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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2章 吾愛青子 文 / 文筆刀法

    第六十二章青子

    「青子。」

    「近來一切安否?切莫擔心為夫。自從東京別去已過三月,想必汝已抵寧,此信乃隨吾家書寄出。吾日不善恐有錯處還請汝見諒。」

    「吾在橫濱接受了為期一個半月的短期訓練,大致明白了滿洲日軍之組成部分,當前之戰況以及更重要的;滿洲為日軍服務的中國騎兵的信息。汝當知吾前往滿洲之目的並非為了協助日軍協調、指揮中國騎兵,使之可以更好配合日軍行動……而是為了己身之前程,與實現心中之理想……當然具體如何過於無聊,吾便不浪費紙墨了,汝只需知曉吾為聯絡官,不需上戰場。」

    「離開橫濱後吾登上運兵船航行三日抵達朝鮮之漢城,後隨從後方新組建之聯隊路過營口前往寧遠集合。吾第一次坐火車卻是擠在一群滿是汗臭味的大兵中間,且列車連續行駛六時方止,吾差點提前身殉……」

    「……吾已囑咐吾父汝乃吾妻,並希望其好生接待之。吾母實外嚴內慈,若有困難之處萬望汝能以和為貴,一切待吾歸來後再做決議。」

    ……

    「夫劉繼業,落筆於光緒三十一年正月初八,西曆1905年2月11日,滿洲寧遠。」

    放下筆,拿起信紙吹了吹,等到墨跡干了之後再摺疊起來放入信封中。

    真是不可思議啊!

    望著帳篷外面的景色劉繼業發出了這樣的感歎。

    泥!

    泥!

    到處都是泥!放眼望去,天地之間幾乎只剩下了淤泥色。

    清末的營口縣商貿往來繁榮,劉繼業在抵達營口後便北上來到了遼陽前線日軍駐紮地;寧遠鎮。

    雖然寧遠鎮內有些房子,但相比十幾萬日軍根本不夠住;只有高級軍官才可有房子,其餘者受限制無法居住在城內,只能在城外行動和紮營。劉繼業所住的地方是第一軍下屬第三師團的營地,大部隊所駐紮的地點距離寧遠縣約五公里,在一塊開闊的草地上。只是隨著日軍不斷調度,再加上沒能攻下遼陽使得此地成了後方日軍物資中轉站,每日都有大批的人和物資通過營口轉運到寧遠前線。

    如此一來,經過無數雙腳的踐踏和車輪的碾壓,沒過多久千里草坪就變成了千里泥潭,以至於日軍不得已在泥地上鋪墊木板,才能讓人在營區內自由活動。

    冬季快要過去,原本凍僵的泥地重新恢復了它的特徵。

    自從劉繼業昨天抵達寧遠後,他就沒有見到一個鞋底乾淨的人。自己的軍靴過了十幾分鐘後也是遍佈淤泥,讓他有些不適應。

    收回目光,劉繼業望向自己手掌,暗歎自己最後還是選擇了上戰場,為了自己的未來去賭上一把!

    其實無論是上戰場、還是抗令不去,都有弊端;上戰場除了有丟了生命的危險外,自己的革命活動將會受到影響、雖然青軍會的效果不如預期,但是依然讓自己積累了真正的志同道合的夥伴。而同時通過宣傳國家主義,以及與鈕永健、黃興等革命派的關係,讓自己也在留學生界積累了相當的名氣。在這種情況下,本來劉繼業的打算是留在東京一年多,繼續發展革命團體的,爭取讓人數壯大起來,並且繼續深研和宣傳國家主義,使其成為革命的主流學派,然後再在1906年回國參加新軍,從內部掌握軍權。按照這個計劃,至1908年左右,自己便可同時掌握軍權和黨權,擁有一個核心穩固的小團體,有能力在清末大幹一番了……但是上了戰場,這一切的計劃都將被打亂。

    不去戰場呢?日本人的威脅並非虛言;如果他們真的向清國公使館通報自己是革命黨,計劃中回國後擔任新軍軍官,從內部掌握軍權的計劃也會極大地影響,自己實現目標極端重要的軍權將嚴重受挫!此外,當前留學生普遍提倡聯日抗俄,將俄國視作生死大敵,巴不得有機會上滿洲去趕走俄國人!之前的拒俄義勇隊自己也參與發起,現在聽到去滿洲打俄國人卻退縮了,也會在熱血革命青年中造成很不好的聲望;對推廣國家主義更加不利!

    到了最後,就演變成了軍權重要還是黨權重要的地步……雖然劉繼業很想兩者兼得,但是在這種必須要做出決斷的時候,最終還是選擇了軍權……甚至不惜置身險地來到戰場。對後世辛亥革命後長期的軍閥混戰有些瞭解,劉繼業相信軍權才是保證自己能夠盡快地、有可能實現目的的最大助力!正所謂槍桿子裡出政權,為了獲得槍桿子,在所不惜!

    不過上戰場也有好處,就是能夠切身直觀體會現代戰爭!沒有上過戰場的軍人,是不會真正懂得如何打仗的!而清末的大部分軍官都是這種缺乏實踐的人……自己要是先一步通過日俄戰爭積累起經驗,能帶來很多好處……不光是自身的軍事能力得到增長,戰後一個參加過日俄戰爭的中**官也會更加容易在新軍中謀得一個好位置!

    話雖如此,劉繼業雖然決定上滿洲戰場,卻從頭到尾沒有打算為日本人賣命。怎麼可能!一切,都是以自身的革命大業為出發點、若是必要的時候,自己是很樂意坑一下日本人……劉繼業深知未來日本將會替代沙俄,成為中國頭號大敵!在這種情況下,盡早地全面,從戰場上直觀地瞭解未來的對手,將對未來如何對付日本的時候起到幫助。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有著上述考慮,劉繼業慶幸自己成了一名『聯絡官』,主要負責與投靠了日本人的中國鬍子打交道,將長期脫離日軍主力部隊與中國鬍子相處,擁有很高的**性!這個優勢,劉繼業打算好好利用。

    雖然想了著許多,但是真正下這個決斷並不容易……換做是前世的劉繼業,怕是只要知道有生命危險後就會選擇退縮了……畢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嘛!!然而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後,特別是太平山生死,讓劉繼業的思想發生了巨大的轉變。有時候,為了達到目的,就必須冒一冒風險!既然已經決定走上一條充滿血雨腥風的道路,就不可能指望著永遠端坐後方……反過來講,風險越大、收穫也將越高……

    沒有哪個革命者、大人物是能夠不冒風險就取得成功的、尤其是干革命;經歷生死、經歷險情,身處其中所捕捉到的經驗和智慧,將是革命道路上極為寶貴的財富。若沒有秋收起義,以及隨後諸多危險包括長征,太祖也不可能最終從一介書生脫變為中國近代最優秀的政治家。若沒有經歷一戰的戰壕生涯,小鬍子也不可能成為那一個驚天動地,改變了世界歷史的人物。

    在96名畢業生中,參謀本部莫名其妙地唯一選擇了自己。其中沒有陰謀是不可能的。但是就算有陰謀,劉繼業卻也不畏懼。隨機應變的本事,自己還是有的……

    只要多注意身邊的可疑事項……尤其是日本軍官……最好敬而遠之!劉繼業認為既然有人在背後能買通日本的高級軍官,也一定能在滿洲收買到日本人。如此看來,在滿洲戰場上只有同胞更為可信一些。

    畢業典禮後劉繼業趁還有時間便不由分說地將青子送上了去中國的船;蔣方震擔心她的安危自告奮勇提出將她送到江寧後再順便回老家一趟。對於好友的援手,劉繼業自然是很感動的。家中對於自己居然娶了個日本媳婦很是反對,但父親似乎也知道兒子遠在天邊只能在信中叨叨;不知道他們得知自己被送上了戰場後會不會擔心呢……

    這個時候有青子在他們身旁應該會好些吧。

    送走青子後劉繼業在橫濱訓練了一個半月,主要惡補了一陣戰爭狀況,以及在滿洲戰場上為日軍服務的馬匪。這時自己才知道原來並不是要自己去擔任普通軍官,而是到後方跟隨馬匪們戰鬥!

    原來是要我玩游擊戰啊……

    自己可從未騎過馬。

    這點在教官看來卻不是問題;一個月裡不斷的摔跤和教官的痛打讓劉繼業迅速掌握了基礎馬術。雖然姿勢歪歪扭扭,也騎不快,每次騎完胯下都會被磨得生疼,但是至少已經能在馬背上穩住身子不摔下來了。

    從橫濱坐船抵達漢城後,劉繼業還難得地見到了百年前的棒子首都。這個時候漢城還叫漢城,棒子們還沒想出『首爾』這樣奇特的名字。

    當然,此刻所謂的『大韓帝國』已經於日俄戰爭爆發之後在日本軍威下淪為日本的半殖民地,但由於時間尚短,加上日本全力應付戰事無暇顧及韓國,使得即將覆滅的韓國政府依然僅存了部分自治權。棒子真正被日本吞併,還是要等到日俄戰爭之後了。

    劉繼業在漢城呆了三天,只覺得這個城市無聊透頂。除了滿街的漢字有些熟悉之外,棒子語、各種棒子、狹小的街道、骯髒的環境、吃來吃去都是泡菜……

    不過有一點讓劉繼業印象深刻,就是棒子那無時無刻不對日本人、特別是穿軍裝的日本人的敵意。

    朝鮮在甲午戰爭後便被劃為日本的勢力範圍,但是在當時還僅是勢力範圍。更改國名為韓國的原朝鮮皇帝高宗依然持有對國家的控制力,他也試圖拉攏俄國人以拒日本,同時模仿明治維新在國內推行『光武改制』讓韓國成為現代國家。

    一開始的時候日本礙於俄國的壓力沒敢動高宗,但是當日俄戰爭爆發後日本便不再有了顧忌,於1904年三月強迫韓國簽訂了使韓國成為日本『保護國』的協議,開始了真正吞併韓國的第一步。

    日俄戰爭中韓國的軍政大權逐步被日本接管,亡國的跡象越來越明顯,韓國的仁人志士們成立了**協會;在報紙上、在外交上試圖阻止日本的吞併計劃。

    原本棒子從貴族到平民都有反日傳統,其扎根於16世紀時日本豐臣秀吉入侵朝鮮。當甲午戰爭戰爭後日本試圖控制韓國,在乙未年暗殺閔妃使得棒子們的反日情緒愈發高漲。至1904年日本成為『宗主國』後,棒子的憤怒已經達到最**。各地日本人遭到襲擊的頻率大幅上升,宣傳**的報紙被棒子們爭相傳閱,激進派開始組建旨在**的乙未軍和**軍……

    這種深入每一個階層的反日情緒讓身在漢城的劉繼業深深感受到了。由於漢城被日本人控制的最為嚴密,居民無人敢像鄉下那般大膽襲擊日本人,但是眼神中那股怨恨的目光還是讓劉繼業明銳地捕捉到。

    三天後離開漢城。

    經過了十餘天的跋涉後,才從漢城越過鴨綠江抵達寧遠。這個時候劉繼業已經能夠清楚感覺到戰爭的臨近,身處人命一不值的時間和地點,偶爾路過的哀嚎傷員,一切一切都讓劉繼業腎上腺素增加。

    在向聯絡處一名上尉軍官遞交了任務書後,對方便將自己安排在一間小帳篷中,讓自己過兩天去接受命令。

    如今已經過了兩天,卻也無人來通知,劉繼業便決定去聯絡官總辦處詢問一番。

    先將信封收好;由於自己要寄到江寧去,日本軍方的郵政自然不可能使用了。所以劉繼業準備隨時攜帶這信件,等路過哪個中國城市的時候再貼上郵票寄出。

    劉繼業將信封放在軍服的內側口袋中,整理了下軍容,又穿著馬靴不停地朝一塊木板撞去以此來震落黏在上面的泥土。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裝備;短刀在鞘、手槍在腰間。戴上軍帽後,便走出了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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