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不作不死 文 / 雲霓
崔奕廷將螳螂放在盒子裡,準備遞給沈家下人,「回去和你家小姐說,我也要看看這螳螂夠不夠肥。」不能隨便誰的一句話,他就點頭答應,就將這個禮物收下。特別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姐。沈家的下人對崔奕廷的反應好像並不意外,彷彿還有話要說。崔奕廷挑起眉毛,「還有什麼事?」沈家下人忽然笑起來,笑得很開心,「我們家小姐說,崔二爺看了螳螂我們家小姐就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什麼?看著沈家人的笑容,崔奕廷一時有些怔忡,轉念他立即想明白,姚七小姐不止是來跟他談什麼買賣的,而是用這東西來試探他,如果他心裡沒有漕運,沒有漕糧,也就不會問沈家人這麼多話。陳玖找到了漕糧,抓到了錢師爺,李御史也徑直來他這裡,說明了什麼?李御史、陳玖都要聽他的,真正查漕糧的人是他。這個姚七小姐。他不知不覺中就著了她的道。如果是沈家人徑直來問,或者試探他什麼都不會說,而姚七小姐卻送來一隻盒子,讓他先好奇盒子裡裝的是什麼,然後自然而然地順著沈家人的話說了下去。承認了他就是那只黃雀,等著捉南直隸所有官員把柄的黃雀。她不費吹灰之力,就讓他將實情倒了個乾淨。從前他是沒將她放在眼裡。如今她就要讓他看看她的厲害。崔奕廷看向陳玖,陳玖低著頭。彷彿在數地上的螞蟻。本想罵陳玖,笨蛋。讓人圍了都不知道,現在他又有什麼立場。到頭來他也是個笨蛋。崔奕廷忽然覺得很丟面子。方才提起買賣,他還得意洋洋,如果姚七小姐在場,那時候就該笑他,笑他自作聰明,其實早就進了她的圈套。姚七小姐這麼聰明的人,讓他不得不覺得這個盒子留在身邊也許有用。崔奕廷將盒子放下。沈家下人眼看著崔奕廷收下了盒子,臉上露出更歡快的笑容,七小姐跟他說。讓他一定笑著將話說出來,等到崔二爺將盒子收下他要笑得更厲害。因為……算計人就一定要笑。雖然他不知道,到底誰算計了誰。李御史站在旁邊半天沒看明白,「你們到底在打什麼機鋒?」……沈家的小廝祝來從崔家出來,將消息告訴婉寧,「崔二爺收下了盒子。」婉寧點點頭,「崔二爺是什麼表情?」祝來道:「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說,他收下了。」「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婉寧低聲說了一句,看向沈敬元,「舅舅。我也該回去姚家。」沈敬元忙囑咐,「一路小心。」旁邊的沈敬賀有些不自在,每次沈敬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總覺得自己虧欠了婉寧什麼。可是他又拉不下這個臉來。眼見著姚家的馬車就要前行,沈敬賀才匆匆忙忙開口。「婉寧,是我錯怪你了……」車廂裡安靜了片刻。傳來婉寧清脆的聲音,「大舅舅言重了,我們是一家人。」我們是一家人。這話,聽到沈敬賀耳朵裡,讓他更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他要買糧沈敬元不肯的時候,他說,「婉寧畢竟是姚家人,不是沈家的小姐。」他還不如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心胸開闊。這一刻,沈敬賀覺得張嘴真的很難,只能吞吞吐吐,「是……我們都是一家人……」馬車開始前行。沈敬元看著馬車越走越遠,這一刻,他心裡五味雜陳。婉寧如果是沈家人該多好,到時候哪怕讓他將整個家都交到婉寧手上,他也心甘情願。「唉,」沈敬元不禁歎氣,「我們沈家沒有好兒郎啊。」聽得沈敬元這句話,沈敬賀不禁怔愣,「老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沒有好兒郎?半晌沈敬賀才明白過來,「你不是想要讓沈家的孩子去娶婉寧吧?」沈敬元彷彿自言自語,「那有什麼不可,只是委屈了婉寧。」……婉寧的馬車路過姚家三房,三房門口停著好幾輛馬車。「這是家裡在辦宴席,」童媽媽道,「小姐看,門房都在偷酒喝呢。」婉寧點點頭,豁然笑起來,「六叔說今天要慶賀做糧長,早晨的時候還將消息送來二房。」是想要氣氣二祖母。「六叔選的真是好時候,」大約是想連陷害沈家的喜事一起辦了,婉寧眨眨眼睛,「這麼好的日子,我們也來錦上添花,打發人去泰興縣裡最好的酒家,讓店家挑二十壇上好的老酒送去姚家三房,跟店家說,不要急著要錢,明日姚家三房會將酒錢送去。」小姐怎麼反而要給三房送酒了。婉寧道:「媽媽快去吧,晚了就來不及喝了。」童媽媽應了一聲,立即找人吩咐下去。婉寧下了馬車,逕直去二老太太房裡,二老太太還沒有用飯,婉寧將身上的披風解下,淨了手端茶給二老太太,「二祖母,今天身上可覺得好些。」二老太太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真是只小猴兒,出去了就不肯回來,可耍夠了?」婉寧點點頭。二老太太吩咐桂媽媽,「讓廚房將飯菜擺上來,我們祖孫兩個要吃飯了。」等到桂媽媽帶著人出去,二老太太擔憂地看向婉寧,「可是你想得那樣?」婉寧點點頭,「是漕糧。」二老太太不禁吸了一口冷氣。目光也犀利起來,「是誰這麼黑的心要陷害沈家。那現在怎麼辦?」「沈家沒有買糧,自然就和這件事無關。那賣糧的已經被抓起來。」所以現在該擔憂的人,不是沈家,而是朱應年。……「不好了。」下人匆匆忙忙進了朱家內院,朱太太難得今天心情好,正躺在軟榻上讓丫鬟用京城買來的香露揉頭髮。手指揉在她的頭皮上,力道不大不小真舒坦,朱太太有些昏昏欲睡。「不好了。」不知道哪裡傳來的聲音,朱太太心臟驟然一跳,突然起身。正好被丫鬟抓住了頭髮,朱太太慘叫一聲,揚起手就打了丫鬟一嘴巴。「什麼東西,連頭髮都揉不好,明兒讓伢子進門領了出去,賣去勾欄院裡,到時候你就知道日子過的多麼舒坦……」朱太太陰狠的樣子將丫鬟嚇得癱軟下來,不住地在地上磕頭,「太太饒命。太太饒命。」「什麼東西,要不是來到泰興,會讓你們這些賤人伺候,」朱太太說著看向門口的下人。「還不滾進來,到底有什麼事?」下人飛快地掃了一眼被打得眼窩青紫的丫鬟,吞嚥了一口才道:「太太。去城外的人回來了,說是出大事了。米糧被人按住了,錢師爺也……也被人抓了……」朱太太半晌沒反應過來。「你說,錢師爺被誰抓了?」下人拚命地搖頭,「也不知道……」不知道?這可是泰興縣,老爺是泰興的父母官,誰敢在他們頭上動土,插手管他們的事。「去查,去查個清清楚楚,」朱太太說著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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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老爺呢?老爺去了哪裡?有沒有將這件事告訴老爺?」下人忙道:「老爺在姚家喝酒還沒有回來,已經讓人去了姚家知會老爺。」朱太太招招手,下人如蒙大赦般匆匆忙忙地退下去。「還愣著做什麼?」朱太太皺起眉頭,「快給我換衣服,我要去姚家。」……酒是越喝越高興。尤其是喜酒,喝到嘴裡甜絲絲的,姚宜春從來沒有喝的這樣痛快過。請來的賓客不算多,可都是泰興縣有頭有臉的人物,尤其是還有朱應年作陪,姚宜春覺得太陽直接照在了他的臉上。「老爺,又有人送來二十罈好酒。」下人笑著稟告。姚宜春立即笑得眼睛瞇起來,一把拉起朱應年,「應年兄,往後我們兄弟倆不知何時才能相見,」說到這裡,姚宜春也覺得煽情起來,「今天吃一頓,明天還不知道在哪裡,兄弟,兄弟,今天我們要喝痛快。」姚宜春一字一字地道:「我說的是,我們有今天沒明日,知不知道兄弟?兄弟,你是要高昇的人啊,以後,我們泰興縣這樣的地方,可就容不下你了。」說完話姚宜春打了一個大大的飽嗝。真舒服,從今往後他就是糧長,到了收漕糧的時候,誰敢在他面前造次。哈哈哈哈,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天,真是大快人心。酒又滿上,朱應年也端起碗來,一連和姚宜春喝了七碗。不知道誰在人群裡伸出手指,「朱大人好氣魄。」朱應年的嘴唇咧在耳根上。「大人,大人……」朱管家伏在朱應年耳邊說了半天,朱應年仍舊瞇著眼睛,「大人,大人……不好了,錢師爺被抓了,漕糧被……被扣起來了……」什麼?姚宜春努力睜大眼睛,「你說什麼?」「你說什麼?」「錢師爺怎麼了?漕糧怎麼了?」姚宜春的聲音很大,一下子讓周圍安靜下來。面對兩個酒鬼,朱管家只覺得欲哭無淚,可是十萬火急的事又不能耽擱,「大人,您喝些醒酒湯先跟小的回去吧,家裡……有事等著您呢,錢師爺被抓了,家裡亂成一團,都等著您拿主意……」這下朱應年聽了清楚,瞪圓了眼睛,「你說誰?誰抓了錢師爺,誰連我的師爺也敢抓?知不知道回京之後我是多大的官?誰敢抓我的師爺……」事到如今也遮掩不住,朱管家哭喪著臉,「是……李御史……李大人……」******************************小修一下。晚上可能會很晚,不知道能不能更上第二章,大家睡覺之前上來看看,沒有的話就等明天吧!求粉紅票,求打賞。這個月粉紅票很重要,同學們去點點,說不定手裡還有多餘的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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