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4章 爛片的演法 文 / 機房裡的豬
明天是星期一，從澳門過海回香港的人有點多，一等艙裡坐滿了人。贏了錢的眉開眼笑，滿口答應回香港請客吃飯。輸了錢的有些人愁眉苦臉，也有些人神色黯然，還有兩對小情侶坐在角落裡相互埋怨。
戴著棒球帽、大墨鏡的孫子明坐在窗戶邊，拉低帽子坐在沙發椅上假寐。這幾天可能興奮過頭了，送走楊國忠他們，孫子明才覺得一陣陣疲倦上來，打了個哈欠睡了過去。
坐在旁邊的孫磊聽到孫子明開始打呼，連忙從旅行箱裡，找出件外套給他披上。旁邊有個戴墨鏡氣質非常好的短髮女孩，見孫磊這樣細心又看他一身的阿瑪尼，再看看孫子明身上的普通貨，捂嘴直笑，「你是孫磊對吧？」
「您是？」
「我叫何朝瓊，是子亮的朋友，我聽他說過你。」
孫磊一聽是孫子亮的朋友，連忙熱情地問好，兩人閒聊起來。
孫子明一直睡到車到了港澳碼頭，才讓孫磊推醒。睡眼惺忪的孫子明伸了個懶腰，見旁邊那女孩正衝他笑，也笑道：「好久不見啊，何小姐。」
「我可是天天都看到你了，只是你太大牌，沒看到我們這樣的小人物。」
孫子明打了個哈哈，兩人一邊聊天一邊下船，「明哥，這幾天和你在一起的那高個鬼佬是誰啊？說國語說得那麼好，簡直是個語言天才！」
孫子明嘿嘿笑道：「你看走眼了，他是中蘇混血兒，我燕大的同學。」
何朝瓊還想再問時，三人已經出了碼頭，到了來接孫子明的車旁邊。『嘀嘀嘀』後面的電話響了，孫磊接通電話問了句，連忙把電話遞了過來，低聲道：「五叔，周閏發先生的電話。」
孫子明沖何朝瓊抱歉地笑了笑，「何小姐，要我們送嗎？」
「謝謝了，我有人來接。」
「那我有事先走一步，再見。」
孫子明聽他這麼說，接過孫磊手裡的電話，坐進了車子裡，「行，等下我帶小磊過來。哎，發哥，跟你說個事。」
這時，孫子明想起劉佳玲的事來，索性讓發哥去與吳雨森商量。憑他的面子，調整下拍攝進度，應該是小菜一碟。如果自己去說，徐老怪難免又會向自己要好處，那傢伙哪是個導演啊，分明是個精明透頂的商人！
發哥在電話那邊，滿口答應道：「沒問題，我明天跟他說一聲就是行。早點過來啊，今天我老婆親自下廚，你們算是有口福了！」
孫子明剛掛了電話沒兩分鐘，又連續接到曾叔和王京的電話，都是說要和他一起去發哥家吃飯。這是怎麼了，難道和今天的飯局有關係？孫子明這才反應過來，公司可能出了點問題，要讓自己去裁決。
車子先去接曾叔，孫子明特意讓孫磊慢一點，這才問道：「曾叔，剛才王京也打電話給我，公司出什麼事了？」
曾叔按下了隔音板的按鈕，把駕駛室和後座隔開，這才低聲道：「阿京和發仔吵了一架，起因就是發仔接外公司的片子，卻推掉了他的《最佳損友》。阿京那片子拍得不順，本來就窩了火，大前天發仔去片場客串時，開了句玩笑，兩人就起了衝突。」
孫子明更疑惑了，兩人吵了架，發哥今天還請客？曾叔知道孫子明這段時間忙，肯定不知道圈子裡發生了什麼事，低聲解釋道：「梁佳輝和鄭紹秋讓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去了拍《天羅地網》，估計發仔是嚇倒了。」
孫子明有點明白了，雖說發哥在外面接片是自己同意了的，但他自己也知道，當時自己同意得非常勉強。為了接吳雨森的《喋血雙雄》，他又推掉了王京的片約，如果《最佳損友》票房大賣還好說，要是不溫不火，那他在公司的地位可就堪憂了。
曾叔解釋完了，低聲笑道：「你那天在公司樓下，為了阿玲不惜跟豪門公子結怨，難免發仔心裡有點小想法。你這樣護著阿玲，在他看來，是因為阿玲忠誠於公司。如果他不退回公司，還要在外面接片，你是不是會護著他呢？他現在可是圈子裡最紅的，如果不是光仔和向鏵強他們鎮著，早就有人強迫他接戲了。」
孫子明聽到這裡，不禁啞然失笑，自己有那麼小氣嗎？曾叔可不這麼看，如果發仔一直這樣拿著公司的股份、分紅，卻老在外面接戲，孫子明真的能一直容忍？王京可是公司第三號人物，還是公司僅次於孫子明的大導演，他的戲都不接，發仔到底想幹什麼？
曾叔低聲道：「子明，發仔要還人情，接吳雨森的就行，沒必要一接就是四部。說白了，還是他貪那些錢，這才是王京不滿的地方。」
孫子明想了想，這事確實要解決了。如果發哥還這樣，不理會公司的片約，反而在外面高價接戲，那就只有回購他的股份，大家別坐一條船，當個朋友算了。
聽到孫子明這麼說，曾叔愣了愣。子明今天這是怎麼了，一點都沒有以往的精明，還沒聽明白自己的意思？曾叔看了下窗外，連忙對著小話筒吩咐道：「小磊，去繞個圈子。」
小磊方向盤一打，車子拐入了去旺角的岔道，曾叔繼續給孫子明解釋道：「發仔已經知道錯了，今天晚上請大家吃飯，估計就是允諾以後不接外公司片子。我們要做的是，給他一個台階下，不能跟著阿京冷嘲熱諷，明白了嗎？」
孫子明這才徹底明白過來，一邊是京哥，一邊是發哥，曾叔沒辦法去協調，只能由自己去說和。曾叔見孫子明腦子清醒了，到了可以停車的地方下了車，坐進了後面的車裡，直接去發哥家。現在王胖子也是大導演了，平時嘻嘻哈哈沒事，現在涉及到他的面子，還是子明去勸更好。
一會，
孫子明到了片場，遠遠地就看到，王胖子在對劉德鏵指手劃腳，估計是在冷嘲熱諷，連忙讓小磊停車，自己步行過去。孫子明理解王胖子，跟自己合拍了《雨夜屠夫》、《人肉叉燒包》後，雖然自己一直堅持是兩人聯合執導，但圈子裡的人可不這麼認為，都說他是沾了自己的光。
人都要個面子，京哥也不例外。這一次，京哥編導一肩挑，申請了800萬的預算拍這部《最佳損友》，就是想證明他自己！如今鏵仔遲遲不能入戲，怎麼讓他不心急啊？
一邊走，孫子明一邊想著對策，對照剛才曾叔的話，這才發現劉德鏵和發哥，其實是一個心理。他們都想呆在大樹下面好乘涼，又想在外面接高價片子賺大錢。操，這些都是人精啊，什麼好處都想要！
等到他走到監視器前時，王胖子已經恢復了笑臉，正笑呵呵讓大家收工。孫子明也換上笑臉，與大家打了個招呼，攬著王胖子上車，還不忘回頭叫劉德鏵一起去吃飯。
三人到了車上，孫子明從酒櫃裡拿出兩罐『生力』啤酒遞給他們，這才笑瞇瞇道：「鏵仔，聽說你當勞動模範了，一天要跑三個劇組？」
勞動模範？鏵仔苦笑道：「明哥，你別笑我了，剛才還讓京哥k了一頓。強哥讓我拍，我敢不拍嗎？我們公司就我一個名氣大點的，又給了我股份和分成，我也不能不拍啊！」
孫子明猶豫了陣，還是決定幫這未來的劉天王一把。要論天賦他比不上發哥和梁朝韋、梁佳輝，但要論勤奮，整個華語娛樂圈裡，他是第一個！
接過王胖子遞過來的煙，孫子明抽了一口，沉聲道：「鏵仔，你想過沒有？你這其實是在吃老本，電影這個圈子不比電視，你只要連續拍上幾部大爛片，投資商就會對你失去信心。沒了投資商願意給你投資，光靠你們公司，強哥有那麼好的財力和耐心？」
王胖子聽出孫子明的意思，不禁暗罵自己暈了頭，這麼簡單的事都沒想到。這小子接那麼多片子，除了向鏵強讓他接，他自己也在想賺錢。如果他不願意接，向鏵強還真能強迫他一年拍十部？
操，想起來了，這小子那十部片子，永盛可只佔4部。自己和子明都讓這傢伙給蒙過去了，還以為真是向鏵強在逼他接戲！
想到這，王京不禁氣道：「鏵仔，阿玲比你更紅吧，人家都不會像你這樣，不看劇本給錢就接。你要還這樣下去，不要十部片子，你就是標準的『票房毒藥』！」
劉德鏵神色複雜地看著這倆位大導演，京哥隨時都可能瞎掰，明哥可不會拿這事跟他開玩笑的。明哥既然沒打斷京哥，那他也肯定就是這麼認為的，所以才把自己叫上車，想私下點撥自己。
想到這，這位劉勞模有點怕了，自己好不容易紅了，如果成了票房毒藥，以後還能翻身嗎？
王胖子見劉德鏵怕了，笑吟吟地補上一腳，「你現在的片酬是80萬吧，加上分成也不過是100多萬！知道阿玲接《八星報喜》片酬多少嗎？麥光頭那麼精明的人，主動開到180萬，跟黃百鳴一樣。就因為在大家眼裡，阿玲不但是大明星，而且有那個演技實力，她值那個價！」
劉德鏵知道王京的意思，但他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惱，自己是藝人吃的是青春飯，沒理由送上門的錢不賺啊。接的片子一多，想讓自己和阿玲樣，用心去演每一部戲真的非常難，自己夠努力了，可腦子裡的角色還是經常會亂串。
孫子明很理解他這種苦惱，想了想笑著給他出主意道：「我也理解你們藝人，沒理由送上門的錢不賺，但也要分清主次。好片子要用心演，那些爛片，你也就把它當份工打一打算了，明白了嗎？」
劉德鏵一聽迷糊了，『沒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員』這可是孫子明說的。也就是因為這句話，他才每一部片子、每一個角色都認真揣摩，才把自己搞得差點神經錯亂。
孫子明和王胖子一聽樂了，笑罵道：「你還真笨！沒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員，只適合小演員，可不適合你這樣的明星！」
鏵仔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韋仔經常說，要懂得取捨啊！明白是明白了，但鏵仔還是想請教一番。現在明哥是大忙人，自己算是他走得較近的朋友，也不容易見到他。今天有這個機會，連忙請教道：「明哥，那你說哪些是應該認真拍的。」
鏵仔花了半小時，把自己拿捏不準的片子說了遍大概，孫子明想了下，笑道：「《獵鷹計劃》、《最佳損友》、《法內情》就這三部，你只要拍好了這三部，名氣就會穩定下來，其餘的就當是玩玩唄。」
……
鏵仔的事搞掂後，發哥的事更好搞掂。王胖子在權衡輕重下，主動給了發哥一個台階，兩人算是握手言和。大家吃了頓和和氣氣的晚飯，到娛樂室裡去打牌聊天，坐不下的就跟著鏵仔他們去外面房間玩。孫子明過幾天就要去美國，也正好趁大家都在，把公司的事安排下。
還是原來的老規矩，曾叔把總，王京管製片，其他的人各司其職。大家玩著玩著，就把話題扯到了劉佳玲身上，對於孫子明的安排，都覺得奇怪。
「沒什麼，我們公司要捧人上位，她和阿毅、星仔是最合適的。花點錢、受點委屈，就能有個好名聲，有了好名聲，還差這點錢、受的那點委屈？自己爆料叫宣傳，記者挖出來的才叫新聞，才會有人相信！」
眾人一愣，這才聯想到月底要開鏡的《喋血英雄》，女主角缺席可是個大新聞！至於女主角為什麼缺席開鏡鏡儀式，那就需要狗仔們去挖了。一幫狗仔挖著挖著，就挖出一個品德高尚的女演員。公司有了這麼個高尚的女藝人，未來十年都不愁頂級女明星！
王京指著孫子明，笑罵道：「哈哈哈，子明你也太奸了！」
 
孫子明一板正經道：「京哥，我可不是太監，我是太醒目（聰明）啊！」
三四張麻將桌樂成一團，旁邊桌上捂嘴直笑的袁眉，突然想起件事來，更覺得好笑。有一次劉佳玲那妖精跟她玩時，無意中說漏了嘴。阿玲說，明哥比她前男友厲害幾倍，她一個人根本搞不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