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 取暖的豪豬 文 / 杯具道長無解
李恩凱,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這似乎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因為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興許這些哈姆雷特裡還有禿頭的。
而李恩凱其人更是一個色彩多樣、變化多端的男人。
首先,他是一個神秘的男人。
他的過去、他的身份、包括他的天機系列工程,都是在10年前憑空出現的。若是想要深究的話,只會發掘出一片空白,他們就像是從天上掉下來似的。
其次,他是一個鋼鐵般的男人。
堅毅、果決,以雷霆之勢,一舉掃滅了困擾中華聯邦多少年的三座大山,劈荊斬棘,敢人所不敢、能人所不能,並且推行政策時也是如此,凡有阻礙,滅了便是,霸道蠻橫,無懼一切艱險。
然後,他是個智慧的男人。
他在科學領域的探索和研究當中,展現了旁人難及的才華,並在宏觀層面上調濟著科學的進步——這一點,從十年來貫穿了整個中華聯邦各個方向領域的一堆堆超大型科學研究項目和國家工程建設項目就可見一斑了。
他在世界學術界,有著舉足輕重的權威性,可謂之泰山北斗。
還有,他是個瘋狂的男人。
權力只是手段而非目的,財富、名望、美色、霸業……一切正常人為之傾倒的東西,對於他來說,也就真的只是一種東西罷了,不足為重。
硬要說的話,他所關心的,好像也就只有科技的進步、國家的發展、國民的安康、和中華的未來了。
他不是一個合格的政客。
因為他是一個理想家,他的心中懷揣著一份理想。
而可貴也可怕的是:他是真的在把他的理想,努力化作現實。
他不是政客,他是政治家。
他異於常人,對於普通人而言可謂異類,乃至異質。
他忠於他的心,百折不撓。
……
世人對於他的評價與猜測,繁多雜亂,不一而據。
在見面之前,瑪麗安娜也多有猜論。
而在正式見面時,瑪麗安娜便立刻知道了李恩凱是何許人也。
因為,他們倆個都是一樣的。
*
*
不列顛使團與中華聯邦方面的談判,已經第二天了,同時這也是僵局的天數。
不過瑪麗安娜對此渾不在意,因為她所在意的事情正在眼前。
銜龍閣。
這棟九層閣樓,乃是千年以降的東方中樞,每一道丞相令的簽署,都意味著無數人的興與衰,決定著世界的走向。
而現在,瑪麗安娜正站在這棟閣樓的大門外,昂首瞻仰著當年曹銜龍的親筆手書。
「control–the–loong–storied–building……」瑪麗安娜喃喃自語。
兩千年前,大漢帝國末代丞相曹孟德改制革新,首創銜龍之制,並改國號為中華帝國。
銜龍之制,在後世人看來,便是世界上已知最古老的一種君主立憲制了。
但是……中華帝國?
這種奇怪的命名方式,在當時的中國而言,是絕無前例典故的,是完全不知所謂的,那麼曹公究竟是依據什麼,才發明出了這一名字呢?
世人為之不解。
依照官方解釋,之所以如此命名,是為了凸顯「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的意義,此乃從家天下制邁入國天下制的標誌芸芸……
但是,有別於官方說辭,有一些民間的專家學者根據稽古考究,認為「中華帝國」這一命名方式,恐怕是源自於西方羅馬。
而證據,便是各種史料中都共同記載的史實:曹公的身邊,有著一名胡姬的存在,她的來歷神秘,身份超然,地位尊榮,曹公待她禮儀有加,而她的原名,應該是音譯的,經過考據,卻是羅馬式的……
當然了,這種說法只是小道罷了,成不了主流的。
而瑪麗安娜則很清楚這一切的秘密。
「seres–empire……seres–federation……」
她輕輕地念叨著,然後笑了起來。
笑著,看向那塊匾額。
那副笑容,卻是有些太輕了。
*
*
在見到李尤的第一眼,瑪麗安娜就明瞭了這個男人的本質。
因為他們都是同類。
瑪麗安娜笑了起來。
*
銜龍閣,北山堂。
在八荒**山海圖錄的環繞下,李尤沉穩的坐於這個房間的正中,彷彿他就是這寰宇乾坤、八荒**的主宰一般。
八荒**山海圖錄,乃是三百餘年前一代丹青大家皇甫一陽(字藥王)所畫,共計一十六幅巨卷。其中十五幅圖列裱於牆,上畫八荒**、七洲四洋之萬國山
山海人風情,因借鑒了西洋畫技,故而形意兼備、磅礡大氣,頗有「廣納大千於一紙」的巍峨氣象。
而第十六幅圖,則也是借鑒了西洋壁畫佈局,將這最後一幅圖,繪製到了天花穹頂之上。
這第十六幅圖,畫的是一片蒼天。
千山萬水、九垓八埏、百國風情、水土人、七洲四洋、八荒**,這廣袤世界,可都頂著同一片天空,都位於同一方天之下。
其意為:普天之下!
九州之外乃有八殥,八殥之外而有八紘,八紘之外乃有八極。
八紘共一宇,八極同一天。
是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屬於丞相的那張座位,位於正中,位於房間的正中,位於一十五幅八荒**山海圖錄的正中,位於巍巍上蒼的正中。
李尤端坐其上,就如若端坐在世界的中心。
紫羅蘭的眼睛,對上了那雙黑色寂然的眼瞳。
*
「妳的笑容還是收起來吧,」這是李尤見到瑪麗安娜的第一句話,「笑得像狐狸似的,太難看了。」
面對李尤的無禮,瑪麗安娜沒有在意,道:「這是一種自我保護,就如同人的皮膚一樣。您的要求,有些強人所難啊。」
「在我的面前,這種『自我保護』有意義嗎?」
「所以——您才很討厭啊。」瑪麗安娜燦爛的笑道。
看著瑪麗安娜的燦爛笑靨,李尤沉默的揚了揚眉毛。
朱紅色的眼睛,對上了那雙波瀾無驚的金色眼瞳。
望著那雙朱紅色所保護的眼瞳的深處良久,李尤才哼聲道:「我可以理解為這是v.v.在向我示威嗎?」
瑪麗安娜嫣然一笑,「這,取決於您的抉擇。」
李尤瞇起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李尤才開口道:「你們的目的,說說吧。」
「啊啦~」瑪麗安娜卻是不滿道,「李丞相,您難道要我——一個女子——站在這裡與您說話嗎?一點也不紳士啊!」
李尤闔目,而一張大大的靠椅無聲的滑過來,停靠在瑪麗安娜的身前。
「多謝。」如此說了一聲,瑪麗安娜「嘿咻」一下坐倒在絨軟的椅背之中,動作俏麗而又富有活力,這才令人忽地想起她原來還只是個17歲的少女。
一同而來的,還有一張配套樣式的小圓桌,上面擺放著一套上好的骨瓷茶具和一些各色小甜點。
茶杯翻轉落下,茶壺輕輕浮起傾斜,一綹晶瑩的紅線垂下,卻是適合不列顛人口味的西式紅茶。
瑪麗安娜探出手指,穿在杯耳朵中,提起茶杯,輕抿了一口,醇香絲滑,應是印度地區的大吉嶺紅茶。
而李尤,則隨手拿起了身旁圓桌上的一盞鐵觀音,輕輕吹拂,細細嚥下。
「李丞相,」半杯茶盡,瑪麗安娜才說道,「您認為,現在的這個世界怎麼樣?」
「指的是『世界』本身怎麼樣嗎?」面無表情,李尤反問道。
「是的。」
於是——
「無所謂。」李尤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很明顯,這個答案超乎了瑪麗安娜的預料,這從她的微表情變化就能看得出來。
正面性質、負面性質、中立性質,一般來說,也就是這三種範圍內的答案,「這個世界還好」、「這個世界挺糟」、「這個世界還行」之類的答覆都在瑪麗安娜的預料中。
但是,李尤卻給出了一個「無所謂」的答覆。
老實說,這個答覆可謂是在迴避正面作答,但也可以解釋為已經做出了答覆。
那麼,是不關心世界嗎?
還是說,無論世界好壞與否,對於他而言,都是無意義的?
瑪麗安娜按下心中思緒,繼續問道:「那麼李丞相,您所期待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呢?」
李尤一口飲盡余茶,道:「推動世界的發展。」連原本低沉的聲音都彷彿被茶水滋潤了,透露著一股淳綿清澈的質感,引人入耳。
「原來如此,」瑪麗安娜恍然道,「該說您果然不愧是**員嗎?」頓了頓,她又接著問道:「還有,李丞相,您所追求的,又是什麼呢?」
李尤未有絲毫猶豫的脫口道:「無盡的未知。」
「無盡的未知?」瑪麗安娜略有驚訝,「難道您想要征服『無窮』嗎?那只會是徒勞的永劫罷了,要麼被那無限量的未知撐死,要麼溺死其間。」
「真是悲觀的論調。」李尤嗤之以鼻,「瑪麗安娜小姐,難道您是不可知論者嗎?」
拾起攪拌棒,攪動著杯中的的紅液,紅寶石般的平面映出了瑪麗安娜搖頭的動作,「總好過無意義的徒勞……須知,這世上有些區域,可是人類不可涉足的禁區,人類是不可能全知的,因為那是神之領域,非人力所能及。」
想了想,她又道:「畢竟,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也就越多。這條路是走不到頭的,既然到不了目的地,達成不了目標,那麼這自然也就是一條無意義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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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們呢?」李尤反問道,「你們對於世界的看法、你們期望的世界、你們的追求,又都是些什麼呢?」
「叮」的一下,細膩的聲音迴盪不絕,卻是攪拌棒磕上了骨瓷的杯壁上。
「這是一個愚蠢的世界。」瑪麗安娜低聲沉吟,「翻看歷史就知道,就那麼點蠢事,偏偏人類總是一犯再犯,不知悔改,身陷自己所鑄造的牢房桎梏中沉淪永劫……」
「權力、財富、地位、名望、美色……一直以來所追逐的也就是那點目標;殺戮、傲慢、嫉妒、貪婪、謊言……一直以來所犯下的也就是那些罪孽……」說到這裡,瑪麗安娜一副索然無味的樣子,攪拌棒無聊的捅著茶水,「偏偏就是這點東西,全人類一直以來,竟然一犯再犯、一錯再錯,代代如此,前仆後繼,無有盡時……人類啊,真是愚蠢透頂,蠢到家了,也無聊到家了!」
「哦……」李尤不置可否的曲起了嘴唇,「那麼,你們所期望的世界,又是什麼樣的呢?」
「一個幸福的世界。」瑪麗安娜毫不猶豫的說道,「讓人類徹底遠離那些愚蠢與無聊,讓人們能夠真正的互相理解、互相支持——我想,那樣的話,人類也就能幸福了吧?」
李尤似乎是笑了起來,「你等——追求何物?」
「那還用說嗎?」瑪麗安娜放下了攪拌棒,靜靜地看著那片逐漸清澈的茶面,輕啟嘴唇:
「世界的真實。」
李尤咧起了嘴角,「瑪麗安娜小姐,您——聽說過『豪豬取暖』的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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