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6章 地雷《水世界》（下） 文 / 機房裡的豬
好萊塢是個造夢的工廠，也是個殘酷無情的地方，這裡信奉是叢林法則，一切都以票房為標準，優勝劣汰、弱肉強食。每個人為了能在好萊塢生存，不可避免地拉幫結派，就像叢林裡的動物，獅群有獅王、狼群有頭狼。只是這裡的獅群中可能有小白兔，狼群中也可能有鼴鼠。
孫子明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隊伍裡有誰，但他不知道雪莉是哪個陣營。這女人太厲害了，哥倫比亞能當製作發行部的經理，到福克斯能當副總經理，轉身又到了派拉蒙當集團主席兼總裁。即使自己提到蒂諾，她也能說出蒂諾比她小兩歲，而且好像兩人還很親密。
雪莉敢邀請孫子明到公眾場合用餐，還讓梅爾·吉布森來要好處，也是吃定了他，知道他不會反彈，在媒體上澄清事實，讓她自己弄巧成拙。
當然，孫子明和雪莉畢竟分屬派拉蒙和光影，雙方帶領著各自的手下拚殺，某些情況下可以合作或是妥協一二，但本質上還是競爭對手。如果有機會吃掉對方，誰都不會突發善心，除非倆人有一個相同的首領，但這是不可能的。
等佳代解釋完，雪莉也點了支摩爾女士煙，幽幽道：「明，知道你怎麼拿到《阿甘正傳》的改編權的嗎？」
「蒂諾？」
「嗯，巴裡·迪勒欠他一個人情。」
孫子明可不會聽信這樣的鬼話，戲謔道：「恐怕是你們沒人能改編好吧？」
雪莉也靠在沙發上，承認道：「也許吧，握在手裡沒法成為財富，還不如轉手賺一筆，還能還人家一個人情。當然，你能收購到那麼多的改編權，也與你是c-cube的幕後控制者有關。那一段時間，幾乎傳媒界所有的boss，都在挖空心思討好你。」
這一點，孫子明早猜到了，只是他沒想到，雪莉這樣的職業經理人，也知道這些內幕。
「事實證明，大家都做了正確的選擇！」
「沒錯」，雪莉撣了撣雪白的煙灰，繼續道：「明，叢林中，不僅僅只有血肉模糊的弱肉強食，互利互惠也是叢林法則的重要組成，和其他生物合作未嘗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你想知道什麼？還是《未來水世界》？」
雪莉搖了搖頭，「no，你肯定與松下公司有過協議，那份協議限制了你，所以你既不能將它帶回光影，也不敢去冒險。十幾億美元的財富，對於你這樣的超級大富豪來說，也不是小數目；而且你通過環球，能拿到的好萊塢的話語權，一部電影的贏利也不足以讓你去冒險。」
孫子明心裡鬆了口氣，她還是沒有發現自己的企圖。不過，這女人夠厲害，如果她願意捏著那顆雷，也沒什麼不可以。
「明，我準備放棄《未來水世界》，你都不敢冒險一試，我就更不敢了。我雖然是職業經理人，但首先要考慮的是自己職位的安全，我冒不起那麼大的風險。」
這些話，孫子明當作沒聽見，眼睛看著地板，默默地抽煙，讓她一個人唱獨角戲。反正自己已經說了，咨詢費很貴的！
雪莉也明白孫子明這是什麼意思，去年賈非參與談判時，這小子沒得到好處之前，就是這副德性。然而，雪莉也不敢完全開罪孫子明，如果這小子是一個狼群的頭狼，自己最多是跟在獅王后面的一隻狐狸，兩人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人物。
今天自己利用了他。這小子不會向媒體胡說八道，卻很有可能在黃金檔期狙擊自己。
北美電影的票房市場幾乎是固定的，每個月都要上映三十多部電影，這混蛋手上有三部非常出色的系列劇，還有兩部沒上映卻注定是票房前三的力作，這些都是三大院線眼裡的搖錢樹，他想狙擊派拉蒙太容易了。
「明，我已經讓手下放慢了與工業光魔的談判，等著你的《侏羅紀公園》上映。」
話音一落，孫子明不看地板了，臉上笑意盈盈，「雪莉，恭喜你作了一個明智的選擇。」
雪莉忍俊不禁，這小子比黑鬼還直接。不過這種談判方式，也給人更大的壓力，一旦話一出口，就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讓對手不敢輕易佔他的便宜！米蘭也鬆了口氣，這華裔小子與其他公司的總裁們不同，所有權力都在他一個人手上，得罪了這樣的人，晚上都會做惡夢的。
輕笑了幾聲，雪莉再次提醒道：「明，我早說了，互利互惠也是叢林法則的重要組成。雖然我們的利益有衝突，但我們畢竟不是一個物種，是完全可以合作的。」
拿到了好處，孫子明也不吝嗇，贊同她的明智。
「《未來水世界》確實是個非常優秀的題材，但也是風險巨大的項目。觀眾能不能接受，那些破破爛爛極其影響觀感的道具？還有，它要在大海上拍攝，隨時都有颱風之類的巨大風險，也就是說極有可能突破預算；最後，那些留下來的外景，幾乎無法開發成主題公園之類的。
當然，如果它真讓觀眾接受了，那些風險是值得的，只要結尾的時候留個小尾巴，就可以拍成系列劇，成為一棵像《星戰》那樣的搖錢樹。」
雪莉連連點頭，後面的風險和收益，公司裡的高層都有共識，關鍵是觀眾的接受度。自己公司的高層都認為觀眾可以接受，但這小子卻表示懷疑，也許正是這種謹慎，才讓他從不失手。
「所以，這個項目，只適合急需翻身的公司，或者像你們光影那樣現金充裕的公司，我說得對嗎？」
孫子明嘿嘿直笑，這女人也錯看了自己，那顆地雷，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去碰的。不過，她給自己的那些理由，又添加了層保護色。幾大巨頭，誰最想翻身，哪個老總最想保住自己的職
位？估計只剩下米高梅和哥倫比亞了，只是不知道哪個會最後倒霉。
不過，既然對方承認了大家不是一個物種，存在合作的基礎，孫子明不介意提醒她一下，賣個惠而不實的人情。
「雪莉，其實你的真正目的，是想借我的口去壓制不同的聲音，降低你的職位風險吧？不過，你想過沒有，萬一《水世界》成功了呢？」
雪莉終於真正地笑了，坦承道：「明，《未來水世界》即使成功，也是一年以後的事了。如果一年的時間，我都沒辦法坐穩這個職位，那我也太無能了！」
「那就好！」
孫子明在心裡補了句，那片子不會成功的，誰敢去拍，誰倒霉！現在的世界，氣溫還非常正常，溫室效應不明顯。要等到十年後，大量新經濟體製造出足夠的溫室氣體，造成了溫室效應，兩極的冰蓋大量消失、海平面上升，那時大家才會喜歡看這種電影！
萬一？如果有萬一，那就自認倒霉嘍！
……
第二天一上班，與孫子明達成合作協議的雪莉，立即召集公司高層開會。雪莉將昨天孫子明的判斷，用自己的話詳細複述了一遍後，繼續道：「先生們，我們必須放棄《未來水世界》。我昨天去了『數字光影』特效公司，參觀了他們的大量成果，確信他們的特效，會讓《星際迷航》系列會更上一層樓。晚上，我們一起共進晚餐時，又遇到了梅爾·吉布森，明答應了幫他修改《勇敢的心》。我們公司的財力，不足以同時投資，三部預算龐大的影片。……」
會議室裡一陣嗡嗡聲，那華裔小子答應了幫忙，《勇敢的心》應該風險極低了；《非常小特務》大家都看過，特效確實做得漂亮，作為交易，《星際》的特效給他們做也未嘗不可。
但是，要放棄《未來水世界》，大家還是有點不捨，這可是個非常好的機會。如果成功的話，那將是棵搖錢樹！
頭髮花白，身體肥胖的副總裁終於站了起來，建議道：「雪莉，我很佩服您的才能，說服了china明幫忙，但《水世界》是個偉大的創意，值得我們去冒險。資金不夠，我們完全可以融資。我相信，董事局會同意我們的建議的。」
或許吧！成功了，自己的職位能坐得穩當；失敗了，自己是最大的替死鬼，職位十有**是別人的。雪莉可不會去冒這個險，直接拒絕道：「no，我還是堅持《水世界》風險太大，不值得我們去冒險。先生們，派拉蒙能一直穩定贏利，就是因為我們的穩健。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下面，我們商量下《星路急轉彎》，喬·佩裡已經答應出演，……」
隨著雪莉的拒絕，《未來水世界》一時間成了燙手的山芋。環球公司的拒絕，有財務原因和china明可能受制於股份轉讓的原因；派拉蒙的拒絕，有雪莉剛上任，不願意冒險的原因，但如果參雜了她和china明共進晚餐後，還去他家會談了，那就要值得多考慮考慮了！
好萊塢的總裁們，知道光影公司從不虧損的真正原因：一是孫子明有足夠敏銳的市場嗅覺；二是他足夠的謹慎；三是他有足夠好的運氣，但這些東西，各大公司的股東們不知道。他們只知道那華裔小子是預言家，猜中了柏林牆倒塌、蘇聯解體，他就是神棍、就是票房市場的指路明燈！
《未來水世界》受到幾大巨頭的冷遇，一時間也讓孫子明傻眼了，他本想著安排《殺手之王》與它同期上映，在強烈的對比下，讓李聯傑踩著凱·科斯特納的腦袋瓜子上位呢！
不過，他也沒輕舉妄動，拜訪完各大電影公司，為自己的特效公司拉完一遍生意後，買機票回國過年。
為它唱讚歌？到時票房失敗，自己成了陰謀者。
唱反調？那誰來接受這地雷？
再說了，如果真沒人敢要，等環球走上正軌後，自己拿下了那23%的股份，將它買下放在手裡捂幾年，以後再拍就是嘍。
但是，孫子明不把《未來水世界》放心裡了，伸之可沒這打算。他這樣的職業經理人，自己的工作固然要幹得漂亮，還得給自己找出個參照物來，這樣才能顯出自己的重要性。何況，孫子明每年一百二十萬的公務經費，也得幫他花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