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一十三章 不甘心 文 / 絕色清粥
只是袁家這樣的人家，那些個手段可以使出來，卻絕對不能大方承認，所以才會用了這樣隱晦的方式。
想必就是容佑許天賜在，也不會毫無顧忌地揭穿，畢竟彼此都要把握一個度，兩家到了這個地位，已經沒有什麼事兒可以讓人輕易撕破臉了。
當然這只是表面的，至於說背地裡是如何爭鬥的，還真就沒法說。
七夕心裡也沒矯情，非得要讓人過來直接給道個歉啥的，她知道有些事兒可以認真，有些事兒卻需要一些必要的糊塗，哪怕她心裡對當時傷了長工的事兒一直很在意，但是明白如今這樣的情形，就算是有容家許家在身後，她也不能要求更多了。
這不是窩囊不窩囊的問題，隨著田莊的事兒慢慢發展，她也比之前明白了更多，正是因為看得清楚，所以才會這麼想。
袁家送來的禮不可謂不厚，七夕回信讓她娘象徵性地留下了一些，畢竟要給個面子，剩下的就都一股腦拿去田莊給眾人分了，尤其受傷的長工給了不少，也算是變相的補償了。
當然是以別的名義，不過誰都不是傻的，哪有平白無故給這老些好東西的，長工莊頭們私下裡一琢磨，就知道是咋回事兒了。
七夕笑，知道就好，不用說得那麼明白，她此舉只是要告訴田莊上的人，她們沈家是一定會盡力護住自己莊子上的人的，當然，前提是他們好好幫著幹活兒。
坐上車拿出信不過是順手的。看完了就放在一邊兒了。一抬頭才看見她小姑和雲朵兩人直勾勾地盯著她。
七夕眨了兩下眼。默默把信收好了，這才開口問道：「你們這樣看著我幹啥？」
其實依照容佑帶來的馬車，怎麼安排都儘夠了，容佑自個兒也就用一輛罷了，他不像是七夕姐倆，簡直像是搬家一樣，帶了好多東西去縣裡。
不過姑侄幾個還是一起坐了一輛，這馬車寬敞得緊。三人一起坐裡頭也並不擁擠，中間的好位置給了沈惠君，容佑知道沈惠君有孕在身，想必是吩咐過下人特意注意過，是以這馬車裡佈置得格外舒適，沈惠君此刻就很舒服地側臥著，盯著七夕看。
七夕雲朵一左一右坐著，偏前面的位置是張小桌子，見那兩人不說話只盯著她，七夕莫名地轉頭給自個兒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含糊不清道：「有啥事兒你們就說，幹啥這麼奇怪？」
「夕兒。你就不想說說剛才沈承懷過來的事兒？」雲朵看著七夕一臉的不可思議，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他有啥好說的……」七夕懂了，其實剛才發生的那一幕，換了誰也不可能不多想想，只是七夕懶得攙和，所以才沒提起。
「不是啊……」雲朵一聽就急了，其實是因為當時七夕跟沈承懷說話的時候她就站在一旁，可是到最後卻有些對七夕話裡的意思感到迷惑，本以為上了車她會說的，誰料連提都沒提，「他是沒啥好說的，可是大爺爺是咋回事兒啊，你說的那是啥意思我沒聽懂啊……你跟我說說。」
瞧著雲朵一臉急切，沈惠君覺得好笑，但其實她也覺得隱隱猜到卻又不確定，就不由得接過話道：「是啊夕兒，你就說說吧，你大爺爺他……可能去哪兒了？」
「不是我不想說。」七夕搖頭道，「而是我也只是猜測的，沒啥根據，就是沈承懷跑來問的時候，突然腦子裡一閃就那麼說了，現在想想，說不定都是我瞎猜的，沒準兒等會兒沈承懷跑去一看，大爺爺真就在王懷玉家裡呢。」
「哎呦別說這個了，你就說大爺爺要是沒在王懷玉家，他能去哪兒了？」雲朵很沒耐心，一聽就擺了擺手追問道。
七夕遲疑了一下，這才道：「可能……去找大奶奶了吧。」
「啊？」這一聲是雲朵發出的，一臉的震驚。
而沈惠君雖之前有些猜到了，聽到了也是難掩驚訝，好一會兒雲朵才又開口問道：「怎麼會？要是去追的話，為啥不在大奶奶剛走的時候去追，這都過去好幾天了，不是太晚了嗎，難不成還能追上不成？」
「不管是那時候還是現在，想必大爺爺都知道，既然大奶奶已經打定主意要走了要甩開他，他就一定追不上的。」七夕想了想答道。
「那還追啥？不是明知道追不上的。」雲朵更是迷茫。
「不甘心唄。」七夕撇了下嘴，「大爺爺要是追上去的話，一定是因為不甘心，然後追到家裡去。」
「不甘心？」雲朵一聽就明白了，富貴日子過慣了，突然有一天從天山掉到了地下，沈遠齡怎麼會甘心？所有明知道希望渺茫，還是忍不住又追上去了。
「那他為啥不跟沈承懷說，幹啥要不告而別？」對於沈遠齡的選擇，這會兒想想也不覺得意外了，只是雲朵還是不解，就問道。
「誰知道呢。」七夕仰頭望天，「怕沈承懷阻止？或者跟著去？他想啥我也不清楚。」
「可大奶奶信裡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大爺爺也不是沒看過信，話都說到了那份兒上了，他就是追過去了，難不成大奶奶還真就能原諒他了？」雲朵自個兒繞著繞著又問了回去。
她其實心裡有些不認同的，因為當初看到了嚴氏的決絕，一個女人可以做到忍著那麼久，最後給予致命一擊，就知道不是個糊塗心軟的，面對沈遠齡這樣一個男人，嚴氏真的能原諒？
「或許他賭的是大奶奶還會有一絲的心軟吧，畢竟十幾年的夫妻了，當初離開那麼難受，又怎麼會一點兒感情都沒有？哪怕能對他有一絲的心軟，他就沒白追過去，也可以重新過回以前的日子了。」
「哎呀，那大爺爺跟大奶奶
奶服軟求情，不就是又一次拋下了沈承懷，額，還有他孫子？」雲朵忍不住咋舌，對沈遠齡的行為著實感到震驚，終於後知後覺想到。
七夕看了她一眼，攤攤手，可不是嗎，說起來沈遠齡還真是個狠得下心的人呢，好些年前拋棄妻子離家，在外頭另娶了有錢人家的小姐成親生子，那麼多年後因為沒有兒子回來，又為了親生兒子孫子拋棄了繼妻和女兒，如今又走了。
這怎麼這麼亂啊，就是話本裡頭都沒有他這樣的。
「那你說，大奶奶有可能會原諒他嗎？」雲朵感歎了一下，又忍不住問道，「畢竟大爺爺這次拋下兒子孫子追過去，怕就不會再讓大奶奶他們跟著過來了，到時候他就在那頭陪著妻女，真要是這樣的話，他當初非得回來還真是白折騰了一趟啊。」
「你問我？」七夕瞅瞅雲朵，顯然覺得這問題不該問她，不過還是忍不住想了一下，慢慢道，「我想，應該不會吧，大奶奶的性子……做事兒很絕啊，不過也沒準兒，這種事兒外人不好猜，不過要是換了我，這對我來說是絕對不可以原諒的事兒。」
相比起別的來說，這樣的背叛七夕認為是不能原諒的程度，一個曾經想要拋開你的男人，哪怕他後來服軟求情了，可這樣因為貪慕富貴而彎下來的腰，除了讓人覺得不恥，實在沒有任何還撿起來的必要了。
嚴氏這個人，七夕腦子裡快速閃過她第一次跟著沈遠齡回來時見到的臉上的笑臉，和臨走之前那次她後知後覺的告別時臉上的哀傷與決絕，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她想，嚴氏是不屬於這裡的，也不適合跟沈遠齡在一起，所以，應該緣分盡了吧。
沈惠君和雲朵兩人頓時都噤聲了，好一會兒，才像模像樣地歎了口氣：「要是我是大奶奶，我也不會原諒的。」
「人那，果然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七夕聽了一笑，各人有各人的緣法，當初既選擇，就要承受後果，所以對此並不糾結，只是雙手交叉放在腦後，身子也跟著側躺下去，悠悠道，「要是大爺爺一直沒有離開過，沒有過過那種富貴的日子，那發生現在這樣的事兒其實根本不算啥，你們想想，就算大奶奶把啥都帶走了，可小來無趣的東西她根本不會在意，別的不說，就說給王懷玉的那些東西就沒拿走，大爺爺那裡剩下可以變賣的東西不也有一些嗎？」
雲朵聽得不住跟著點頭，說道：「是啊，我那時候也瞅了，他家東西本來就都是好的，就算貴重的都拿走了，剩下這些賣吧賣吧，大爺爺家底還是比咱爺多呢。」
這孩子說話根本不走心，七夕聽了沒耐何地瞄了她二姐一眼，不過不得不說這麼一對比就更為清楚了，老沈頭留在村裡哪裡都沒去，一輩子領著兒子兒媳守著那些地靠天吃飯，養活了一大家子供著孫女們唸書還攢下了一些家底，這在小百里村也都是數得上的了。
當然當初沈家老宅不只是在小百里村，就是附近的村子也都是挺有名的，不只是因為家裡日子過得還算殷實，還因為小輩裡頭唸書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