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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殺俘無罪(下) 文 / 梁方陽

    朱由誠沒有回答,彈了個響指,進來兩名錦衣衛,他們抬著一口棺材。{朱由誠向天啟皇帝告罪,然後走到棺材前,輕聲禱告:「胡知縣,您為大明盡忠,死後本應當與青山同在,但大明的官員還不知道亂民有多麼殘忍,不得已把您請來,請您暫緩去大明英烈廟接受萬民景仰,先讓袞袞諸公瞻仰你的遺容吧。」

    禱告完畢,朱由誠轉身面向百官,用沉痛的聲音地說道:「列位,這具棺材裡的屍體就是南皮縣令。亂民攻陷南皮之後,胡知縣落入賊兵之手,英勇不屈,捨生取義。賊兵殘殺他之後,還將他用石灰醃製起來,懸掛在南皮縣城門之上,妄圖用殘暴的手段,恐嚇我們大明的官員。也幸虧賊兵用了石灰,我們才能知道胡知縣生前遭到何種非人的虐待。」

    天啟皇帝點點頭,示意官員挨個去棺材邊瞻仰胡知縣的遺容。

    官員們的年齡都不小了,或多或少見過不少死人,但看到胡知縣的遺體都是臉色大變。有些官員一臉煞白;有些官員渾身發抖;有些官員乾脆癱軟在地;還有些官員強忍不適,離開棺材,扶著柱子乾嘔不已。

    天啟皇帝離開玉座,準備去緬懷一下胡知縣。他很好奇,胡知縣究竟變成什麼樣子了,竟讓一群文質彬彬的帥老頭變成這個樣子。順便說一句,自古科舉,才貌並舉,天生殘疾或太過醜陋的人是沒法取得好名次的。一幫帥小伙苦熬資歷,熬進了廟堂,也熬成了一代帥老頭。平時和天啟皇帝議事時,總是一副道貌岸然、寵辱不驚的樣子。天啟皇帝常常滿懷惡意地想,假如把爆竹丟到他們腳下,他們逃跑的時候。是什麼表情,還會裝成一本正經的樣子嗎?

    朱由誠搶步上前,攔住天啟皇帝,低聲說道:「胡知縣死得慘烈,皇上還是不要看了,以免失態。」

    天啟皇帝堅定地推開朱由誠。道:「朕代天牧民,子民受難,朕怎麼能不聞不問呢?」

    天啟皇帝走到棺材邊,才看得一眼,便渾身一抖,旋即勃然大怒,道:「再有彈劾朱由誠殺俘的,與亂匪同罪!胡知縣有什麼罪過,竟然死得如此淒慘。要是朕在場。朕要將那些俘虜當場活剮。朱由誠只是用鐵槍處決他們,實在太便宜他們了。」

    天啟皇帝一臉沉重地走回玉座,還未落座,一名御史又跳將出來,說道:「臣要彈劾朱由誠!」

    天啟皇帝坐定,冷然說道:「難道你想和那個叫不什麼東西的匪首同罪嗎?」

    天啟皇帝已經把不沾泥視為死人,怎麼會費心去記住他的匪號呢,所以提到他時只好用「不什麼東西」代替。

    御史跪倒在地。道:「微臣不敢。剛才看到胡知縣的遺體,臣也是義憤填膺。微臣非常支持皇上的決定。所謂除惡務盡。不從重從嚴地處罰肇事者,怎麼能還滄州一個朗朗的青天呢?」

    「那你又彈劾朱由誠……」

    「微臣彈劾朱由誠謊報戰功,甚至可能殺良冒功!」

    「何出此言?」

    「微臣從兵部瞭解到,滄州大勝的主戰場在滄州城下,僅僅用半天時間便殲敵3,5124人,其中擊斃1,5775人。俘虜1,9349人。數據雖然有整有零,看起來天衣無逢,但碰到了我這個知兵的御史,朱大人就露餡了。所謂殺敵一萬,自損八千。朱由誠帶兩千餘名錦衣衛。一場惡戰下來,居然只有32人輕傷,其中21人還不是傷在敵人之手,而是火銃炸裂,燒傷右手,這是不是有點古怪?還有,朱由誠居然大言不慚,說僅用半天便解決戰鬥。三萬五千人,可不是三萬五千頭豬啊。退一步說,就算是三萬五千頭豬,半天時間,朱由誠能抓得完嗎?」

    天啟皇帝臉色一沉,御史說得有理有據,他不由得有些起疑。他雖然確信朱由誠不會欺騙他,但想到萬一朱由誠是為了安慰他,而編造善意的謊言又將怎麼辦呢?

    他沉吟半晌,轉向朱由誠,問道:「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朱由誠一聲長笑,道:「這就是我和這位御史大人最大的區別了,臣是去和亂民打仗,而不是去抓豬的。抓豬,那位御史在行;而打仗,本官在行。如果放三萬五千頭豬在滄州城下,本官自問沒有本事抓住,或許得請那位御史大人出面。但放五萬亂民在滄州城下,臣率兩千錦衣衛足以破之。」

    那位御史臉漲得通紅,紅得彷彿可以滴出血來一樣,氣得連話都說不完整了:「你……你……黃……黃口小兒……」

    朱由誠沒有搭理他,繼續說道:「本官的騎兵根本沒有和亂民短兵相接,而是敵人一旦出現在射程之內便幾輪齊射,把敵人射死。敵人逼近,我軍的騎兵便後撤,但馬往後撤,騎兵的火銃卻不停歇,還在射擊,也就是說,錦衣衛的士兵進也在攻擊,停也在攻擊,就連退也在攻擊。這樣的攻擊方式,錦衣衛要是出現重大傷亡,那才真見鬼了。還有,本官從兵部借來了二十門炮,一炮下去就是近百條人命,你說這樣攻擊,短時間殺傷一萬多人,怎麼不可能?告訴你們,看起來殺敵的總數龐大,但平均到每名錦衣衛頭上,也不過殺了五個敵人而已,只要五發火銃就可以解決問題了。要知道,亂民是不穿著棉甲的。再加上我帶的錦衣衛足足練習了三年的火銃,每一個都是神射手。」

    有熟悉火器的官員點了點頭。火銃的穿透能力不強,但不著棉甲,還是會被火銃虐得很慘的。

    朱由誠接著說道:「打仗靠什麼?靠的是士氣,如果一支部隊損失達到一成,部隊的士氣大洩,出現逃兵。如果達到兩成,就連強悍的部隊也會潰敗。所以兩軍對壘,很少出現拼到最後一兵一卒的情況,那都是文學家的虛構。真正的戰爭,通常都是一方大勝,另一方大敗。淝水之戰,謝玄率八萬東晉士兵對符堅百萬前秦士兵,謝玄大勝,他們傷亡幾何?」

    「再說抓俘虜,那就更不在話下了。如果是三萬五千頭豬,臣自問不能在半天內抓住。因為豬逃跑的時候,它們是無序亂跑,根本無法推測它們的動向。而敗兵不同,敗兵看起來向四面八方潰散,其實還是有方向的,都是向他們的老巢敗退。亂匪的老巢在哪裡?南皮縣。所以錦衣衛並沒有四面出擊,而是利用騎兵的速度優勢,把亂匪的退路截斷。這樣一來,打又打不贏,逃又逃不了,他們只好束手就擒了。這些亂民已經被錦衣衛強悍的戰力嚇破了膽子,投降唯恐不快,我們士兵一道目光掃過去,他們就立刻自縛,跪地乞降。這次抓捕俘虜,我們連繩子都沒用,基本上都是亂匪們自備繩索,自我綁縛。這樣一來,你說我們結束戰鬥的時間能不快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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