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狗尾巴草 第一百六十九章 鐵腕 文 / 法號西門慶
第一百六十九章鐵腕
成俊傑沒有想到，自己離開江北鎮才短短11天，這裡居然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在鎮財政基本透明化之後，市政工程所需要的資金，就源源不斷地從鎮財政裡流了出來。30個首批運抵的便利公廁，已經在江北鎮最主要的幹道上安裝完畢。
投幣開門式的使用方法，既簡單又實用，每條馬路配備6個專門巡視廁所使用情況的巡警，分成兩撥，一天20小時執勤。正午12點取出硬幣，到凌晨4點這段時間，所有公廁則被設定成免費使用狀態。
對於德國人在市政環境上的考慮周到，成俊傑很是佩服。對於江北鎮政府破天荒地從購買到運輸到再安裝只花費11天時間的壯舉，成俊傑更是無比的滿意。
坐在李泓澤的下手，完全無視他滿臉悲憤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成俊傑高聲道：「同志們，距離全國衛生城市檢查組下來，只剩下短短9天時間。我不在的這幾天時間裡，大家在李書記的帶領下，工作完成得相當出色。可是，距離完美，還遠遠不夠！
我聽說，咱們鎮的污水處理情況還相當不到位，許多企業在對待『全國衛生城市』這個問題上，認知還不到位。所以我建議，咱們應該馬上想一個辦法，和這些老闆們好好溝通一下。甚至，有冥頑不靈的，我們可以採取必要的行政手段，主動幫助他們進行規整。」
成俊傑一番話說得蔣毅眼皮子直跳，王寶泉、牛德利幾人也具是臉色發白，唯有吳克迪笑嘻嘻地看著成俊傑，似是非常期待他要說些什麼。
「如果一個地區，連企業污水都處理不掉，那咱們怎麼還能有臉讓考察組到我們這裡來視察？江北鎮這個暖州市重鎮都不做出表率，市裡還怎麼在別的鄉鎮部署？」成俊傑環視眾人，開始說出了正事，「其實事情，也沒有多麼困難。讓企業把排污管連通起來，統一排進一個池子，有這麼困難嗎？不過是讓他們停工1個星期，有這麼困難嗎？」
蔣毅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道：「成鎮長，小的企業還好說，那些大的企業，停一個星期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啊，咱們鎮這麼多大型企業，停一天，損失至少論千萬來算，搞不好的話就上億了。而且一停就要停7天，咱們這麼做，那個企業老闆們一不高興，萬一真把廠子搬別處去了，吃虧的可是全鎮的老百姓。」
「那些老闆們，有這麼提過？」成俊傑瞇縫起眼皮，滿是不快地問蔣毅道。
蔣毅老實地點了點頭道：「我前天去和咱們鎮的企業家協會討論過，寶樂鳥、黑蜘蛛幾家集團的老總都說咱們要是硬來，他們隨時會搬離江北鎮。反正歡迎他們的地方多的是。成鎮長，咱們鎮裡這種全國知名的企業可是有整整13家啊，要是都被逼走了，咱們鎮就差不多回到30年前了。」
蔣毅說到這裡，李泓澤也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成鎮長，咱們鎮的經濟歸你管，這點我支持。但你要是拿全鎮的利益開玩笑，我就不能支持了。成鎮長，做事可不要衝動啊，不然這衛生搞好了，經濟發展下去了，你這功也抵不了過。」
成俊傑聞言，嘴角一咧，沉聲道：「有良心的企業家，從來不會為了個人得失而放棄家鄉的榮譽。蔣鎮長，幫我安排一下，我下午親自去和他們談一談。」
蔣毅臉色越發地差，忍不住提醒道：「成鎮長，你可千萬別亂來啊。」
「我是講道理的人！」成俊傑點點頭，可臉上的笑，卻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不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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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還沒有想明白該怎麼得到自己想得到的東西，擺在成俊傑面前卻有一件更加迫切的事情。在獲取足夠的資金之前，成俊傑必須先讓資金有正規的來路。
姚偉強的製藥項目，要趕緊上馬開工建設。新藥的研製進程，不能再拖延下去。只有當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就緒了，他才需要去考慮如何能自由地支配一筆資金，然後對狄小迪發起進攻。
所以現在，成俊傑很缺時間。
尤其，不能在一群表面上看似光鮮亮麗迎領時代，但骨子裡卻滿是小農意識的土財主們身上磨洋工。成俊傑要讓他們清楚地意識到，今天江北鎮的天下，到底是誰說了算。
所以這個下午，江北鎮的老闆們，在經過多年之後，在幾乎都要忘卻創業之初受到的磨難的時候，終於再一次從一個官員嘴裡聽到了不和諧的聲音。
於是所有的老闆們打心底裡覺得，成俊傑是個狗官。
「各位老闆們，江北鎮政府所希望的，只是區區7天時間。這不光是為了江北鎮政府的面子，更是為了整個暖州市的面子！」成俊傑一個人站在會議室的講台上，冷著臉，說的話越來越不客氣，「但是你們，居然在這麼關鍵的時刻，用搬離江北鎮來威脅我們？堂堂一級政府部門，是你們能威脅的嗎？你們有資格嗎？再大的企業老總，只要生活在江北鎮，那他就是江北鎮的一員！身為江北鎮的居民，服從政府，是你們應該，而且必須要做的！」
坐擁幾十億身家的黑蜘蛛老總葛祥亮聽到這裡，不由皺了皺眉頭，然後忍不住用他那充滿磁性的男中音輕聲問道：「成鎮長，政府有要求，我們作為企業自然需要配合。可是你這樣粗暴地要求我們停工，是不是太不合理了？」
「不合理？哈！哪裡不合理了？我不是給你理由了嗎？」成俊傑強硬地回答葛祥亮道，「暖州市連續第12次申報全國衛生城市，檢查組第一站到江北鎮，我對著鏡頭向全國發過誓，絕對要讓他們打滿分回去！江北鎮屁點大的地方，現在到處都他媽乾乾淨淨，就只有你們這幾十家皮鞋廠、服裝廠仗著自己有錢，罔顧環保局的三申五令，把我們這邊的河染得連蟲子都活不下去。江北鎮政府只不過是讓你們停工，所有整改的人、物、錢都從江北鎮財政出，這麼好的事情，你居然還說政府無理取鬧？」
「哼！」葛祥亮從鼻腔裡發出冷冷的一聲，肆無忌憚地和成俊傑對視著道，「成鎮長，你說起來容易，你知不知道我們現在正是年前趕工的時候，停工7天，損失多少你知道嗎？」
「損失多少，和這次的事情沒有關係！」成俊傑蠻橫地一揮手，指著葛祥亮的鼻子道，「不要以為我會怕你們離開。我不怕實話告訴你們，江北鎮今後20年內的發展計劃是，全方位打造高新技術產業，你們搬走，鎮裡不但不會難過，還會非常高興。空出來的土地，正好解決了我們的場地問題。各位老闆，不管你們信不信，我成俊傑可以在這裡和你們打一個賭。江北鎮第一家引進的高科技產業偉強製藥，在宣佈工廠正式開業的第一天，至少會收到10億以上的訂單。請注意，後面要加的單位，是歐元！」
一大群老闆紛紛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情，卻聽成俊傑繼續笑著道：「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不相信我，然後繼續選擇付出高昂的搬遷費用離開這裡。你們要搬走，江北鎮絕對不會阻攔，如果你們不搬走，那麼今天回去後，請通知你們的員工，停工7天，因為明天一早，鎮裡組織的挖掘隊伍就會開進你們的廠房，把地面挖掉，重新連接水管，安裝控污設備。如果你們既不打算搬走，也不打算停工，鎮裡的民警雖然不多，但是我要事先通知你們，和我暖州市軍分區的人很熟。公然聚眾抵抗政府辦公，影響社會秩序，可不是什麼不輕不重的罪名。」
成俊傑接二連三的狠招，讓寶樂鳥的老總李國清不禁罵了出來：「成俊傑，你他奶奶的就是一個王八蛋啊！有你這麼逼人的嗎？」
「沒錯！我就是王八蛋！為了暖州市的榮譽，我願意做王八蛋！」成俊傑非常不要臉地應承下了李國清的評價，然後狠聲問道，「但是李總，做一個不怕軟硬的王八蛋，總比做被人攆得跟龜孫子一樣強吧？李總，我敬重你白手起家做到現在這份子上的本事，像你這樣的老企業家，應該知道錢這個東西，什麼時候該掙，什麼時候不改掙。話這個東西，什麼時候該聽，什麼時候不該聽。政府從來不會做蠻橫無理的事情，我們也不做損人利己的事情，更不會無法無天的事情。你們7天的損失，我會向區裡申請免收你們下半年最後三個月企業所得稅以此來補償。」
成俊傑說到這裡，會場上坐著的將近20個老總，外加他們帶來的人，都不禁閉上了嘴巴，然後快速地在腦海中計算起得失來。
如果真的按照成俊傑所說，江北鎮日後將以高新技術為發展方向，那麼對於他們這些同樣希望能夠轉型的企業來說，絕對是有幫助的。
對於有野心的企業家來說，用區區7天的損失換來日後的發展，簡直合算得不得了。而成俊傑提出的三個月的所得稅，雖然和產值比起來不多，可也不會是什麼小數字。
最低級的蘿蔔加大棒治理方法，很快就顯現出了效果。
會場內所有人沉靜了半天後，第一個站出來和成俊傑唱反調的葛祥亮，居然率先開口同意了成俊傑的要求。
緊跟著，李國清也說道：「既然鎮政府有補償的方法，黑蜘蛛集團從今天開始停產一周。但是成鎮長，你必須信守承諾，這次停產，只能是一周！」
「當然！我比你還急！」
……
看著幾十個身家加起來過300億的老總們陸陸續續走出會議室，成俊傑馬上拿出電話，撥通了江北區區委書記方啟志的號碼。
成俊傑突如其來的來電，讓方啟志頗有些膽戰心驚。自從上一次被趙建平罵了個狗血噴頭之後，這位成俊傑絕對意義上的頂頭上司，就相當不敢再和成俊傑有所接觸。
好在成俊傑的話很短，只有短短的一句：「方書記，江北鎮工業區的所有工廠會因為市政建設停產1周，我希望區裡能用減免3個月企業所得稅的方式補償他們的損失。」
「3個月！」方啟志咋舌道，「成鎮長，不是我不答應，3個月是不是太多了？就算我同意，市裡也不好交代啊。搞不好，省裡也不會點頭的。」
成俊傑那邊立馬回道：「如果方書記沒法拍板，那我直接去問問趙書記好了。實在不行，我省裡也有幾個朋友。」
成俊傑這種直逼太子黨的口吻，讓方啟志不由大感失了領導的威風，他心底裡掙扎半天，終於咬了咬牙，答應道：「成鎮長，你的工作，我們區裡是絕對支持的。這樣吧，這件事情，我去向市裡請示一下，如果趙書記答應了，我就同意。」
「好！」
……
葛祥亮坐在車裡，想著成俊傑剛才的樣子，不由笑了出來。
「一個愣頭青，真是命好。竟然好好的醫生，當著當著，就坐到江北鎮鎮長的位置上了，這地方，多少個副縣長都不換吶！」
坐在前座，跟著葛祥亮一起來來的黑蜘蛛集團總經理聞言，不禁點了點頭，低聲道：「我在機關裡干了20多年，能對咱們企業這麼沖的地方官，還是第一次見到。按他這麼個做法，遲早有一天會出事。」
葛祥亮卻搖了搖頭，道：「沖是沖了點，楞也足夠楞。不過就是這麼一個毛孩子，居然上任一個星期就輕輕鬆鬆把李泓澤那個老色鬼架空了，說起來，還是多少有點本事。老苗，你有沒有覺得這孩子像一種動物？」
「什麼動物？」
「黑蜘蛛。」
「黑蜘蛛？」
葛祥亮微微頷首，一臉隱隱的笑意，道：「又狠又毒又膽大，不管對手是誰，咬一口再說。」
「是夠狠，招也毒，但是膽子大不大，就說不定了。也許是後面有什麼倚仗吧？26歲的正科級，我這輩子第一次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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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俊傑解決完土財主和地頭蛇，又聯繫上了曲永佳。
正在辦公室裡和秘書小吳大談學時候能把學校的英文名字名字從低檔次的「college」改成「university」的曲永佳手機一響，隨便瞟了一眼，就立馬接了起來。
有成俊傑這個學術名人在手，改名字這種小菜今天就可以向省教育廳做第26次申報——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暖州市醫學院這所二流大學其實比暖州市這座二線城市悲催多了。
「成教授，難得你今天主動打電話來啊！」曲永佳歪著嘴，笑得跟孫子似的，看得一旁的小吳無比蛋疼。
成俊傑沒工夫和曲永佳瞎白話，開門見山道：「曲書記，我想向您打聽一下，咱們學校有沒有專門的動物養殖中心？」
「當然有啊！咱們學校每天這麼多解剖課，兔子、老鼠、青蛙，你需要多少，隨便來拿啊！」
「不，曲書記。你誤會了。」成俊傑回答道，「我是想讓學校幫我大規模養殖一些蟲子，我有一個重要的項目要弄。」
「是關於江北鎮的製藥工程嗎？」
「是。」
曲永佳想了想，有些小心地問道：「成教授，我想問一問，你那個藥物研究工程，方不方便和咱們學校聯手一起弄。你也知道，咱們學校好久沒出大成果了，這個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弄一個項目，肯定也需要人手、設備和前期準備的東西，咱們學校的藥學院實驗室裡，什麼東西都有啊！」
成俊傑一愣，旋即馬上回答道：「還是曲書記想得周到！這樣吧，學校幫我規模養殖原材料，最終的學術成果，以我在醫學院的副教授名義發表。」
「痛快！」曲永佳跟個生意人似的一拍大腿，旋即問道：「不知道成教授想養什麼東西啊？」
「一種蠍子。我專程從漠北省帶來的。」
曲永佳一聽到漠北兩個字，就立馬想起了網絡上流傳的那張照片，想起站在成俊傑身邊風姿綽約的秦錦繡，老傢伙就不由露出了一個猥瑣的笑，卻又立馬把笑臉收了起來，接著詢問道：「是要拿黑蠍子做主要原料，開發新的藥物嗎？」
「沒錯。」
「那成教授現在方不方便和我提前透露一下你要研究的藥物？」
成俊傑想了想，用很是淡然的口吻道：「抗癌口服藥。」
霎那間，曲永佳呆住了。
作為醫學院的校長，曲永佳可不是姚偉強那種只認識退燒藥和抗生素的貨色，這個一旦成功就足以叫全世界震驚的東西，一從成俊傑的嘴裡出來，就馬上讓曲永佳心跳加快起來。
曲書記臉上抽搐著道：「成教授，你不是開玩笑？」
「曲書記，我會拿自己的名譽開玩笑嗎？」
曲永佳得了成俊傑的准信，興奮得差點沒直接朝著窗外大喊老子要陞官了。
抗癌口服藥，一旦研製成功，只要稍微理論化，諾貝爾醫學獎和生理學獎，就一個都跑不了！
曲永佳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成俊傑所說的藥還只是僅僅停留在他的口頭上，對於成俊傑醫術的無比信任，讓曲永佳一口答應道：「成教授，暖州市醫學院會盡所有力量幫你完成原料的生產工作。蠍子的幼苗什麼時候能到？」
成俊傑想了想，道：「大概明天一早吧。你派人去操場等著，到時候動靜可能會比較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