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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7章 軍營生活 文 / 文筆刀法

    第一百十七章軍營生活

    「虎子!」

    背後的聲音讓李虎子回過頭來,看到來人是同排戰友周謂,態度生硬道:「嘛事?」

    周謂不在意李虎子板著的臉,嘻皮笑臉地靠近了些,搓著手討好道:「最近手頭緊了,想跟兄弟你湊一筆款子……俺保證,三日必還!」

    「前日發的餉錢,今日就賭光了?」李虎子邊說邊不耐煩地推開對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這個周謂是吳淞一帶的無賴,仗著自家姐夫是第三十四標的小軍官走了後門進來的。平日裡訓練不用心,不上進又時常開小差,而且尤其愛賭博。雖然軍隊內嚴禁賭毒,但不知這小子哪裡的門路,經常能溜出兵營在外逍遙,每次到週日放半天假的時候,也總是泡在賭場中……就是本事非凡,從未給在城內巡邏的執法隊、軍官等抓過。

    李虎子還記得剛當兵沒多久的時候,一群士兵在一個正目的教唆下一起拿了第一個月的軍餉,跑到秦淮河邊上吃花酒,結果被執法官方振武逮個正著!

    十三個士兵、一個正目、還有一個哨長,全部每人二十下軍棍,一個兩個被打的皮開肉綻,最輕的也在床上躺了半個月。

    此後士兵們便再也不敢去青樓、賭場這類犯禁的地方。

    除了這周謂。

    此類人就像牛皮糖般,沾上便脫身不得,因此李虎子一直都未給其好臉色。

    周謂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一臉不忿道:「昨天夫子廟那裡,賭牌九我明明拿了一副鵝牌,怎料那莊家竟然一把至尊寶通吃全桌,氣死我了!今天準備多湊點錢,再跟他大戰一把,這手頭上就缺那麼一塊多銀子,就想到虎子你在營裡頭出了名的講義氣,是個好漢!俺保證,三日必還!到時候再加五分的息錢!」

    「我這錢是存著給老娘的,不是拿來賭錢的。」李虎子與此人性格不合,並不領情,他說完後不再看周謂一眼,大步朝操場走去,頭也不回道:「俺要參加晚上的識字班咯。」

    「小赤佬!」周謂望著李虎子的背影冷著臉,對其一毛不拔很是痛恨,朝地上恨恨吐了口口水,轉身找其他戰友借錢去了。

    快速地走過橫跨,晚間風大,若是過去當苦力那會兒,李虎子早就縮在屋內瑟瑟發抖了。只是過去的破舊麻布衣服如今已被嶄新的呢子軍服所取代,穿在身上雖然重了點,卻厚實保暖。腳上如今也穿上了棉布做的號靴,腦袋上還有圓筒帽子,哪怕外面寒風凜凜李虎子也不怕了。

    一個月有四塊銀元,每頓都有肉食,香噴噴的精細白米管夠,這樣的日子連家鄉裡的地主怕是都比不了啊!如此好日子,李虎子說什麼也不想因為犯了軍紀給除名掉。

    十二月十日第三十四標的大考核中,有一千一百人通過了考核成為了新軍一員,李虎子便是其中之一。當天下午這些新軍士兵便獲得了劉繼業所承諾的物資;新軍服、新被褥、新的個人用具。同時他們之前所欠發的軍餉也一併補齊,晚餐更是一鍋鍋滿是油水的紅燒肉!住所也搬入了新建的軍捨中,如此待遇讓所有士兵都為之興奮,更有不少人大呼標統萬歲云云。而那些沒有通過考核的人,除了依然停留在新兵待遇之外,還需要幹不少髒亂差的差事,這兩相對比後大都下定決心要在第二次考核中通過。

    果然,一月三日的第二次考核中又通過了包括周謂在內的四百十五人,而剩下的數十名依然不及格的士兵,無論什麼理由,最終都一律清出了軍營。

    通過一開始的殺人立威,以及後來的豐厚待遇,大棒加胡蘿蔔,劉繼業算是初步掌握了第三十四標的軍心了。

    如大多數士兵一樣,李虎子也是頗為敬畏這個年紀輕輕卻手法老練、而且鐵面無私的標統,不過此刻更多的還是畏懼。

    李虎子所在的操場上三天前為了迎接徐紹楨等人的木台已被拆除,不少訓練器械也重新搬了回來,恢復了往日的模樣。穿過操場,李虎子來到了東側搭建起來的一棟木質小屋前,那裡已聚集了不少士兵,有與李虎子相熟的人過來打了幾聲招呼,人群中還出現了張寶財,兩人靠近後便一直在聊著。

    在屋門口站了兩分鐘左右,就聽到不遠處軍營總樓傳來的九下銅鐘聲,代表時間已經到了西洋鐘表的九點時刻。

    隨著鐘響,木屋的大門打開,一名年輕軍官走了出來,手中拿著名冊。

    「今天是林管帶教課啊……」在李虎子身旁的張寶財愁眉苦臉,蓋因第二營管帶林述慶一慣嚴謹苛刻、不拘言笑,時刻都板著一張臉,動則軍法處置,士兵們都很怕他。

    林述慶巡視一番,屋前的士兵們非常有紀律地迅速排成一長排。他面無表情地開始逐一點名,每一個點到姓名的士兵除了答應『到!』之外,還必須站出隊列以防有人代報。

    之前第一次上課的時候有過士兵替朋友代報被發現,結果代報者和逃課者都被關了三天的禁閉同時負責清掃了半個月的廁所。

    一輪輪名字點過,林述慶見應到的一百人全部來了,這才收起名冊,轉身走入木屋中。在他之後,士兵們自覺地排成長隊魚貫而入,不敢發出絲毫聲音。

    入伍數個月下來,一群平民百姓已逐漸習慣了軍營的生活和軍紀的管轄,此刻都已頗有些軍人的模樣了。

    木屋不算大,裡面放置著好幾排長凳,每個長凳前都有長桌面向一面黑板。

    士兵們入了室內找了長板凳坐下,就看到林述慶走到黑板前面,硬聲道:「諸君,今日繼續前天的課程。一個多月的化課下來,基礎的字你們差不多也已學會,今日便繼

    續皇清浩訓,教大家忠君愛國。」

    李虎子坐在後排深感無趣。這個化課是一個多月前搞出來的東西,要求所有士兵必須參加,每兩天一課,共一個小時左右,全標士兵分為十幾個小組每組百人在晚上分期進行。

    一開始的時候教授的都是些簡單的認字,這些李虎子還頗有興趣,努力學習下雖然字跡依然如鬼畫符般,但是結合之前可憐的化底子,好歹大部分簡單常用的字體已能認清。不過從前天開始,隨之而來的則是枯燥無味的『皇恩課』;重複朗讀百餘字由陸軍部下發的皇清浩訓,內容翻來覆去都是忠君愛國,食君俸祿為君效命的東西。本就是無聊的內容,加上負責教課的軍官們也毫不用心,讓廣大士兵上課上的生不如死,想瞌睡卻怕犯了軍記,李虎子恨不得野外拉練個幾個小時也不願坐在課堂上背誦不明所以的東西。

    清末新軍加入了許多化人,不少還是秀才出身、甚至有個別的舉人!整個社會從上到下對軍人更為尊重的同時,也更加注意他們的化程度。幾年前張之洞在湖北所創立的自強軍便設立了閱讀室供士兵免費閱讀,平日也會組織課目教士兵們化,這在新軍中是極為普及的事情。

    像李虎子這般參加初等化課的,都是識字不多的士兵;他們大概占總人數的一半左右、而有功名的士人則上的是高等化課,學的自然不是識字什麼的,而是一些天下大勢啊、列強歷史啊、天地理之類,類似於新式學堂裡的東西。

    隨著銅鐘的再次響起,煎熬地一個小時的化課總算是結束了。說得口乾舌燥的林述慶似乎也鬆了口氣,他輕咳了兩聲,從講台上拿起一本小冊子,用沙啞的聲音大聲道:「這本冊子是我們劉標統所著,名為『強****』,講了很多愛國的道理。後天的課便要跟諸君講解此書……解散!」

    化課結束後,李虎子告別了張寶財,拖著昏沉沉的腦袋回到了軍舍內,趕在十點半入床號之前上了上鋪。雖然對劉標統很是敬畏,而且不需要再上皇清浩訓也是好事,但李虎子並不認為那個什麼『強****』會好到哪裡去。想著想著,慢慢他便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大早李虎子如往常一般在起床號中醒來,洗漱穿戴整齊後掐著七點整與全隊士兵在軍捨外立正。

    一個長方形的軍舍內全是上下兩層的床鋪,依豎、橫豎的方式排列,總共有一百五十個床位,正好是一個隊(連)的人數。除了床鋪之外,軍舍內還提供了八個桌子和十餘把椅子。

    首先是隊官趙昂一番簡短訓話並通知一天的安排,接下來各排在各自正目的帶領下開始掃除屋內。直到隊官趙昂滿意後才算結束,士兵們統一前往食堂吃早飯,在八點之前李虎子等人重新回到軍捨立正,開始一天的訓練。

    先是半個多小時的體能熱身,繞著操場跑個十圈、每人八十個俯臥撐。接下來全隊士兵在隊官的帶領下來到軍械處分發到槍機和沒有任何子彈的步槍,嶄新的漢陽造。所有槍和槍機都是分開擺放,都按編號分列,與每個士兵的編號統一;李虎子分配的槍和槍機的編號都是他的軍號0819。

    拿到步槍,並將槍機裝入槍中,李虎子等人便重新來到操場一處無人的地方,在軍官和士官的指導下將槍械拆開,學習維護。

    學習維護了一個上午,將槍械重新交還軍械處,中午十二點吃中飯,一大桶大白菜燉豬肉一上來就被搶光了。李虎子動作快夾了兩塊肉,動作慢的就只能喝湯汁了。

    吃完中飯後開始站軍姿,一站便是一個小時,然後是走隊列,又是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大概在下午三半點左右,開始最後的體能訓練包括操場跑步、過障礙物,上肢訓練等等。一直到六點左右才算結束。

    用過晚餐後,由於李虎子昨日已經上過化課,剩下到十點半上床號吹響之前的時間他都可以隨意安排。有些人跑到操場上自覺訓練,有些人從軍需處借到了皮球到邊上的球場上開始玩起最近才興起的什麼籃球。

    不遠處的地方,一個個子很高的軍官正在營地視察,李虎子知道這是標統劉繼業、他習慣每週起碼抽出兩個半天時間將整個營地走一遍,視察一下軍官和士兵的訓練、與士兵們聊聊家常……在這種時候,這個劉大標統都是很隨和的樣子,幾次下來士兵們也慢慢習慣了他,與其對話的時候也不至於緊張到不知所措了。

    李虎子對一群人爭著把一個皮球扔到籃子裡沒啥興趣,也不想多事,見劉繼業在籃球場邊上看球賽,便故意走到操場的另一邊,開始小跑起來。

    由於劉繼業非常看重軍隊的移動速度,因此跑步是所有士兵訓練最頻繁的項目,李虎子為了能夠在後面的考核裡面拿到好成績,因此經常地在私下時間裡面加訓。

    與李虎子有類似的打算的,還有不少其他的士兵,一同圍著操場在碎石路上按著不同節奏跑著。

    跑著跑著,李虎子心跳加速、額頭上微微出汗。

    莫約跑了半個小時,李虎子估計著已經跑了五千多米,正準備就此歇息時,卻見不遠處那個高個子軍官劉標統在球場上與一群球員握手拍肩後,朝操場走了過來。

    這劉標統穿著軍裝和馬靴,只是風紀扣解開了。他來到操場上,朝跑步的士兵友善地笑著,然後解開了軍裝和裡面的白襯衫,只露出背心,然後緊了緊腰帶,就與士兵們一同開始在操場上跑了起來。

    有標統在,本來打算休息的李虎子不敢停下,只能咬著牙保持速度繼續跑著。

    又多跑了十多分鐘,看到這劉標統快速衝刺了幾下後,應該是由於馬靴不善於奔跑還是慢了下來。

    直到劉標統跑完了、擦過汗與眾人說了些關心話後,才拿起軍裝離去。

    雖然李虎

    子沒有與這劉標統說過多少話,但是心中對如此大人物卻肯屈身與他們這些士兵們相處而感到觸動……多了些人情味,這讓士兵們在敬畏其軍法嚴苛的同時,在心中也多了些尊敬。

    跑完步,到井邊拿涼水沖了下身子,李虎子便回到軍捨中與相熟的戰友聊天打趣,幾個月的時間相處下來彼此之間都已熟絡。

    剩下有些時間,李虎子便拿了發下來的《強****》一書找到了同軍捨的秀才戰友,當初在入營的時候排在前隊的,名叫張允的士兵,向他詢問一些不懂的問題。

    臨上床號之前,軍舍內床位距離李虎子不遠的周謂又過來搭了幾句話,說話的時候靠在床邊,但李虎子沒有給他好臉色後只得訕訕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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