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玄幻魔法 > 棄妃不承歡

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洞房花燭夜 文 / 風宸雪

    第二十六章洞房花燭夜

    彥祖不動聲色地看著這暗潮湧動,從中更透徹地掌握了這些人之間微妙複雜的關係。

    當權者,最忌諱的就是手下人鐵板一塊,只有力量分散,才容易個個擊破。

    所以當他們爭得不可開交之時,彥祖還會私下軟言勸慰落於劣勢的一方,由於更激發他想要反敗為勝的鬥志。

    最後勝出的那個人是傅廷。

    蔣崇不知為何,在某天突然讓步,竟有反過來推舉傅廷的侄女傅蓉。

    於是,聲勢頓時一邊倒,眾從皆傾向傅蓉。

    彥祖在其中,隱隱察覺到一絲陰謀的意味,但君無戲言,現在人既然已選定,立妃之事,但勢在必行。

    儘管之前已有心理準備,但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對顏棠很愧疚,心情萬分沉重。

    等他回到寢宮時,顏棠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見到他便福身一拜:「恭喜陛下,選得良妃。

    彥祖忙將她扶住,尷尬地想要解釋:」顏棠……「

    她卻只是微笑著搖了搖頭:」自我那日上朝諫言,便是打字一主意支持你選擇妃。」

    哭了哭過,痛也痛過,但該面對的現實,還得面對。她明白,這一天,遲早會來。

    那一日在彥祖懷中,發洩出自己的痛哭,她已重新恢復平靜。有些事,或許是命中注定,既改變不了,只能逼著自己盡量坦然地接受。到了這一步,彥祖暫時也的確無更好的辦法。若是此刻再推翻前言,那麼朝中必字軒然大波。

    他將她拉入懷中,唇抵在她的額上,沉沉歎息:「顏棠,我必不負你。」

    顏棠的掌心,貼在他胸口,再次感受他的心跳。只要這裡,只有她,就足夠。其餘,她要自己不再奢求。朝中的那些人,迫得極緊,三日後,便是冊封大典。按禮法,帝王冊封妃嬪,皇后須前往觀禮,並親自將象徵妃子身份的髮釵,捧於手中站在一旁,等帝王取之成禮,以示寬容不嫉。

    彥祖怎麼忍心讓顏棠如此委屈,前一日,便在朝中為她托病請休。下方朝臣自然知他心思,相互對視間,皆有得意和不屑。

    然而次日,彥祖還未到祭台,就遠遠望見顏棠的身影正立於那雲梯頂端,在凜冽的寒風中看起來那樣淒涼。

    心中劇痛,他先一步踏上那祭台,走到顏棠身邊,低聲誘哄:「你先回去,免得吹風久了,染上寒氣。『

    顏棠輕輕搖頭:」禮法不可廢。「」顏棠……「彥祖無奈地幾乎想要擁住她。可就在此時,新昭儀卻已盈盈裊裊地上了雲梯。

    顏棠站在祭台上,靜靜地望著新人的到來。

    』傅蓉見到皇上,皇后娘娘。」她傾身一拜,聲音胸若珠玉落盤,身段軟飯莊弱柳扶風。

    待她抬起眼來,更是好一張富貴妍麗的羞花玉容。

    顏棠的心中微微發悶,但還是含笑致意。禮炮聲響起,典禮正式開始。顏棠將手中金釵捧到齊眉。

    彥祖定定地望著她許久,直到最後一聲禮炮鳴響,才緩緩抬手,取了那金釵,插進傅蓉發間。卻沒有如上次皇帝對韻兒那般,對台下臣民宣佈,這是他的昭儀。他承認的妻子,永遠只有顏棠一人。

    傅蓉有些尷尬地垂首默立,廣袖中的指尖,絞緊了絲帕。

    顏棠覺得不安,而禮畢之後,她該離開,於是轉過身,打算踏上那支梯。可就在此時,袖子卻被彥祖握住。

    她輕扯,向彥祖暗中遞眼色,他也不理,反而一翻掌,借衣袖的遮蔽握緊了她的手。

    傅蓉看見了這一細節,不由得咬緊了嘴唇……

    冊封儀式之後,便是設宴慶祝。

    彥祖和顏棠並肩而坐,在他的右手邊下側,卻多設了一個座位。那是傅蓉的,雖然她現在中蛤昭儀,卻是後宮之中,除皇后之外的唯一小主,自也是地位特別。

    傅廷今日,自然是群臣中的主角,志得意滿,頻頻舉杯。而蔣崇雖然臉上掛著笑容,眼中卻有陰鬱。其餘眾人也是虛偽地奉承,真心地嫉恨。

    顏棠其實並無多少食慾,但顧及場面,仍然是堅持吃了幾口,在傅蓉敬酒時,也強打起精神,欣然相應。

    彥祖卻是臉色淡漠,對傅蓉也不過是敷衍地笑笑。

    見顏棠要喝酒,他竟伸手奪了那金樽:「你身子弱,不能沾酒。」

    頓時傅蓉和顏棠都尷尬地怔住。他卻自顧地看著歌舞,彷彿什麼也沒做過。

    顏棠只好抱歉地對傅蓉微笑:「妹妹見諒,近日我染了風寒,喝不得酒。」

    「姐姐不必在意。」傅蓉也賠笑,退回自己的座位,悶悶地吃菜。

    顏棠悄悄地在桌下搖了搖彥祖的手,示意他不要做得太鑽空子。他卻彷彿渾然不覺,甚至賭氣不看發也。

    這個人有時候真的就像個孩子,不開心,就偏要任性,顏棠歎氣,只得隨他,卻仍不時向傅蓉投去微笑,或是說兩句話,以免冷場。

    宴會就這樣不尷不尬地進行著,席間傅廷喝得微醺,還特意舉著金樽,過來給彥祖敬酒。以為自己已算半個國丈了吧,彥祖在心中冷哼,但臉上依舊帶著笑容,和他虛與委蛇。

    而傅廷給彥祖敬完酒,又轉身顏棠,醉眼迷濛,臉泛油光,看起來說不出的猥瑣:「皇后娘娘,臣佩服你,寬宏……大量……是天下女子的典範。」

    顏棠只是笑笑,彥祖隱忍著怒氣,淡淡地一揮手:「丞相醉了,還是早些回座休息吧。」

    傅廷呵呵笑著,誇張地行了個禮,搖搖晃晃地回去,路過傅蓉身邊的時候,還笑著對她豎了豎大拇指。

    彥祖半垂的眸中,已起殺機。億以時日,等他收攏兵權,必定找機會,殺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張狂之人。

    宴席結束,快到了洞房之時。傅蓉平放在膝上的纖指,微微地顫。

    顏棠的心也似有極細的針,時不時地扎上一下,只得將目光移向別處,強裝不在意。

    彥祖直到這一刻,仍然握著顏棠的手。她生怕,他會在衝動之下,跟她回寢宮,亂了大局。假裝拂臉邊的散發,將手抽了出來,卻在下一刻站起身,忍著心痛微笑:「陛下,臣妾這便先行回宮了。」

    彥祖眼神一凝,正要開口,那邊的傅廷,卻已醉醺醺地叫了起來:「恭送……娘娘。」隨即又放肆地調笑:「到了陛下和新昭儀的……吉……吉時了……我等……也該迴避……」

    彥祖幾乎快忍不住發脾氣,牙關緊咬。

    李玉卻在此刻也站了起來,對他拱手:「敬賀陛下迎娶新妃,此乃天下太平的吉兆。」

    彥祖明白他的提醒,又將那怒火強行壓回去,淡漠地一擺。」

    顏棠則借這機會,悄悄離開。她沒有勇氣看,他帶著別的女人走進洞房。

    彥祖的眼神,一直看著前方,假裝沒發現她的離去,心中卻疼痛不已……

    到了為傅蓉所設的秋玉殿,彥祖幾乎不想踏進那道門檻。

    「陛下。」傅蓉站在一側,怯生生地等他,甚至不敢抬頭看他的臉。

    他終於還是進了內室,看著圓桌上的合歡酒,又想起了當初和顏棠的洞房花燭夜,不禁出神。

    而傅蓉,在他身邊不遠不近的地方,拿眼角的餘光偷偷看他。這男子,即便不是帝王,也足以讓人動心。

    一張近乎絕色的容顏,還有眉宇間帶著點邪邪的霸氣,叫人一看便錯不開眼神。

    彥祖的目光,忽而冷厲一掃,傅蓉被逮個正著,立刻羞得滿臉通紅,低下頭去,微咬著唇。

    若是一般男子,看了這嬌羞的模樣,必定心蕩神馳。可偏偏彥祖心中只有一個顏棠,見誰都索然無味。

    傅蓉再不敢偷瞟他,低著頭站了許久,才期期艾艾地說:「陛下,時間不早了,是不是……該歇息了……」

    她甚至不敢要求和他喝交杯酒,儘管知道這是該行之禮。可他明白,他娶她,是極不情願的。不僅是之前的推脫,單說今日,他幾乎自始自終都握著皇后的手。她當時真怕,他會就這樣將她扔下,讓她丟夠顏面。所幸,有大伯庇佑,方才使她免遭難堪。

    彥祖依舊一言不發,也沒有絲毫就寢的意思。傅蓉又尷尬地站了半晌,想起大伯之前的囑托,只得硬著頭皮用顫抖的指尖,悉悉索索地脫了自己厚重的婚服。

    只剩貼身的水紅軟緞小襖,更顯得她婀娜標緻,可惜彥祖依舊毫無反應。

    咬了咬唇,她鼓足勇氣,上前想為彥祖更衣。

    彥祖卻推開了她,站起身:「不必了,朕今夜還有公務未處理完,要去御書房。」

    傅蓉原本漲紅的臉,唰地一下變得雪白,淚即將湧出眼眶,楚楚可憐地低喚了聲:「皇上。」

    但彥祖並不是容易對人心生憐惜的人,看都沒看她一眼,便出了門。

    她碎步追到門口,只看著他的身影引入黑暗,都再沒回頭,肩膀一垮,沮喪地歎氣……

    彥祖出了秋玉殿,幾乎想直奔他和顏棠的寢宮。但他知道,那個固執的傻瓜一定又會勸他尊重禮法,不要怠慢新妃之類,只好先去了御書房,滿心懊惱。

    而他在御書房坐了不久,李玉居然來了。

    彥祖初時有些訝異,可轉念間又好笑:「你倒瞭解我。」

    李玉也微笑:「你對皇后娘娘的心天地可表。」

    「那你當初還勸我封妃?」彥祖沒好氣地反問,跟李玉在一起,他倒還算放鬆,或許是因為都是聰明人的緣故,反正對方一點就透,也無需太拐彎抹角。

    「但陛下這次封妃一舉,倒也真正離間了傅廷和蔣崇之間的關係。」李玉挑挑眉:「據說現在,蔣崇正在家裡喝悶酒。」

    「我一直奇怪,為何蔣崇當初,突然會放棄轉而支持傅蓉入宮。」彥祖沉吟。

    「因為蔣崇被傅廷抓到了把柄。」李玉呵呵一笑:「當初夜垣密謀投奔本桀時,蔣崇也一度打算追隨,傅廷不知道從那裡弄到了當初的密信。」

    「哦?」彥祖摸著下巴,眼中閃著詭譎的光:「好,很好。」

    「他那裡呢?」彥祖隨後又問。

    「一切按計劃行事,我剛去過。」李玉抿唇,左邊頰上出現個小小的酒窩。

    彥祖眨了眨眼,笑容中蠻是促狹:「難怪他們都誇你面如冠玉,的確生得美。」

    李玉的神色中,有些無奈:「陛下又拿微臣開心,陛下的容貌豈不比微臣美上百倍?」

    「嘿,反被你嘲笑了。」彥祖伸手在他肩上一搭,湊到跟前,神秘地問:「李玉,你是真的有斷袖之癖麼?」

    「陛下對我有興趣?」李玉不動聲色,淡然反問。

    彥祖盯著他片刻,隨即兩人一起大笑。其實,有個智謀相當的人在身邊,也不錯,不管以後會怎樣,只要現在是夥伴就好。

    一人又低聲耳語一陣,李玉先離開,彥祖則一直在書房中,批閱奏折到深夜,才悄悄回到寢宮。

    當外面守夜的人見了他,正要跪拜迎駕,他卻揮手制止,無聲無息地走到內室門口,往裡探看。

    房中沒有電燈,他隱約地看見,輕紗床幔之中的那個小小的身影,正抱膝坐著,怔怔地望著窗外的殘月。她是不是一直沒睡。彥祖心裡發疼,推門進去。

    她被嚇了一跳,立即回頭,當看清是他,失聲問道:「你怎麼回來了?」

    他也不說話,走過去往床上一躺,故意聲音冷硬:「睡覺。」

    她呆呆地看著他,不知所措。

    「快睡。」他翻個身背對著她。

    半晌,她伸出手,小心地推他:「彥祖,你今晚……不應該……」

    彥祖重重哼了一聲,再不理她。

    顏棠無法,只得慢慢滑進被子,卻還是試圖勸他:「傅蓉妹妹……」

    「她不是你妹妹。」彥祖驟然轉身,一雙眼睛在夜中仍然閃著怒火:「你不要為了她,太委屈自己,懂不懂?」

    我不是為了她,是為了你,顏棠在心中歎息,卻還是乖巧地應道:「哦。」

    「等我……」彥祖說了兩個字,又停住,隨後壓過去,咬她的唇。

    這一次,真的是在咬,似乎是要她痛得記住懲罰:「我已經太委屈你,不許你再委屈你自己。」

    『我哪有委屈?「顏棠的聲音,已經有細微的哽咽,伸手摟住他的脖子:」你對我這麼好,我一點都不委屈。」

    「不時候,真想帶你走。」彥祖低歎,可他,又不甘心,畢竟是夙願未成。

    顏棠理解,輕拍他的背:「去做你想做的事,我會陪著你。」

    他擁緊她,把所有歎息,壓回心底。依然是那個心願,希望將來睥睨天下之時,身邊有她。只是此刻的他,未曾想到,也許上天,真的不容許誰的人生太過完滿。每一次得,都必須有對等的捨。或許半晌的貪心,換來的,便是半生的遺憾……

    ……

    次日,彥祖去上早朝,顏棠在宮中剛用過膳,便有宮人傳報,說傅蓉前來請安。

    當傅蓉進來,顏棠看見她紅腫的雙眼,有些慚愧。無論功行賞她因何故進宮,昨晚也算是她的新婚之夜。這對於每個女子,一生都只有一次。可是彥祖卻因為自己……

    見傅蓉向自己拜倒,她忙去扶:「妹妹請起。」

    傅蓉卻在那一刻,突然哭了出來:「姐姐,我真羨慕你,我……」

    說著便泣不成聲,顏棠尷尬不已,忙將她扶到一邊坐下,又命人趕緊上茶水點心。

    安撫了好一陣,傅蓉才止住了哭,環顧四周,說:「姐姐真是喜歡素淨。」又低頭看著自己鮮艷的衣著,喃喃自語:「難怪皇上不喜歡我這等俗艷之人。」

    「妹妹可別妄自菲薄。」顏棠勸道,心中頗為無奈。她其實並不擅長安慰人,更何況是眼前這種微妙的情境。

    「其實妹妹進宮,也不過是聽家人的話,並不是存心要與姐姐爭寵。」傅蓉的眼神,極為乖巧可憐。

    顏棠只好笑了笑,順著她的話說:「我明白,自古女兒家的終身大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但是……但是……妹妹既已入宮……陛下也就是妹妹的夫君……所以終究……還是難免有奢望……」傅蓉低聲說,眼眶又開始發紅。

    顏棠也不好接話,假裝喝茶作為掩飾。

    「妹妹在宮外,也曾聽說了姐姐……身體有恙的事……」傅蓉說得極為含蓄,但顏棠還是一怔,隨即抬起眼來看她,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傅蓉似乎被嚇著了,立刻又語無倫次地解釋:「我不是嘲笑姐姐,我只是……只是想為姐姐分憂……」

    顏棠沉默片刻,淡淡一笑:「謝謝妹妹的好意,我也但願,陛下早有子嗣,香火得繼。」

    傅蓉張了張嘴,終究再沒說出話來。

    冷場半晌,她起身,說自己昨晚沒處好,要回去補眠。

    顏棠客氣地將她送到廳外,轉身回來,半靠在椅子上,垂目養神。

    這傅蓉,究竟是真的單純還是在演戲,她並不想深究,也沒興趣與之明爭暗鬥。

    她只想守住這一方斗室中的溫暖,日後,只怕這後宮中,還會進來更多的女子,與她分享彥祖,大概也只有這裡是只屬於她和彥祖的小小的家。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