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第42章 文 / 憶江

    第42章

    山上風冷，鄭東和夏夜經過這番折騰都睡不著，二人一合計，乾脆開車下山了。鄭東進到屋裡，跟一個朋友講了一下，二人就開車下山。

    狹窄的山道一路向下蜿蜒盤旋，漸漸的清晨起了些薄霧，雖然此時路上車少，但鄭東仍不敢大意，小心謹慎地駕駛著，間或不忘用眼角餘光瞟向身邊的人。」困不睏，夏夜！如果困，就把座椅放下，睡一會兒！」這是他第n次說起類似的問題，

    夏夜笑起來：「我知道了，又不是小孩子。」

    鄭東也跟著笑起來，「你是不是覺得我囉嗦？」

    「沒有。」她在心裡加了句，這樣溫柔的你，和過去相差無幾。

    夏夜突然覺得鬆了口氣，望著窗外刷刷閃過的山壁林木，深灰和綠色交融在一起，遠處是霧濛濛的一片，可是在這一刻，她的心裡卻彷彿分外清澈明淨。車子終於繞到山腳下，夏夜還望著窗外發呆，結果聽見鄭東問：「在想什麼，這麼入神。」她回過頭，看見對方溫和俊朗的眉眼，溫柔對她的笑了。

    不知道現在是不是算跟鄭東交朋友，這一個月鄭東每天都適時地出現，吃飯、逛街、遊玩、暢談、甚至看電影，跟所有戀愛的男女一樣，過著平常而溫馨的日子。只是每天鄭東都禮貌地送她到門口，並不要求進去，雖然他眼底有著希冀，夏夜幾次忍住了開口的衝動，裝著不懂，就那樣，他看著她，她轉身上樓。就跟那些少年時代的日子一樣，他們彼此試探，彼此曖昧，卻不不肯捅破那層淡薄的紙。

    這天週末，夏夜和孟凡一天她們邊吃著薯片邊看一張影碟，《真情假愛》，輕鬆的喜劇，喬治。克魯尼與澤塔。瓊斯珠聯璧合，火花四濺。女主角人生目標便是尋覓有錢男，嫁之，離婚，賺得大筆贍養費，從新高的起點尋覓更有價值的nextone，而男主是離婚案律師，專門幫著女人坑男人，或者幫著男人避免被女人坑。

    夏夜從開頭就一直忍不住哧哧地笑，孟凡說換一張一張，多麼無聊。不要換，克魯尼多有味道啊，夏夜說。還是看到了結尾，那一對男女每一分鐘都在互相算計，互相提防，互相陷害，最終還是雙雙認了栽。

    看完電影後夏夜有幾秒鐘的怔忡，不免想起冷子巖。冷子巖對她真的很大方了，但自己終究還是無法對他隨做的一切釋懷。

    看完電影，兩人開車半個小時去了四川酒店，迷蹤魚，麻辣小龍蝦，還有酸辣湯，直吃得舌頭僵硬頭皮發麻。

    「每次吃過後第二天都鬧腸胃病，最嚴重的一次半夜去打吊針，但還是忍不住想吃。」夏夜使勁低著頭，半擋著唇，悄悄吐舌頭。實在太辣太麻，她太久沒吃過川菜了，吃得眼淚都要流下來。

    每每將胃塞滿後，她的心情就變得極好。

    夏夜在接下來的幾天都休息不好，晚上常常做夢，內容亂七八糟。

    一會兒夢見高中的時候，在青青校園裡，晨霧中讀書聲朗朗，自己是身邊總有一個人影，不遠不近的。那人從來不肯回過頭來，可她卻清楚得很——明明是在夢裡，心裡仍很清楚他是誰。

    可有時又會夢見另一張英俊冷傲的臉，這回倒是十分清晰，連那人眼角極淺的笑紋都似乎近在眼前，伸手便可觸及。但她卻覺得陌生，總也想不起他叫什麼名字，偏偏又不想就這樣稀里糊塗地放棄，於是在睡夢裡絞盡了腦汁去想他的名字，常常在睜開眼睛之後，反而像熬了通宵一般，便加疲憊。

    鄭東打電話來，約夏夜出去吃火鍋，天寒地冷的，吃熱騰騰的火鍋，連人心底也會暖和起來。鄭東一提議，她就爽快的點頭答應了。

    兩人去了火鍋店，點了一大堆的食物，扔在濃湯裡。夏夜托著下巴，看著湯不停的冒著泡泡，煙霧纏繞，緩緩升起，襯托著店裡的氣氛，整個人也被熏的暖和了起來。墨魚丸，羊肉，青菜，金針菇，不停在湯裡翻滾，瞧著也讓人垂涎欲滴，才一會工夫，已然熟了。

    鍋子的熱氣飄出香辣的味道，一陣白霧騰起，又被風吹散，鄭東的笑臉在霧氣後時隱時現。人就是這樣。再瞭解有時也會有被霧氣擋住的一刻。夏夜和鄭東似乎走得近了，似乎消除了中間的陌生，似乎沒有了隔閡。然而，霧氣在他們之間翻騰的時候，她又覺得他們之間隔著什麼。像這霧氣一樣，摸不著捉不到，轉眼消散。

    夏夜好久沒有這麼好的食慾了，抓起筷子，眉開眼笑的望著鄭東：「可以吃了嗎！」

    鄭東像寵溺的看著她，「當然！」

    「好，開動了！」夏夜舉著筷子，向鍋子裡面連連進攻，如同有人在跟她搶一起。

    反倒是鄭東，吃的很慢，喝了一口酒，盯著她看了半天，忽而，語氣認真的道：「夏夜，我們正式交往吧？」

    夏夜嘴裡剛咬了個魚丸，燙得嚇人，吐也不是，咽也嚥不下去。好不容易忍著燙吃了下去，鄭東急忙把飲料遞給她，她喝了幾大口，才抬起頭，「什麼？你剛才說什麼？」

    鄭東認真的盯著她的眼睛：「做我女朋友吧！」眼中誠意十足。原來他到底還是說了。他一直約她吃飯，但從沒有表示過那個意思。今天到底還是說出來了，夏夜看著鄭東，他笑容淺淺淡淡，嘴角勾出若有深意的味道。只一雙眼睛深沉冷然，墨染似的黑亮。

    他在笑，眼睛裡卻有著夏夜看不出來的內容。」其實我在國外時就從孟凡那裡知道了你的情況，而你和冷子巖當時又結婚了，我只有在一邊看著，現在你既然把過去的一切都想起來了，也離了婚，在給我機會好不好！我愛你！」鄭東神情無限的看著夏夜。

    夏夜現在真的是有些不知所措，「鄭東，我想我不會再有愛人的能力，你還是不要再找我了！」

    「夜子，這麼多年了，給我機會，給你自己個機會行嗎！」鄭東堅持。

    夏夜唯有苦笑，「鄭東，我不適合你的，你知道的，我的這些過去，我給冷子巖做過情人，做過妻子，我還為他流產過孩子，還為他生下過一個孩子，我已經這樣不堪了，真的，真的無法和你相配了！」

    「我不乎，夏夜，你知道的，我不在乎這些！」鄭東一貫溫文爾雅的臉上出現了焦急。

    「可是我在乎，你那樣的付出，我承受不起！」說完，她放下筷子，也不再停留，逕自離開開。

    鄭東沒有叫住她，由得她離開，夏夜也一直沒有回頭，儘管她很想回頭告訴他，她並不介意有他那樣一個好朋友。

    這句話在她喉頭翻滾，好幾次差點脫口而出。甚至於，她想像著自己放縱一回，回過頭叫著他的名字,或者，再勇敢一點，在他說愛她的時候稍作停留，回應最簡單的哪怕就謝謝兩個字。

    她和他之間，也必是不同的吧？這世上有些事情，也不是只要努力就能達成的……也需要回應和勇氣。夏夜沒有了勇氣，當她看見想起冷子巖對她的種種傷害時，當她恐懼的被綁在床上感受著鐵器冰冷的碰撞和冰刑徹骨的痛楚時，她關於愛情的所有想像完全崩潰。

    如果不能保證一直相愛，那麼還不如從來沒有愛過。愛情，有時候並不是幸福的起點，也或者是痛苦的開端。

    那種日子，有過一次也便夠了吧？

    再一次走進盛世集團的大樓，看著電梯的數字慢慢變成三十五，停了下來，夏夜拍了拍臉，掛上完美的笑容。

    也算她倒霉，今天設計部把『山水人家』廣告方案和小樣送過來，業務部裡又是沒有人，精明老辣的王海通過前幾次夏夜跟冷子巖的接觸，發現冷子巖對這個夏夜很是垂青的，他早就在心裡打好主意，以後盛世集團的這個廣告業務，就悄悄的轉移到夏夜手上。

    「夏小姐，您稍坐會兒，趁現在冷總在，我拿給他看看。」孫海東見了夏夜，異常熱情地招呼她。

    「好的，麻煩你了。」夏夜坐在總裁室外面的接待室裡喝著茶等冷子巖的意見，舊地重遊，感慨萬千，她隱隱覺得不會那麼順利。

    過了會兒，孫海東走了進來：「夏小姐，冷總請你去辦公室一趟。」

    夏夜回想起一個多月前那個晚上，自己打的冷子巖一嘴巴，心裡七上八下的，他會不會藉機為難她？轉念又想工作是工作，心裡就坦然了。走到冷子巖辦公室外，她就看到了戴芬。

    戴芬向她微微一點兒頭，臉上掛著公式化的笑容：「夏小姐，冷總請你進去。」

    「好的。」

    戴芬望著她的背影，驕傲地抬著下巴，眼底燃燒著一股火焰。

    夏夜抬眼看著皺著眉看方案和小樣的冷子巖，一瞧他的神情，心想壞了，規規矩矩坐下來等冷子巖的意見。

    「方案是你做的？」

    「不是」

    「這方案不行。」冷子巖直截了當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