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百二十八章 離殤千萬里 文 / 冰藍紗X
幾位將軍急得頭上冒熱汗。舒嘜鎷灞癹遠遠的,食物的香氣飄來,眾人只見一位容色傾城的女子端著盛滿了菜餚的漆盤款款而來。她就是衛國夫人衛雲兮,幾位將軍和官員們紛紛上前拜見。
衛雲兮見他們等得面色焦慮,溫和道:「幾位將軍不必著急,皇上一會就能見了各位將軍和大人。」
幾位將軍與官員見她如此說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繼續在外面等。衛雲兮把飯食端進了屋子,一抬頭卻看見蕭世行已起身,正半躺在床邊含笑看著她。他的容色已恢復如初,俊顏朗朗,目光溫柔。
「想必過了不久又有人會傳言朕因為美色誤了與臣子商議國事。」蕭世行調侃道。
衛雲兮放下飯食,臉色微紅,笑道:「皇上又取笑臣妾。」她頓了頓:「皇上起來用膳吧。」她說著幫他整理昨夜看了一夜的奏章和戰報沱。
蕭世行看著她忙碌的身影,悄悄起了身從身後輕輕摟住了她。衛雲兮一顫,只是靜默。房中寂靜無聲,有斑駁的光影在眼前掠過,碎光如金粉,洋洋灑灑,一室的迷離。
「皇上怎麼了?」衛雲兮打破沉默,問道。
「沒什麼,只是想著你在這裡真好。」他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悶悶的帶著一絲的說不清的悲傷憬。
「臣妾……」衛雲兮想說什麼卻無法開口。
「朕很自私。」他低沉的聲音帶著濃濃的自嘲:「朕總以為留你在身邊,你就會真的一直在朕的身邊。」
衛雲兮心中一顫,她回身看著他的面容,他眼中帶著笑可是那笑容下卻漸漸瀰漫說不出的悲傷。
「可是朕不能再那麼自私。」蕭世行握了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慢慢道:「雲兮,去找他吧。」
衛雲兮蒼白的唇一顫,無聲地看著他。半晌,她終於顫聲問道:「他在哪?」
蕭世行眼中的光彩黯淡:「他說要離開青州,今早已經走了,不過若是你要追還來得及……」
一顆大大的淚從她的眼中落下,一顆兩顆……她的眼彷彿是一口泉眼,無窮無盡的淚湧出滾落。她捂著唇無聲地哭起來,半天她才哽咽道:「原來他不願見了我。」
蕭世行看著她的淚眼,心中一慟。他一把把她摟在懷中,道:「不是的。他只是不想拖累你。」
衛雲兮伏在他的懷中,心已成殤,碎成千萬片。她千里萬里拋盡一切前來尋他,可是他又走了。他已是決意生死不再見了她。
「去找他吧。」蕭世行看著她的眼,為她拂去淚水:「他會想明白的,你在他身邊會更幸福。」
「可是……」衛雲兮愧然看著他,淚光瑩然:「世行,你怎麼辦?」
蕭世行微微一笑,垂下眼簾遮掩了眼底的痛,輕吻她的手:「朕沒有關係。」
衛雲兮終於痛哭失聲,撲在他的懷中,哭道:「你讓我怎麼辦?讓我怎麼辦?……」
她拍打著他的胸口,就如任性的小孩。
該怎麼辦?若這一輩子定要她負了其中一人,她最不願意辜負的便是蕭世行。可偏偏的,一路行至此她也只能辜負他。他愛她,包容她,給她最真心的寵愛。風雪中千里送藥只為她明眸如許。謠言紛紛,他十里紅妝名正言順娶她為妻為她正了身份。他在北漢為她撐起一片新的天地。他庇護她,縱容她心中另有他人。她不是一個好的妻子,可是他卻絕對是一個好的丈夫和最英明的皇帝。
蕭世行摟著她,眼中漸漸有水光,面上卻是含笑:「走吧,他才是最愛你的人。不能讓他一個人孤孤單單。他說要去江南,要去大漠……自由自在。其實你便是他的天地。有你在,他何須走這麼遠?」
衛雲兮聽了越發哭得難抑。房中寂靜,只有她的哭聲聲聲肝腸寸斷。相擁的兩人成了一道傷。
……
山路崎嶇,一輛孤零零的馬車在路上走著,時不時碰到因兵災而逃難的流民,他們三三兩兩,面上髒污,眼神驚恐不安。他們從馬車邊而過,邊走邊偷眼打量著馬車,心中猜測著這馬車的主人是什麼身份是什麼樣的來歷。可是這馬車封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根本看不出什麼。只有馬車車簾用的一種看不出材質的玄色夾金絲綢布,貴氣而低調。車轅上的一位少年面色冰冷,一下一下趕著馬車。不知為何,他雖年少卻氣定如山,無人敢輕易靠近馬車。
忽的,前方有人在哭喊著間夾雜著怒喝聲。馬車緩緩駛過,馬車上的華泉皺了皺眉,抬眼望去,只見路上有幾個衣衫襤褸的大漢在搶東西。又是因為飢餓而搶掠,這一路這種情形已看得太多了。
馬車駛過,只見那幾個大漢罵罵咧咧,對一戶逃難人家拳打腳踢。他們見馬車走過,眼中貪婪的光一掠而過,其中有人已攔在了馬車前。
華泉看了一眼路旁抱成一團在哀哀哭泣的一家大小四口,再看看眼前攔路的大漢,冷冷道:「讓開!」
攔路的大漢見他年紀雖小但是背上背著一把劍,心中便有幾分猶豫。華泉掃了他們一眼,眸色已沉。亂世紛雜,他本不願多惹事端,但是這一路上恃強凌弱的事屢見不鮮,他再視而不見心中總有幾分血性不平。
「讓開!不然的話別怪我不客氣。」華泉壓低聲音,似乎怕驚醒了什麼。
那幾個大漢聽得他如此說,相視一眼,不禁哈哈一笑。笑聲張狂響亮。華泉臉色已陰沉,緩緩握住背上的寶劍。
「華泉,為什麼停下?」就在這時,馬車中響起了一聲低低的問話。這聲音悅耳如清風吹過翠竹之音,眾人怔了怔,這聲音不見有氣無力,但是卻好似有魔力把眼前鬧哄哄的一切生生壓下,那哭泣的一家四口也登時停住哭泣彷彿怕驚擾了出聲之人的安寧。車簾微動,一隻修長白皙的手輕撩車簾一角,似乎裡面有人看了外面一眼,一股淡淡的藥香飄來。
可是路旁的眾人只看見他手上寒光微閃,一節節漆黑的玄鐵指套套在他修長秀氣的指間,白的白如蒼雪,黑的漆黑如墨色,這看起來美得太過詭異妖嬈。那幾個大漢怔了怔。
華泉忍著怒氣回頭恭敬道:「公子,只不過是幾隻野狗擋了路。」
馬車中聲音清淡應了一聲:「走吧。」
華泉回頭,冷冷盯著眼前擋路的幾個人,凝聲道:「公子說讓你們滾!」
幾個大漢先前的氣勢不知怎麼的被削去了一大半,一聽這話悻悻讓開了路。那被搶的一家四口中的男人見馬車要走,忽地奔出攀住車轅,哭道:「大人替我們做主,他們搶走了我們唯一的乾糧,大人……」
華泉皺眉。馬車中傳出一聲輕歎:「他們搶走了你的乾糧,你就去搶回來便是。」
那男人回頭看著方纔那些搶掠的大漢,怯弱地道:「大人,他們人多。」
「你想想若是讓他們拿走了屬於你的東西,你的妻兒就要餓死了。」馬車中那聲音清清冷冷,漫不經心地道。可不知怎麼的,偏偏聽起來令人覺得心底有一股熱血在翻湧。
那男人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兒,咬牙道:「好。大人替小人做主。」
「去吧。」馬車中的聲音清冷,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陰冷氣息:「你只管去便是。他們傷不了你。」
那男人鼓起勇氣向那幾個大漢走去。那方才搶掠的大漢見他走來紛紛叉腰狂笑。其中有人指著馬車罵道:「是哪來的兔崽子,居然敢充什麼大官!」
他話音剛落,一道光弧忽地從馬車中射出,那方纔的大漢摀住嘴哀嚎一聲,只見他滿口鮮血,而地上一顆明珠滴溜溜地滾著。看樣子竟是馬車中的人只用一顆明珠就打落了他滿口的牙齒。
其餘大漢一見這架勢紛紛驚恐退後。
「去奪回屬於你的東西。」馬車中的聲音越發清冷如空竹:「這世道就是你死我活,比起死終究是活著比較好。」
那男人心中激盪,大聲道:「好!」他說著向那群大漢走去。
那些搶掠的大漢驚疑不定地看著那馬車,紛紛退後,可是已來不及,馬車中點點光掠出,或打中膝蓋,或地擊上他們的膝上。所有的武器都只是一顆顆珍珠,圓潤光華。在草叢間熠熠泛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