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5章 黑暗背後的光明 文 / 機房裡的豬
十幾分鐘後，袁眉領著高瑩來到孫子明書房。不等他張口，高瑩毫不猶豫地拿起一串車鑰匙，放進自己包裡。孫子明把旁邊的支票放回抽屜，玩笑道：「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孩，這車不是送你的，首付算我借你的。」
高瑩也玩笑道：「如果我發現您不值得我追隨，我會立即離開公司，當然這車歸你去供。」
孫子明哈哈大笑，示意她坐下說話，還讓袁眉幫她沏了杯茶。袁眉心裡有點怪怪地沏茶，要換成她們三個，即使是私下場合，也不敢這麼跟孫子明說話。
「阿瑩，我們是校友，以後又要共事，我這人沒什麼講究，但有一點要記住。」
提到了工作上的事，高瑩恢復了職場上的恭敬，正色道：「您說。」
孫子明也很滿意這種公私分明的態度，助理是時刻跟在自己身邊的人，有些事必須要沒看到、沒聽到。
「你只要替我打理公事，我的私事與你無關。」
高瑩也鬆了口氣，不用處理私事，就沒有人身依附關係。眼前這比自己年輕的男人，可不是個善茬，樓下新義安的兩位大佬在打牌。今天那間夜總會的老闆，跟樓下的兩位大佬稱兄道弟，站在他後面卻像個跟班。
「沒事了，大家下去玩吧。阿瑩，帶夠了錢嗎？她們一幫人玩得可是夠瘋的，要不要我借點給你？」
香港人好賭，高瑩也不例外，嬌笑道：「我帶了一萬塊，輸完了，我就找地方睡覺去。」
孫子明笑了笑，這還真是個自控力強的女人。要換成袁眉跟劉佳玲，不把身上的錢全輸光，是絕對不會下桌的，哪會給自己定一個一萬塊的標準啊？
「走，我也是輸了十萬就下桌的人，小賭可以怡情，大賭就傷財傷神了。」
兩人答應了聲，孫子明從抽屜裡拿出沓錢，跟在倆人後面下樓。孫子明沒賭癮但也不想當另類，唯一的辦法就是，跟著這幫人時而瞎胡鬧，和光同塵在哪都一樣的。
在別墅賭了一晚上，第二天大家又跑到南丫島狂歡了兩天，雖然他們一個重量級獎項都沒拿到。高瑩也徹底融入了這個集體，內部也有小齷齪，但不能損害公司的利益。公司裡面也有小爭鬥，但會自覺地限制在工作方面。這是迅速發展壯大的公司常見的朝氣，不像她當初在tvb樣，努力工作的同時，還要提防著同事的明槍暗箭。
星期一清晨，孫子明送完娟子和楊國忠回北平，剛進辦公室還沒來得及端起茶杯，高瑩領著曾叔進來，幫他沏了杯茶輕手輕腳地又出去了。
「子明，上井來了電話，伸之先生要宴請我們，就在他們住的半島酒店。」
孫子明端起茶杯，小心地抿了口茶，低聲問道：「知道底線嗎？」
曾叔搖了搖頭，那個伸之太精明了，上井根本不敢打聽。佣金固然是好東西，但要用自由去換，那就太不值得了。
「曾叔，你替我準備份禮物，這事我沒經驗。」
曾叔點頭答應道：「行，我去安排。讓袁眉和劉佳玲陪我們去，桌上有兩個女的，氣氛會好點。高瑩，也帶上吧，這女孩子潛力不錯，多鍛煉下將來應該可以獨擋一面。「
「行，那就一起帶上吧。」
等曾叔出了門，孫子明剛看完一張報紙，沒兩分鐘曾叔又回來了。
「子明，搗鬼的人查出來了。」
孫子明抬起頭來看了眼，低聲問道：「誰？」
「何冠昌，潘迪生出的錢。有人看見，何冠昌前段時間在澳門，頻繁地請人吃飯、玩。」
啊？孫子明驚愕地看著曾叔，何冠昌他見過兩次，雖然談不上什麼好的印象，但也不至於這麼齷齪吧？這可是犯大忌的，萬一讓記者知道了，不但是他本人，連嘉禾與德寶都會受到牽連。
「沒什麼，他既不是明星，也不是公司大老闆，有哪個吃飽了沒事，會去盯著他啊？」
這倒是，出面干髒活的，就要這種人。即使有人看到了，也不會過於注意。如果不是曾叔早有警覺，也不會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子明，你知道其它電影公司的收入組成吧，很重要的一塊是洗錢，目前的行情是半成到一成。」
孫子明點點頭，喝著茶示意曾叔繼續，這些事從工作室一成立，他就知道了。當初，與陳薈敏起衝突，就是因為人家想借光影漂白資金。
「何冠昌出身於和勝和，親手發掘了李曉龍、程龍，而且是梅艷方的契爺（乾爹）。」
這也是孫子明知道的，可接下來就不是他知道的了。何冠昌不但出身和勝和，而且與其他兩大社團關係也關係莫逆。
「哼，我們大意了，總以為對方不至於花錢買票（拉票），哪知人家根本不用買票。何冠昌在背後搞鬼，十有**是那些社團電影公司的意思。」
孫子明停止了喝茶，給曾叔發了支煙，點上煙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我們的出現，擋了他們的財路？也不至於啊，社團拍電影主要還是漂白，應該不會太在意收益。」
曾叔搖了搖頭，低聲道：「可我們拿下了邵氏院線，這事瞞得過其他人，怎麼可能瞞得過他？香港的院線，我們以後會佔到1/3，如果我們不讓出一部分排片權，何冠昌那些人怎麼拉高票房？沒有票房，怎麼把片子賣到外埠去？光靠社團洗錢的那半成到一成的收入，可撐不起一家公司的。我估計啊，可能是他們想示威，然後示
好。目的就是，將來讓我們院線，給他們排片。要知道，香港票房是外埠的風向標。」
明白了，他們是想拿金像獎的投票權，與自己公司院線的排片權作交易。合作的話，將來金像獎就不會再出現前幾天的一幕，自己公司也能分到幾塊好豬肉。
曾叔長歎一聲，自己還是沒鬥得過那些老狐狸，不過人家可能也不太好受。
「何叔這人吧，擅長權謀，洪勁保剛有自立的意向，他就捧起程龍來。」
孫子明笑嘻嘻地補充了一句道：「缺點就是知易行難，自己老是激動失控，所以只能幫鄒聞懷出主意，自己當不了家。」
曾叔也笑著點頭，德寶公司已經傳出風聲來，洪勁保跟他大吵一架。那大胖子把他氣得七竅生煙，一怒之下，放棄了《古墓麗影》的投資權。
兩人抽了一陣煙，孫子明也敲了一陣桌子，總算是把利弊給盤算清楚了。
「曾叔，拿下院線後，還是按原來我們商量的辦法來。不是好片子，不能進我們的院線。當然，德寶的還要適當提高點標準。」
曾叔也同意，恩怨歸恩怨，生意歸生意，這才是做大事的人。只是誰去管理這一攤子呢？
「京哥原來在tvb時，不是幫添林叔排過片子嗎？讓京哥去挑頭，從現任的影院經理中選拔一個副手，具體的工作讓副手去幹，他負責監管就行。」
……
曾叔出去後，孫子明也開始看報紙，重點是高瑩已經劃了紅圈的。
咦？孫子明越看越奇怪，這次金像獎評審結果，竟然沒有引起主流媒體多大的質疑，報紙上一片『有爭議但基本上公平合理』的聲音。難道大家真的認為，《秋天的童話》比得上《阿郎的故事》？兩者的票房，可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疑惑不解的孫子明拿起電話，讓高瑩進來，沉聲問道：「阿瑩，你是記者出身。給我說說，為什麼這次評審結果，沒有記者唱反調？」
高瑩回答道：「社會背景！香港中產以上的社會階層，都喜歡讓子女去外國留學。各大媒體的娛樂版主編，也屬於社會精英階層，大部分人有過留學經歷，所以《秋天的童話》在社會精英階層中，比《阿郎的故事》更具影響力。」
孫子明這才恍然大悟，這個社會的話語權在知識分子手裡。《秋天的童話》雖然票房慘敗，但比《阿郎的故事》更容易讓他們產生共鳴。
想通了這一層，孫子明不禁惡意猜想，何冠昌那老狐狸，估計也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敢花錢請客拉攏評委。操，能擠進上流社會的人，果然沒有一個是善茬，算計起人心來，一個比一個准。估計他請客時，跟人談得就是外國的留學生活，挑起人家的感情傾向。
厲害啊！這何冠昌要不是性格上的弱點，估計成就還不止於兩家電影公司的股東，這麼簡單。難怪，他在德寶持股，鄒聞懷也置若罔聞。
自己剛剛二十出頭，還主動把股份分給大家。很容易給他一個印象就是，自己這個毛頭小子想做大事，把名聲看得比利潤更重。這才設了這個局，想先給自己一個難堪，再來提合作的事。估摸著，潘迪生那位人傑，也是這麼讓那老奸巨滑的傢伙說服了，一個出錢一個出力，合夥坑了自己一把！
把前因後果給想明白了，孫子明也不糾結這事了，反而心裡舒服。只要那幫評委，不是出於個人利益而聯手搞鬼，那就說明大家還是有一定原則的。
「哦，晚上的赴宴，你也去。穿好點，現在你不是記者，要注意門面了。」
高瑩高興地答應，出了門又苦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