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狗尾巴草 第五十八章 越權操作(二) 文 / 法號西門慶
第五十八章越權操作（二）
電刀切割皮下組織所散發出的陣陣烤人肉的氣味，縈繞在手術台周圍久久不去，除了生命體征監護儀有節奏的滴滴聲外，整個手術室裡此時就只有輕微得幾不可聞的呼吸聲。
外科手術最重要的無非兩點，第一是手術思路，第二是便是操作的熟練度。一般來說，可以獨立切闌尾的人，一雙手用來做什麼手術都不成問題。所以高手和菜鳥在手術台上的最大差距就在於手術的思路。
但是對於成俊傑這個怪胎來說，手術思路卻是完全沒有必要的。早已經能將自身的多套視線效果完美掌握的成俊傑，憑著過目不忘和透視人體的能力，一眼就能設計出最合理的手術方案。從哪裡切入，怎麼切，需要繞過哪些部位，要考慮其中存在的那些解剖位置上的難題，這一切，成俊傑只需要看一眼患者就能瞭然於胸。
而第二個操作問題，隨著成俊傑逐漸進入狀態，也慢慢有了好轉。
手術操作，其實不外乎就是切、剪、縫三個動作，一旦心中明瞭該怎麼做，那麼這些東西就變得同縫紉一般簡單。成俊傑手不笨，尤其在這種緊急狀況下，他的應變能力和適應能力更是達到了此生從未有過的高度。
「血管鉗！」
「再來一把！」
「多拿幾把來！」
小護士不停地遞出十幾把止血鉗，老人正打開著的腹腔內的血終於被壓迫止牢。
「吸引器把血吸乾淨！」
成俊傑頭也不抬，蘇曼的手已經拿著工具伸進了患者的腹腔，一陣平時吸酸奶的聲音過去後，儲污罐裡已經多出了不少的尚未凝固的鮮血。
「給我持針器和1號線！」
小護士聞言連忙把針線遞到成俊傑手上。
成俊傑深吸一口氣，將一個個胃內的血管完全結紮後，拿起電刀就往胃裡猛戳。
一邊的胡偉見狀不由大聲道：「你瘋了！？」
「閉嘴！」
成俊傑當然不是瘋了，一般的醫生需要通過切入組織內部來慢慢解決的血管出血問題，在成俊傑的雙眼中根本不是問題。
胡偉所擔心的問題，蘇曼和麻醉師此時自然也非常焦慮。但耐不住成俊傑已經做了主刀，他要不讓開位置，誰也沒辦法給患者繼續手術。
於是奇跡，就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出現了。
成俊傑只用了短短12分鐘，就完成了一般外科醫生至少30分鐘才能完成的胃切除術，當一小片胃體落進一旁的盤子裡時，胡偉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前出現了什麼。
沒有血！乾乾淨淨！一滴血都沒有出！
就算是他的上級醫生過來，也絕對做不到這一點。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半年前他連縫個皮膚都縫不好，怎麼可能會這麼快就達到這個水平？」
胡偉的眼睛裡透著無比的震撼，而不太懂手術操作的蘇曼則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全神貫注的成俊傑完全沒有發現兩人的異常，一邊拿過持針器，一邊也不知道在吩咐誰一般，低聲道：「這塊裝好，明天一早就拿去做病理檢查！」
三下五除二將老人的胃裡裡外外地縫好後，成俊傑也不管此時人家肚子更裡面已經血污一片，直接將手伸進了茫茫多的腸子堆裡。
掏啊掏啊地搞了幾分鐘，胡偉和蘇曼正奇怪成俊傑憑什麼連看都不用看就開始找病灶，那邊成俊傑已經從人家肚子裡扯出了長長的一段東西。那穿孔的腸子，又一次驚艷全場。
「這就找到了？」
老麻醉師這下也不淡定了，這麼多年來他跟過至少1000台腸道手術，就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可以在不需要探明的前提下直接把穿孔的腸子摸出來的！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老麻醉師驚愕地看著成俊傑一絲不苟的臉，成俊傑那邊已經要起了東西。
「血管鉗！」
「多拿幾個！算了，有幾個給我幾個，全部拿給我好了！」
護士一次性拋給成俊傑十幾個血管鉗，成俊傑拿到一個便直接將腸子的一斷鉗住，口中還不住地喃喃道：「十二指腸上段6處潰瘍，你說我是全部切掉還是留下一兩個地方保守治療呢……」
蘇曼弱弱地跟了句：「切都切進來了，乾脆全部弄掉吧，省得到時候麻煩！」
「好！」
成俊傑手起刀落，電刀和手術刀交換著快速地把一段段腸子割了下來，每喇出一刀，一邊的胡偉和麻醉師就要心跳加速一次。
手術他們見過不少，卻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考慮後果的。
「他就真的不怕會切到大血管嗎？」
胡偉這麼想著，一小段潰瘍糜爛的腸子已經被扔進了盤子裡，速度之快，讓拉鉤看戲的胡偉簡直感覺自己就要窒息了。
「包好，做病理！」
「好！」
小護士連聲應是，順便給成俊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成俊傑穩穩地站著，拿過針線用還頗有些不很熟練的動作，慢慢地將被切除腸子的兩個斷端縫合起來。
以大約5分鐘完成一小段的速度，半小時後，十二指腸上的夥計終於到了尾聲。
「呼……」
成俊傑將最後一根腸子上的線頭剪斷後，不由自主地舒出了長長的一口氣。
蘇曼不禁問道：「好了？」
成俊傑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沖洗吧！」
兩罐鹽水被試了試溫度後，慢慢倒進了病人的腹腔中，吸引器快速地將老人肚子裡剩餘的污血和從器官中滲出的體液吸走，過程中沒有半天血液溢出，讓老麻醉師佩服不已。
成俊傑在仔細地重新看了一次老人身體的各個部位後，終於從主刀位置上走了下來，先衣服都懶得脫掉，直接就靠坐在了手術室的牆邊，無力地對胡偉道：「胡老師，麻煩你把病人的肚子關上吧。」
胡偉一愣，鬼使神差地回了句：「好。」
但說完之後，他立馬就後悔了。
成俊傑這哪裡是學生要老師幫忙的語氣，這分明就是上級醫生向下屬的醫生佈置任務啊！
但話既然已經說出口，病人的肚子都不能一直這麼打開著，胡偉只好拿起持針器，一點一點地縫合了起來。
成俊傑抬頭一看時間，這時候才發現已經到了凌晨3點多，他微微閉上眼睛，不過短短幾分鐘，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可這一覺同樣沒持續多久，大概只過了十幾分鐘，蘇曼驚慌的叫聲便讓他再一次清醒了過來。
「成醫生，患者的心率、血壓都掉得不行了！」
「什麼情況？」
成俊傑睜開惺忪的睡眼，就聽麻醉師滿臉無奈道：「這個阿公今年這麼大年紀，這麻藥進去吃不住勁，心臟負荷太大快不行了！」
「開起搏器！」
「不行！」胡偉終於體現出了他的價值，「這個時候開起搏器，患者的體內的傷口很可能破裂，如果再來一次大出血，以他現在的血壓，根本救都救不了！」
成俊傑又急忙道：「上腎上腺素。」
「用了，效果不明顯！」麻醉師束手無策地看著成俊傑，蘇曼也用同樣無奈的表情看著他，忙活了一晚上，想不到居然到頭來竟然出現了這種狀況。
成俊傑焦躁地走了兩步，忽然間，一個瘋狂的想法湧進他的腦子。
「等我一下！」
成俊傑來不及換下操作時的無菌手術服，飛快地奔出了手術室，一路上遇見幾個剛剛從台上下來的醫生，嚇得人家還以為出什麼大事了，一時間完工了的主任和主治們都往成俊傑跑出來的房間走去。
此時剛剛下了手術的白陶聽自己科室的實習生一說，還以為出了什麼重大的醫療事故，心裡咯登一下，立馬衝著事發地點跑去，推門進去，卻發現胡偉正傻愣愣地站在一邊，而手術台上的患者，肚子早已經被縫上了。
白陶走進一看，看見擺在盤子裡裝好的胃體和腸子後，不由驚訝地望著胡偉道：「小胡，你膽子不小啊！這種手術沒我在你也敢一個人做！？」
「不……不是我做的！」
胡偉趕緊指著蘇曼道：「是消化內科的人過來做的主刀！」
「內科？」
白陶聞言，不由火冒三丈，在花了三秒鐘確定了蘇曼的身份後，立馬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衝著蘇曼大吼道：「不要當你是院長的女兒就能胡作非為！出了事情你能負責嗎？！這麼大手術只做了1個小時，你當自己是在實驗室裡解剖屍體嗎！？」
蘇曼心裡委屈得不行，卻倔強地和白陶對視著，不辯解，也懶得辯解。雖然她看不懂成俊傑剛才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可是有一點她能確定，那就是除了患者突然因為自身體質的原因在最後關頭出現意料不到的意外之外，整台手術從頭到尾不但成功，而且簡直就是完美！
手術室外已經站了不少的人看熱鬧，一邊的麻醉師終於看不下去，對白陶道：「白醫生，病人現在是心衰，不是消化道出血。手術很成功，消化內科的人，手藝不比董建達差。」
聽到董建達這三個字，白陶立馬安靜了下來。
他不由驚訝地看著那麻醉師，顯得有些意外地問道：「難道是薛占雄自己過來做的？」
麻醉師搖了搖頭，白陶立馬追問道：「那是誰？」
這時，手術室外一陣吵鬧，房間門一開，一個匆忙的身影立馬衝了進來。
然後白陶只見麻醉師將手一指，道：「就是他！」
「他？」
白陶瞪大了眼睛，打死都不相信，一個比胡偉還年輕的人，居然能在1小時內完成這麼大一台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