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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章 東林黨謀反(下) 文 / 梁方陽

    許顯純彷彿什麼也沒看見,跪了下來,說道:「臣錦衣衛指揮同知許顯純拜見陛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天啟皇帝語氣冰冷,道:「許顯純,你把今天進出城的情況詳詳細細地說上一遍。」

    許顯純定了定心神,他雖然是從三品的高官,而且是皇上親軍的副統領,也沒有和皇上這麼近距離地談話。他瞥了一眼朱誠,發現這小傢伙正若無其事地和朱由檢說話,也不怕天啟皇帝著惱。

    他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說到朱誠出手剌死想挑開車簾的家丁時,天啟皇帝大讚了一聲好,然後轉向朱誠,問道:「誠哥兒,你怎麼不一槍扎死那個混賬御史呢?」

    朱誠苦笑道:「開始沒有想到東林黨居然敢造反,以為只是朝廷裡起了點小紛爭。如果我把御史殺了,那問題就大了,又要皇上添麻煩了。」

    天啟皇帝又問道:「如果是御史去挑簾怎麼辦呢?」

    「一槍捅了他。皇上,我記得有一句古話,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如果挑開車簾,暴露真相,麻煩就大了。與其等東林黨發難,不如把危險的苗頭消滅。天大地大,皇上的事最大,了不起事後我到皇上這裡來領罰就是了。」

    天啟皇帝含笑點了點頭,道:「誠哥兒,你辦事,朕放心。」

    朱誠道:「事情很明顯了,東林黨真的犯上作亂了,皇上現在怎麼辦?」

    天啟皇帝恨得咬牙切齒,拍案而起,怒道:「這幫逆賊,我要,我要……」

    他正想說幾句狠話,猛然想起東林黨遍佈朝野,如果抓捕,朝堂為之一空,那大明朝廷還如何運轉?

    考慮再三,他頹然坐下,歎道:「不好辦呀,這麼多人,抓也不能抓,關也不能關,怎麼辦呢?」

    「他們已經開始造反了,還要容忍下去嗎?難道真的要等他們衝進皇宮,改朝換代後才動手嗎?」

    「唉,今天早晨朝會時看得很清楚,大明的官員十成中有八成是東林黨,如果一網打盡,還怎麼管理天下?要是再晚個兩三年就好了,以魏忠賢的能力,至少能籠絡一半的外朝官員,那時動手收拾東林黨,一點壓力都沒有。」

    朱誠心道:歷史上魏忠賢與東林黨的死鬥確實是在天啟四年開始的,只不過自己的突然出現,才使閹黨和東林黨的黨爭提前出現。

    「這倒是個難題,」朱誠沉思了片刻,說道,「昔年太祖高皇帝時,也出過一起類似的案件,就是宰相胡惟庸謀反案,涉案人員達三萬餘人,太祖高皇帝不一樣判了下去嗎?非常時刻,必行鐵血手段。這幫東林黨員就是一幫蠹蟲,無時無刻不在啃食大明的根基,不趁這個機會拿下他們,還等什麼時候呢?」

    「可是朝堂無人,怎麼辦?」

    「好辦,太祖高皇帝留下榜樣了啊。當年太祖高皇帝鐵腕肅貪,殺了很多官,也判了很多官,許多州府出現了無官管理的情況。為了解決大明缺官的現狀,太祖高皇帝一方面加大科舉錄取名額,另一方面讓不少涉案較輕的官員帶枷辦公,白天在府衙辦公,晚上又關回監牢。甚至有的官員剛剛審判完一件案子,馬上脫去官衣,接受審判。」

    「這樣官員的體統何在?」

    「他們還有體統嗎?阿檢,把我們抓到奸細的口供給皇上看。」

    朱由檢這時才想起他來北京的任務,連忙從懷裡把建奴奸細阿布泰的口供拿出來。

    天啟皇帝一邊看,朱由檢一邊伶牙利齒地介紹經過。

    看著看著,天啟皇帝怒不可遏,雙手一用力,竟將口供扯成兩半。等撕完,他才記起這是重要的證據,不能毀壞,便有些抱歉地看著朱由檢,說道:「太激動了,不小心撕碎了,還有備份嗎?」

    朱由檢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搖搖頭道:「只有一份,不過建奴強盜還關在京西皇莊,到時再叫他們寫一份好了。誠哥哥的逼供技術很好,應該不難……」

    朱誠從懷裡掏出一份,道:「不用那麼麻煩,我已經叫人謄寫了一份。我早知道皇上會撕掉那份,所以多備了一份。」

    天啟皇帝接過口供,隨手遞給魏忠賢,道:「這件事著東廠去查,要用心查,查出來,公佈天下,讓天下人看看這幫偽君子的行為。」

    魏忠賢收好口供,應道:「老奴一定會將此案辦成鐵案。」

    天啟皇帝有點奇怪地問道:「你怎麼會知道朕會撕掉口供呢,難道你能未卜先知?」

    「哪裡,這幫東林黨人的賣國行為,只要是有血性的大明人都會憤怒,而皇上您又是最有血性的大明人,不憤怒才怪呢。」

    「哦,你說我是最有血性的大明人,不是奉承我吧?」

    朱誠正色道:「大明祖訓,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所有的大明君王,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都是最有血性的大明人,都是男人中的男人!」

    天啟皇帝哈哈大笑,道:「好吧,我也雄起一回,把東林黨一網打盡,就叫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抓人吧。」

    「皇上,不可?」

    「哎,朱誠,不是你說的,要把東林黨一網打盡嗎,怎麼現在又反對了?」

    「東林黨肯定是要抓的,但駱思恭恐怕不是最好的人選。」

    「何以見得?」

    「今天上午,東緝事廠提督魏忠賢為東林黨逼宮一事,急召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商議,他卻拒絕前往。而且駱思恭在東林黨中的聲望甚好,被譽為有明以來最好的錦衣衛指揮使。」

    天啟皇帝勃然大怒:「一入錦衣衛,終生與士林為敵,如若不然,怎麼查貪官、抓污吏。既要錦衣衛的地位,又要士林的口碑,駱思恭打的好盤算。許顯純,從現在起你繼任錦衣衛指揮使,將駱思恭抓進詔獄,然後細細審查他與東林黨勾結之事。不過,聽神宗顯皇帝說過,駱思恭在援朝抗倭戰爭中立下奇功,所以第一不可害其性命,第二不可牽累其家人,這算是大明給能臣的報答吧。」

    說完,天啟皇帝抓起毛筆刷刷點點寫下聖旨,魏忠賢小心地吹乾墨汁,掏出玉璽,蓋上鮮紅的大印。

    許顯純緊握聖旨,激動得都不知道說什麼話好了,他雖然是錦衣衛指揮同知,但要再進一步,非得等駱思恭亡故或倒台才行。但駱思恭身體健康,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才會找太祖高皇帝匯報工作,說不定先把自己耗死都有可能。誰知朱誠輕輕幾句話就把駱思恭趕走,而且一趕就趕進了詔獄。幸虧自己和魏紅蓮的婚事得到他的同意,否則他要對付自己恐怕也只需說上幾句話。

    魏忠賢見許顯純發愣,提醒道:「許指揮使,還不趕緊謝恩。」

    許顯純謝恩完畢,正準備走,朱誠道:「還是翻牆走吧,東林黨人多勢眾,你衝不出去的。還有,駱思恭知道倒台,說不定會狗急跳牆,你把侍衛全部帶走,對了,留下吳虎平,他還要幫我守著火銃呢。」

    許顯純剛走到門口,朱誠又叫住了他:「等等,我寫一張紙條給你,遇到麻煩時就打開來看看。」

    說著朱誠抓起天啟皇帝放在桌上的毛筆就寫了起來。

    大殿裡眾人的眼睛都快瞪得掉了出來,這是什麼筆,御筆耶,怎麼能隨便動呢?

    天啟皇帝卻不以為意,哈哈大笑道:「這算是——錦囊妙計?沒有錦囊呀。好吧,我給配一個。」

    說著天啟皇帝掏出一個香囊,把朱誠的字條裝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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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外面,衛兵隊長都快哭了,被吳虎平眼也不眨地盯著,你說誰受得了。更可惡的是,就連自己上廁所時,他也跟著。這到底是我監視你,還是你監視我呢?衛兵隊長質問他,可是吳虎平一聲都不吭,就那麼看著他。

    見許顯純出來,衛兵隊長忙上前迎接。聽說他要原路出去,衛兵隊長趕緊把火銃交給吳虎平,道:「算我怕了你了,火銃就先還給你了,反正沒有火繩,這銃也放不響。你就留在這裡,別再跟著我了,拜託。」

    殿內,天啟皇帝問道:「誠哥兒,東林黨一網打盡,明天你總可以和我一起上朝吧。」

    朱誠搖搖手,苦笑道:「皇上饒了我吧,我還是等風平浪靜,再出來吧。皇上,我說過一把刀就夠了,何況您現在有兩把刀,東廠一把刀,錦衣衛一把刀,足以讓你大殺四方了。」

    「好吧,那我就不勉強你了。天太晚了,你和阿檢就留在宮中就寢吧,你們兩個還是小孩子,熬夜不太好。」

    「好吧,反正明天還要去探望鄭太后,好些天沒見了,怪想念她的。」

    「誠哥哥,我也去。」朱由檢也想起她了。

    這一夜,皇宮裡風平浪靜,天啟皇帝去掉了心頭的大石,休息去了。而宮外的錦衣衛北鎮撫司和南鎮撫司卻異常緊張,準備第二天清時晨的抓捕行動。

    (努力碼字,努力求收藏、求推薦票。下章預告:錦衣備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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