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賜婚 文 / 諾諾寶貝
一句春gong戲,便是最玩世不恭的宸公子聽了也不禁怔愣,然後挑眉調轉視線落到了被她拖著的榮芩媛的身上。
端木恬身後,老郡王妃她們看到老王妃和宸公子的到來,便直對著高呼:「嫂嫂,你快攔下恬恬,讓她先放了媛兒,有萬事都好商量!嫂嫂,媛兒雖只是側妃之女,可也是明榮郡王府的千金小姐啊!」
老王妃聞言頓時一皺眉,她雖對這孫女的性子並不十分熟悉,但從這些天的相處也可以知道,她並不是不知好歹不分輕重的人,甚至對於那些略有偏頗錯失的人,她亦不會多做計較。
可現在,是什麼情況?莫不是這榮芩媛做了什麼惹惱恬恬的事情?
她也調轉視線,看向了榮芩媛。
此刻的榮芩媛已經開始出現了藥物的症狀,臉色發紅,氣息喘喘,眼神已多了幾分迷離。
「恬恬,這是發生什麼事了?」老王妃並沒有馬上理會明榮老郡王妃的話,而是看著自家孫女溫聲詢問。
她直覺的認為,此刻的孫女與平時不太一樣,儘管面色清淡,但身上的氣息卻很暴虐很鬼魅很危險。
端木恬又拖著榮芩媛踏出了一步,冷然說道:「昨天晚上,榮芩媛親手煮了甜羹送到哥哥院中,被哥哥拒絕之後甩碗哭著離開,當時我正好餓了,便嘴饞喝了那甜羹,卻不想那甜羹之中竟額外添加了媚藥。」
無論老王妃還是宸公子,甚至他們身後的丫鬟們聞言頓時臉色大變,老王妃更驚呼一聲,連急切道:「恬恬,那你……」
「我察覺到不對勁便跑出了王府,隨後在意識模糊之下攔截了正巧經過的馬車,用那馬車裡的男人解了體內媚毒。」
「絲!」倒抽氣猛然間想起,她說得平靜,甚至是面無表情的,聽的人卻是在心裡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天哪!這麼說來,他們端木王府最尊貴的郡主,豈不是已經……
宸公子忽然飄到了她的身邊,伸手便要去扶她,什麼玩世不恭,什麼嬉笑之態,此刻全都從他的臉上消失,唯有臉色沉鬱,以及那滿身的殺氣。
「小恬恬……」
他斷然也沒想到昨晚竟發生了這樣的嚴重的事,對端木王府,尤其是對她自己,都是無比沉重的。儘管她此刻表現得平靜,可誰知道她心裡是怎樣的煎熬?
榮芩媛體內的藥力開始發作,已顧不得還被端木恬抓著頭髮拖走,開始伸手撕扯她自己身上的衣服,布料與肌膚相互發生的摩擦讓她不禁輕吟了出聲。
「嗯!」
其聲嬌媚,端木宸聞聲低頭看了下去,然後忽的抬起一腳便直接將她給踢飛了出去。
他這一腳踢得極重,真的是將她給踢飛了起來,踢得她倒飛出去,尚且還被抓在端木恬手中的頭髮也頓時被扯落了下來。
撕扯的疼痛,還有身體倒飛狠狠撞在牆上的衝擊力,讓她的意識稍微清醒了幾分,頓時便捂著被扯下了頭髮的腦袋蜷縮在地上瑟縮嗚咽。
但很快的,她又顧不得疼痛受傷,躺在地上碾磨撕扯輕吟了起來。
丫鬟們不禁一個個看得面紅耳赤,便是老王妃也有些不自在的撇開了目光。
但知道了竟發生那樣的事情之後,她斷然也不可能會阻止端木恬的任何行為,即便這是端木王府的貴客,是明榮郡王府的二小姐!
明榮側妃在那兒幾乎哭得昏厥過去,老郡王妃更是指著端木恬氣得渾身哆嗦「你你」了半天也說不出半句話來,只是端木恬背對著她,根本就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老郡王妃為何會如此盡心的想要保下榮芩媛?並不是因為對她有多深的祖孫感情,而只是因為這事不能讓端木恬處置了,因為她本身的端木王府的姑奶奶這個身份,還因為錦園裡的那個老祖宗。
若讓端木恬這個突然回歸的郡主處置了榮芩媛,那老祖宗往後在端木王府裡的份量,怕是要更輕了。
而且此事真不能鬧大,一旦鬧大,定然會將明榮郡王府也給牽扯進麻煩的漩渦裡面去的!
不然,就憑著榮芩媛犯下的這個過錯,便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只可惜,她想的太多,卻全都是與她自己有利的事情,連一絲一毫也沒有為端木恬這個侄孫女著想,竟還妄圖讓身受那般羞辱的端木恬放下此事,不去追究?
實在是可笑之極!
不不,她本身或許也是沒有打算要輕饒了榮芩媛的,只是這件事不能讓端木恬來動手。可她忘記了去算計端木恬的性子,也沒有想到端木恬在遭遇了這樣的變故之後,竟沒有如尋常的女子那樣尋死覓活,拚命的想要將此事隱瞞下去。
端木恬輕輕的鬆手,讓纏繞在之間的黑髮飄落到了地上,然後轉身走到榮芩媛的面前再次伸手,又將她給拉扯了起來。
「嗯!」
榮芩媛在她手上輕吟,甚至伸手想要纏繞上端木恬的身。
於是端木恬揮手,「啪」的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將她從迷濛混沌中拍清醒了幾分。
宸公子跟著踱了過來,冷睨著榮芩媛問道:「小恬恬,你打算要怎麼處置這個賤人?」
她將低聲抽泣的榮芩媛更扯過來一些,森然說道:「我見媛表妹慾火焚身,極度的想要男人。請問小叔,我端木王府中,可有正好也需要女人的男子?」
「這可多了,咱府中的眾多侍衛,有許多還尚未娶妻,平時守衛王府辛苦,也該犒勞犒勞他們才是。」
「那麻煩小叔去挑選幾個平日裡最下流的侍衛,就帶到這裡來吧,請他們來為榮二小姐解解火。」
最……下流?
宸公子摸摸下巴,暗道小恬恬想說的應該是最風流吧?嗯,風流哪裡夠啊?至少還得是最醜的才行。
「小恬恬你覺得找幾個比較合適?」
「你自己看著辦,總是要能把榮二小姐給滿足了才行。」
榮芩媛的母親忽然從地上爬起來,瘋了一般的朝這邊衝過來,尖叫著:「放了我女兒!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端木恬冷冷的轉頭看過去,道:「明榮側妃不守禮儀,以下犯上,竟敢咆哮本郡主,掌嘴!」
話落,錦繡當即揮手,「啪」的一巴掌就扇到了明榮側妃的臉上,並在她趔趄將要跌倒的時候,反手在另一邊又是「啪」的一耳光。
老郡王妃拍著桌子,對老王妃怒道:「嫂嫂,如此情景,你就不管?你就眼看著她殘害表妹,毆打姑母?」
「管?」老王妃冷笑道,「我當然要管,而且還要上稟皇上,請皇上來主持公道!看看到底是誰,竟敢做出那般下作之事,害了我端木王府郡主的清白,竟還不自知罪孽,妄圖阻擾郡主懲治!」
「你……我定要將此事稟報母親。」
「你儘管去!別忘了,我端木王府現在當家做主的人是誰!你身為出嫁的女兒,回娘家省親被以貴客之禮相待,不知感恩卻肆意妄為,竟還敢對我端木王府裡的事指手畫腳,不知好歹厚顏無恥咆哮老身,信不信我現在便叫人將你攆了出去?」
如此強硬的語氣,讓老郡王妃都被嚇到了,然後終於理智稍回,清醒了幾分。
關於此事,便是當場將榮芩媛格殺怕也無人能說出反對的話來,她便是想要保下她,也不能與老王妃如此的針鋒相對。
那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
於是她緩下了語氣,說道:「嫂嫂,我也是有些氣急了,你別見怪。只是我這也是為恬恬考慮啊,她身為端木王府的郡主,又是個雲英未嫁的姑娘,發生的這事是誰都不願意見到的,可發生了也無法改變,但我們可以盡量的減低此事的影響力,甚至不讓外人得知也未嘗不可以,到時候恬恬就依然是冰清玉潔的恬郡主,往後也更好嫁個好夫君啊。」
這話讓老王妃也不禁怔忪,然後轉頭看向了端木恬。
女子的清白何等重要?若是讓人知道了端木王府的恬郡主發生那種事,恬恬她往後該如何自處?
端木恬拎著榮芩媛站了起來,轉身冷冷的看向了老郡王妃,說道:「別以為我叫你一聲姑奶奶,就會由著你挑唆,而不敢讓丫鬟掌你的嘴。」
老郡王妃頓時就被再次的氣昏了頭。
宸公子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找來他自認為最讓他滿意的侍衛,又回到了蘭馨院內。
「小恬恬,你要的人找來了,如何,夠不夠?」
他嬉笑著一臉不著調,眼眸之中卻黑沉沉的一片凝冷。
端木恬的目光淡淡的從那些人身上掃過,拎了榮芩媛就直接轉身進入到了隔壁的閨房之中。
宸公子見狀,忙指揮著身後的人,道:「跟上!本公子帶你們嘗嘗明榮郡王府二小姐的滋味!」
如此張狂,如此光明正大明目張膽,至少老郡王妃的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也從來不曾見到過的。看著端木恬拎了榮芩媛進房裡,又看到宸公子領了一堆的男人跟著進去,她甚至都已經連要如何生氣都不知道了,只是瞪大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個方向,然後忽然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蘭馨院內頓時再次的亂成一團。
老王妃看著那暈迷的老郡王妃,皺了皺眉,但還是讓人將其扶起來去榻上躺下,又請了大夫來給她看診。
那時,從隔壁房內已經傳出了**之聲,眾丫鬟們面紅耳赤,皆都低著頭不敢多聽卻總是被那些聲音擾亂了心神,給老郡王妃看診的大夫亦是聽得滿頭虛汗,魂不守舍。
看診的結果無非就是氣急攻心,並且老郡王妃也很快就幽幽轉醒了過來,卻一醒來就聽到從隔壁房裡傳來的那種**聲,頓時白眼一翻,差點又昏迷了過去。
「別暈了!」老王妃坐在旁邊冷著臉說道,「你在算計著些什麼,我清楚得很。而現在我也可以告訴你,雖然恬恬才剛回來,我也對她的性子並不十分熟悉,但有一點卻是不會有錯的。你剛才若順著她的意或者哪怕真是有那麼點真心為她著想,她都會給你留下情面,可惜你自以為是也跋扈慣了,又仗著姑奶奶的長輩身份用對付別人的那一套慣用手段來對付她,你是不是忘了她還有一個端木王府郡主的身份,又有皇上御賜金牌在手?是比你這雖也出生端木王府嫡系但並無郡主封號的明榮老郡王妃,還要尊貴的。」
老郡王妃頓時臉色一變,只因為最後的那件事,在她最最介意,並且一直都如鯁在喉折磨得她至今仍然是夜不能寐。
她分明是端木王府的嫡出小姐,還是唯一的嫡小姐,但卻並沒有郡主封號,因為她並非原配所出,也就是說,她那一代,端木王府雖有六個女兒,但卻並無郡主。
老王妃又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其中的輕峭直刺她的內心深處,讓她幾欲發狂。
有丫鬟匆匆的走了進來,行禮道:「稟老王妃,鳳總管來了。」
老王妃頓時眉頭一皺,這鳳樓怎麼又來了?而且還是在現在這麼個時候。
可就在丫鬟剛稟告完畢,老王妃都尚未做出反應來的時候,鳳樓就已經大搖大擺的走進了蘭馨院,本是要到花廳拜見老王妃,人都走到門口一腳邁了進來,卻在聽到從隔壁房裡傳來的聲響之後忽的一怔,然後「嗖」一下收回了腳步,轉身便朝那裡飄了過去。
老郡王妃都已經掙扎著由丫鬟們扶著從榻上爬起來,準備對鳳樓行禮了,卻見他竟突然折身去了隔壁房裡,頓時一怔然後臉色猛變。
這事若讓鳳樓知道了,便也等於是讓皇上知道了,以皇上對端木王府的重視,再加上此刻北疆戰事緊急,端木崢正出征對敵,若讓他知道端木崢的寶貝女兒遭受了那般變故,是絕不會輕饒了罪魁禍首的,到時候定然也會牽連到明榮郡王府。
她連掙扎著落地朝門外奔去,老王妃就在她身後,坐在凳子上嵬然不動,只看著她的背影冷笑了一聲。
「鳳王爺!」
那時鳳樓正走到門外,伸手便想要將那緊閉的房門推開,聞言不由動作一頓,側身轉過了頭,看到老郡王妃由丫鬟扶著急匆匆的從花廳裡奔了出來,他嬌笑著行禮道:「原來是明榮老郡王妃,不知您喊住咱家,是有何吩咐?」
老郡王妃匆匆跑到他面前,意圖阻止他進入到這個房間裡面,卻在她尚未出言的時候,端木恬的聲音忽然從房內傳出:「鳳總管,請進!」
這話頓時讓老郡王妃眉心一跳,下意識的伸手想要去阻止,鳳樓卻在聽到端木恬的聲音之後,馬上伸手,一下就推開了房門。
推開房門,那原本盤旋在房內的聲音頓時就清晰的逸散了出來,嬌yin喘息中夾雜著**的「啪啪」聲響,空氣中,還飄蕩著濃郁的**氣息,頓時讓老郡王妃以及她身側的丫鬟們白了臉,而鳳樓也是一愣,然後輕輕的挑起眉,一步邁入了進去。
一進門,他就看到端木恬斜倚在房內外室的軟榻上,托腮認真的透過屏風欣賞著裡面正在上演的一場春gong好戲。隔著一張案幾,端木宸坐在軟榻的另一頭,眼眸微瞇,笑得陰測測的與他那遊戲紅塵的紈褲公子形象及不相符。
這屏風呈半透明,正好可以隱隱約約的看到裡面正在進行的肉慾橫流,鳳樓看了一眼,頓時笑得就跟那花兒似的,轉頭對端木恬說道:「郡主好興致,竟關門在欣賞如此精彩的好戲,不過有如此好戲上演,郡主您竟然都不提前來通知奴才一聲,實在是太也不夠意思。」
他飄了過去,一屁股將宸公子擠到旁邊,然後也在那張軟榻上坐了下來。
端木恬瞥了他一眼,轉回頭不理會。而他也在坐下之後理了下袖子,暫且將那聖旨給藏好了。
有好戲如此精彩,宣讀聖旨這事還是等過會兒再說吧,反正聖旨就在這裡,又不會長腿跑了。
這裡的動靜終於驚動了住在錦園裡的那位老祖宗,這位即便是在端木崢他們回京城的時候都沒有走出錦園的老祖宗,今天終於從那道大門裡邁了出來。
她急匆匆而來,攜帶著滿身的冷氣怒焰,出現在了蘭馨院中。
看到她,老郡王妃就好像是終於見到了親娘一樣(呃,確實是親娘沒錯啊),猛撲了過去,哭訴道:「母親,您可不能不管這事兒啊,媛兒縱然是有千錯萬錯,可恬恬的如此行為未免也太過分,您可要做主啊!」
這老東西,終於是忍不住出來了!
花廳內,老王妃施施然站了起來,湊出門外對老祖宗一行禮,道:「老祖宗今兒個怎麼有空出來了?先前可是連阿崢他們回來都沒有露面呢。」
老祖宗的臉色頓時一變。
只是在責怪她,把一個明榮郡王府的庶小姐看得比自家家主還要重要嗎?
她斂了斂神,說道:「這不是這邊吵鬧得實在太凶,那聲音都傳到了我那兒了,就忍不住想要過來看看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嗎?我說你們這許多人聚集在一起,是在做什麼?」
房門忽然打開,端木恬從房內走了出來,身後一左一右的跟著端木宸和鳳樓兩人,施施然朝還站在院子裡沒有進屋坐下的老太太行禮道:「給老祖宗請安。」
如此居高臨下的行禮,讓老太太的臉色一變再變,老王妃此時在旁邊責罵道:「你這像個什麼樣子?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
「祖母恕罪,孫女自小就不在王府裡面,剛回來沒幾天確實是還沒有弄清楚王府裡的許多規矩,對老祖宗有失禮之處,還請老祖宗見諒。」
老太太挑眉,緩和了臉色,眼神卻越發沉凝,說道:「無妨,我知郡主並非有意的,這學規矩的事情,也得慢慢來,什麼事都不能一撮而就的。」
「謝老祖宗不責怪,我日後定當盡快的學好禮儀規矩。不過現在,倒是有一事想要知會老祖宗您,本該去錦園給您請安的時候向您提起,但既然您現在到了這裡,我也便順道與您說了吧。」
端木恬淡然到近乎冷漠的說著,並抬頭,直對上了老太太的目光。
老太太頓時心頭一跳,面上則依然不動聲色,問道:「何事?」
「我見咱王府之中,這吵吵嚷嚷的那麼多人,難免會出現各種爭端不愉快,倒不如分了出去各自過活吧。況且,像是二叔祖母三叔祖母她們那幾房的,按規矩來講,是早該分了出去自己過的,沒道理一直留在王府裡面。便是我們自己不說,外人怕也是會說的。」
她竟然在現在這個時候提出了分家?在這個本就已經混亂的時候!
先前她雖也曾有提起過,但那不過是隨口一說,只要是並沒有如此直接的說出來,那麼誰都可以當那只是她的無心之言,只是開個玩笑啊,只是隨便說了這麼一句啊!
老太太也呆了,以至於一時間竟有點反應不過來,只盯著她看。
這丫頭她想做什麼?還嫌現在的端木王府不夠亂?
終於,她緩緩的瞇起了眼,看著端木恬沉聲道:「你想分家?」
「沒錯!」端木恬依然是那淡漠的模樣,言畢又朝老太太盈盈一福身,道,「想著老祖宗您畢竟是府上輩分最大的人,於情於理都該就此事與您說一聲。」
老太太嘴角猛的一抽,只是跟她說一聲而已?而不是想要聽她的意見?
老王妃聽到這裡,忽然也微微的笑了起來,卻是對端木恬說道:「恬恬啊,這事也就在你剛回來的時候問過祖母兩個疑問而已,之後便一直也沒有聽你再提起,祖母以為你只是一時隨口問問的而已,怎麼,你是真想要分家?」
「是!」
「這恐怕不好吧?你那幾位叔祖母也都是可憐人,在王府裡住了大半輩子了,如此貿然的將她們分出去……」
「祖母放心,都是長輩,我自會給她們安排好去處。再說,都是有兒子的人,也不愁吃穿,分出去住反而還少了王府裡的許多規矩,如此不是正好?」
「這……」
「況且,她們本也該早分了出去,不然一直住在王府裡,也不成體統。祖母您難道不這麼認為?」
「呃?這個……話雖如此,但畢竟是自家人,一起住著也熱鬧些。」
「怕就怕太熱鬧了,影響祖母和老祖宗你們的靜養休息!我已經在京城裡找好了房子,擇日就請二叔祖母和三叔祖母她們那兩房搬出去吧,至於四叔祖母,念她無子,嫣兒小姑姑也即將出嫁,繼續住在王府裡也無妨,當然她若想搬出去住,我也會同樣的為她安排好去處。」
「那房子如何?」
「祖母放心,都是高門大院,並不比他們現在在王府裡的住處差。」
「哦,那就好。」
這祖孫兩一唱一和,竟是就這麼無視週遭的人將這事兒給定了下來。
雖然本也就該如此,畢竟現在端木王府由這兩位當家,分家這件事確實是只需要她們開口就行了。
可意外的,卻還有個老太太,雖不管事,但卻是最不同意那幾房分出去住的人,而且手上還有著先代家主的印信,連家主都得尊敬。
老太太聽了這般話,頓時就氣得不輕,胸口急劇起伏,猛然怒喝了一聲,道:「誰許你們分家了?啊?你們問過我的意見了嗎?」
端木恬漠然看向她,說道:「您雖是老祖宗,但也並無權干涉分家的這個決定。」
「你說什麼?」
「老祖宗,請自重。」
「你……混賬,這就是我端木王府郡主的品性?於此狂妄自大目無尊長!」
老王妃於是不高興了,這般問罪,豈不是在說她家恬恬不孝?
卻不想她還沒出聲,端木恬就忽然往前走了一步,冷冷的盯著老太太說道:「您是長輩,我自不敢不把您放在眼裡,只是老祖宗,您既早已卸下當家主母之責,便該好好的頤養天年,我也自當孝敬您。而關於分家一事,亦無需經過您的同意,您擅自插手非您職責範圍內的事,卻又是作何解釋?」
「非我指責範圍內的事?」老太太冷笑,道,「老婆子我便是覺得一家人開開心心的住在一起很好,你卻竟想要將叔祖母堂叔伯堂兄弟姐妹們趕出去,又是作何解釋?」
「按祖宗家法,凡新任家主繼位,父輩叔伯便必須分出端木王府,各自過活,兄弟分家則可酌情處理!」
「家法有雲,只要長輩尚且在世,若不願,分家之行便可緩上幾年。老婆子我現在還活著,我不同意分家,你便不能分!」
端木恬冷笑,道:「你算什麼長輩?」
「你說什麼?」
「不過是個繼室而已。」
「你你……你這個……」
「莫非您不知道,家法中那長輩所特指的,是老家主以及原配夫人?還是你欺我剛回王府,不熟悉家法便可以隨你糊弄?」
老祖宗本是為榮芩媛之事而來,此時卻不得不面對分家以及那家法的爭辯,端木恬漠然的幾句話說得雖然輕巧,落在老太太的耳中卻是字字誅心。
她雖也是明媒正娶的正妻,但卻是繼室,與真正的原配夫人有著極大的差距,其中一點便是繼室能隨時貶為妾,原配夫人若被貶為妾,則那夫君必定會被冠上滅妻的罪名。即便是犯了過錯,能休但不能貶。
而在端木家,原配與繼室的差距還要更大些,比如只有原配的女兒才能被封為郡主!比如家法中的長輩,特指的就是老王爺和原配老王妃。
繼室,雖也是正室,但終歸是低了原配許多的。
而這,始終是老太太心裡的一個死結,解了幾十年也沒有能夠解開的死結,只是以前從來也不曾有人當面的對她提起過,卻沒想到現在竟然被端木恬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一戳再戳,那真是火辣辣的疼,其揪心程度比直接一刀殺了她還要更加的讓她難過。
不過她又與普通的繼室不同,因為她手上有著先代家主的印信!
這是她最後也最大的憑仗!
她吸氣又呼氣,努力平復下被端木恬幾句話挑唆起來的怒氣,怒極而笑道:「好好好,你說得有禮,真不愧是我端木王府的郡主,果真是不同凡人,連曾祖母都不被你放在眼裡。」
「我曾祖母在我祖父尚且年幼時就已經過世,我更是連她長的什麼模樣都不知道,如何能將她放進眼裡去?」
「你……」
「老太太似乎是有些累了,來人,送老太太回錦園。」
這是連老祖宗也不叫,改叫老太太了!
而她一聲令下,馬上就有人得令想要送老太太回錦園,老太太身邊的幾個丫鬟當即阻攔在了老太太的前面,不讓人近身。
端木恬瞇眼,冷然道:「你們想要違抗本郡主的命令?」
那幾個丫鬟不禁有些瑟縮,但依然站在那兒不動分毫。
老太太被護在後面,目光直直的落向端木恬,於冷酷中帶著幾分殘虐。
「端木恬,你好!」她咬牙,從齒縫中擠出了幾個字來,「你是咱王府的郡主,好!王爺出征前交付於你來當家,好!你想分家,好!但是你竟敢如此目中無人目無尊長頑劣不堪不聽勸告,更是不仁不義不孝,迫害叔祖妻兒子孫,老身便手執端木家首代家主印信,代家主將你家法處置!」
蘭馨院內剎那間落針可聞,便是老郡王妃也被嚇住了,隨之臉色大變。
母親她這可是要徹底撕破臉皮了!
在如今的形勢下,撕破了臉皮之後,幾乎全無勝算啊!母親她究竟是如何想的?
她冷冷的掃過老王妃,又看了端木宸一眼,最後又落回到端木恬的臉上,冷哼著說道:「我執行家法,乃端木家的家事,即便是皇上親自駕臨,也不能輕易干涉!」
老王妃頓時怒氣上湧,忽然上前了一步,卻見老太太突然轉頭看向她,道:「怎麼,莫非你想阻攔?」
老王妃冷笑,道:「您都要對我的孫女家法處置了,我如何能夠坐視不管?況且,恬恬她還是我端木王府的郡主,便是當真要被家法處置,也總得有足夠的理由,不然的話,我無法向她那出征的爹交代,也無法向皇上交代。」
端木恬莫名的輕吐出了一口氣,側頭對旁邊倏然捏緊了折扇,眸中黑色越發沉濃的端木宸說道:「小叔,麻煩你送祖母回去。」
「恬恬?」老王妃當即轉頭望了過來,滿臉不贊同。
她自明白孫女此舉的用意,是不想讓她與老太太也起了衝突,免得也被她憑著那先代家主的印信而為難了。
可是她如何能放任孫女被這老東西給欺負了?
再說,那印信再尊貴,也只是個死物,先前是因為這老東西一直將其藏著從不貿然出手才會讓她們也無處下手,現在她既然出手了,難道堂堂端木王府的當家女主人,竟還會被那一個死物加一個老不死的給欺辱了去?
端木宸深深的看著自家寶貝侄女,眸色是從來沒有過的深沉,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麼,半餉忽而冷笑一聲,說道:「我說,你什麼時候能命令本公子做事了?別忘了,我可是你小叔,親叔,不是那些亂七八糟徒有虛名其實並沒有什麼實際關係的所謂長輩。」
宸公子,你這話好毒丫!
端木恬聽著,卻忽然就沉默了。
鳳樓站在旁邊眨了眨眼,哎呦,人家還沒有從剛才的春gong好戲中緩過勁來呢,怎麼就突然又上演了更加刺激的好戲了?
郡主好像要被這老太太給家法處置了,這可怎麼辦?他是繼續看好戲呢,還是幫郡主做點什麼呢?
他溜了溜眼珠,忽然伸手放到唇邊,用力的清了清嗓子。
在這樣凝重的氣氛中,如此行為也實在是太具有吸引力了!
所有的人都齊刷刷的看向了他,老太太看著他眉頭一皺,冷聲道:「鳳王爺莫非是想要插手我端木家的事?」
鳳樓於是當即就皺起了眉頭,也是涼涼的橫了老太太一眼,說道:「咱家今天過來,其實是奉了皇上的命,送聖旨來給恬郡主的。方才見郡主忙,便沒有馬上拿出來,現在眼看著時辰也不早了,再耽擱下去可就要錯過了回宮復旨的時辰。」
老太太頓時一愣,也敏銳感覺到了從鳳樓身上透出的對她不高興的氣息,不禁暗叫糟糕,這鳳家的小子可是自小就桀傲不馴的,看順眼的什麼都好說,看不順眼那可是什麼都不好說的。
而且,聖旨?皇上怎麼又給端木恬這丫頭來聖旨了?
包括端木恬自己在內的其他人也驚訝,紛紛轉頭看向了鳳樓。
這傢伙,奉了聖旨過來竟然都能跟她湊在一起看春gong戲看這麼久,什麼人啊?
鳳樓嬌笑著沖端木恬眨了眨眼,然後從袖子裡抽出了一卷明黃聖旨,雙手奉於胸前,道:「端木碩親王府郡主端木恬接旨!」
於是蘭馨院內頓時「呼啦啦」的跪了一大片,唯有老王妃一人站著躬身,就連老太太都跪伏了下去。
鳳樓笑瞇瞇的拉開了聖旨,又清了清嗓子,才吊著聲音高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端木碩親王府郡主端木恬端莊大方,賢良淑德,性情和善,明達聰慧,與皇三子堯王修染情深義重、情投意合,特予二人賜婚,望二人從今往後能更加的親睦相處,相敬如賓,白首偕老。欽此!」
聖旨念完,蘭馨院內卻靜寂無聲,所有人都抬頭呆呆的看著鳳樓,滿臉震驚。
什麼?這竟然是賜婚聖旨?還是將端木恬賜婚給了三殿下?就在這麼一個她剛遭人陷害失了清白的時刻?
那若是被皇上得知恬郡主已非完璧,怕是整個端木王府都要遭殃啊!
端木恬倒是沒有想那麼多,只是看著鳳樓緩緩的皺起了眉頭。
鳳樓又將聖旨捲好,雙手捧到她的面前,說道:「郡主,接旨吧。」
旁邊宸公子瞇著眼若有所思,端木恬則又皺了皺眉,但終於還是伸手將聖旨給接了過來,「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站了起來,鳳樓卻還站在對面,湊過來用周圍的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輕聲說道:「另外還有一件事必須得讓郡主您知道,因為不方便寫入到聖旨裡面,所以皇上特意讓奴才帶了口信,雖然奴才相信就算奴才不說,郡主也應該很快就會知道。」
「鳳總管請說。」
「今天三殿下大鬧金鑾殿,說他昨晚回京,卻在某巷弄中遭遇了女採花賊將他攔路劫色,玷污了他本意留給未來王妃的清白之身,並在金鑾殿上揚言,定要找到那女子,讓她負責!」
端木恬頓時五雷轟頂,呆呆的看著笑得滿臉猥瑣之色的鳳樓,忽然猛吸了一口涼氣。
她昨晚攔路劫色的人,竟是君修染?
蘭馨院內的眾人,也再次嘩然,臉色各異,老太太卻忽然開口說道:「據說三殿下武功高強,是一等一的高手,卻怎麼竟會被……」
鳳樓頓時就微斂了笑容,涼涼的從老太太身上掃過,說道:「三殿下回京途中不小心受了傷,武功大受影響。」
轉而,他又笑瞇瞇的對端木恬說道:「好了,不管是聖旨還是皇上的口信,奴才都給傳到了郡主這裡,我也該回宮去了。郡主,您現在可已經是皇家的媳婦,身份又不一樣了。」
這是在說,有些不能再對她無禮,不然怕是要落一個藐視皇族的罪名。
老太太臉一沉,當即說道:「只要一日不出嫁,郡主便還是端木家的女兒,犯了錯一樣要受罰,老身執行家法,相信就算皇上知道了,也定不會怪罪!」
她這是打定了注意,定要現在將端木恬給打壓下去,不然若是錯過了今日這個機會,再難翻身的恐怕就是她了!
端木恬倏的捏緊了手中聖旨,轉頭冷冷的看了過去,道:「那不知我所犯之錯,該以何種家法處置?」
老太太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側頭看了眼身旁的一個嬤嬤,那嬤嬤收到她的眼色當即上前,朝主子們行禮,道:「郡主所犯之錯,若按端木家家規,當杖責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