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寧世子不是東西 文 / 楚寒衣
另一邊,皇家宴席卻不會因某人的暈倒而中斷,宴會繼續進行,只可憐穆淵這個俊俏公子,想與美人同台,最終卻落得個獨自淒涼的下場。他雖品性不端,對玩樂卻極為在行,慣出風月場,竟也習得一手打牙板的絕活兒,後來還是在一個太監的配合下完成了表演。
導致以後的很長一段時期,穆淵成了京城公子哥兒打趣的目標,說別人都是美嬌娥伴演,他卻是個太監,甚至有人直道可惜,那日裡皇后指婚了好幾對,那太監倒也長得白嫩,應該指給他,成就這段好姻緣。原因無他,只怪穆淵是個男女通吃的,這也是他平日裡惡行太多,活該倒霉。
可憐駱慧不曉得,抽到九的男賓,正是寧辰,她正被自己的從寧妍那裡得到的藥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狀似瘋狂,個個男人在她眼中都成了寧辰,花架下,那已年過半百、風流成性的楚王寧述被如此年少貌美的可人兒一把抱住,早已是火上心頭,樂不勝收,見駱慧臉色紅紅的,還以為是喝醉了的宮女。
楚王寧述的封地在大慶朝最南端,出入宮闈的次數不多,幾年才得進京一回,這次還是因為其生母太妃娘娘董氏病了,請了皇帝的旨召他進宮侍疾,這才得了機會。看到皇兄後宮三千粉黛,一個更比一個強,私生活糜爛的楚王早就在心中偷想了好幾回,難得今日有人投懷送抱,就算是心頭有一絲疑惑駱慧打扮與其他宮女不怎麼相似,也顧不得了,一把抱住她就往來時所見離冷宮不遠那處空著的側殿而去,進去將駱慧放在案上,急不可耐地寬衣解帶,行起**之事來。
駱慧是初次破瓜,那藥力正是當頭,被楚王毫無憐香惜玉之心地一頓猛攻,痛得幾乎抽過氣去,眼神卻是迷茫的,原本抓著楚王衣裳的手無力垂落,只在口裡喃喃叫著寧辰的名字。
楚王聞之,覺得寧辰這個名字有些耳熟,略停了一下,駱慧見他停了,反倒難忍,哼哼嘰嘰地扭動著迎上,伸手抱住楚王的脖子就遞上了香舌,楚王得了趣,哪裡還管許多,口裡叫著美人兒,似雨打花枝,將駱慧折騰得一條命只剩了半條。
過後駱慧還未醒過來,楚王看著滿地破碎的衣衫,終於想起了寧辰是誰,那是他那遠房侄兒忠勇侯的嫡子。難道這丫頭是寧辰的相好宮女?不對不對,聽得董太妃提過,今日他那個皇后弟媳婦又趁著儀貴妃的宴席要做媒人了,想來這定是哪位大臣家的丫頭。
楚王聞得寧辰是定了親的,生怕身上這位是他那侄孫媳婦,彎下腰,在駱慧的胸口捏了一把,扯著破鑼嗓子問道:「告訴本王,你叫什麼名字?」
駱慧輕哼一聲,緩緩睜開眼,看到一張不曾見過的老臉在眼前晃動,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一歪,又閉上了眼不作聲。
楚王眼珠滴溜溜一轉,伸手待要在她臉上拍兩下,又突然收了回來,抽了自己一巴掌道:「趁人沒看到,還不快走,你傻啊!」
他急急忙忙穿好衣褲,拉開側殿的門跑沒了影。管她是誰,此事人不知鬼不覺,他死不承認來過雲煦宮側殿,誰能賴到他頭上去!
出門幾步,雲煦宮的掌宮太監盧公公迎面走來,見到楚王,忙不疊迎上前滿臉諂媚地道了個安,楚王不過略微一愣,很快將手上晶瑩剔透的玉板指除下,塞以盧有儀手裡。
「記住了,你不曾在此處見過本王。」
盧有儀在宮中呆了多年,早就混成了精,不管是宮裡的哪一個,都是他們這樣的人得罪不起的,不順著這些主子的意思,他們連講話的機會都沒有,臉上堆起笑容,他連連點頭:「是是是,奴婢從不曾在此地見到過王爺!」
楚王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頭,揚長而去。
盧有儀匆匆趕到側殿,想到楚王的風流之名,自然大意不得,一間間房地查看,直到看見全身不著片縷,血跡斑斕的駱慧,倒抽了一口冷氣。
「哎喲我的老天爺,這要怎麼辦才好!」
不過一瞬間,盧有儀已給自己想好了退路,追著楚王就跑了過去。
他今日不曾在雲煦宮見過楚王,只因他在回宮的路上遇到楚王,被楚王叫了去,一直在董太妃的永嘉宮侍候。
寧辰作了一首好詩讚美儀貴妃的美貌,駱靈後來聽到人念起,那首詩確實是上佳,不過離李白的「雲想衣裳花想容」,還是有一定的距離。
寧辰的詩得到了帝后的一致誇獎,皇帝一喜,將京城第一才子的美名扣到了他的頭上,說道:「有卿此詩,朕的後宮再無美人。」把個儀貴妃高興得差點落淚。
就在此時,齊王出列道:「父皇既封明曦為京城第一才子,當配第一才女才是,還請父皇母后再找出個京城第一才女,許配於他,好事成雙!」
駱端誠聞言起身奏道:「稟皇上,寧世子與臣之女已有婚約在身,齊王殿下興許不知,此事只怕不妥。」
寧軒如何不知,此舉是他有意所為,正是應了寧辰,要為他解除這門婚約。
他見過無意中撞見駱靈三次,親眼所見,駱靈與他人所言的實在不像一個人,令他起了疑心,而其母妃逝去那日,他查到刺客進了陀普庵,搜捕的人雖然未曾發現刺客蹤跡,可是他們遇到了駱靈……此女形跡可疑,其心難測,怪不得寧辰不喜。
這個駱靈絕對不簡單!寧軒可以肯定,可他沒有拿到證據,不能證明任何事情。
「駱侯爺,小子但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寧辰拱手作揖,向著駱端誠道。
「世侄請講!」聞得寧辰的稱呼,駱端誠心中一涼,暗道要壞事,果然,寧辰接下來的言語,將他氣得臉色大變。
「原本我是與令府三小姐定的親,那時我本是欽慕令千金的才華,才同意了父母之命,誰知道您府上會有那般變故,說實話,如今改定四小姐,是您家的主意,我父母看在親戚一場的面上,不好推辭,我卻不能不為忠勇侯府的未來著想,您這位四小姐乃是妾室養大,規矩全無,品德堪憂,才……更不必說了,當不得我寧家主母,還請駱侯爺收回成命!」
寧辰一番話,將駱靈說得一無是處,處理好駱慧的事返回宴席的她慢慢停處了腳步,躲在陰暗處,抬手止住了輕央欲待上前的腳步,面上浮現的淺笑緩緩收起,冷然無波。
「若我不同意呢?」駱端誠寒著臉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難道忠勇侯也是這個意思?」
「此事與我爹娘無關,乃是小子的主意,侯爺不同意也無妨,那……就算她是我寧家婦,既是我寧家婦,來去便由我作主!」寧辰頓了頓,從懷中取出一物,揚手道,「我這裡有休書一封,從今日起,駱氏再非我寧辰之婦,還請皇上皇后與在座諸位作個見證,大慶律法,妻有過,休之不算罪吧,駱侯爺?」
他將休書高高舉起,呈到駱端誠面前,駱夫人聞言,幾欲暈厥,幸得丫環扶住。
駱端誠冷眼看著寧辰,氣得鬍子高高翹起,咬牙說道:「寧世侄今日是要落了我真義侯府的臉面?不知道我駱某有哪裡得罪了你忠勇侯府?」
駱駿駱聰也氣得不輕,若不是因為在宮裡,只怕早已對寧辰拳腳相向。
「爹,沒想到忠勇侯世子會是這般人,他根本配不上妹妹,這門親事,不要就不要吧!」駱駿雖然有幾分虛浮,此刻卻也知道維護自家妹妹。
駱聰皺眉道:「二哥糊塗了,若是如此,以後四妹妹還怎麼能嫁到好人家?如今他此舉是落了我們駱家的面子,若真讓他成了事,往後我們駱家要如何在外人面前抬起頭來?」
「你三弟說的對,老二,你且退後,別在這裡添油加火!」駱端誠深吸一口氣,將臉轉向寧辰,「你要休妻,好好好……我女兒犯了哪一出,竟讓你如此對她?」
「有惡疾!」寧辰說道,也不看駱端誠,跪在君前拜倒,說道:「請皇上明鑒,七出裡有妻患疾,不可共粢盛這條,先前不知駱氏女有惡疾,如今臣才得知,她少時便患惡疾,四年前更是曾經變傻過,方才大家也都看到了,她突然便暈倒,難說不是以往的病患還未根除,所以臣休妻,乃是依律所為,並無過錯,還請皇上成全!」
他是宗族之子,皇上是寧氏宗族中地位最高的那一個,如此向皇上請求,倒也行得通,駱端誠卻知道,若是皇帝開了口,此事就真成了定局,當著武百官的面,讓人當場休妻,駱家可就真的丟盡了臉。
駱端誠手指禁不住地顫抖著,克制著心頭的怒火,他恨不得一巴掌扇在寧辰那帶著絲笑意的臉上。
不可共粢盛指的是祭祀的時候,不能一起參與祭祀,在大慶朝的傳統中,參與祖先祭祀是每個家族成員最為神聖和重要的職責,而妻子向來主內,祭祀亦是家事,因此若是患有惡疾,必定會對祭祀造成不便,於是這也成了休妻的一條理由。
最關鍵的一點,駱靈曾經傻過,而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在大慶朝便是惡疾之一,她若不能證明她好了,寧辰的休妻便無人可駁。
輕央看到小姐笑了一下,然後轉頭輕聲問她:「輕央,什麼是不可共粢盛?」
輕央奇怪,駱靈居然沒生氣,還笑得出來。她悄聲向駱靈解釋了一番七出之罪,得到準確的答覆,駱靈點點頭,心道原來這就是七出,還真是穿來穿去,都脫不過男權社會,如果駱慧的計謀成功了的話,寧辰是不是還會給她安個**佚的罪名呢?
寧辰以為自己是個香饃饃麼?若不是礙於父母之命,駱靈根本不屑於嫁他,寧辰長得唇紅齒白,皮囊雖好,卻不是她所欣賞的那一種,更何況這個男人風流成性,還未娶妻,家中就有了不少侍妾,他還以為每個女人都要圍著他轉呢!
「一個二手貨,還敢嫌棄人!」駱靈嘟囔道。
「小姐,你說什麼?」輕央問道。駱靈笑著擺擺手,邁步向前,瞬忽間站到了寧辰旁邊。
駱靈沒有回答輕央的話,卻走到了駱端誠面前,臉上依舊帶著笑容,「父親,女兒覺得寧世子配不上我,想要解除與他的婚約,還請父親成全!」
此話一出,引來一陣竊竊私語,有人道:「怪不得寧世子說駱家小姐是個傻子,這不真是麼?居然說寧世子配不上她,她以為她是誰啊!」
投向駱靈的目光,更多的帶著怪異與嘲笑,駱靈根本不加理會,不嫁寧辰,這可是她的目的,她原本把這個希望寄托駱慧身上,沒想到駱慧比她想的還不成器,居然不早些下手,正尋思著自己出面,將這樁婚事攪黃,難得還未等她行動,寧辰就自動撞到槍口上來,真是再好不過的結果!
不過退婚是一回事,抵毀她又是另一回事,寧辰若好好商量退婚,她少不得還要感激他,居然為一己之私,不顧一個女兒家的聲名,她絕對不會對他客氣,最討厭的就是不尊重女人的男人了!
駱端誠看到女兒出現,臉色微霽,看著這個從小受苦的嫡女,命運如此多噩,頗覺對不起她。而此刻駱靈此舉,在他眼中,就是為了維護駱家的聲譽,選擇犧牲了自己。
他開口道:「靈兒,你……你要想清楚。」
駱靈沖父親微微一笑:「父親,我已想好,你不必擔心,這婚事早就該退了,您沒問我,所以我也沒告訴你,這樁婚事我本就不樂意,只不過父母之命,作為兒女當要遵守,才沒有提出異議,現在別說他們家瞧不上我,就是瞧得上,這婚事我也退定了,女兒不是說笑話,依寧辰此時所為,他有哪一點配得上我?駱家的女兒,可不是任人誹謗、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駱端誠用一種全新的目光看著女兒,似乎此刻才認識她,仔細將駱靈的眉眼看了一遍,重重點頭道:「好孩子,不愧是我駱家的女兒,今日為父就依了你,就算你將來一輩子嫁不出去,為父養你一輩子!」
他向帝后所在的方向施了一禮道:「恕臣殿前失儀,今日乃是忠勇侯府與真義侯府的家事,卻鬧到了皇上跟前,還驚擾了貴妃娘娘作壽,但事情不因臣而起,現在,臣懇請皇上、娘娘為臣做個見證!」
這一齣戲,將皇帝和皇后也弄得措手不及,誰能想到宮宴竟然會鬧上這麼一出,兩人面面相覷,心道忠勇侯與真義侯,兩個都是侯爺,這事還真是難辦!
皇后心中想的是,看來太子所言果是真的,寧軒為了得到這個女孩子,竟然不惜挑唆得兩位侯爺不和!卻不知寧軒此刻也是滿腹疑心,看著當事的男女雙方,現今的駱靈,咄咄逼人,這個樣子才是她的本相吧!
儀貴妃則是一幅看好戲的神情,對於這個她不喜歡的女孩子被人休棄,讓她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直道老天開眼,如了她的願。
皇帝與皇后對看一眼,急思之間,轉向駱端誠:「正如卿家所言,此乃你二人家的私事,朕不干予,但是作個見證,卻是可以,這件事,就由你們兩家自己解決吧,我想皇后與貴妃也都不會在意,願做這個見證人。」
皇后和儀貴妃一起點頭,卻是各懷心思,皇后想的是要怎麼把駱靈和齊王拉到一塊兒,只怕出了這樁事,皇上這裡過不了關,這一來自己就有負兒子所托;儀貴妃想的是自己的父親右相溫良與駱端誠一向不和,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就算是打擊不了駱家,也要讓其與忠勇侯府的聯姻瓦解。
得到帝后同意,駱端誠轉向寧辰:「寧辰,婚事是你父母與我說定的,你沒有這個資格來和我談!」
忠勇侯寧德與夫人本來就對這樁婚事答應得不是很情願,原來因寧夫人與駱夫人有親,兩家走得近,他也有拉攏一個同盟之意,才定了兒女親家,可這幾日在朝堂上,他與駱端誠的政見並不大合拍,對兩家結親之事早有了悔意,見兒子自己出來,又有齊王保駕,他就沉默作壁上觀,沒有介入。
此時駱端誠一步步走向他,他總不能再置身事外,臉上掛著笑容就迎了上去,打著哈哈道:「端誠兄,這件事……咳!還真是……」
駱端誠看起來也是一臉笑容,拱手為禮道:「方正兄,事情你也看到了,今日咱們就把話挑明了,我駱家高攀不起忠勇侯府,咱們就在這裡把婚事給退了,回去後我就將聘禮歸還,從此後我女兒與你兒子,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不過有一點,你兒為達到退婚目的,誹謗抵毀我的女兒,我要他當著所有人的面,向小女敬茶謝罪,否則此事沒完!」
忠勇侯寧德,字方正,為人卻與其名相反,圓滑世故。事情已鬧到這個地步,駱家主動提出退婚,他求之不得,不過讓兒子認錯,可就擺明了是忠勇侯府不對,他可不願意,表面上點頭同意駱端誠的提議,趁人不備,卻向兒子使了個眼色。
寧德的小動作,駱靈盡收眼中,她可不想再生事端,索性大方對駱端誠道:「父親,女兒也不用他道歉,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這天是藍的,總歸是藍的,他說成黑的也還是藍的,這世上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離了他寧辰,我難道就嫁不出去了?再說了,別人用過的東西,我也不稀罕!」
終是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謝訴方尤甚,他拍打著雲琪的肩頭,哈哈大笑:「子然,我終於明白為何你說她與別人不同了,果然大大不同,我也明白你為何會喜歡她了,若說這樣的女子是個傻子,打死我也不會相信,我決定了,如果寧世子不要她,今日就請我娘上門提親去。」
「拉倒吧,你的話三句裡有三句半不是真的!」莫宇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一把拍開謝訴方的手,瞪了他一眼,「而且子然好不容易對人動了心,你忍心跟兄弟搶麼?」
雲琪根本沒理會兩人,激動地看著前方的人影,心潮激盪,他很想此刻就衝上前去,對駱靈大聲說:「他不要你,我要你!」可是他知道自己沒有理由這麼做,若是如此,駱靈才要被他害了,寧辰定會再給她安個**佚的罪名,那可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聽到駱靈把他與蛤蟆作比較,又將他說成是別人用過的東西,寧辰變了臉色,衝著駱靈就是一個諷刺的笑容:「駱小姐說在下誹謗,難不成你沒有病過?你傻了幾年,還不是真的?我竟不知道,駱小姐是將人與東西等同的。」
駱靈看向他,撲扇著睫毛眨了眨眼,神色間閃過一絲俏皮,倒讓寧辰微一愣神。她抿唇一笑,朝著寧辰盈盈一拜,輕啟檀口:「對不起,寧世子,是小女子說錯話了。」
寧辰神色稍霽,得意一笑,心道自己問到了重點,駱靈傻過,這是不爭的事實,這個丫頭總算低頭了吧!
不曾想駱靈眼光沿著四周掃了一圈,接著說道:「原來……寧世子不是東西!有一個詞,叫做大智若愚,說的就是我這種人,想必寧世子也沒有聽說過。」
「哧……」此言一出,更多的人忍不住笑出了聲。
謝訴方直接滑到了桌子底下,捂著肚子,神態極為誇張。
「完了完了,子然,這個丫頭,我看你還是算了吧,你這麼老實,說不過她的,還是別打她的主意了,讓給我吧,太對我的味口了!」
「哼!」雲琪斜睨他一眼,「你敢打她的主意?你去試試看!」
「咦?你不攔我?那我真去了,我可是說真的!」謝訴方有些摸不準雲琪說的是真是假,試探著問道。
「你只管去,我看依今日之勢,她的父母定然也不會委屈了她,只要她肯嫁給你,你定能如願,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你要小心,別像寧辰一樣,被她奚落得不成人樣!」莫宇接口道,越想越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子然,我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個丫頭這麼好玩,她竟然是駱府千金,還真是沒想到!」
「怎麼,莫兄,你也認識她?」謝訴方指著駱靈,表情驚訝,「為什麼你們從來沒和我說過,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雲琪向莫宇使了個眼色,莫宇接收到信號,摸了摸鼻子,訕訕道:「這個……你問子然,他們兩個比較熟。」
雲琪自然又將以前的說辭重複了一遍,謝訴方捶胸頓足,遺憾不已,直道:「早知道我也去玄武宗學武,都怪我家老爺子,非不許我舞刀弄槍……」
寧辰被駱靈憋得無語應答,唯有冷哼到:「怪不得曾有賢人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是女子,我不與你計較,沒得丟了身份。」
「不用客氣,你儘管計較,據我所知,寧世子你也是女子生的,女子養大的,不知道寧夫人聽了這話,該作如何感想?」駱靈笑容可掬道。
這下連皇帝都繃不住了,臉上肌肉直跳,就連儀貴妃也皺起了眉頭,深以為寧辰這話確實不該。
皇后笑看皇帝一眼,低聲耳語道:「皇上,你看這駱家的丫頭,好一副伶牙俐齒,哪裡像個傻的,怪不得她如此生氣,我看寧辰是該向人家賠禮道歉。」
皇帝擺了擺手:「再看看。」
一直不說話的寧夫人再也坐不住,起身來到兒子身邊,對寧辰說道:「辰兒,這樣牙尖嘴厲的女子,我們寧家要不起,你莫再與她糾纏,這門親事,就此了斷!」
駱靈輕輕一笑,福身道:「多謝寧夫人成全,晚輩也要不起您兒子這樣的夫君!」
駱夫人在寧夫人起身時,亦同時來到女兒身邊,此刻握住駱靈的手,面對著昔日的好姐妹,眼神凜冽:「表姐,我沒想到你會出爾反爾,今日說得明白,從今後,我女兒與你寧家再無半分干係。」
寧夫人眼中掠過一絲恨意,狠狠瞪了駱靈一眼,對兒子說道:「辰兒,我們走!」
寧辰經過駱靈身邊時,略微頓了頓,低聲道:「駱靈,你很好!我到要看看不嫁我,你還能嫁給誰!終有一日,你會後悔的!」
駱靈揮了揮手,嘟囔道:「切!神經!是你自己不要我,想盡辦法想悔婚,這會子倒弄得自己跟個怨婦似的,寧辰,你悔不悔本姑娘不知道,可是我一定不會後悔,你走好,看著路,別摔著了!」
她眼尖地看到男賓席上有一顆小小的石子急速飛向寧辰的腿彎,等他趔趄著跪坐在地,這才出言提醒。
寧辰顏面大失,起身匆匆回到自己的座位。至於為何自己會突然腿上一痛摔倒,他知道定是有人使壞,不甘地瞪了駱駿駱聰一眼,心道定是這兄弟二人指使同伴干的,他們自己卻沒有這個能力。
駱靈彎下腰,撿起了那顆她以為是石子的東西,原來是個小小的銀環,被外力捏成了一團,上面蒙了一層灰,遠看就像顆石子。
真是個有錢人啊,居然用銀環作暗器!她抬起頭來,毫無準備地對上一張俊美而陌生的臉,那張臉上的表情很冷,漠然地看她一眼,緩緩收了回去。
駱靈微愣一下,覺得那人竟給她一絲熟悉的感覺,不過那張臉她確實沒有見過,在這個皇家宴會中,所有的賓客卻都不可能戴著面具出席。她暗自搖頭,心道自己想多了,轉向駱夫人道:「母親,您也回席去吧。」
駱夫人牽著女兒的手,眼中雖有欣慰之意,卻也隱有擔憂,在這裡駱靈口舌上佔了上風,可寧辰休妻之言已傳出,駱靈又如此強勢,再嫁勢必受影響,沒有哪個婆婆會喜歡這樣的兒媳婦!
「靈兒,你還待如何?與母親一起過去吧。」駱夫人輕歎。
「您先回席吧,女兒還未向貴妃娘娘奉上賀儀呢,方才是不得已,此刻我已無妨,該當補上。」
駱夫人看到駱靈眼中的自信,想到她剛才面對這麼重的打擊仍舊笑語盈盈,鎮定自若,今日這個女兒給了她太多的驚喜,心中稍定,點了點頭:「那好,你不要勉強,不管如何,有我和你父親在。」
駱靈笑著點了點頭,她本來對駱端誠與嚴氏有成見,今日這兩人的表現改變了她的看法,原來關鍵時刻,他們還是向著自己女兒的!
「她……她不是裝暈啊,她還要補上賀儀,不知道她會些什麼?」
「看看不就知道了麼!」
「她連寧世子都瞧不上,可真要看看她有什麼本事了!」
「哼!你們還當了真,說不定就是吹的,一個妾教出來的,能有什麼本事!」
駱靈的話不是沒人聽到,一時間,席上圍繞她說的話,傳來陣陣低語。她不以為意,向主座上的人見了禮,輕柔的聲音響起:「貴妃娘娘,不知臣女可否有這個榮幸,為您奉上一份賀禮?」
儀貴妃此時,還真有幾分好奇,想要看看駱靈還能變出什麼花樣了,側過頭去,她柔聲問道:「皇上,皇后娘娘,您二位的意見……」
皇帝笑呵呵地問道:「丫頭,你的身體不要緊吧?」
駱靈輕輕一笑,莞爾道:「回皇上,服下太醫的藥後,已無大妨,多謝皇上惦記!」
皇帝和藹地笑了笑:「那好,朕就看看,你為儀貴妃送上一份什麼樣的賀禮,若是好了,朕重重有賞,若是不好……」
「若是不好,皇上只管罰臣女就是,臣女不敢有半句怨言!」駱靈笑瞇瞇地說道。
「哦?」皇帝左右看了看皇后和儀貴妃,臉上的笑紋更深了,「這丫頭倒是膽大,竟然不怕朕罰她,想來真有幾分本事,那朕就拭目以待了,你需要些什麼配合,只管跟衛總管說。」
皇帝指了指之前為皇后娘娘傳旨的那位太監,駱靈福身道了聲「遵旨」,在衛總管的引領下走到一旁,所有人都注視著她,都想看看這個駱府的千金是否真能扭轉乾坤,不讓那傻子的稱號伴隨她後面的人生!
駱靈雖沒看到前面的人都做了些什麼,但是她猜得到,這世上的才藝,除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也就沒多少了。
若是以前,駱靈還懂得行事要謙虛,因為瘋子曾教過她,逢人只說三分話,做事要留五分底,不過現在的情形,恐怕不是她露出五分底就能夠完美收場的,她決定全力以赴。
雖然沒有看到其他小姐們的表演,不過對駱慧知根知底,這位三姐姐在京城有才女之稱,駱靈探過她的底,駱慧有名的,當屬兩樣,一是詩才,二是琴藝,詩才麼,熟讀唐詩宋詞的駱靈還真是瞧不上,至於琴藝,那妞還真有幾分可驕傲的,駱靈要想達到她那個水平,還真有一定的難度。
駱靈擅長的樂器是琵琶,可惜這個朝代居然沒有那種樂器,等有機會了,她一定要弄一把出來,說不準她就成了這個異時空琵琶的始祖。
她在心中暗暗祈禱,希望遠在異界的瘋子能夠保佑她,瘋子來歷可疑,世上似乎沒有什麼是他不能的,駱靈有時候想,也許他就是傳說中的神。想想當年的苦還真沒白吃,若不是吃了那麼多的苦,她不會掌握諸多技能,面對如今的現狀,她根本無計可施!
駱靈知道自己所學太雜,正因為什麼都懂一點,所以做不到每樣都精,若是樣樣拿手,她可就成了超人了,於是在有些東西上,可能比不了這些在一個項目上浸**了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大家閨秀,但是她有記憶這個寶庫,可以拾前人牙慧,而且這種大場合她經歷過很多次,以前能矇混過關,這次照樣能!她的主打思想,就是推陳出新,重點在「新」字上下手,她還要營造一種神秘的氣氛,讓關於她的傳說再被人翻起時,沒有人再懷疑。
「姑娘需要什麼?只管與咱家說。」衛總管瞧了瞧身邊這位姑娘,微笑著說道。
「多謝公公!」駱靈很有禮貌,「我需要一方琴、一管簫,還要一個屏風,將我與人阻隔。」
「姑娘這是要與人合奏?不知姑娘是撫琴還是**?可要咱家找人?另外,屏風就不必了吧!」衛總管有些驚訝。
「不必另尋他人,我一人就行。」駱靈微微一笑,眼中光波流轉,那自信的神彩,看得衛總管暗自點頭,心道駱侯爺的這個女兒,倒有幾分其父之樣,而對她接下來的表演,更是充滿了好奇。「屏風是要的!」她羞澀一笑,補充道,「請公公諒解,各人有各人的絕技,我這門技藝,並不想示於人前,所以……」
衛公公笑了笑,表示明白,他說道:「原來如此,那咱家就為姑娘安排周到,且等著欣賞姑娘的表演了,不過……光是器樂,只怕蓋不過寧家的世子爺。」
這位衛公公是有意幫駱靈了,雖然不知為何,駱靈還是很感激的,她來不及問別人寧辰先前的表現,這位衛公公肯主動說,那是再好不過。
「還請公公幫忙告之,之前寧世子在眾人的表演中佔了頭籌嗎?」她先前不過是想要蓋過駱慧就行,現在看來,似乎要連寧辰一起打倒才行啊,這樣也好,要是能夠在這點上將寧辰也擊倒,那才真正是讓他顏面掃地,那個囂張的男人,能有機會打擊,她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衛公公笑得意味深長:「姑娘不在的那會兒,寧世子……可是得皇上親封了個京城第一才子的頭銜,他作了首讚美儀貴妃娘娘的詩,貴妃娘娘甚是歡喜呢,皇上聽聞還說出得了此詩,後宮再無美人的話。」
駱靈是個人精,一看衛公公表情顯得有些奇怪,頓時警醒了,皇后才是這後宮的**oss啊,是皇帝的正牌老婆,其他那些貴妃嬪妃,全都是小妾啊!寧辰居然在人家大老婆面前把小老婆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還惹皇帝說出這樣的話,皇后娘娘臉上能好看麼?
她不禁偷樂,原來寧辰無意中得罪了皇后,怪不得這位衛公公會幫她,看來是想她把寧辰踩倒,好給皇后漲一下臉啊,就是不知道這位衛公公如何會看好她。
「皇后娘娘雍容華貴、母儀天下,那份氣質獨一無二,才是世間難道的。」駱靈微微一笑。
她的說法令衛公公耳目一新,沉吟道:「氣質……」
「對啊,一個人的美,不只看外表,還要看其內心,作惡之人,久而久之,身上會顯出一種戾氣,讓人見之生懼生厭,而良善之輩,身上自有一種不同他人的和氣,使人容易親近,這就是氣質,君子的瀟湘,俠客的風流,就是氣質的顯現,俗話說:腹有詩書氣自華,也就是這個道理。」
衛公公喜道:「咱家可懂不了這麼多,不過聽姑娘說話,卻是一道兒一道兒的,聽起來自是有理,可見姑娘也是個讀過書的,不知可否為娘娘也作首詩?」
駱靈笑道:「小女子不才,倒是願意嘗試一下,就怕作得不好,入不得皇后娘娘的眼。」
衛公公道:「無妨無妨,姑娘能說出這樣一番讓人新奇的話,咱家相信你定能夠作出好詩來,若是好了,皇后娘娘那裡,定然重重有賞。」
這話駱靈如何聽不出來,是在鼓勵她作首比寧辰好的,好讓儀貴妃別那麼出風頭。聯想到梅姨娘的所作所為,她對這些妾啊之類的,可沒什麼好感,儀貴妃,叫著好聽,不過也一樣是個妾,只不過嫁的老公比較大個罷了,她倒是樂意幫皇后這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