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狗尾巴草 第一百八十八章 手辣(一) 文 / 法號西門慶
第一百八十八章手辣（一）
狗急跳牆的人，最可怕之處在於其做事根本不會顧及後果。
張一諾此時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只要一想到江南地產對自己的賄賂即將被曝光，他就禁不住想直接把成俊傑打死。
成俊傑為了研究精神性疾病深入康寧醫院，在面對重症患者時，被暴起的病人打死。至於剩下的兩個默默無名的記者，根本不需要處理，只要把機器毀掉，在金州市境內，就算他們說破嘴皮子，也根本不會有人理會。
張一諾覺得，自己的計劃簡直是周密極了。成俊傑死在這裡，固然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作為院長，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是最多就是撤職的處罰，總比被人揭發來得強。這些年來張一諾的錢已經賺得不少，此時就算提前退休，也不是什麼壞事。回家養養鳥，觀觀日，搓搓麻將頤養天年，都是不錯的選擇。
所以，張一諾已然打定主意，絕對不讓成俊傑活著離開！8個精壯的手持器械的打手，怎麼看都能輕鬆地將成俊傑剝皮拆骨，毀屍滅跡。
然而很多時候，人越是勝券在握，就越是容易出現意外。張一諾千算萬算，算漏了成俊傑最不為公眾所知的一個身份——名震京華市交警大隊的車上飛大俠。
就在張一諾獰笑著看著一個打手將手上的鎯頭狠狠地砸向成俊傑後腦勺的那一瞬間，成俊傑一個詭異的側身側踢，讓他整個表情直接僵在了當場。
第一個攻擊成俊傑的打手，僅僅一個回合，就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直接被踢得撞在了牆壁上，掉下來的時候，已經翻了白眼休克過去。
一時間，整個樓道安靜了。
剩下的7個打手開始手心冒汗，誰都不敢再上去送死，然後眼睜睜看著成俊傑彎下腰，從地上把鎯頭撿起來，玩兒一樣在手裡拋啊拋的，嘴角掛著戲謔的笑，問張一諾道：「張院長，你是想殺我嗎？」
張一諾臉色一白，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但是就在他再次看到兩個背著攝影機的記者時，心裡的那股恐懼，卻促使著他再一次咆哮起來。
「上啊！打死他們！」
7個剩下的保安聽到張一諾的呼喊，卻是置若罔聞，裹足不前。顯然剛才一鼓作氣憋出來的「打死名人拿大獎」的氣勢，這會兒在理智的控制下，和在成俊傑強大攻擊力的威懾下，早已經隨著那名鎯頭哥的暈厥，如冰塊掉進熔岩一般揮發殆盡。
成俊傑迷瞪著眼睛，靜靜地看著張一諾，然後自顧自地掏出手機，撥出了全國人民都很熟悉的三位數號碼。
「派出所嗎？我要舉報康寧醫院張一諾院長雇兇殺人，我叫成俊傑。」
電話那頭沉默數秒後，立馬發出了一陣殺豬般的慘叫。
張一諾聞言，忙尖叫著道：「聽到了嗎？快！快！抓住他！成教授被精神病人傳染了！」
幾個打手腦子裡也是缺根筋，一聽成俊傑報警抓他，立馬就哇哇叫著衝上前去想要一口氣直接把成俊傑圍毆致死。
成俊傑眼中閃過一絲狠色，直接扔出手中的手機，在砸傷當先一個不怕死的保安後，隨手抄起鎯頭迎著幾個保安衝了上去。
比起大漠的狼群，這幾個保安實在不夠成俊傑玩的。一腳踹飛一個，成俊傑迅捷地避開側面的攻擊，抓住一隻拿著皮鞭的手，反著肘關節一按，清脆的卡啦一聲，那保安的整支胳膊就詭異地扭曲了過來。
「啊……啊……！」
被折斷胳膊的保安頓時慘叫著軟在地上，按著自己斷掉的手不住地叫喚起來，8個保安，2個暈迷，一個重傷，成俊傑卻連皮都沒有被擦到。
張一諾重重地嚥下一口口水，再也顧不得面子，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哭喊起來道：「成鎮長，我求求你放過我吧，這個金小龍又不是我弄進來的，我只不過是受人所托啊……你饒了我吧，我兒子今年還在上大學，我要是進去了，我家就毀了啊……嗚嗚嗚……！」
張一諾面連鼻涕眼淚的，讓邊上的一干小護士看得莫名其妙，然後便聽成俊傑卻冷冷地回答道：「你剛才想著殺掉我的時候，怎麼沒考慮考慮我的父母，我要是死了，他們該怎麼辦？你當初把金小龍收進來的時候，你怎麼不考慮考慮他的家人？」
「我錯了，我錯了！」張一諾不住地在地上磕著響頭，成俊傑卻絲毫沒有理會的意思。
成俊傑環顧四周，聲音不響，卻足夠讓每一個人都聽清楚。
「醫生護士，該幹活的都去幹活，不要圍在這裡。張院長的工作，先由這裡的副院長來代為處理，因為張院長很可能去了派出所就回不來了。胳膊斷掉的那個，現在馬上叫骨科的人來做手術，他的尺骨鷹嘴處粉碎性骨折的。剛才參與故意傷害的人不要想著逃，老實點呆在這裡，等會兒警察來了跟我一起回去，你們可以選擇做污點證人。」
成俊傑一條條命令下去，現場卻沒有一個人敢反對。
幾個人高馬大的保安在成俊傑面前，老實得就跟小怪獸見到奧特曼似的。
兩個受了驚嚇的記者，這時候已經開始認真地拍攝起來。
一場鬧劇，終於在金州市市公安局局長親自帶人破門而入後，落幕收場。
可真正的事情，這卻才是剛剛開始。
當天晚上，出於和諧因素的考慮，江浙省電視台兩個記者拍攝的畫面，並沒有在省電視台上被播出。
然而感謝萬能的網絡時候，成俊傑差點命喪康寧醫院的事情，還是以極快的速度傳遍了全國乃至全世界。
諾貝爾醫學獎準得主差點在醫院裡被醫院保安謀殺，這麼惡劣的事情，引起的社會反響是巨大的。
兩個記者在成俊傑義正言辭的攛掇下傳上網絡的錄像視頻，半天之內點擊即超過了千萬。
而就在這個視頻上傳後3小時，另外一個視頻，則幾乎引爆了整個江浙省的官場，影響之下，甚至直接驚動了中央最高領導。
金小龍的聲淚俱下的哭訴，讓金州市官場、江南地產一夜之間陷入了極大的輿論壓力。
「我是有房契、地契的啊！那是我家的房子！我家的房子啊！他們說拆就拆，我老婆攔著不讓，活生生被人用鐵棍敲到頭上，腦漿都出來了！我爸被人打到內出血，我眼睜睜看著他在醫院裡嚥了氣！我去區裡告，去市裡告，去省裡告，理都沒有人理我！我就和我哥一起去京裡，才在路上吶，就被人攔住一頓打，我哥當時直接被打殘廢了，然後那群人把我關進康寧醫院，說我是精神病人！這一關就是三年吶！要不是成鎮長，我這輩子就要被關到死了！」
金小龍悲慘的哭號，傳遍了大街小巷。主流媒體不報道，一些小報卻頂著寫，民間一片怨氣沸騰，江南地產的股價一天之內狂跌26.8%，所有打算和江南旗艦合作的政府、企業統統停下了動作。
————
曾大江看著網頁上一片片的叫罵聲，已然一個頭兩個大。他緊緊地鎖著眉頭，臉上寫滿了憤怒，心裡卻又是那麼地無可奈何。
他沒想到，成俊傑為了動狄小迪，竟然幾乎捅破了整個江浙省官場的天。
江南旗艦在江浙省經營50年，江浙省大大小小的官員，哪一個和江南旗艦沒有關係？
「胡鬧，太胡鬧了！」
曾大江握著拳頭，咬牙切齒了半天，卻又彷彿妥協了似的對身邊的秘書李明道：「你去告訴小成，江南地產過幾天就不在了，讓他見好就收。」
李明點點頭，連忙走出了房門。
……
狄小迪大口大口地吞吐著雪茄，希望能用尼古丁讓自己的大腦冷靜下來。
然而他卻又總是忍不住要打開電腦，一次又一次地看著上面的叫罵，然後一次又一次粗暴地關上電源。
被自己人出賣，最是難以叫人氣順。狄小迪沒料到，成俊傑居然會在石三川身上動腦筋，一下踩到了他最敏感的神經上。
「老三啊老三，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佳人總是賊！」狄小迪重重地按下煙頭，走了兩步，拿起電話撥通了省電視台台長家的號碼。
「郭台長，江南旗艦集團，會再追加一個億的節目贊助費用……」
姚偉強臉色發青地看著成俊傑，上半身平靜地端坐著，雙腳卻抖得在跟篩糠一樣。然後哆嗦著問成俊傑道：「成鎮長，你到底……想幹什麼？」
成俊傑微微一笑，道：「錦繡已經出門去和江南水產的其他股東談收購股份的事情了，偉強製藥很快就要變成偉強集團，姚老闆，有錢賺，你還問那麼多幹什麼？」
「有錢賺也要有命花啊！」姚偉強大叫起來，「你別當我是做生意的就不懂你們這一套，要是真搞大了，誰都別想好過！」
成俊傑板下臉來，冷冷地看著姚偉強，語氣中充滿了威脅。
「姚老闆，咱們現在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我不會害你，更不想害你。聽我的，你的錢會多得用都用不完，如果你打算現在和我解除合作關係……」成俊傑臉色陰沉得恍若冥界的夜，緩緩道出一句讓姚偉強瞬間渾身冷汗的話來：「對不起，晚了。」
……
李明披星戴月地趕到暖州市的時候，成俊傑已經回到了家裡。
由於是代表曾大江私人下來的，李明敲響成俊傑房門的時候，身邊並沒有其他人。
成俊傑打開門見到李明，臉上卻沒有半點驚訝，彷彿是顯得早已料到一般，輕聲說了句：「請進。」
成俊傑淡淡然到離譜的態度，讓李明很是不習慣。
這種狀態，他這輩子只在兩種人身上看到過。第一種，是曾大江級別的高官，第二種，是小部分被押上刑場受刑的死刑犯。
李明接過成俊傑遞來的綠茶，聞了聞，卻沒有心情喝。
安靜了一會兒，他才首先忍不住開口道：「小成……鎮長，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成俊傑淡淡一笑，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是人民公僕，金小龍是納稅人。我的衣食父母受了冤屈，我當公僕的，自然要援之以手。再者，身為黨員，看到違法犯罪的勾當，不當面指出來，不僅壞了黨員的名聲，還喪良心。不管是作為公民，還是作為黨員幹部，碰上這樣的事情，舉報揭發都是我應盡的義務和責任。」
成俊傑一番話滴水不漏且大義凜然，聽得李明頓時就有些啞口無言。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談判才開始，就不得不亮出了底牌：「曾老闆說了，過些天江南地產就會消失，你見好就收吧。不要鬧。」
「見好就收？什麼意思？」成俊傑露出了一個在李明看來簡直就是殘忍的笑，完全故意地裝傻道，「什麼叫不要鬧？我鬧了嗎？我鬧什麼了？」
李明跟在曾大江身邊多年，自問修身養性很能自我控制，但這個時候，卻也禁不住抬高了嗓門。
「成鎮長，我不管你和狄小迪之間到底有什麼解決不了的恩怨，但是你必須知道，現在這件事一出，整個江浙省都會動盪！你再弄下去，到時候就連省裡的人也會受到損失，為了你那點丁點大的破事，你想把整個江浙省都翻過來嗎？」
「啪！」
成俊傑重重地一拍實木的茶几，整個茶几轟然倒下，在李明驚恐的眼神中，成俊傑指著他的鼻子怒喝道：「丁點大的破事？那是他娘的活生生的人命！死了人是小事，丟了官才是大事！？去你媽的王八蛋理論！這件事情，就算鬧上九重天，我也要給死掉的人找回一個公道！」
李明急速地喘了口氣，出殺招道：「成俊傑，你是代表老百姓說話，還是代表黨說話？」
成俊傑陰著臉看著李明，緩緩答道：「我只知道，黨向來代表老百姓說話，所有不代表老百姓的政黨，都他媽是反動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