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慘烈的守城戰(上) 文 / 梁方陽
大明天啟六年正月二十四日,建奴圍困寧遠的第二天。
祖大壽照例巡查完城內的防務,然後登上城樓。
遠眺平靜的建奴軍營,祖大壽有些疑惑地問道:「現在都已經到巳時了,建奴怎麼還沒發起進攻?難道他們發現了覺華島,準備放棄攻打這裡了?」
袁崇煥一臉春風,道:「大概是吧,建奴得了覺華島的人口、糧草,一定會放棄寧遠的。這次守城,咱們算是成功了,你、我一定會被譽為大明的絕世名將,到時金錢、糧草,咱們是要多少給多少。」
「還是袁大人指揮有方啊。」
「對了,覺華島被搶走25萬石糧草的事可不能洩露,咱們只說建奴焚燬了島上8萬石糧草。」
「末將明白,不消大人吩咐。」
袁崇煥點點頭,臉上露出悲慼的神情,哀歎道:「覺華島上的軍民苦啊……」
祖大壽不由暗讚,袁大人就是袁大人,儘管是他設計把覺華島軍民送給建奴的,卻還能為他們即將到來的悲慘命運掬一把同情之淚。這才是做大事的人哪,難怪他是寧前兵備道,而自己只是一名小小的武官。
想到這裡,祖大壽也長歎一聲。
袁崇煥掏出一張紙,說道:「為了祭奠覺華島犧牲的軍民,本官寫了一篇《祭覺華島陣亡兵將文》,我念給你聽聽。」
「文曰:慨自戰守乖方,屢失疆土。天子赫然震怒……」
袁崇煥搖頭晃腦地念完他的文章,似乎也沉浸在他自己營造出來的悲壯的氣氛中。只不過,現在還在世的覺華島民眾聽了袁大人的祭文,是應該高興自己死後的祭文有了著落,還是應該慶幸有人為他們指明了未來的人生之路呢?
祖大壽是個大老粗。聽不懂「之乎者也」,不過聽到袁崇煥的聲音抑揚頓挫,分外悅耳,儘管不懂他念了些什麼,還是脫口讚了一聲:「好!」
袁崇煥看到祖大壽眼中的迷茫之色,知道他沒有聽懂。歎道:「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我的文章只有飽學之士才聽得懂。待會兒,我念給金啟倧聽。」
「千萬別,覺華島的事,除了天知地知,就是你知我知了。如果大人把祭文念給金大人聽,那就多了一個人知道。到時大人除了滅口,再無別的辦法可想。再說,金啟倧的獨子還在覺華島上等著立功呢?金大人知道覺華島的未來。還肯放過您嗎?」
袁崇煥不過是說說而已,但寫了一篇自認為好的文章卻沒人欣賞,不免讓他心裡像貓抓狗撓般難受。不過,如果他知道覺華島的軍民百姓已經被朱由誠救走,他的祭文再無用武之地,恐怕就會更難受了。
正閒談間,忽聽得建奴營中牛皮鼓「咚咚」響起,袁崇煥泰然自若。因為建奴來得匆忙,根本沒有帶攻城器械。只要沒有內奸,他們根本無法攻破城池。
突然,祖大壽驚道:「大人,那是什麼?」
袁崇煥仔細觀瞧,就見建奴營中緩緩推出一種奇怪的車子,沒有馬拉牛牽。前面和上面都用皮革封死,只留有數個射擊孔。
袁崇煥咬牙道:「楯車。這是建奴防備我們火器的專用車輛,可以說是我們火銃的剋星。那些皮革是牛皮,火銃的子彈根本打不進去。而且這些車子還是改進版。以前平原對決的時候,楯車上面是不覆蓋牛皮的。但現在是攻城,我們的火器是由上向下攻擊,所以他們在上面也加蓋了一層牛皮,我們的火銃打不中他們,他們卻可以從射擊孔射擊我們。看來,老奴是鐵了心要打破寧遠城。不過,我們有火炮,倒不用怕他。」
「炮手準備,」袁崇煥大喝道,「給我瞄準楯車,使勁轟。」
炮手大聲應諾,不久寧遠城牆上炮聲隆隆,一顆又一顆鐵彈向著楯車飛了過去。
炮手沒見過楯車,但建奴陣營裡除了楯車有轱轆之外,其他東西都沒有轱轆,所以一下子便認了出來。楯車雖然號稱是車,但是由人力驅動,再加上原木的自重、車上建奴士兵的重量,行走得非常緩慢。炮手輕易便打中了楯車。
堅韌的皮革在炮彈面前就是一張紙,被炮彈打出了一個又一個大孔。不過炮彈的效果僅此而已。建奴的楯車裡面是原木搭建,結構雖然簡單,卻很牢固。如果炮彈沒有打中支撐車子的柱子,楯車就不會損壞。而即使擊中一根柱子,楯車裡面還有其他柱子,也不會立刻解體。當然,炮彈也給建奴帶來了一定的傷亡,被炮彈正面轟中的建奴士兵直接變成肉泥,但在奴兒哈蚩七日不封刀的命令的剌激下,跟在楯車後面的士兵立刻跳上楯車,繼續推動楯車前進。
袁崇煥見火炮對楯車的效果不大,立刻明白問題出現在哪裡,大吼道:「換開花炮彈。」
炮手苦笑著回答:「大人,請發給我們開花炮彈吧。」
袁崇煥猛然想起,為了避免激怒建奴大爺,他早把開花炮彈藏了起來。
他暗道一聲作繭自縛,急令祖大壽去軍火庫把開花炮彈搬上城牆。
城牆上火炮不停。在密集的炮彈下,有兩輛楯車徹底散架,藏在裡面的建奴士兵不是炮彈打成肉餅,就是被車裡的原木砸得頭破血流。
區區兩輛楯車的損壞,並不能阻擋建奴前進的步伐。建奴的楯車陣依然在緩慢而堅決地向寧遠城逼近,後面跟著扛著鉤梯的步兵,步兵的後面跟著騎兵。城牆上的守軍已經放下了弓弩,拿起了石頭,準備等楯車、鉤梯靠近城牆時,用石頭砸車。
此時楯車陣離城牆只有300步,袁崇煥果斷命令紅衣大炮不再攻擊楯車。紅衣大炮的炮管很長,只能打遠不能打近。他命令紅衣大炮打擊後面跟著的騎兵隊伍。
這次建奴出擊,騎兵是殿後部隊,基本上沒有什麼任務,所以建奴騎兵不免在馬上胡思亂想。那位死了弟弟的騎兵看著面前堅固的城池,幻想打破城池能分到多少錢財和女人,自己可是死了弟弟的,得多拿一份。弟弟已經結婚生子,他的老婆現在成了寡|婦,一定很寂寞,晚上得經常去安慰安慰她,唉,好累呀。他的兒子——大清勇士的孩子要經歷風雨,趕出門去算了。盤算得正帶勁的時候,一顆炮彈把他連同戰馬一起砸成肉泥,落得個粉身碎骨,和他弟弟同一下場。就是不知道他們倆的遺孀現在輪到哪個大清勇士去安慰了。
這顆炮彈是紅衣大炮打出來。虎蹲炮還在攻擊楯車,但是效果依然不明顯,儘管砸死了不少建奴,但楯車陣依然在前進。
奴兒哈蚩看著一列列的騎兵倒在炮彈下,心裡彷彿在滴血。他大吼道:「步兵射擊,騎兵後退。」
聽到奴兒哈蚩的命令,建奴騎兵如蒙大赦,趕緊後退。他們最討厭打攻城戰了,在平原上,他是戰爭之王,可是在堅城下,他們不過是一條小蟲子。奴兒哈蚩讓騎兵參與攻城倒不是昏了頭,而是想讓騎兵用弓箭壓制城牆上士兵的攻擊。等楯車攻破城門之時,騎兵又可在第一時間衝進城內大肆砍殺。
想不到攻城戰和遭遇戰不太一樣,遭遇戰時,楯車可以擋住火銃和火炮,後面的士兵非常安全。而攻城戰時,火炮在高處,輕易就可以打擊楯車後面的敵人。
丟下三輛楯車後,楯車陣保護著步兵終於來到了城牆處。楯車貼住城牆,士兵也不出來,拿起斧頭就開始鑿牆。而裡面藏著攻城錘的楯車,推到了城門前面,猛砸城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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