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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三章權利的火熱 文 / 風宸雪

    第三章權利的火熱

    顏棠當時在席間,看著這一番觥籌交錯,美人佳釀,又想起了當初自己父親逝去,馮耀威壽宴的喧囂,不禁心涼如水,這世間,永遠是弱肉強食,成王敗寇,沒有幾人,會真正為弱者鞠一捧同情淚。

    她淡淡苦笑,這一瞬,卻被首座的皇帝捕獲,眼底有莫名的沉思。

    酒席過半,顏棠借口胸悶,跟彥祖說要出去透透氣,他本想相陪,可今天他是主角,脫身不得,只好讓韻兒陪伴,囑咐她小心些。

    她答應著離席,出了那座熱鬧的大殿,院中的清冷微寒,讓她舒暢了些許,慢慢在廊欄上坐下,看天邊那輪明月,又將圓滿,她來南越已經數月,不知道曾經的那些人,現在過得如何。

    「思鄉?」背後忽然響起聲音。

    顏棠一怔,轉頭看見,竟是皇帝,忙站起來行禮:「臣媳不知父皇到來,請父皇怒罪。」

    皇帝笑笑:「不必如此拘謹。」接下來,他再再未說話,顏棠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相對沉默。

    皇帝剛才到來得無聲無息,連韻兒也沒察覺到,此刻站在旁邊,已經豎起戒備。

    皇帝竟靠在另一邊欄杆上坐下,抬抬手,示意顏棠:「你也坐。」

    此舉於理不合,顏棠尷尬地推辭:「臣媳……」

    「坐。」皇帝居然伸手,扯她的袖子,她嚇得立刻後退了半步,躲開了他的碰觸。

    他微勾嘴角:「是朕平日猛浪的樣子嚇壞你了麼,好歹朕還是你的父皇,不會對你怎樣。」

    顏棠難堪到了極點,只想盡快脫身。

    「其實朕很好奇,你究竟是什麼身份?」皇帝輕描淡寫地一瞥,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心驚。

    「琴雅只是普通人家出身,無甚特別。」顏棠低眉斂目,保持鎮定。

    「是麼?那為何他會對你如此特別?」皇帝挑眉而笑:「他可是不特別之人。」

    「許是緣分。」顏棠回答,縮在袖中的手握緊了帕子。

    身邊的韻兒,已經有些沉不住氣,清咳了一聲:「娘娘,你最近感了風寒,不宜在外面呆得過久。」

    皇帝厲目一掃,卻又轉而笑道:「既然你身體不適,但早些進去吧。」語畢起身,往另一個方向,信步遠去。

    顏棠微微鬆了口氣,立刻和韻兒一起返回了宴廳,坐到彥祖身邊。彥祖側頭,看她眼中有些許慌亂,壓低了聲音問:「怎麼了?」

    她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不想在眾人面前失態。過了不久,皇帝也回來了,落座之前,有意無意地往她這邊一瞟。

    彥祖頓時覺察,眼神微怔,去握顏棠的手,發現她手中中居然有冷汗,眉更蹙緊成川。當宴會結束,彥祖帶著她離開,上了回府的馬車,立刻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顏棠便略略將方纔的情景,講述了一遍。

    「他究竟想幹什麼?」彥祖咬牙,將顏棠攬在身邊:「以後你再莫要去宮中。」

    翌日,彥祖進宮,在奏完正事之後,停頓了片刻,再度開口:「父皇似乎對琴雅頗為留意?」

    皇帝笑笑:「朕不過是愛惜兒女,你莫要多想。」

    「那便好,琴雅膽小,經不得驚嚇。」彥祖笑了笑。

    「朕與她乃是翁媳,不會荒唐到那個地步。」皇帝一語點破他話中暗含的意思。

    彥祖不答,心中卻在冷嗤,這皇宮中,何等荒唐齷齪之事,不曾發生過,何況,顏棠……

    他控制自己,不往深想。

    待他告退,皇帝撫摸著身邊軟毯上的流蘇,望著遠處的某個點輕笑,似在自言自語:「他為何……如此緊張呢?」

    之後,皇帝又數次召顏棠進宮,都被彥祖以她身體不適拒絕。然而這日,皇帝居然命人往太子府上送來一個精緻的食匣,待打開,裡面居然放著一碟醃製的梅子。

    顏棠愣了片刻,才悟出了其中的意思:皇帝指她幾次推辭,是為懷孕,特意送來酸物。

    即使他出於關心,公公對兒媳關心到如此細緻的地步,仍是叫人心中有說不出的彆扭不安。

    而當彥祖從外面回來,看見那碟酸梅,在一愣之後臉便青了,猛地揮手拂到地上,玉盤裂開,梅子滾了一地。

    「彥祖,別這樣,算了……」顏棠回過神來,忙去拉著他的袖子勸解。

    他胸口劇烈起伏,眼中彷彿燃著烈焰,許久才慢慢平息,攬住顏棠勉強笑笑:「沒事。」

    顏棠也感覺尷尬,用眼色暗示韻兒盡快將地上收拾乾淨,拉著他出了房門,在院中吹風談笑,出門的進修,極力避開方纔的事。

    可直到晚上入睡之時,仍覺得彥祖,似乎心事重重。

    第二天清早,他便進了宮,直奔春暖殿。皇帝尚未起身,他卻站在大廳中央,執拗地等。終於,一個慵懶迷濛的聲音從內室傳來:「何事這麼著急?」

    彥祖仍然不語,背負在身體後的手,卻用力緊扣,指節微微泛白。

    又過了半晌,皇帝披著外袍出來,斜倚到軟榻上,半閉著眼睛:「說吧。」

    「多謝父皇對琴雅的關愛。」「關愛」兩個字,似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

    「哦?你是特意來道謝的?」皇帝打了個呵欠。

    「但是琴雅福薄,受不起父皇如此『無微不至』的關愛。」彥祖聲音冷淡。

    皇帝眨了眨眼:「你是否又將朕的意思想偏了,朕早就說過,和她有翁媳之別,不會有其他所想。」

    彥祖的牙關緊咬,隨後鬆開,直直地看向他,聲音低而輕幽:「父皇,兒臣是真心想為你養老送終的,所以有些底線,請你一定不要碰。」

    「她便是你的底線嗎?」皇帝抬眼而笑。

    「是。」彥祖並不諱言。

    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起身回房,經過他身邊時,腳步微頓,轉過頭來看他:「人一旦有了軟肋,就很容易被人拿捏住,你要切記。」說完微微一笑,踱進了內室。

    彥祖默站片刻,拂袖而去。

    回到府中,心中仍有鬱結悶火,莫怪他如此敏感,只因……他一拳砸至案幾之上,正好魑魅匆匆進來,見此情景吃了一驚,猶豫地站在旁邊,一時無言。

    「何事?」他冷靜下來,問魑魅。

    魑魅示意此事須進密室商談,二人閃身而入。

    原來本王朝昨夜出了大事,議事內閣中,除馮家兄弟之外的四位權臣,竟在一夜之間被暗殺。

    「他倒真是利索。」彥祖笑笑,隨即眼神微凝:「其中有吏部侍郎周群是麼?」

    「是。」魑魅點頭。

    彥祖摸著下馬,沉吟片刻:「看來近日,我須得去一趟本王朝。」

    此刻的本王朝,正是驚濤駭浪的中心。

    今日一早,幾乎是在人還未醒過神來之時,可怕的消息便全城炸開:位高權重的四位大臣,居然全部死於家中,均為一劍封喉。

    滿大街都是官兵捕快,人人生懼。

    而六位內閣權臣之中,唯獨馮家兄弟安然無恙,內情如何,自然引得大家議論紛紛。

    一幫大臣,秘密聚集於禮部侍郎余啟家中,商議此事。

    「必定是馮家那兩人所為。」說話的是陳大夫,義憤真膺:「馮家的人,便是群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當初劉太醫,便是被他們滅口。」

    劉太醫生前,與他甚為交好,然而當初劉太醫入獄,他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劉家滿門抄斬,株連九族。

    「豈止是劉太醫?」站在一旁的王御史冷哼:「就說于謙,以往馮耀威進諫提議,他哪一樣不是極力呼擁,凡是馮家要殺之人,都交由他審,無一能倖免於難,可最終,這樣忠誠的一條狗,還不是被全家滅門。」

    另一個大夫也憤憤開口:「他們根本就沒有人性,我一直懷疑,當初顏國師家的滅門血案,也是他們所做,當初就因為顏國師和馮耀威分庭抗禮,所以才遭此橫禍。」

    眾人歷數馮家以往的罪狀,皆覺得膽寒。

    馮家排除異己的方式,簡單而血腥,便是殺人,凡是與他們不利者,通通誅殺,無論你死我活身居何等高位,在他們眼中,也不過是刀俎上的魚肉。

    而且據暗傳,所有殺人滅門的慘案,均是由一個極為秘密殘忍的組織幽冥衛所為。

    這些人出現時都以巾蒙面,心狠手辣,燒殺『淫』掠,無所不為,然而每每作完案,便再無蹤跡,根本不知道他們姓甚名誰,藏在哪裡。

    他們的頭領,則總是一襲黑衫,戴著可怕的魔鬼面具,無人見過其真面目。

    「你們說,這次的事,是否雙為幽冥衛所為?」提起這個名字的人,牙關都不禁輕顫。

    周圍的人皆噤聲,最後御史林肅歎了口氣:「必定是,據說四位大人死得悄無聲息,甚至都無人覺察,家中有兇手來過。如此高超的武功和殺人技巧,除了幽冥衛,還有何人能做到?」

    「可為何這一次,沒有滅門?」旁邊有人疑問。

    坐在上座,一直沒有說話的余啟開口:「一夜之間,同時將四大家滅門,必定走漏風聲,難以做到刀無一失,而若是只殺四人,則容易得多,馮家人必定是想在猝不及防之間,陷內閣於空虛,由他們徹底奪政。」

    「就算四位權臣已死,依然可能有新人補進內閣,他們豈能如願?」陳大夫忿怒不已。

    林肅卻苦笑著搖了搖頭,反問:「誰敢呢?富貴權勢,終是身外之物,若是連性命都保不住,又拿什麼去享?」

    王御史也歎了口氣:「是啊,而且還要顧入一家老小。」

    所有人再次沉默,誰都對馮家恨之入骨,卻又誰都無計可施。最後,有人長歎了一聲:「難道我本王朝,就要這樣白白便宜了馮家這群禽獸?」

    這時,有人想起了登基大典那日的詭異事件:「當初馮耀威祭祖之時,那祭壇中突然出現鳳佩,會不會是因為女皇根本沒死,而是躲藏於某處,在那一天,設法預示提醒。」

    如此一說,大家也開始紛紛猜測,越想越覺得,頗有可能。然而,女皇即便還在人世,如今究竟藏於何處,卻無人可知。討論一陣,終究還是無奈,最後商定,對馮家兄弟,採取軟對抗,即既不明裡反對,以免遭來殺身之禍,又不輕易屈服,擁他們上位。

    畢竟眾人聯合,力量會更為強韌,馮家兄弟再暴虐,也不可能將朝中大臣,全部殺盡,總會有所顧忌。而他們也衷心企盼,上天保佑女皇平安,奪回帝位,回歸正統。但又覺得,這希望甚為渺茫,不禁唏噓……

    在這幫大臣們密謀之時,馮家也並不平靜。兩兄弟所在之處,仍是馮耀威的書房,只是那高位之上的人,已不在人世,再也管不得這些糾紛。

    馮野一進來便冷笑:「馮紹你好大的手筆。」

    馮紹卻做無辜狀:「大哥何出此言?」

    「你莫要告訴我,昨夜之事,不是你做的。」馮野走到他面前站定,眼中露出嘲諷。

    馮紹笑笑:「在別人看來,做這事的人,未必是我,你如今也在帝都。」

    「你想嫁禍於我?」馮野挑眉。

    馮紹半垂下眼瞼,嘴角一挑:「大哥真是繼承了父王的衣缽,自己得了利,還生怕髒了手。」

    馮野一進被睹得無言。

    馮紹卻並未停止,一諷到底:「借別人的手,殺人奪江山,偏偏還要裝得自身光明磊落,這樣的君子,比小人更不如。」

    「我並不如你般,野心勃勃。」馮野反駁。

    馮紹抬眸直視他,唇邊冷笑凜然:「那是因為大哥你,知道這江山,自會有人為你打好,奉到你手上,你與我不同,你自生下來,便理所當然擁有一切,所以你認為,天下的好東西,都該屬於你,而我,一無所有,任何我想要的,都必須一點一滴去搶去奪,自然有野心,沒有野心,我早只怕活不到現在,早就死在半途中。」

    「不要為你自己找借口。』馮野叱罵:「火熱便是火熱,與其他任何事都無關。」

    「你真的對這江山沒有火熱麼,大哥?」馮紹嗤笑反問:「若是沒有,當初怎會拋下海棠回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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