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三五九回 朝歌陷 紂王戰 文 / 張雲
時光之輪不緊不慢地轉動，一晃，兩年，過去了。
天下，依然是那個天下，仙界，依然是那個仙界，封神大劫，還是那個封神大劫。
兩年時間，對於仙界來說，實在是太過渺小短促了，對於與天地同壽的仙人來說，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但兩年的時間，對於血雨腥風的封神大劫來說，實在是太漫長了，太殘酷了，也太熱鬧了。
熱鬧得，早已經讓人忘記了，這仙界之中，還有一個天下第一賤人。
大商王都朝歌城。
此刻，儼然是另外一個景象。
原本富庶、輝煌的王城，如今，在陰霾之下瑟瑟發抖。
街道不見了，農舍不見了，四處殘垣斷壁，焦土一片，屍體狼藉。
風大，吹得一面大旗獵獵作響，那大旗之上，寫著一個巨大的「周」字。
「咳咳咳。「李老三坐在一截土牆之上，吐了一口唾沫，看著眼前的屍體，眼睛都不眨一下。
「猴子，聽軍師說，攻下這朝歌，天下就是俺們大周的了，武王坐大殿，呵呵，俺們也算是有功之臣了吧？「李老三嘿嘿一笑。
旁邊，一個瘦小的年輕人白了他一眼。
「死去！俺覺得不太可能。「
「為何？這朝歌已經被俺們王軍四面包圍，鳥都沒法飛出一個，還能怎樣？做掉了紂王那***，豈不就是完了？「李老三沒什麼文化。爆了句粗口，躺下來，看著蒼白的天空自言自語：」娘的，從西岐發兵，破五關，一路打來，多少大仗。多少他娘的仙人之間的爭鬥，猴子，到這裡。俺們李家村出來的兄弟，還剩下幾個？「
猴子一屁股坐在李老三身旁，眼神變得黯淡了起來：「就你我了吧。「
「是呀。出來的是好。一百多號人，如今，就剩下他娘的俺們倆了！回去，向鄉親們怎麼交代！？都說當兵是為了天下安定，那狗屁大道理俺是不懂，不過俺這一路殺來，沒看到多少人安定，所到之處，就是這樣的屍骨如山。「李老三看了看身邊的那些屍體，那些己方、地方的纍纍屍骨。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猴子，都是性命，這天下誰坐，就那麼重要麼？「
「小聲點！「猴子一把摀住了李老三的嘴兒，轉臉看著身後。
身後。監軍正在訓斥別人，倒是沒聽見。
「你他娘的不想要命了！？還說這樣的話，昨天二羅根他們幾個，怎麼被砍的，你忘記了！？「猴子急道。
「他娘的，你就不這麼想麼！？」李老三睜眼道。
猴子耷拉著腦袋：「不光光是俺們想。老哥，恐怕這三軍將士都這麼想！娘個腿兒，打了這麼多仗，死了這多人，還要到什麼時候！哥，聽說……」
猴子湊到李老三耳朵旁邊道：「聽說即便是攻下朝歌殺了紂王，還遠著呢，如今殷郊佔據黑水城，頑固抵抗，不斬草除根，這仗沒得完。「
「不是聽說闡教的眾多仙人圍攻了麼，仙人出手，還能有問題？「李老三詫異道。
「哥，俺們有仙人，人家就沒有了！？這兩年來，死了多少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聽說黑水城那邊，比咱們這邊孩他娘的慘呢。哥，別要亂說了，好好打完這仗，留著條命，回家看爹娘。」猴子眼眶通紅。
李老三長歎一聲：「唉，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去呢。」
咚！咚！咚！
深沉的鼓聲，響徹雲霄。
這鼓聲，讓李老三和猴子不由得身體一抖。
「開始了麼？」
「開始了。」
二人站起來，拿起刀槍。
周兵大帳，姜子牙在那主位之上，聽著這鼓聲，看著外面翻飛的各色旗幟，臉上露出了一絲十分滿足的表情。
兩年了。雖然歷經波折，總算攻到了這朝歌城，圍城一月，殺了十五場，今日，可以破城了。
除掉紂王，這天下大半就到手了，再滅掉殷郊，封神大劫就可完成。
一切還算順利，看來，自己的功名，已經到手了。
「師叔，已經集結完畢，要此刻攻城麼？」帳門進來一將。
真是好將！怎地好，有詩為證：儀容清俊貌堂堂，兩耳垂肩目有光。頭戴三山飛鳳帽，身穿一領淡鵝黃。縷金靴襯盤龍襪，玉帶團花八寶妝。腰挎彈弓新月樣，手執三尖兩刃槍。
「楊戩呀，那八百諸侯怎樣？「姜子牙看著這師侄，極為滿意。
這兩年來，楊戩，稱得上自己手下第一戰將，立下赫赫戰功，封神之後，這師侄恐怕也不是池中物。
「噢，韋陀師弟已經召集，師叔，那八百諸侯，皆是牆頭草，如今我大周士氣如虹，天下已經到手，他們能怎樣？呵呵。」談到那八百諸侯，楊戩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譏諷。
「話雖然這麼說，還是小心為妙。黑水城那邊，如何了？」姜子牙道。
「倒是有些艱難。「楊戩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道：」雷震子師弟傳來話，說是那邊抵抗十分頑固，孔宣等人很是棘手，道教一幫賤人，個個拚命，加上截教的一些餘孽，師叔他們也有些吃不消，如今正在商量是不是請師祖出山。「
「呵呵，師尊如何能出山？「姜子牙冷冷一笑，道：」不過，也快了。待我們攻下朝歌，殺向黑水城，合兵一處，那幫賤人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沒有希望了。這事情，算是定了。「
「師叔英明！「
呵呵呵。姜子牙心情大爽，站起身來，來到帳門口。看著綿延的大軍，雄姿英發：「傳我帥令，攻城！「
「三軍動！攻城！「
「八百諸侯在前！「
「退者斬！又二心者，斬！「
……
哨馬來回傳令，肅殺之氣，直衝雲霄。
「大哥，真要攻城了麼？「八百諸侯中。一個小諸侯看著身邊的人道。
「這次，恐怕是最後一次攻城了。「
「大商，真的要完了？！「
「你覺得呢！？「
「唉！幾百年的國運。就這麼完了！大哥，真不心甘呀！西岐那幫***！「
「小聲點！不想活了！「
「大哥！俺說錯了麼！？這幫***，口口聲聲為了仁義。為了天下百姓！這兩年來，殺了多少人！？到頭來，將俺們這些人當槍使，每次大仗俺們賣命，他們躲在後頭！算是什麼道理！？私底下，種種借口剷除異己，大哥，這大商國亡之日，你我，還能立足！？「
「唉！這個道理。誰不懂！？他娘的，還能有什麼辦法！？「
「唉！唉！國師若是在，該多好！俺好想念國師呀！「
「別說這沒用的話了，國師不已經早被這幫賤人廢了麼！兄弟，打完這一仗。俺們解甲歸田吧，他們愛怎麼著怎麼著吧！「
「唉！「
嗚嗚嗚！牛角號響徹天際，無數大軍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撞向朝歌那搖搖欲墜的城池！
這座凝結著大商幾百年王氣的都城，彷彿海濤中的一葉小舟，呻吟著。被淹沒了。
「大王！城陷了！城陷了！「朝歌成王宮，費仲、尤渾二人跌跌撞撞跑進大殿，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龍座之上，端坐著紂王。
全身披掛金盔金甲，全身是血，雙目赤紅的紂王。
這個大商的主子，身影依然是那麼的健碩，不過，那頭髮，卻已經全白了。
「喜媚，喜媚還沒找到麼？」紂王眼神死灰，呆呆地看著手中。
手中，一縷絲紗，粉艷無比。
「大王，已經找了半個月了，沒，沒找到……」費仲看了看尤渾，結結巴巴。
「混賬！好好的一個人，為何找不到！？怎麼找不到！？」
「大王，息怒！「費仲、尤渾二人跪在地上，驚慌無比。
「算了，算了。「紂王踉踉蹌蹌站起來，走到大殿之外，聽著外面響徹天地的廝殺吶喊之聲，臉上現出了一絲微笑：」喜媚，你，好狠心。好狠心！「
「大王，要不，我們逃吧，聽說大皇子在黑水城還在支撐，若是到了那裡，說不定還有希望！「費仲道。
「住嘴！「紂王勃然大怒：」少提那個孽子！聖武皇帝，呵呵，好大的名頭！孽子！孽子！「
「大王……「費仲二人，不知道說什麼了。
「想不到大商，會亡在我的手裡，亡在我的手裡……姬昌老賊，我便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費仲，出兵！「
「出兵！？「費仲嘴角一哆嗦：」大王……「
「怎麼了！？「紂王雙目圓睜。
「大王，沒兵了！打了這麼長時間，朝歌，只有屍骨了！「費仲哭道。
「大王，一個時辰前，殷文秀戰死，魯仁傑戰死，雷鯤雷鵬戰死，城破之時，我大商一百零二員朝臣全都在祖宗祠自戕，如今，只有二千御林軍了！「尤渾放聲大哭。
「都死了麼？都死了麼？「紂王喃喃自語，放生大笑，笑著笑著，兩行濁淚潸然而下。
「費仲，尤渾，你二人跟隨我多年，辛苦了，逃命去吧。「紂王轉身看著二人，呵呵一笑。
「大王！「費仲尤渾二人抱住紂王大腿，放聲大哭：」大王，逃吧！「
「你們可逃，我，不能逃！吾乃大商之主，大商亡於我手，已無臉面見列祖列宗，只有一戰！死則死爾！決不能辱沒我大商的威風！「
「大王！「費仲抹乾了眼淚，昂頭道：」大王，俺們二人，就是個屁，只有大王和黃大哥拿俺們當人看，大王，俺們二人，願陪大王！「
「不錯！大王，便是做鬼，俺們也服侍大王！「尤渾點頭道。
「好。好。「紂王點了點頭，看著天空，兀自道：」國師……國師……我，做錯了麼？「
嗚嗚嗚！
號角聲，已經咫尺在前了。
「稟大王，姜子牙率八百諸侯在午門外列陣，要大王前去答話！」一名全身帶箭的兵丁跪倒在地，稟告完了，身子一歪，去了。
「費仲，牽我馬來！」紂王厲喝一聲，猶如晴天打了個霹靂，一股絕煞之氣激盪而出。
息律律！
費仲牽馬而出。
馬是好馬，逍遙龍駒，全身如火，無一根雜毛，向天而嘶！
「傳朕旨，列陣！討伐亂臣賊子！」
「列陣！討伐亂臣賊子！」
「列陣！討伐亂臣賊子！」
最後的兩千御林軍，列成整整齊齊的魚鱗大陣！
「開午門！「紂王拎刀上馬。
「開午門！「
吱嘎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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