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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君子動口不動手 文 / 楚寒衣

    寧遙與江城公主愣了一下,看向齊王。

    「你們就說王妃不小心落水受了涼,我要照顧她,送客的事就交給你們了。輕央、艾月,府裡的事你們都熟的,幫襯著公主和世子,送客人走好。」雖說是相請,話語中卻有種不容分說的意味,寧遙與江城公主只得點了點頭。

    「不必了,王爺,何必麻煩他人,妾身今日招呼不周,已是失禮,若是連送客亦假手他人,往後齊王府再宴客,誰還會來?」駱為說道。

    齊王的眼中閃過一絲戾氣,揮了揮手:「十三妹妹,遙弟,你們照我的話做,去吧。」

    他根本沒有搭理駱靈,不管為了什麼,駱靈此刻真的有些生氣,他要做什麼,怎麼做,作為夫妻,總該商量一下吧,提前告訴她一聲也好,男人果然都是信不得的!

    可是在人前,她必須溫良恭淑!心中怒火騰騰,面上卻不顯半分,她微笑道:「今日的宴席讓大家掃興了,改日我親自上門,向各位陪罪。」盈盈福了一禮,其他人趕緊還禮。

    雲琪擔心地看她一眼,這種委屈的小媳婦樣兒,是他從不曾見過的,若她嫁的不是他……可這世上沒有如果,他永遠失去了伴在她身邊的資格。

    玉問秋打了個噴嚏,嬌怯怯地道:「起風了,這裡有些冷!雲大哥,你的衣裳也是濕的,趕緊回去換身干的吧。」

    駱靈瞥她一眼,這時節正是夏季,空氣中都透著幾絲燥熱,哪裡就冷了,最多濕衣貼在身上,令人有些不舒服罷了。

    這位姑娘取下了面具,看得出是個美人兒,落水並沒有讓她變得狼狽,反倒增添了一份楚楚風韻,眼睛大,嘴巴小,典型的我見猶憐型。

    她對雲琪有情!駱靈肯定地對自己說,那雙眼睛裡的秋波騙不了人,不過雲琪也不知察覺到沒有,完全像個木頭。怪不得她眼中會有恨意,駱靈暗歎,雲琪上門提親,而後為她成親喝得酩酊大醉,只怕他對她的情意,這京中少有人不知了。

    她都嫁了人,玉問秋還將她視為眼中釘,這倒讓人有些啼笑皆非,這其中必有緣故。

    雲悅和劉青鸞與駱靈說了幾句,跟著走了,轉瞬間晚涼閣清淨下來。

    「要緊嗎?」齊王走到駱靈背後,手扶上了她的肩,「方纔我讓瑞兒下去燒了熱水,你快些進屋沐浴一下,換了這身濕衣。」

    「妾身不喜歡在別人的屋裡沐浴!」駱靈反手推開他,「王爺若是沒什麼吩咐,妾身這就告退了。」

    齊王踉蹌幾步,倏然摔倒在地,駱靈大驚,她不過輕輕推了一下,往日裡他來糾纏時,下重手也推不開這人,今日怎的這般弱不禁風?

    薛桐不知從哪個角落閃了出來,一把將齊王拉起,神色略顯焦急:「你沒事吧?」

    齊王搖頭:「沒事!」

    薛桐轉頭怒瞪了駱靈一眼:「你幹什麼推他?你中知方才有多凶險,你竟然帶著這麼多人前來,不是說過晚涼閣不招待外客的麼?」

    「棲鳳,住口!」齊王冷聲喝道,轉向駱靈,「你別怪她,她不過是擔心我……」

    「是了,卻是我對不住,打擾了王爺與薛姑娘,我在這裡向您二位陪罪!」駱靈冷聲道,「您二位繼續,我這就走。」

    他一直叫薛桐薛姑娘,何時二人這般親密,不僅為她說話,還叫得她的小字,女子的小字,又豈是個男人隨便叫得的?

    駱靈抬腳便走,雖然告訴自己不要動感情,可在這一刻,看著他對薛桐的態度,她知道自己還是動情了,這個男人用他的花言巧語,逐日來令她鬆了心房,可就在她願意正視一切的時候,迎頭給了她一下痛擊。身上被湖水弄濕的衣裳貼在肌膚上,濕膩膩的感覺很不舒服。

    她抿緊了唇往前走,不顧身後人的呼喊,腹部傳來一陣疼痛,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慢慢止住步子,這疼痛來得太猛,她搖了搖頭,難不成自己生氣至此,氣得胃都痛了?伸手試探著,痛的卻不是胃,位置偏下,是小腹在抽痛。

    又是一下,駱靈痛得幾乎不能呼吸,背後,齊王終是追了上來,雙手圈住了她的肩:「咫涵,此時沒有外人了,你聽我解釋。」

    她皺著眉,強忍著疼痛對他說:「放開我,我要回去了。」

    見她臉色白得像紙,齊王大吃一驚:「咫涵,方才是事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我以前就曾說過在人前,對你會冷淡些,薛桐這裡……」

    心頭一陣噁心,頭腦忽然一片空白,他說了什麼,駱靈聽不到了,閉上眼,軟綿綿地向後倒去,意識模糊前,她觸到了他的手,只覺得那手掌一片冰涼,冷得不像正常人的溫度。

    駱靈是在一片鳥語花香中,被人說話吵醒的,她躺在床上,睜眼打量,是她自己的房間沒錯,她記得自己昨日突然一陣噁心,然後就暈倒了,是怎麼回來的,完全不知道。

    自己的身體一直挺好的,怎麼會暈倒呢?不過是在水裡泡了那麼一下,何時變得這麼嬌弱了?

    「流蘇,藥熬好沒有?」

    「回王爺,熬好了,奴婢本要去端來,不過輕央說讓奴婢在這裡侍候王爺,王妃不喜歡我們進裡屋,所以……」

    「好了,你下去吧!殷蘭,王妃還未醒麼?昨夜她睡得可好?」

    「回王爺,王妃一直睡不安穩,奴婢用溫水給她擦拭了,到了凌晨才安靜了些,燒還未退……」殷蘭的聲音放得輕輕的,「薛姑娘說了要多休息,所以奴婢未曾叫王妃起床,奴婢越矩,還請王爺手腳放輕些,莫吵醒了王妃。」

    外間一陣沉默,駱靈都為殷蘭捏了把汗,可是半晌後,只聽得輕輕一聲:「我知道了!」然後便有很輕的腳步聲傳來,她閉上了眼,繼續裝睡。

    齊王來到駱靈床前,坐在床畔的杌子上,靜靜凝視著她。蒼白的小臉,略乾的嘴唇,閉著眼的她看起來像個孩子,可是睜開眼時,那眸光卻比經歷過許多風霜的人要來得沉穩睿智,讓他總不由自主地忽略了她的年齡。

    伸手輕輕在她唇上畫了一下,他覆身上前,在上面落下一吻。一吻過後,並沒有離開,再輕觸一下,還伸出舌尖舔了舔。

    一絲紅暈爬上駱靈的耳腮,他低沉一笑道:「還沒醒麼?那再親一下!」

    駱靈轉過身過,背對著他,身後傳來他的笑聲,她拉了被子將自己整個頭都摀住,奈何幾下就被齊王給扯開了,他很賴皮地上了床,貼胸將她環在懷中。

    殷蘭聽到笑聲,悄悄看了一眼,略沉吟了一下,將屋裡的姐妹們都叫了出去,迎面碰上端了藥來的輕央,將食指放在唇邊微晃了晃,輕央只得跟著她們一道出去了。

    「怎麼了?」

    「王爺在裡面,咱們還是不要過去打擾的好。」

    「那藥呢?王妃該服藥了啊!」

    「先放到廚房去溫著吧。」殷蘭說道。

    輕央只得端著藥返回廚房,進去時,發現溫側妃的丫環語琴在那裡,正和裡間的僕婦說著什麼,見到她,頓時閉了口,衝她笑了笑就匆匆走了。

    「語琴來做什麼?」輕央問管廚房的趙媽媽。

    「溫側妃說天熱了吃不下飯,讓語琴姑娘來吩咐咱們給她熬點蓮子粥。」趙媽媽笑著說道。

    輕央冷笑一聲:「媽媽當我眼睛是瞎的呢?你可別忘了,這府裡是誰當家,是誰發給你們月例銀子!」

    趙媽媽臉色一腆道:「姑娘想多了,真的沒別的事,哦!對了,她聞到有藥味,問了一句是誰在吃藥,我也就實話實說,說王妃昨兒宴客太累,受了風寒,薛姑娘給開了藥吃著。」

    「那就好!」輕央換上一幅笑臉,「我也不過是提醒一下媽媽,別看王妃是個好性子,沒懲罰過下人,那是因為你們沒犯錯,若真犯了事,只怕誰也保不了你們!」

    「多謝姑娘提醒,我們定會小心行事,不會犯了忌諱。」趙媽媽說道。

    輕央將藥放在灶台上溫著,趙媽媽問她怎麼又端回來了,她說道:「王妃還沒醒呢。」

    屋子裡,駱靈掰著環在腰間的那雙手,卻怎麼使力也掰不開,齊王摟得並不緊,但是卻將她整個人都圈住,她的頭就落在他的胳膊上,後背就靠著他的胸,並不舒服。

    「這大白天的,王爺就不怕人說閒話麼?」男女的力量懸殊太大,使了半天力也擺脫不了他,她只得氣惱地轉身,冷冷地瞪著他。

    「誰敢說,拔了他的舌頭!」齊王說道,而後低了頭,凝視著她,眼中帶了一抹笑意道,「不裝睡了?」

    「你故意的!」她恍然。

    「你不聽我解釋便使性子,枉我對你說過多次,讓你相信我,別人說什麼你都不要聽,只需要聽我的就好。」

    「別人可什麼也沒說!」駱靈說道。

    「你看到的,聽到的,也作不得準!」他額頭抵著她的,輕道,「我是怕你擔心,所以才未對你說,昨日我寒毒發作,所以才去到薛桐處,她為我驅毒,驅毒的過程有點痛苦,總是會發出些響動,讓人誤會。」解釋完畢,他看著駱靈,卻見她半分喜色也不見,仍舊是生氣的表情,遂皺了眉道,「你不信?我說過,我寧軒就算騙盡天下人,也不會騙你半分!」

    「就算我信你,可是這並不代表我不生氣。」駱靈道。

    「為什麼?」他甚是疑惑。

    「你身邊有小廝,有長河和小路子,隨便使個人告訴我一聲,也不會鬧出昨日的事來,這下倒好了,我不管你和薛姑娘之間是否清白,可在外人眼中,你們儼然不清白了,你也不作辯解,王爺且說說,我是不是該給你準備喜事,給薛姑娘一個正式的名份?」

    齊王默然,伸手把玩著她的手指,細細揣摩,過了片刻方說道:「你說的是,這一點是我疏忽了,不過有些事,就算是長河和小路子,也是不知道的,若是我自己的事,你想知道,我不瞞你,可是牽涉到了別人……我允諾過別人,也當守信!」

    他口裡的別人,除了薛桐還會有誰呢?齊王與薛桐之間到底有什麼秘密,駱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可她現在和身邊這個男人在一條船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設了局引她進來,她卻對他的局一無所知,瘋子向來教導她,主動權要把握在自己手裡,這裡的一切讓她無所適從,她必須弄清楚。

    「真不瞞我?」她問。

    「娘子但問無妨,為夫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齊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你說你中了寒毒,差點性命不保,幸得一異人贈藥,控制為三個月發作一次,後來那人失蹤,給你的藥也用完了,於是寒毒便頻頻發作,你尋人不見,遇上了薛桐,薛桐與那人是同門,便請了她來為你配藥,她配的藥,不及那異人,你一個月還是會發作一次,需要她給你用獨門秘方驅毒,我想知道的是,這獨門秘方施為時,為何要大門緊閉?別對我說是為了不讓外人得知,在你的府裡,若是你發了話,又有誰敢靠近半分?你是連我也防著,不是嗎?還是說,這是薛桐的主意?她怕她的獨門秘方給我學了去?我可沒覺得自己有這般聰明!」

    「這個……」齊王收回手,輕輕揉了揉太陽穴,駱靈這才發現他的眉心有一道痕跡,必是經常緊鎖眉頭,才會這樣。

    「不好回答嗎?你可以揀著不妨礙薛桐之處來回答,還有,你既然是一個月發作一次,這個月有一**是留在晚涼閣的,應該是發作過了,為何昨日又突然發作?」

    「不是不想回答你,我是在想該怎麼說,你巴拉巴拉問了這麼多,且讓我理一理思緒!」齊王說道,「不讓其他人看,是因為無人知我中寒毒,這件事我不想太多人知道,我已經有了懷疑對象,只是還不能確定是何人所為,至於不讓你看到,實在是因為驅毒的過程很是……血腥,非常痛苦,怕你見了害怕。我不想你看到我醜陋的一面,你明白嗎?每一個人都想在所愛的人面前保持最美好的形象,我狼狽的樣子,不想你看到!」

    這樣解釋,倒也說得通,駱靈點了點頭:「昨晚的事?」

    「昨晚我也不知道為何會發作,不過薛桐後來為我解了惑,她說有一種花,叫做七月雪,極為罕見,盛開在七月,花瓣的形狀與雪花極為相似,花香清淡,做成香囊戴在身上,可防中暑,寒毒若是碰上七月雪,就會被引發。」

    「你是說,昨日和你同一條船的人,有人身上帶著七月雪?」

    「應該是,不然不能解釋寒毒為何發作,可是薛桐已幫我查探過,並沒發現線索。這些年我活得好好的,下毒的人應該知道我有了壓制寒毒的方法,我不信這是巧合,畢竟七月雪這樣的稀世奇花,一般人又怎麼能得到!他引我毒發,我想有兩個原因,一是要試探為我壓製毒性的人是誰,看來薛桐已經受到懷疑了,她那麼愛玩藥,這件事應該也瞞不了;第二個原因,此人是要叫我與你生嫌隙。」

    「照你這麼說,我落水之事,也是有人故意設的局,我先懷疑是玉問秋所為,她……」張了張口,她突然卡住了,偷眼看了一下齊王,只見他雙眼含笑,看著自己。

    「怎麼不接著說下去?玉問秋對你心懷恨意,所以故意推你下水,是吧?你說,她玉家與你駱家一向無仇,為何她會對你懷恨在心?」

    「什麼啊!」駱靈眼神閃爍了一下,說道,「我哪裡知道!這世上患神經病的人這麼多,他們的所作所為都不能以常理衡量,也許玉問秋就是單純的看我不順眼,對了,也有可能她也是你的崇拜者之一,所以見我嫁給了你,心懷恨意,想把我除掉,她好嫁進來!」

    「啪」的一聲輕響,股上給他打了一下,駱靈的臉立時紅了起來。

    「不許動手動腳,君子動口不動手!」她還擊了一下,打在他的胸口,手就被他握住。

    「你不也打我,還說什麼君子動口不動手!」齊王說著,將她的雙手都攥住,擱在自己的下巴上輕輕摩挲,他未留須,早起想是未刮鬍子,新生的鬍子渣弄得她手心癢癢的。

    駱靈忍著笑道:「我本來就不是君子,我是女的,子,那是指的男人!」

    「好啊,本王可是堂堂君子,那就讓你看看,君子是怎麼動口不動手的!」

    在駱靈反應過來要撤退之時,已是晚了,他翻了個身,將她壓在身下,落在她臉上的目光裡盡現柔情。

    「我不……」

    「噓……」他伸出食指,豎在她的唇瓣上,「現在別說話,君子要動口了!」

    他微笑著含住了她的唇,輕輕地摩挲,緩緩地深入,駱靈的大腦提醒她應該反抗,可是身體卻違背了大腦的命令,她覺得渾身無力,任那癢酥酥的感覺直入心底,閉上眼睛,她在心底問道:「寧軒,你給我施了什麼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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