《》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真情流露 文 / 吱吱
第一百八十七章真情流露
常惠苦笑道:「蕭公子說,有錢好防身。他已經用不上了,這些東西都留給您。」
「他又什麼瘋!」沈穆清不由大怒,「誰要他的東西,我只要他回來……」說著,毫無預兆,眼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常惠尷尬地笑,很是無措的樣子。
外面就傳來了玉簪的驚呼聲:「大太太,大太太,您這是怎麼了!」
沈穆清顧不上擦眼淚,拔腳就撩簾而出。
大太太靠在玉簪的肩胳上,面白如紙。
「我沒事,你別嚷……就是有些頭昏!」
沈穆清忙上前扶了大太太:「您進屋躺會!」
大太太扶著額頭,在沈穆清和玉簪的攙扶下高一腳低一腳地進了堂屋。
看見常惠,她停住腳步,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道:「我聽姑奶奶說,有朋友為了我家颯兒仗義去了八河……看先生氣度不凡又滿面風塵,如果我猜得不錯,應該就是先生您了!」
滿面風塵倒不錯,可氣度不.凡卻沒有看出來……如果是平時,沈穆清也許會調侃一下常惠,可想到蕭颯那遺囑般的吩咐,她實在是笑不出來。
好在常惠是個磊落之人,雖然覺.得大太太言辭有些誇張,但並不放在心上。笑著:「大太太過獎了,叫我常惠就是。」
大太太聽了,望著沈穆清:「我想問他幾句話……」
沈穆清忙道:「有什麼話,您先躺下來緩口氣了再說。」
說完,又朝著玉簪使了個眼色,.兩人將大太太扶到了東次間臨窗的大炕上,英紛拿了迎枕來放在大太太的身後,沈穆清叫小丫鬟把新鮮的佛手、菠蘿擺在炕桌上,空氣就有了淡淡的甜香,她這才接過明霞奉上的熱茶遞給大太太:「您喝口熱茶!」
大太太神色有些疲倦,不想拂了沈穆清的好意,勉.強喝了一口茶,道:「你別忙了,沒什麼事,只是有幾句話想問問常先生。」
沈穆清猜到她剛才已經聽到了自己和常惠的對.話,在心裡暗暗歎了一口氣,將茶盅放在了炕桌,立在大太太身後讓英紛請常惠進來說話,又叫人給常惠端了錦杌放在炕邊。
常惠進來給大太太行了禮,大太太請他坐在炕.邊,打起精神來問起蕭颯的情況。
「……元蒙人也沒有.為難他們,把他們軟禁在帳逢,派了五、六個女人服侍他們,有時還可以出來走走。」常惠答道,「我裝作是路過的人,還向蕭公子討了一瓢水喝。」
沈穆清和大太太都聽著有點不可思議,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大太太問道:「既然如此,他們為什麼不逃回來算了。」
常惠眼底有絲揄挪:「您有所不知,元蒙和我們可是截然不同的地方。那地方全是茫茫大草原。騎馬在草原走上兩三天不見個人影是常事,沒有經驗豐富認得清方向的人帶路,說不定就會在草原上迷路。」說到這裡,他目光一肅,「而且皇上和蕭公子、谷大寶關在一起,要走,只能三個人一起走。蕭公子雖然身手敏捷,但皇上和那個谷大寶手無縛雞之力,別說是逃跑了,多走幾步路都氣喘噓噓的。偏偏蕭公子又不願意一人逃生,說怕連累了皇上,他思忖半天,才讓我帶東西給姑***……」說著,他望了望沈穆清。
沈穆清就把蕭颯帶給自己的東西給大太太,喃喃解釋道:「……可能去的人是常惠,所以才把船塢托付給我的……」
大太太把契約書貼在胸口,淚如雨下。
沈穆清的眼淚也湧了出來。可她不敢哭——大太太是蕭颯的生母,自己憑什麼去哭……
想到這裡,她更覺得傷心,側過臉去叫小丫鬟給大太太打水淨臉。
大太太拉著她的手,把那契約書還給沈穆清:「你收好了。這是他留給你的東西……」
沈穆清推給了大太太:「我怎麼能收……」
大太太執意要沈穆清收下,還僥倖道:「……還好沒有糊里糊塗地到府上求親,要不然,可真是連累了你。」
沈穆清就想到了那把宮錦紅穿的如此妥貼自然的少年,想到了他如夏日般明亮的眸子,想到他面帶傲慢的笑容……
她終是忍不住,當著大太太的面,眼淚撲撲落下來。
大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你別哭。你這一哭,我心裡也跟著亂了。」
自李氏死後,還沒有哪個女性長輩這樣的關心她……沈穆清想到自己這段時間不能言喻的擔心與害怕,故作鎮定的強顏歡笑,還有那些深夜輾轉反側不能入眠的痛苦與不安,她伏在大太太的膝頭哭了起來——像個孩子似的,肆無忌憚地哭了起來。
一時間,屋子裡一片愁雲慘霧,英紛、明霞幾個都摀住嘴嚶嚶地哭了起來。
常惠的眼神也一暗,輕手輕腳地避到了堂屋。
沈穆清哭了一會,有小丫鬟端了熱水來。
本來給大太太準備的,現在反而是沈穆清更需要。
大太太挽了衣袖給沈穆清擰帕子。
沈穆清把熱騰騰地帕子捂在眼睛上,又無聲地哭了一場。
大太太也不勸她,撫著沈穆清的頭,讓她盡情地哭。
「不會有事的……常言說的好,大難不死,必要後福。你看,那麼多的隨臣都沒能回來,他竟然還撿了一條命。可見是個有福的。你是不知道,他小時候是出了名的頑皮,有一次看屋簷下有個燕子窩,非要掏了不可。那時他祖母還活著,派了小丫鬟天天守著他。結果他趁著老太太睡午覺的時候把太師椅拖到屋簷下,拿著竹竿站在椅背上把燕子窩給捅了下來……旁邊沒有丫鬟跟著,可不就給摔了個結實……當時手就摔的抬不起來了……可現在還不是照樣地舞槍弄劍的……你放心,他不會有事的。他就是淘氣,讓人不能放心,讓人總這樣惦記著他才好……」
在大太太絮叨聲,沈穆清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
她抬起頭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著大太太笑了笑。
大太太看她笑容勉強,巴掌大的小臉瘦得只剩一雙神色黯然的大眼睛,悲從心起,卻又不敢表露出來,只好故作輕鬆地喊丫鬟們幫她淨臉梳頭。
沈穆清卻擔心著沈、蕭兩位的見面,她叫了英紛來:「去老爺那裡看看,有什麼消息,記得來過來說一聲。」
英紛紅著眼睛應聲而去。
丫鬟們拿了靶鏡、帕子進來幫著沈穆清重新梳洗一番,英紛折了回來。
「姑奶奶,大太太,」她屈膝給兩人行禮,「二位不用擔心。蕭大老爺說,王大人提出來的要求都能辦到,最慢三天,全都能辦好。」
兩人都鬆了一口氣,沈穆清這才想到常惠還沒有走,她忙吩咐英紛:「裝幾盒點心給常師傅,讓他帶回去給孩子吃!」
英紛應了,不一會又轉了回來。
「常師傅問,朝廷是不是要派人去八河?如果有人去八河,他想跟著去。還說,那邊他熟,萬一要跑,他還可以帶路。」
大太太一聽,立刻雙手合十唸了一聲「阿彌陀佛」,忙道:「問問常先生,還有什麼惦記的事,我們蕭家都會幫著辦了。」
英紛傳了話,又過來回話:「常師傅說,沒什麼惦記的事。還說,他住在什麼地方,姑奶奶也是知道的,定了日子,知會他一聲就是。」
沈穆清很是感激,眼淚濕潤去了堂屋:「常師傅,多謝了!」
常惠笑道:「這有什麼好謝的!姑奶奶放心,實在不行了,我把蕭公子打暈了用氈包提回來。」
沈穆清聽著不由破泣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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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六日,王清帶著四十六個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京都——這其,包括常惠,還有蕭詔應王清要求找的二十六個人。
沈穆清開始日夜做鞋。親自納鞋底,親自繡幫……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亂如麻團的心變得簡單起來。
英紛看著她這樣很是擔心,私下常和明霞叨嘮:「這要是蕭公子不能回來,我們家姑奶奶可怎麼辦?」
明霞比她更擔心:「我倒怕蕭公子回來了要把那塗小雀接回來……」
「不會吧?」英紛猶豫道。
「怎麼不會?」明霞有些忿忿然,「要不然大太太怎麼會只把她送到庵堂而不是把她趕出門去……還不是怕蕭公子回來了追究這件事?這才留了餘地。」
英紛聽了不由駁道:「那是怕塗小雀的哥哥把她接回去後她到處亂跑好不好……」
兩人正說著,就看見盈袖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不好了,不好了,梁季敏來了!」
英紛和明霞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異口同聲地道:「他來幹什麼?守門的是誰?怎這樣沒有眼色?怎不亂棒打出去?」
盈袖嘟了嘴:「說是來送喜帖的——二姑娘要嫁人了!」
「他嫁妹子,與我們家何干?」英紛忿忿然地道,「姑奶奶在哪裡?」
「在屋裡做鞋呢?」盈袖道,「李媽媽帶著婆子把聽雨軒的門守住了,說誰也不讓進!」
明霞聽了立刻朝著英紛遞了一眼神,笑道:「走,我們陪著姑奶奶做鞋去。」
英紛會意,說說笑笑地和明霞去了沈穆清那裡。
晚上,陳姨娘商量沈箴:「梁家二姑娘那裡,我們要不要隨個禮?」
沈箴冷冷地瞪了陳姨娘一眼:「他穿了個五品官服到我這裡來耀武揚威,我還去給他隨禮,你瘋了吧?」
陳姨娘訕訕然應了。
沈箴又吩咐道:「傳了話下去。這件事,誰也不許議。誰要是議了,立刻亂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