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5宗師風範 文 / 圖窮
165宗師風範
阿酒說:要踐踏他的自尊,要侮辱他的靈魂。
易楚對此卻不敢苟同。
他的拳頭只會用來對付敵人,而不是朋友。即便現在的小色算不上朋友,但至少不是敵人。在易楚看來,小色就像是一頭暴戾的凶獸。嗜血、好鬥是他的天性與本能,並非後天養成的某種變態的惡習。對付這樣的人,一味的痛毆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方法。好鬥的人頭腦都比較簡單,好了傷疤忘了疼,這本就是他們最大的特點。對付這種人,震懾與威服才是正道。應該像老瞎子對付熊瞎子那樣,調戲它卻不傷害它……
強者自有強者的風範。
宗師自有宗師的手段。
易楚不敢自詡為宗師,但他知道什麼是宗師的風範與手段,而且一直艷羨、並執著的模仿著。
老瞎子就是易楚眼中的宗師,因為當年的小易楚就是被他老人家一天天『調戲』著長大的。藏而不露,含而不發,以勢逼人,以意取勝。不戰而屈人之兵,是為王道。
院後的空地上,小色正做著熱身活動,看見易楚,冰冷的目光裡漸漸露出亢奮的眼神。
說是空地,但多少還是有些障礙的,比如那棵已經枯死的柿子樹,還有地上星羅棋布的一些大小不一的石頭。
易楚慢慢的走近小色,阿酒在他身後大呼小叫著:「師父,不用給我面子,朝死裡打啊!」
陸常林和雷氏兄弟都是驚愕……
小色憤怒的瞪著阿酒:「去你媽的,你向著誰啊!」
阿酒一聳肩,對陸常林等人說道:「我媽就是他媽呀,你們看,這種連爹娘都不敬的人……不打行嗎?」
陸常林等人都是無語。
易楚在距離小色三米的地方停下。左右看了看,笑道:「這地方石頭太多,容易崴了腳,還有那棵柿子樹也很礙事。」
小色不耐煩的說道:「你是來打架的還是來當清潔工地?哪來的這麼多廢話……」
易楚微笑道:「你遠來是客……無論是找我喝酒、還是找我打架,一個好的環境是必須的,也是我這個主人應盡的義務。所以,還請少安毋躁,等我幾分鐘。」
他自說自話。也不管小色是否應下,便逕自走到那棵柿子樹邊,輕輕的一腳掃去。
這一腳力度與幅度都不大,輕描淡寫,極為隨意。
但一腳過後,那碗口粗的柿子樹卻自根部悄然斷開,其斷面平滑齊整,就彷彿是用電鋸剖開的一般!
斷開地樹幹向地上倒去。不等它落地,易楚又是很隨意的一腳,將這乾枯的樹幹凌空踢起,帶著呼呼的風聲從小色頭頂掠過,遠遠的落在十幾米外的地方。
樹幹從小色頭頂掠過時。他下意識的一縮脖子。
柿子樹並不算粗,碗口大而已,並且乾枯多時,也沒了韌性。小色自問。這樣的樹,他一拳也自能打斷,但是必須要傾盡全力才行,絕做不到如易楚這般地舉重若輕。那隨意的一腳,就好像撥弄腳下的野草,輕鬆寫意……最恐怖的是,那斷口處光滑平整,連一絲毛茬都沒有。這時候的小色。有一種強烈地衝動,他很想跑過去仔細檢查一遍,看看那棵樹是不是事先鋸斷的!
易楚無視眾人驚愕的眼光,輕輕的撣去褲腳地灰塵,然後四處走動。
地上有很多的碎石,大的有如簸箕,小的和拳頭差不多大。
他選了最大的一塊石頭,同樣一腳踢去。讓它落在了十米開外的地方。
然後。他繼續走動,從大到小的石頭。依次在他腳下飛往同一個地方。
這一分腳力,絕對是相當的可觀,但比起剛才斷樹地那一腳來,則是小巫見大巫,算不上什麼。
眾人不明其意,不知道易楚在玩什麼,但隨著遠處的石頭越聚越多,大家才發現,那些石頭赫然組成了一個小型的『金字塔』!
易楚越走越快,腳法也越來越多樣化,或踢、或撥、或撩,那些大小不一的石頭,在他腳下如流星般飛向遠處,不斷的完善、鞏固著那座小『金字塔』。側步,旋身,踏著輕靈的舞步,他甚至開始玩起了背身踢石……
小色已經完全的麻木。一塊石頭帶著風聲直撲他的面門時,他甚至已經忘記了躲避。但詭異地是,這塊石頭居然會轉彎!在他面前半米處,忽然強烈地自旋,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後,飛向了它該去地地方……
一腳斷樹,那是絕對的力量。
漫天的飛石,卻是純粹的技巧。
這一刻,眾人腦海中的念頭是五花八門……
易楚:我真牛x,老瞎子當年也不過如此。
陸常林:『手心手背都是肉』這句話純粹就是狗屁,外家弟子和嫡傳弟子最大的區別就是,我們甚至都不是小娘養的。悲哀啊……我們就是私生子啊。
雷氏兄弟:omg,國足有救了,讓這丫的去當教練!
阿酒:難怪麥子警官不肯正眼瞧我……我想,我已經找到了原因。
小色:…………
很滿意的看著眾人驚愕的表情,易楚走到小色面前,淡淡說道:「打還是不打,我給你半分鐘的考慮時間。打的話,我奉陪,但結束後,你從哪來回哪去。千萬不要在我眼前晃悠,因為這樣做很危險。不打的話,先把南學亮交給老賈,然後跟你哥哥一起……去掃地吧。」
半分鐘過後,小色依舊一臉的呆滯,站在那裡已經徹底的石化。
易楚笑了笑,走過去拍了拍阿酒的肩膀,小聲說道:「知道雷老虎嗎?」
阿酒呆滯的點著頭:「知道。以德服人的那位……」
孺子可教也……易楚矜持地笑著,再不言語,背著手,很有宗師風範的離開了這裡。
「陳致遠被殺的那天晚上,共有四十八個政府機構的人出入過酒會,其中二十六人參與過酒會的前期準備該所。經過篩選,這四十八人當中,大致符合兇手特徵的人共有七位……」
三組的小會議室中。應小蝶侃侃而言,正分析著這兩天來收集到的資料。
李德生坐在她地身旁,捏著根煙,並沒有點著……
應小蝶笑道:「李大哥,你想抽就抽吧,一根煙而已,熏不死我們的。」
李德生笑了笑:「算了,煙癮這東西。忍一忍就過去了。沒必要讓你們抽二手煙。」
應小蝶也不勉強,說道:「李大哥,我們收集的材料暫時就這麼多了,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李德生說道:「你剛才不是說符合兇手特徵的共有七位嗎,那這其中有誰是左撇子呢?」
應小蝶答道:「暫時還無法確定……這個案子涉及到市政府的人。所以,無論是對上面,還是辦案的過程當中,我們都必須要有所保留。可這樣一來。調查的時候,有些敏感地東西就不好直接的開口詢問,只能通過觀察來確認……」
葉眉在一旁接道:「想在這七個人當著找出誰是左撇子,難度並不大,但需要一定的時間。第一,我們需要一個合適的理由去接近他們,做近距離觀察。這七個人的級別都很高,工作也很忙。不可能想見就見。第二,左撇子其實也有『真假』之分。有地人是純粹的左撇子,吃飯、做事,都是以左手為主,右手為輔。寧南方言中,管這種人叫真撇子。而所謂的假撇子,其平時的舉動和右撇子沒什麼區別,吃飯、做事都是以右手為主。但是在某些時候。又或者某件事情上。他們習慣用左手……」
李德生聽了葉眉地解釋後,笑道:「總而言之。我們還需要時間去觀察對不對?」
應小蝶說道:「就是這個意思……不過蔣局已經說了,在這件事情上,她會幫我們做些工作的。我想,最多兩天的時間就能鎖定最後的嫌疑人了。而到了那個時候,就該輪著李大哥你出力了。」
警察的工作,尤其是重案組的工作,看上去似乎很神秘。但實際上,就連三組這種神奇的組合,也同樣避免不了各種繁瑣的工作。一分耕耘,一分收穫,沒有這些細緻、繁瑣地工作為基礎,最精密的儀器設備也是擺設,再聰明的大腦也不比一碗豆花更值錢……
案情分析會快結束的時候,李德生收到了易楚發來的短信。
看完短信後,他對應小蝶說道:「貨已到岸,有沒有興趣一起去看看?」
應小蝶知道李德生話裡的意思,沉吟道:「要不要和老闆娘先通個氣?」
李德生撇了撇嘴:「用不著……她呀,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喜歡指手畫腳,且煩她呢。」
應小蝶掩嘴輕笑……
出了警局後,應小蝶並沒有開車,而是坐上了李德生的車。
這次去見南學亮,應小蝶並不打算直接露面。陳致遠的案子沒破獲之前,南學亮還不宜付浮出水面。再則,如何交接也是個很重要地環節。南學亮畢竟是個會說話地大活人,不管是應小蝶還是迅捷公司的人,暫時都不能在他面前暴露。否則,等他到了警方手裡,必定會亂咬一氣。他在小色手裡乖地像只綿羊,那是因為小色會殺人,一旦到了警局,他為了活命,他自然會想盡一切辦法來攪局……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到了四合院的時候,易楚已經等在門前。
應小蝶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小四合院,她很驚訝這裡的幽靜。
易楚笑道:「下次你們有什麼重要的犯人也可以帶到這裡來,房租給你算八折,800大洋一天。」
應小蝶笑道:「你窮瘋了嗎?」
易楚笑道:「別嫌貴啊,包吃包住,還配有宗師級別的大廚和保安。還不夠你美的?」
應小蝶笑了笑,沒再理會這茬,問道:「南學亮人呢,你沒在他面前暴露吧?」
易楚笑嘻嘻的說道:「來寧南之前就已經被小色用藥弄暈了,剛才我讓老賈補了他一針,他是永遠也不會有機會看到我地了……」
應小蝶歎了口氣,看著易楚很苦惱的說道:「唉,跟你們在一起。我經常會忘了自己是個警察。換做以前,真不敢想像我竟然會參與一件綁架事件。」
易楚笑呵呵的說道:「這種事啊,得看你怎麼去想……我就從沒有你這樣的念頭。我是守法良民,怎麼會參與綁架事件呢。嚴格的說,我們是在某個綁匪的手裡,救下了一個叫做南學亮的商人。又或者說,某個無良的綁匪在綁架了南學亮之後,發現這個傢伙比自己還要無良、還要無恥。於是良心發現,在收集了大量地證據後,毅然、決然的將無良的商人交給了警方……」
應小蝶明白易楚話裡的意思,眨了眨眼,笑道:「我覺得後面的這個故事比較合理。」
李德生點了點頭。說道:「我也覺得這個方案不錯,兩點一線,其間根本沒我們什麼事情,三組這邊處理起來也比較方便。」
易楚笑道:「行。那就這樣定了。不過,南學亮什麼時候露面比較合適呢?」
應小蝶沉吟道:「再等等吧……陳致遠的死沒查清楚之前,南學亮最好還是先藏起來。」微微一頓,又道:「另外,你說的那個小色最好讓他離開,南學亮一進入警方的視線,我們就必須要對他動手。不管怎麼說,他都是綁架南學亮地兇犯。即便是立功贖罪,那也得在警方的控制下進行……」
說到這裡,她一頓腳,很幽怨的說道:「哎呀,我都說了些什麼,我居然教一個罪犯怎麼逃避警方的打擊……」
易楚和李德生同時大笑,近墨者黑,這話果然沒錯。一個純潔有如天使般的神探。居然就這麼『墮落』了。
易楚笑道:「放心吧。小色幹這行是老手了,南學亮根本就沒機會看到他地臉」
微微一頓。又道:「先進去吧,老賈給咱們弄了點吃的,我們邊吃邊談吧。」
進門的時候,裡面一片寂靜,李德生奇怪的問道:「人都哪去了?」
易楚說道:「小文和小武在看著南學亮,老賈帶著那對雙胞胎回家搞衛生去了。」
李德生一怔:「咱又多了個掃地地?」
易楚笑道:「還是不發工資的那種……」
進門落座後,李德生忙著張羅碗筷,易楚去了另一個房間,回來時,手裡拎著一個公文包。
他將公文包放在應小蝶的面前,說道:「這些就是小色從南學亮嘴裡掏出的東西,你先收好。」
應小蝶看著公文包,心裡便輕輕的歎了口氣。
換做以前,任憑她如何的聰明,要想徹查南學亮,少說也得花上半年的時間。可現在呢,她甚至還沒見到南學亮,一份足以讓這傢伙身敗名裂的證據就放在了自己眼前。也許,不僅僅是南學亮,眼前地這份證據,極有可能就是某些位高權重的人脖子上……那根致命的絞索!
這可真是輕鬆啊,而這輕鬆之中,卻也有一點點的尷尬。
一點點身為警察的尷尬,還有一點點不勞而獲的尷尬。
她看著易楚和李德生,真誠的說道:「阿楚,李大哥,真的是謝謝你們了。」
易楚也很真誠地說道:「不用謝,真地……我們收費不是很高,您老給個十萬八萬的就行了。」
應小蝶撲哧一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還是窮瘋了你……」
公文包一出現,李德生就一直盯著它。
這時候,他在桌下輕輕地踢了踢易楚,然後很隱秘的用拇指捻著中指,做了個數錢的工作。
易楚心知肚明,拍了拍褲兜,那意思是告訴李德生,放心吧,該拿的東西早進了咱口袋。
李德生老懷大暢,眼都笑成了一條縫,一拍桌子,大聲道:「酒來,酒來,擒賊之日,怎可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