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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一章 好消息 文 / 雲霓

    想到婉寧小時候,姚宜聞心軟了幾分,總歸是他的女兒,就算是像沈氏,也該有一門差不多的親事。

    「老爺,你瞧瞧,歡哥笑了。」

    炕上的歡哥仰著兩隻小手睡的正香,姚宜聞低下頭來,看到兒子的笑臉,心裡的其他事頓時被沖的煙消雲散。

    「這兩年我們求個好先生,將來歡哥入了門,再求一個儒學教授……」

    張氏笑起來,「老爺現在就想的這般長遠,咱們歡哥還小呢。」

    姚宜聞去摸歡哥軟軟的小手,「我姚宜聞的兒子,生下來就帶著幾分的聰慧,差不了,將來見了楊敬先生,楊敬先生說不得一眼就相中了。」

    張氏想起了父親也一直將楊敬掛在嘴邊。

    張氏抬起頭來,「老爺怎麼和父親一樣都看中了楊敬先生。」

    姚宜聞臉上立即浮現出高深莫測的神情,「楊敬先生年輕時被陷害丟了官職之後就不肯入仕,但是誰都知道,楊敬不進國子監,卻才氣無人能及。如今我得到消息,詹事府看中了楊敬,詹事府召的可是四方名儒、端重之士,若是能做了這樣人的徒弟,光是有名聲在,將來也是事半功倍。」

    張氏這才明白過來。

    姚宜聞道:「等到歡哥將來出了仕,我們家才算得上是正經的書香門第。」歡哥出生的時候他不知道多高興。

    沈氏進門那麼久也沒能生個子嗣,家中長輩都是望眼欲穿,歡哥到了姚家真是給他增添了許多的歡樂。

    姚宜聞正和張氏說話,春香進來道:「三太太娘家的二姨夫人來了。」

    張氏忙站起身,姚宜聞就看向旁邊的沙漏,「怎麼會這個時辰過來。」

    張氏扶了扶鬢角,吩咐丫鬟拿來褙子給她換上,「可能是有急事。」

    姚宜聞去書房裡,張氏將張瑜貞迎進屋子裡說話,剛將下人遣下去,張瑜貞眼圈就紅起來,張氏嚇了一跳,「二姐這是怎麼了?」

    見到親妹妹張瑜貞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哭出聲,「遭了,忠義侯府那邊傳出消息,說是世子爺沒死。」

    張氏驚訝地睜大眼睛,「這……話是從哪裡聽來的?別是道聽途說,人呢?人已經回來了嗎?」

    張瑜貞搖搖頭,「還沒有,說是路途遙遠走的慢些,但是已經有人日夜兼程將消息送到了京裡。」

    這消息太突然了。

    人人都以為忠義侯世子已經死了,甚至趙家族裡已經開始推選子弟接任忠義侯爵,禮部好像也在籌辦,就怕到時候確切消息傳進京,皇上下令撫恤,弄個措手不及。

    可現在,世子爺沒死……

    任誰聽了一時半刻都緩不過神來。

    張瑜貞緊緊地拉住張氏的手,「你說這可怎麼辦啊?我的命怎麼那麼苦,眼見爵位就要到手,怎麼會有這樣的變故,往後我可怎麼活。」以前嫁到趙家時,知道爵位和她無關,那也就罷了,她只想著老爺能有個差不多的前程,現在一件大好事就落在她頭上,她整個人如同被送到雲端,可是突然有一天,她卻掉下來。

    一下子掉下來。

    張瑜貞搖搖頭,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她已經過不了從前那樣的日子了。

    「別急,別急,」張氏輕聲道,「人不是還沒回來,也許消息有誤,你若是急壞了那可是得不償失。」

    張氏越勸張瑜貞越止不住哭聲,「朝廷派人都找不到……誰有這樣的能耐……要找一個孩子那不是大海撈針,快幫我想想辦法。」

    當年父親征戰在外斷了消息,家裡亂成一團,族人提議要將她們接到族裡讓族裡大伯照應,妹妹連夜和母親商量,變賣了一些家財打通關節,讓母親托人去打聽父親下落,後來在安樂堂裡找到了父親,這才將父親接回了京裡養傷,當時太醫院的御醫說,若是晚上十天半個月,邊關藥餌闕少,別說父親的病不會痊癒,就連性命也是難保。

    從那件事開始,她才知道不愛說話的四妹妹做事這樣的穩妥。

    父親常將四妹妹掛在嘴邊,說張家今時今日多虧了四妹妹。

    張氏柔美的臉頰上顯出平和的神情,輕聲道:「二姐現在要穩住,世子爺回來是好事……」

    聽得張氏這話,張瑜貞詫異地抬起頭,卻看到張氏滿是深意的目光。

    「世子爺是侯爺的獨子,對忠義侯府自然是好事,二姐聽了這樣的消息心神不寧,讓忠義侯夫人看到了會怎麼想?二姐這段日子幫襯忠義侯府,大家都知道二姐賢淑,千萬不能在這時候為一個不做准的消息功虧一簣,二姐該怎麼樣還要怎麼樣,忠義侯夫人信任二姐,二姐也要待忠義侯夫人好,這樣才算禮數周全。」

    妹妹這是教她不能在忠義侯夫人面前露出馬腳,更不能讓人攥住短處。

    「世子爺在外到底怎麼樣,不是二姐能左右的,現在一切尚未成定數,二姐能做的就是不要出錯,只要不出錯,就還有機會,畢竟世子爺還小,沒有哪位世子是**歲就承爵的。」

    這話一下子讓張瑜貞看到了希望,妹妹說的對,沒有**歲就承爵的世子,再說經過了長途跋涉,世子爺就算活著還不知道是什麼情形,她現在萬萬不能慌。

    「好妹妹,你救了姐姐,」張瑜貞提起帕子來擦眼角,「我們張氏女子的名聲都是因為妹妹才有的。」

    張氏的肌膚賽雪

    ,髮鬢又如老墨般漆黑,一雙眼睛晶瑩透徹,就像是從畫上走下來的一般,張瑜貞覺得妹妹愈發的明艷動人,「怪不得連郡主都說,他若是個男子定要娶了你,四妹夫真是討到了寶。」

    「親姐妹還這樣打趣我。」張氏笑著道。

    張瑜貞的情緒慢慢好轉起來,「我聽人說沈家在京裡的幾個鋪子要賣,那都是上好的地界,平日裡就算遇也遇不到,我正托人買下兩個,將來我們用來做錦緞生意。」

    沈家的店舖,張氏知道,「我們家老爺不喜歡女眷做生意。」

    「那不同,」張瑜貞看了看沙漏,時辰差不多了,兩姐妹邊向外走邊說話,「從前的沈氏是一身的銅臭,你做生意那是錦上添花,你做起來,妹夫絕不會說半句。」

    兩個人剛走到垂花門,管事媽媽正向這邊走過來,看到了張氏和張瑜貞立即上前行禮,然後稟告道:「忠義侯夫人來了。」

    忠義侯夫人?

    張氏詫異地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張瑜貞顯得十分驚訝,忠義侯夫人怎麼會來這裡。

    姚家和忠義侯府來往並不多,就算是有些禮節那都是透過張瑜貞,現在張瑜貞在這裡,忠義侯夫人怎麼會突然登門。

    「快,將忠義侯夫人請進門。」

    張氏立即吩咐下人,整個姚家都沸騰起來。

    張氏和張瑜貞迎出去,在垂花門見到了一臉憔悴的忠義侯夫人。

    忠義侯夫人年紀不算大,眼睛四周卻起了深深的皺紋,讓旁邊一個面容秀麗的小姐攙扶著才能前行。

    那小姐先上前行禮。

    忠義侯夫人道:「這是我家茵姐兒,」說著看向張瑜貞,「沒想到弟妹也在這裡。」

    張氏將忠義侯夫人和趙三小姐茹茵迎進花廳。

    忠義侯夫人喝了一口茶,看向張氏,「不知道姚三太太聽說了沒有?」

    張氏對上忠義侯夫人的目光,眼睛裡露出茫然的神情,看到張氏的模樣,忠義侯夫人眼睛裡的期盼頓時變成了失望。

    張氏不明所以,「夫人這是怎麼了?話怎麼就說了半句。」

    忠義侯夫人思量了片刻才道:「姚家族裡是不是在泰州府泰興縣?」

    張氏點了點頭,不知忠義侯夫人為什麼會提起姚家族裡。

    張氏站起身從丫鬟手裡接過攢盒,親手送到忠義侯夫人跟前。

    忠義侯夫人下意識地點頭,「那就沒錯了,我聽到消息,我們家世子爺是在泰興縣姚家的莊子上被救下來的。」

    泰興縣,姚家的莊子上。

    張氏驚詫地望著忠義侯夫人,「夫人說的是真的?」

    張瑜貞一顆心都揪起來,手腳一陣冰涼。

    一時間,屋子裡的氣氛彷彿凝結住了。

    這是誰也沒聽過的消息。

    世子爺找到了,而且是在姚家的莊子上,這和姚家有什麼關係?

    看到張氏臉上緊張的神情,忠義侯夫人忙道:「姚三太太別急,是我沒將話說清楚,是姚家幫著找到了我們世子爺,我這次來是想打聽打聽,姚大人有沒有從族裡聽到這樣的消息。」

    張氏將帕子捂在嘴邊重重地喘口氣,「夫人可是嚇死我了。」

    忠義侯夫人一臉的感激和期盼,片刻之間眼睛已經被淚水潤濕了,「若真是這樣,我們忠義侯府真是欠了姚家天大的恩情。」說著忠義侯夫人已經挽住了張氏的手。

    張瑜貞在一旁呆呆地坐著說不出話來,怎麼會是這樣,姚家還幫忙救了世子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幾個人坐在一起寒暄了幾句。

    家裡亂成一團,忠義侯夫人也無心留下來話家常,坐了一會兒就離開,臨走之前還請張氏去忠義侯府。

    將忠義侯夫人送出門,張氏和張瑜貞面面相覷。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張瑜貞幾乎帶著哭腔,「快讓人打聽打聽,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姚家還救了世子爺。」

    張氏抓住了忠義侯夫人說的話,「不是說姚家幫襯著,那定然是有別人救了世子爺,救人的有姚家,總好過別人,將來無論怎麼樣,還有這一層關係,我們在忠義侯夫人面前還能說上話。」

    張瑜貞的眼睛裡仍舊有憤恨和不甘。

    張氏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等著張瑜貞的馬車離開,張氏徑直去了書房,姚宜聞正在看公。

    「老爺,」張氏將忠義侯夫人的話說了,「我們也沒收到家書……」

    姚宜聞思量片刻,「專程讓人送信必然是馬不停蹄地走官路,就算父親寫了家書,怎麼可能會這樣快。」

    如果是姚家救了世子爺,那一定是父親幫了忙。

    在泰興縣,姚家,做主的就是父親,能主持大局的也是父親。

    姚宜聞一掌拍在桌子上,眉宇也揚起來,「這是好事啊,皇上冤枉了忠義侯,心裡一直不舒坦,這才下令無論如何要找到忠義侯世子,現在世子找到了,不管是誰立了大功,都少不了姚家一份,說不定還能幫你母親家一把。」

    無

    論怎麼看都是好事。

    姚宜聞臉上浮起笑容,「我明日就讓人回泰興去看看,將父親、母親接到京城裡來。」

    ……

    婉寧將下頜放在床鋪上,這幾天船行的快些,她就頭昏腦漲起來,今日總算是還適應了些,勉強吃了一碗飯。

    生龍活虎的就是昆哥,兩條船之間走來走去一點不覺得難受,將楊敬先生那邊學來的課業一點點地背給她聽。

    婉寧歇了一會兒就開始翻看手裡的書。

    「一個女孩子家,學這些做什麼,你又不用去考科舉。」沈四太太端了茶過來。

    婉寧忙坐起身。

    「快躺下,我是怕你一會兒又要難過,這書就別看了吧!」

    那怎麼行。母親被休了之後,她在姚家只學了一陣子的書,到了族裡之後,就再也沒碰過書本,就算前世她大部分時間都在讀書,現代和古代的課本畢竟不一樣,所以她下定決心要多學一些,現在沒有請到合適的先生,她就跟著昆哥蹭楊敬先生的課,權當是幫昆哥鞏固每日所學。

    婉寧喝了些水。

    沈四太太道:「天氣越來越涼了,明日開始我讓丫頭撥個手爐給你暖暖手。」

    正說著話,船停下來,每日走的路程夠了。

    不一會兒工夫昆哥從另一隻船上過來。

    「姐姐,」昆哥將手裡的書遞給婉寧,「我背書,姐姐看著。」

    船艙裡傳來昆哥帶著些稚嫩的背書聲。

    ……

    崔奕廷站在船頭,他的耳朵是格外的靈,哪怕是輕輕的聲音他也能聽得真切,昆哥背書的聲音開始響起,這樣的讀書聲讓他覺得很舒服。

    讀書聲過後,船艙裡傳來一陣陣歡笑。

    尋常人家的姐弟不會這樣肆無忌憚地笑吧!

    聽著這笑聲,他嘴邊卻也不知不覺浮起了笑容,很快,那笑容卻僵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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