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章 誰在科場放鞭炮？ 文 / 梁方陽

    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朱由誠仍在東床高臥，那個幫朱由誠插隊的魏忠賢的小太保遠遠地看到這種情景，想進去叫醒他，一名把守士兵把槍一橫，攔住入口，道：「主考孫大人說了，這條路不可以進去」

    貢院內的考房都是一排一排的，一條路對應著一排考房，供考生進入或巡考巡視時使用，從來沒用聽說考試時封路的情況。小太保探頭看看對面的入口，發現那裡也有一個士兵守衛。

    「糟了，看來東林黨要報復朱公子了，怎麼辦呢？」小太保心急如焚。

    清晨孫慎行將題目扣下時，他就覺得有點不對頭，現在看來，是刻意讓朱由誠無法得到題目，再加上遲遲不讓他起床，就算是神仙難以考好了。

    小太保是文官，打不贏守衛的士兵，再說就算打得贏，他也不可能去動那些奉命把守的士兵，那樣除了把自己也搭進去之外，並不能幫到朱公子的忙。

    他離開那條路，邊走邊想對策，要怎麼把消息傳到魏公公那裡去呢？貢院現在已經封門，主考、巡考、士兵都不得出入。對了，好像朱公子的好友信王爺一直守在貢院外面，如果讓他得知這個消息，說不定能想出什麼辦法。

    在貢院大喊大叫，似乎不是什麼好辦法，可以讓主考名正言順地把自己抓起來，運氣好一點，信王爺能判斷裡面出了個瘋子，運氣不好，信王爺都不知道裡面曾經發生過什麼。

    小太保想了半天，最後決定將情況寫在紙上，拋出牆外，至於信王爺能不能撿到，那就聽天由命了——反正自己和朱由誠似乎也沒有什麼過命的交情。

    去桌上拿筆不是個好主意，人多嘴雜，被主考官看到，安個串通考生作弊的罪名在自己身上，萬一魏公公沒來得及救，那可就糟了。

    這時天氣尚冷，每個考生旁邊都有一個碳盆，點著木碳烤火。小太保撿起一小塊木碳，轉到一個角落，趁人不注意，在紙上寫了幾個字：「朱由誠沉睡，信王爺設法。」

    小太保將紙團成一團，認準信王爺的方向，扔了出去。可惜，紙團太輕，沒有扔出去，好在沒有聲音，沒被人發現。小太保拾起一塊石頭，將石子包在紙團裡，這才將紙團扔了出去。

    信王朱由檢正在外面吃燒餅，見到貢院裡扔出一個紙團，大感有趣，居然有這種作弊方式，便叫了一名錦衣衛拾了過來。

    打開字團，看見裡面包了一塊石頭，研究了半天，感到無趣，正想拋掉。陳國齊覷見紙上似乎有字，上前提醒道：「信王爺，那石頭大概是配重的，紙團太輕，扔不出來。看看那張紙吧，上面似乎寫了字。」

    信王點點頭，展開紙一開，臉色大變，道：「誠哥哥似乎又被人陷害了。」

    陳國齊忙問道：「朱大人怎麼了？」

    信王把紙條遞給陳國齊，陳國齊看了也是臉色一變。他們知道朱由誠是快槍手，一篇文章轉眼就能寫成，可是現在已經是巳時四刻（現在的早晨十點），再睡下去，怎麼可能完成試卷呢？

    信王把陳國齊和吳虎平一起招來商議，看看怎麼能把朱由誠叫起來。

    陳國齊道：「要不我用飛爪百煉索鎖爬進去，把朱大人叫醒。」

    「萬萬不可，這是大明掄才大典，怎麼能這麼做呢，到時御史言官一上奏，誠哥哥就倒霉了。」信王爺皺著眉頭說道。

    吳虎平道：「要不讓錦衣衛一起站在外面喊朱大人起床？」

    「不行不行，一來把誠哥哥貪睡的名聲傳出去，他會和我生氣的，二來，考場外大喊考生的名字，似乎不太妥當。不過，用聲音叫誠哥哥起床，倒是一個辦法。」

    說著，三個人眼睛一亮，異口同聲道：「鞭炮！」

    朱由檢道：「誠哥哥對鞭炮的聲音似乎特別敏感，每次在軍營放鞭炮，他總以為哪裡放火銃，要出門檢查一下。我們在外面放鞭炮，誠哥哥一定會醒的。陳百戶、吳百戶，你們去附近找一找，有沒有鞭炮，有就買來，咱們在這裡放鞭炮。」

    陳國齊和吳虎平四下一找，這時新年已過，賣爆竹的店舖很少，竟然沒買到。不過吳虎平有主意，他解下拉車的駿馬，騎馬去買。不一會兒，就買到了許多，還拿了一個鐵桶來。

    吳虎平道：「把鞭炮放在鐵桶裡點，聲音更大，也更像火銃，容易把朱大人叫醒。」

    朱由檢點點頭，玩心大起，道：「我來點。」

    朱由檢把鞭炮的引線前的好幾個鞭炮拆掉，使引線變得很長，然後點燃一支香，站得老遠，用香把引線點燃。見引線在「哧哧」地燃燒，朱由檢把香一扔，兩手緊緊地摀住耳朵。

    這樣燃放爆竹，聲音果然更大，除了有「辟哩啪啦」的爆炸聲，還有「當當」的爆竹碎片敲擊鐵桶的聲音。

    朱由檢怕一次聲音吵不醒朱由誠，又點了兩掛爆竹。

    其實，點燃第一掛爆竹時，朱由誠就驚醒了，他一躍而起，大喝道：「哪裡放火銃，發生什麼事情了？」

    等寒風吹過他的身體時，他才恍然大悟，這是在考場，不是在軍營，外面的聲音，大概是哪個熊孩子在放爆竹吧，只是不知在哪裡放，居然這麼響。

    朱由誠一醒，把守的士兵就飛快地去報告孫慎行和王圖。

    孫慎行也聽到了爆竹聲知道不妙，心道：「這是誰在科場放鞭炮呀，簡直跟我做對。我做點壞事容易嗎？提心吊膽的，哪個天殺的也不和我配合一下，明天放不行嗎？」

    聽到士兵的匯報，孫慎行的鼻子都快氣歪了，怒氣沖沖地四下尋找放爆竹的人。

    見到硝煙從牆外飄進貢院，孫慎行才悻悻地回去。沒辦法，孫慎行和考生一樣，被鎖在貢院裡，哪怕天塌地陷也不能出去，只好在心裡暗暗問候放爆竹的人家的八輩祖宗。也虧得是在心裡暗罵，否則被天啟皇上知道了，誅九族可是免不了的。因為，天啟皇帝和放爆竹的人的八輩祖宗可是一樣的。

    見到太陽老高，朱由誠有些心驚，幸虧是爆竹把自己吵醒了，否則再睡下去，可能真的寫不完文章了。

    不過既然起來了，他也不慌，慢條斯理地梳洗，還吃了點早點。

    等一切停當之後，他回到考房的那塊木板——考案前，準備答卷。

    考案非常乾淨，只放了一張考卷，考卷上沒有一點油漬。看來，那些士兵在他入睡之後，把殘羹冷炙給撤了，而且還抹了一下考案。

    考卷上沒有一個字，只畫著豎著的線條，這……這是怎麼回事？

    朱由誠把考卷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也沒有找到上面有一個字。

    與此同時，貢院外面的信王爺也碰到了麻煩。

    一群在外面保衛貢院的士兵衝了過來，將信王爺的馬車圍在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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