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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百八十七章 錯過(上) 文 / 寂月皎皎

    第一百八十七章錯過(上)

    「我會設法把紇干承基的事拖一拖,勸魏王殿下等齊王被擒後再細審紇干承基,這樣至少暫時紇干承基不會有危險了。然後我們再想別的辦法,比如,派個人去刺殺紇干承基,讓他以為是太子滅口,說不準他一氣之下就招了。」蘇勖已經在為我打算了。

    我「嗯」了一聲,道:「紇干承基與太子府上下俱熟,如果不是他認識的太子府內高手,只怕他是不會相信是太子要殺他的。這件事,我來解決吧,一定想出法兒來,盡量讓太子疑忌紇干承基,真的派人對付他。只是到時你們也得加強警備,別讓人真將他給害了。」

    我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特別到了最後一句,吐字的聲調,是連我自己都不能相信的柔情和擔憂。

    蘇勖默默打量著我,道:「好!」又喃喃道:「紇干承基,你究竟喜歡他什麼呢?」

    我無法回答,我只知道我可能已經錯過了我生命中最富貴的東西,這種失去,和死亡的可怕相差無幾,而我,發現得卻太晚了一些。我站起身來,悄悄推了暗門出去。

    走出微微散著霉味和沉悶氣息的書房,老園裡古樸森森的林木,帶著濃綠的翠意撲面而來,才讓人心頭鬆快許多。

    春天了,又一年的春天挾著溫暖和花香活潑潑飄撒而來,用五彩繽紛的世界,掩去一冬的蕭索和寂寞。

    終究卻掩不去我滿懷的蕭索和寂寞。

    就如清遙回來,幸福也只是他們的。

    梅園的大門口,尚有著辟除邪氣的火盆,留著些燃燒後的餘燼;又有燃過的爆竹被清掃在一邊,未及移去。

    滿園的梅花樹,綠得蔥蘢欲滴,橢圓的梅實,零落地掛在枝頭,再不見冬日的清絕香艷。

    青蔥的背後,當日那溫潤如玉的男子,應該已經回來了吧!

    現在,他還是東方清遙,可已經是我的二姐夫了。

    似有些難過,但又似心中放開了什麼一般。

    他到底平安回來了。

    平安地回來,回到等著他的容畫兒和剪碧身邊,是不是從此與我身在咫尺,卻心隔天涯?

    白瑪輕輕問:「小姐,我們去看東方公子麼?」

    我低頭看自己霞緋色明艷裝束,本是為東方清遙得脫牢籠而穿的,此時卻反將我的心情襯得更是萎靡。不知為何想起當日吟容向我求援時穿的大紅衣裳來,突然覺得很能理解她當時的心思。是不是人頹喪時,反容易穿著許多艷彩的衣裳來掩飾自己的不安?

    疲乏地一笑,我對著白瑪道:「此時他身邊噓寒問暖的人豈會少得了?我們不必去湊那個熱鬧,悄悄兒回房去罷。」

    白瑪抬頭望了望容畫兒的房間,果見不時有丫頭下人來回穿梭其間,透過偶爾開關門的片刻,可見得屋子裡亦是人頭攢動,衣香鬢影,甚至有著依稀的笑聲傳了過來。她一低頭,道:「嗯,小姐,我們回房去。」

    天漸漸黑下來,滿園的梅樹也暗了,在溶溶的月色下閃著靜默的黯淡光澤。雖非十五,今日的月光卻好得很。

    可這月下徘徊的伊人,多少恨,多少愛,多少愁,多少傷,誰人能見?

    孤鴻縹緲,何人省恨?且看那天涯遠,嬋娟共,落得幾回魂夢,縈情蘊愁!

    忽然很想念吐蕃略帶酸甜的青稞酒,一杯下肚後那似醉非醉的暖暖感覺,很適合今夜。

    可惜現在沒有酒,只有深重更深重的春寒料峭。

    有人將件貂皮的大斗篷披在我肩,我一回頭,卻是桃夭。

    她見我轉過頭來時,臉上的擔憂變成了驚怕,慌忙用手絹來擦我的臉,急匆匆道:「小姐,你哭了?為什麼哭呢?」

    我又哭了麼?怪不得臉上這麼冰涼。

    我別過臉,問道:「剪碧呢?今兒是不是回二小姐他們的屋子住了?」

    桃夭點頭道:「大約不回來了吧。她守著東方公子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看得我好心酸。對了,東方公子問起小姐好幾次,我們都只當小姐出門沒回來呢!原來卻一個人在這裡傷神,也不怕凍壞了身子啊!」

    是啊,我可不能凍壞了自己。

    我叫桃夭關了窗,將因天氣轉熱熄了幾日的炭爐重又點起來,將屋子裡烘得暖暖的,讓那綿綿的溫暖包圍著自己,伴著龍涎香的芬芳,將自己的身心浸透,溫暖地浸入夢鄉。

    這夜的溫暖裡卻夢到了許多不曾夢過的景謙,依舊清爽溫和的模樣,衝我靜靜笑著,說著想我,要來找我,陪著我。我凝立在雪地裡,整個的僵住,不知是驚,還是喜,也不知該不該如以往受了委屈一般,抱住他哀哀地哭。

    但喉嚨口確實已經哽住了,正哽得說不出話時,白瑪搖醒了我,問著:「小姐,是不是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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