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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十七章巧妙的雙簧 文 / 風宸雪

    第十七章巧妙的雙簧

    她當時雖然慌亂,但的確聽到他喊了個「蕊」字。蕊究竟是誰,為何皇帝在看見她的真容之後,會叫出那個名字?這些疑問,一直在她腦中盤桓不去。

    「彥祖……」她終於再次問出了口:「我是不是……長得跟某個人……很像?」

    彥祖的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慌亂,但立刻又鎮定自若地笑:「是啊,和鳳歌嘛。」

    顏棠搖頭:「不是,我是說除了鳳歌之外的其他人。」

    彥祖撇嘴:「世間有兩個長得想像的人就夠巧合了,怎麼可能還有第三個?」

    這話說得倒也有理,可顏棠仍舊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難道……皇帝見過鳳歌?

    不可能,莫說兩國國君,不可能輕易得見,就算真能見到,鳳歌也是常年蒙面,見過她真容的人,寥寥無幾。這其中,究竟還有何蹊蹺,她思慮不及。

    「好了,別胡思亂想了,我還要找魍魎,商量些事情,你且回寢帳休息。」彥祖哄著她。

    見他還有正事,她也不好多擾,只得先離開。

    彥祖望著她的背影,心中難安。她現在,離那個秘密,已經越來越近。他真怕……

    當魑魅進了軍帳,彥祖附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過了片刻,一個換了夜行衣的人,悄悄離開。而帳中,彥祖依舊端坐如常。

    那人繞至山後,從一個僅能容單人貓腰進入的暗道進去,不多時,便到了太子府的密室。

    他自然知道,此刻這裡必定是重兵把守,並未貿然出去,而繞到另一邊的側門,從下角不顯眼的孔隙中,將一顆小小的蠟丸推出,然後便靜默等待。

    果然,過了小半個時辰,聽見門外巡邏搜查的官兵換崗,有人走到這門口時,腳步聲微滯,隨即又再度遠去。

    接下來,又等了將近一個時辰,李玉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依舊沉穩清朗:「你們可曾發現異樣?」

    守衛之人自然回答沒有。

    李玉又似不放心般,親自進來查看,四處翻動摸索,到了他所在的門外,輕叩了一下,他立刻在裡面也叩了一聲作為回應。

    李玉若無其事地又在其他處也找了一陣,便出去了,喝令門口的人隨他一起去其他處巡查。

    聽見他們的腳步聲走遠,門內的人,閃身而出,轉眼間便上了渥梁而去……

    當他潛進宮中,遠遠地,便看見春暖殿燈火通明,門外更是圍了三層官兵,連鳥都難飛進去。還真是怕死。他輕蔑一笑,隨即轉了個方向,去往某處偏僻的殿閣。

    兩點寒芒出手,守門的人便應聲而倒,他進了門,裡面的佈置一如從前。

    嘴角扯了扯,他的眼中,閃著複雜的光,慢慢走上那回轉狹窄的樓梯,手觸及兩旁的木欄時,發現已經有薄灰。呵,看來那人也已許久沒來過。是害怕看物是人非,徒剩傷感吧?他冷笑。上了樓,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屋子正中央的那一方水晶棺。

    其內的夜明珠,依舊散發著柔和的光澤,可映照出來的,已再不是那絕世容顏,而是森森白骨。

    他一步步地走過去,怡然自得地欣賞那白骨,眼中的恨意和得意相互交纏湧動。下一刻,他將手中的火折子打燃,擲向一邊的紗簾。很快,火舌一點點向上舔,漸漸蔓延開來,整座殿閣開始向外透出紅光……

    「皇上,宮中著火。」當有人將消息傳給皇帝,他正摟著美人喝酒,凝了凝眉:「何處?」

    「束心閣」這名字剛說完,皇帝手中的酒杯就碎了。

    甩開懷中的人,他甚至連外衫都來不及套,就這樣奔出了春暖殿。

    「皇上,只怕是有心之人……」守衛的人上前攔阻,卻被他搡開,一路疾奔向束心閣。

    周圍的人茫然對望,不知為何他們的聖上會突然如失去理智一般,但隨即又反應過來,趕緊跟上。

    他們到達時,二樓已經是濃煙瀰漫。皇帝卻不管不顧地往裡沖,當他踏是那層樓梯時,回身竭斯底裡地吼:「你們都不許跟上來。」

    那是他一個人的蕊,即使成了白骨,也是他一個人的,不許任何人看,不許任何人碰。

    然而,他剛剛踏最最後一步樓梯,望著那口依然完好的水晶棺,還沒來得及欣慰,脖頸便被抵上一和睛冰寒的利刃:「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皇帝愕住,隨即慘笑:「是,朕一定會來。」這裡是他的心魂之所,毀了這裡,他便會萬念俱灰。

    「怎麼樣,拿你的命,換你那樣東西,你換不換?」那人幽然一笑。

    「彥祖,你我好歹父子一場,你何必絕情至此?」皇帝歎息。

    不錯,來人正是彥祖,只有他,才知道這個可以扼住皇帝咽喉的秘密。

    「父子?」彥祖一聲嗤笑:「你何曾真正將我當做你的兒子?」

    「怎麼沒有……」皇帝還想辯解,脖子上的刀刃又緊了兩分,已經血滴滲出:「這個時候就別說廢話了,你只告訴我,那東西在哪?」

    皇帝呵呵笑了兩聲:「看來你對那樣東西還真是執著,居然不惜冒這樣的險,進宮挾持朕。」

    「不要再說朕了。」彥祖挑眉:「你很快便不再是皇帝。」

    「其實你何必呢?我派去的人不是告訴你了,只要你進城,我立刻讓位與你,還會將那樣東西交給你。」皇帝十分聽話,馬上改口求饒。

    「我不信你。」彥祖的笑容中,包含著殺意:「你對她不可能沒有企圖。」

    最瞭解眼前的人,莫過於他。連棺木中的白骨,都如此珍視的人,面對如活生生重現「她」的顏棠,怎麼會輕易放過?

    既然已被點破,皇帝的眼中,也浮起厲色,再不示弱:「若是你今天殺了朕,那樣東西,你也照樣得不到。』

    此刻,樓下的人久不見上面的動靜,擔心皇帝出事,已經衝了上來,當見到眼前的情形,都愣住。」全部退後。」彥祖眼神冷絕:「不然我殺了他。」

    他們只得慢慢往後縮,彥祖便挾持著皇帝一步步走下樓。就這樣出了殿閣,李玉也帶著禁衛軍前來護駕。

    「弒君弒父乃是天理難容的大錯,殿下你可要想清楚。」李玉沉聲勸道。

    彥祖一笑:「反正逆天之行,於我已不是第一次,多一次少一次,並無所謂。」

    「殿下可不要執迷不悔,現在四周密佈弓箭手,只要你輕舉妄動,便必死無疑。」李玉的話,說不清是警告還是提醒。

    而他身後,已有一人,悄悄遁去。

    彥祖也無所畏懼,手上的刀,將皇帝的頸子又劃出一道血口:「你看,我有護身之符,即便我萬箭穿心,也一定帶著我熱愛的父皇一起下地獄。」

    李玉張了張口,卻再未言語,只擺了擺手,示意讓出一條路。

    彥祖拖著皇帝前行,眾人皆以為他會出宮逃亡,卻不料,他竟是前往金彎寶殿。

    赴了那玉階,他傲視四方:「我相信不用等到明天這個時候,你們都必須對我跪呼萬歲。」

    皇帝一臉慘白地狂笑:「好,好,你真是朕的好兒子。」

    彥祖俯下臉,對他親切地笑:「父皇,其實我原本真的是打算,好好為你養老送終的,可是只怪你實在太貪婪,想要你要不起的東西。」

    「我要不到她,你便也別想要到那樣物件。」皇帝冷笑。

    彥祖狹長的眼眸瞇起:「父皇你還真是頑固,不過你還記得,我母親最擅長什麼嗎?」

    皇帝的眼神頓時一滯。

    「毒。」彥祖自問自答,笑容如索命無常:「比起她來,我應該算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以後,不如我用毒藥來為你頤養天年?」

    「你敢。」皇帝的臉上,終於有了駭色。

    「你很清楚,我敢。」彥祖大笑:「我以前還真的是顧念父子之情,所以從未用毒藥款待過你,放心,以後一定好好補上。」

    皇帝面如死灰,再不言語。

    而不多時,從外面傳來消息,說有人在城中放焰火為信號,陳閱的軍隊,已經開始全力攻城。

    站在階下的李玉,嘴角有絲不易覺察的微笑……

    那一夜,戰報頻傳,可惜,都不是捷報。守軍節節敗退,在天亮時分,城終於被攻破。在聽到這一消息時,皇帝的身軀,癱軟在地。

    尚守在宮中的這些人,神情也開始動搖,誰也不敢想若是彥祖上位,會用怎樣暴虐的手段來對待敗軍之將。

    「若是現在歸降於我的,既往不咎。」彥祖的話如同赦令。

    下方那些貪生怕死的人,都喘出一口長氣。不知道是誰先跪下,其他人紛紛跟隨,只有李玉,依舊屹立。

    皇帝心中甚為安慰地看著他,覺得自己尚不至於眾叛親離。

    「李大人,你很有骨氣。」彥祖笑笑。

    李玉也笑了笑:「我只忠於南越。」

    皇帝頓時苦笑,原來到了此刻,李玉依舊保持中立。不過這樣的人,倒也算值得信任的忠臣,若是自己萬一……

    彥祖眼角的餘光,瞥見他眸底複雜閃爍的情緒,在心中淡笑。若是他知道自己和李玉,不過是唱了一出巧妙的雙簧,不知道最後僅存的那麼點希望會不會破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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