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3章 折騰程龍(下) 文 / 機房裡的豬

    終於又開始了，孫子明坐在椅子上，看著程龍他們開始排練，不時還發表自己的意見。這一搞，又是一個多小時，總算是讓他滿意了。一幫人大汗淋漓地坐在地上喝水，看著孫子明跟老杜那鬼佬擺弄機位。

    「老杜，拍幾個鏡頭，要15米外的長鏡頭。重點是程龍的動作和表情，十五秒鐘就夠了。」

    老杜一聽就搖頭晃腦，叫起一個武師讓他著對著鏡頭作各種表情。搞了半天老杜採用各種辦法，也無法捕捉到細微的表情，不禁罵了來。

    「**！15米外的長鏡頭，能拍出表情嗎？你自己來看，根本就是放你的屁！」

    孫子明眨了眨眼睛，劈頭蓋臉地罵道：「那是你的事，世界第一攝影變亞洲第一了？老子又不要細微的表情，只要表現他疼就行。等一下，他會表現得非常誇張，我們只要找出他合適的誇張就行。」

    老杜這鬼佬也是個蔫壞的人，特別是跟孫子明合拍了《阿郎的故事》後，有著越來越壞的趨勢。

    「shirt，你早說嘛，老子本來就是世界第一！那個誰，你可以休息了。明，你們可以開始了！」

    這活說起來簡單，其實真難！老杜又讓程龍他們排了一個多小時，才示意可以開始了。

    「龍，你可得注意嘍，只要走錯一下位，你們就白打了！」

    「卡，重來」

    ……

    以前程龍他們拍片，都是他比導演大，今天終於見識到了孫子明的『暴君』名頭。『光』一張凳子給踢得老遠，嚇了大家一跳，孫子明開始指著程龍鼻子臭罵：「卡，程龍你個王八蛋，你會不會疼啊？重來！」

    程龍剛想發火，旁邊的兄弟趕緊拉著他，楊國斌低聲道：「龍哥，你可是答應了鄒叔的，別讓老何那老王八笑話你。」

    程龍想著何冠昌的冷嘲熱諷，終於忍下了心頭那口惡氣，咬著牙又重新來。操，老子就當聽狗叫！

    程龍他們的退讓，沒換來孫子明和老杜的感謝，反而是變本加厲的苛責。

    ……

    「卡卡卡，你他媽的面癱啊？重來！」

    ……

    程龍他們可算是領教了，香港第一才子和第一攝影的嚴苛。按孫子明和老杜的『拍法』，折騰到晚上7點多，足足拍了4個小時，才拍出讓他倆滿意的畫面！

    「ok，過了！真搞不懂你們這幫人，也不知道你們原來是怎麼拍的，難怪你們能拍出1100萬的爛片來！」

    程龍聽到『過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大口喝水。他實在是沒力氣跟這鬼佬計較了，就當是條洋狗在叫喚。

    孫子明也累了，罵了一下午確實累得夠嗆，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喝水抽煙。

    程龍確實天賦異稟，休息幾分鐘，精力又來了，湊到孫子明面前，感歎道：「我服了你，要都像你這麼拍，一年拍兩部電影就頂天了！」

    老杜把機器收拾好，也坐過來抽煙、喝水，聽程龍這麼說，不屑道：「切，明一部電影當你四五部，這還夠啊？你看你上次拍的《a計劃續集》，那個叫爛啊！龍，不是我說你，你要是早跟明合作，你早就是國際巨星了！」

    提到上次的糗事，程龍訕笑一陣說：「我讓那幫王八蛋改劇本，都不聽老子的，結果拍爛了吧！」

    「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那片子，純粹是你自己在瞎搞！」

    孫子明絲毫不給面子，毫不留情地拆穿程龍的借口。他們這幫動作明星啊，從來沒重視過導演、編劇、攝影整體結合的重要性，都是憑著自己的拳腳在打天下。還得過兩年，等這猛人明白過來了，國際巨星的帽子就隨之而來。

    程龍見兩人都討伐他，趕緊把話題扯開，諂笑道：「子明，到時去了美國也這麼拍？那得拍到什麼時候啊？」

    孫子明跟老杜也是說高興了，一不留神就露了餡。

    「沒事，等到真拍的時候，我們會用七台攝影機，全方面拍攝，再找出最合適的畫面。」

    程龍一聽就勃然大怒，跳起來指著鼻子罵兩人：「操，那你還這樣折騰老子？」

    孫子明反咬一口，粗口就爆了過去：「你知道個屁！你以為老子蹲監視器後面，還要教你們一幫王八蛋容易啊？就你們原來那表情，做給鬼看啊？要恰到好處，明白嗎？」

    程龍讓孫子明給罵迷糊了，老杜在旁邊補了句道：「關鍵是找出你恰當的表情難，understand?」

    孫子明笑嘻嘻地看著程龍犯迷糊，心裡暗道不折騰你，你到美國後就會折騰老子！老子可沒王佳衛的耐心，花幾個月去調教，老子得一棍子打暈你小子再來拍！

    「老杜，趕緊去沖印出來，一會看下效果！那個誰，搞點吃的來啊，餓死老子了！」

    三個小時後，大家吃完晚飯又在片場打了個多小時的牌，才去放映廳看效果。

    『哈哈哈』，長鏡頭下，程龍的動作精靈古怪、表情詼諧有趣，眾人一看他的糗樣就樂不可支。程龍自己也笑個不停，除了對自己的表演滿意，更對行雲流水般流暢的鏡頭滿意。這畫面棒！一點都不像自己平常拍的動作片，整體看起來既幽默又漂亮。難怪人家是『5000萬導演』，100萬就能打趴自己的1100萬，還能去拿銀熊獎，老子輸得不冤啊！

    程龍興奮地拍著孫子明的肩膀，讚歎道：我服了，如果當初讓你來導演《a計劃續集

    集》，不知要拿多少票房。」

    邊上一幫程家班的，也心服口服，這十幾秒的畫面確實好。嘉禾上下這麼多導演、攝影師，就從沒拍過這麼流暢明快的，更別說這麼搞笑好玩的。

    孫子明也對老杜的功力滿意，濾掉一點強光，再用長鏡頭去表現打鬥場面，確實比常見的港片流暢多了。那些慢打快放的畫面，一看就不自然，難怪看起來假。

    「知道動作片與藝片，最大的區別是什麼嗎？」

    程龍一夥搖頭，這位大佬要說的，肯定不是自己心裡想的，還是別丟人現眼了。

    「一個賺錢，一個虧本！」

    孫子明把大家給逗樂了，仔細一想，香港的藝片還真是不虧本的少，動作片只要不是小公司的，想虧本都難。

    等大家笑完了，孫子明才正色道：「電影首先應該給人快樂，或是打動大家，給人以精神享受。那些所謂的藝術電影，拍出來讓人家看不懂，那還不如別拍。你自己一個人在家想多好，還省了膠片，省得虧投資方的銀紙（港幣）」

    老杜是個經歷足夠豐富的人，一聽就知道孫子明想幹什麼，這是在取得這幫粗人的認同，趕忙也補充道：「那些藝術電影，別說你們看不懂，我有時候拍得都莫名其妙。明明可以一個鏡頭表現的，偏偏要轉幾個彎子，純粹是浪費膠片。」

    老杜可沒少拍所謂的藝片，他這麼一說，程龍他們更覺得自己委屈了。明明大家都拍電影，自己票房是人家幾倍甚至上十倍，偏偏到了拿獎的時候就沒份，最多就是給個最佳動作指導。

    「子明，你說這是為什麼啊？」

    孫子明拍了拍楊國斌幫他點火的手以示謝意，啜了口香醇的煙，舒坦道：「簡單，你跟他們不是一夥的，人家那都是社會精英。你是什麼？說好聽點是動作明星，其實在人家眼裡就一個雜耍的小丑！」

    程龍臉上有點黯然，剛出道那幾年，在那些影評家眼裡，自己就是個小丑。等自己紅了後，那幫人還老挑毛病，好像票房好就是因為自己夠丑！

    楊國斌是個聰明人，他覺得有點不對勁，好像這孫導演老是在打擊龍哥，不禁問道：「明哥，你是才子，不也照樣不給你獎嗎？要我看《阿郎的故事》，可比《秋天的童話》強多了，看得我們都哭了！」

    孫子明打量了下楊國斌，這小子長得有點像黎鳴，就是長得有點邪氣。

    「老子跟他們也不是一夥的，你們看看，那些評審團的評委，有幾個拍過大賣的片子？有幾個像我樣，沒事吃大排檔、穿拖鞋，人家大熱天都打領帶穿皮鞋的。」

    大家打量了下孫子明，大t恤、沙灘褲、人字拖，這個**樣跟自己平常沒區別，這才恍然大悟。看了看時間，孫子明拍著程龍的腦袋，叮囑道：「行了，我要走了。你們的動作重新設計過，就要這種風格。老杜，你幫他們下，這電影投資太大，可不能不小心點。」

    「ok」

    老杜只好接下這苦差事，這部電影投資1500萬美元，自己公司就掏了700多萬，確實不能有一點馬虎！

    孫子明轉過頭來，問程龍道：「龍哥，重新編排要多久？」

    程龍估算了下，孫子明的風格他算是見識過了，動作不可能像以前那樣設計，還得全部練熟來。美國的消費可不是香港，不可能到那邊一拍就是幾個月，只能把香港可以做好的工作準備得最充分！

    「兩個星期，不能再快了！」

    「可以，兩個星期後，我再過來。如果效果不行的話，繼續重來。」

    程龍也重重點頭，六年前的《殺手壕》可把他的信心給折騰沒了。如果孫子明這個『5000萬導演』也不能打開美國市場，他也就死了這條心，安心地當他的亞洲第一動作巨星！

    出了嘉禾的片場，已經是滿天星光。兩人坐上車，老杜才奸笑起來，「明，你也太壞了，就這麼簡單的動作場面，也能拍38遍。」

    「你笑個屁，要不把他那點傲氣給折騰沒，到了美國我們就慘了。這部片子，公司可掏了快800萬美元，我私人也掏了300多萬，我可不想再追加投資！」

    ……

    孫子明他們一離開，程龍也和兩個鐵桿兄弟，帶著膠片去了鄒大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