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0.容傾就是個混蛋 文 / 七夏淺秋
面上一涼,容傾微微蹙眉看向了被她抓在手中的面具,與略有泛白的指節。
此刻,他的眼梢餘光處,是女子萬變的情緒,由最初的震驚轉為欣喜,再到癡盼,可她的眉間卻又為何凝著殤悲?
儘管如此,她注視著自己的眼中,已滿是綿纏得化不開的思念與愛濃。
眸光輕轉,容傾不著痕跡的打量著眼前這個讓他頗為好奇的女子。
他有些不解,一個人怎麼能在瞬間釋放出這般多樣的情緒,就若是沉在心底萬萬年的執念頃刻間噴薄而出,匯聚凝結成她眼中那層薄薄的晶亮水霧儼。
眼前,濕暖的潮氣正徐徐的升騰在二人間,蘊得她臉頰輕紅灼灼。而他手背處緩緩淌下的水珠正沿著二人相握的手蜿蜒至她白皙的肌膚上。
看著凌音輕顫唇瓣,欲言又止的模樣,容傾眉目一沉,瞬間鬆開了對她的鉗制。微微將她推離了自己,他欲起身逕自離去稔。
只覺衣袖忽的一緊,容傾垂眸看向了已挽住自己手臂的女子。而她更是帶著驚慌與無措,揚聲道:「你別走。」
這是他第二次在這個女子身上看到這樣的神情。
第一次,是在刑部的天牢中,她渾身是傷險些喪命,卻死死的攥住他的衣袖,只是讓他不要走,便再無其它。
腦中浮現的儘是那日冬雪翻飛下,他消散於天際的畫面。而眼前的一切,又是這樣炫目驚喜到令她覺得不真實,凌音只覺他就似隨時都可能消失一般。
此刻,她只想用盡全力,將他留在自己身邊。但她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抓住他,感受著她手中真實的觸感。
唯有如此,她才能安心。
若即若離卻又捉不住的感覺,讓凌音面對這個沉默不語的男人漸漸亂了心神。
心跳猛的一促,她急急開口道:「知不知道你到底有多自私?你就這樣不聲不響的離開,甚至連一句道別的話也沒有。」
在眼前男人淡然的目光注視下,凌音終是有些按捺不住的緩緩靠近了他。
但她輕柔小心的模樣,就似怕一個不留神,眼前的一切就會如鏡花水月般影碎成煙。
承著水池中脈脈而上的暖霧,凌音抬起手腕輕搭上了他寬闊的肩頭。
此刻,她絲毫不知自己若隱若現的身子是多麼的令人遐想,她只是貪戀的想與他親近。
若是換作從前,她絕不認為自己能做出這般不知廉恥的事。
可現在,她卻將自己的身子重重的依在男人懷中。那通身的顫抖,已將心弦緊繃的她出賣。
輕揚眉目,是他有著優美弧度的精緻側顏。心中一顫,凌音踮起腳尖,將唇緩緩朝他唇間貼近。
霎時,一抹強襲的力道便在她尚未觸及他唇上時,將她推了開來。忽的站了起身,容傾垂眸蔑視著池中竭力穩住身形的女子,冷冷道:「凌音,是本王小瞧了你。」
猛的拂袖轉身,他頭也不回的逕自離去。
兀自立在水池中,凌音低眉看向仍留在自己手中的面具,滿目皆是淡淡憂傷。
她瘋了嗎?自己怎麼就忘了,他是寧王,光仁帝十一子,容傾。
愣愣地站在水池裡,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凌音覺得體力已然不支,她才緩緩頓頓的爬上了池畔。
一路走出月晚樓,就算寒夜肅冷的晚風吹得她濕潮的裙袍干凍著結出了冰凝,她都絲毫未曾有所察覺。
手中捏著面具,凌音緩緩行在鮮有人跡的街角,直至她看見對面的上官雲正滿目焦急的朝自己而來,她才在男人攬住自己的一瞬,栽倒在了他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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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在晚風中被吹凍得染了風寒後,凌音便是在渾渾噩噩中渡過了數日。而這段日子,她都是住在上官雲的將軍府中。
這日,風寒初癒來到大廳同上官雲一道用膳的凌音,正靜靜的坐在圓桌旁執著勺子挑食清粥,而上官雲則是悉心的朝她碗中添著小菜。
看了眼女子微有失神的模樣,他開口問道:「為什麼那日會有人告訴我,在月晚樓附近可以見到你?」
見凌音只是垂頭並不應語,上官雲又道:「那日你何以弄得那般淒慘?」瞧著她仍是不言不語,他輕歎道:「好了好了,先用膳吧。」
兀自輕嚥下口中的清粥,凌音沉默了片刻後,才開口道:「最近盛京可有發生什麼大事?」
輕瞥了眼她依舊輕泛著點點蒼白的面色,上官雲凝眉道:「還不就是徵集錢糧的事嗎,聽說這一次徵集錢糧之事乃是皇上故意考驗三位王爺之舉。」
「屆時,他會選出一位德才兼備的王爺監國,因為皇上將要帶著溫僖皇貴妃前去崇寧府休養一陣。」
輕輕的點了點頭,凌音繼續道:「那如今,三位王爺中誰的功績最好?」
「如今,風頭正勁的便是容修了,此番就數他徵集的錢糧最多。」
緩緩道著言語,上官雲將眸光轉向了凌音,卻見她聽完此話後竟是擰眉不語,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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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江府。
府衙外,一時間竟是擁著成百上千的百姓,而站在前面的壯漢們,手中正拿有農作時用的犁頭或是叉子,叫嚷著讓這裡主事的知府桑大人出來。
此刻,與他們對陣的官兵,已是節節敗退。一切,皆是因了桑大人吩咐,縱使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得傷無辜的百姓一分一毫。
對於這些百姓的威逼,守衛的官兵也只能是抵防不攻。此處所有的人都清楚,這群百姓是來搶糧的,因為長時間的等待,已然耗盡了這些飢餓百姓的最後一分耐心。
霎時,一個帶頭的男子猛然舉起了手中犁頭,嘶吼道:「鄉親們,朝廷已經不管我們死活了。為了家中的高堂妻小,只有砸了府衙搶到了糧食,我們才能活命!」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府衙的大門忽的被打開,一名身著藏色錦袍,戴有銀色面具的男人走了出來,而他身旁跟著的,正是桑大人。
一瞬,群起激憤,那帶頭的幾人欲教唆著眾人一道圍攻,砸了府衙綁下桑楷輝,以來要挾朝廷派發錢糧與過冬的衣裳。
否則,眾人便要帶著家中老小投奔蒼擎山中的寨主,落草為寇。
打量了眼下面蠢蠢欲動的幾人,容傾眸光一暗,揚聲道:「本王乃是寧王,皇上的十一子。正因皇上得知了千江府受災之事,才派本王前來賑災。」
「如今,錢糧與御寒的物資已在運往這裡的途中,請大家且再耐心等待幾日。」
他此話一出,原本鬧騰的眾人悉數安靜了下來。此刻,正有不少人打量著眼前這個說話的男子,見桑大人也對他是畢恭畢敬,看來他真的是寧王。
既然皇上已派寧王親自前來,那必然是事情有了轉機。
見不少百姓已有了遲疑之色,帶頭鬧事的幾人中,其間那名身著灰袍的男子道:「大伙們想想家中餓死的親人,若是朝廷真心想管我們的死活,又怎會拖到現在才隨便派了個從未聽說過的寧王來,他肯定是假的。」
言語間,帶頭的幾人已拿出了準備好的石子,朝了容傾與桑大人所在之處拋去。
只是,這樣的襲擊又怎會可能傷及容傾分毫。
混亂的石子雨中,竟有一名藏匿在隱蔽處的暗器賊子。此人在朝容傾投擲暗器之餘,亦有石子朝他身後襲來。
這一切,本對容傾而言也算不得什麼,可他卻並未感受到石子砸上身的疼痛。
忽的轉過身,他發現竟是有一人立在自己的面前,替他擋下了悉數砸來的石子。
眸光微微一頓,當他看清來人的模樣時,便是沉了眉目拉著她閃身至了一旁。
看著女子輕泛血色的額際,容傾斥責道:「你便是蠢到要用身體去擋嗎?」
凌音輕輕一愣,卻也不示弱的憤憤道:「難道看著你被砸了不救嗎?」
見容傾眸光微有凝動,凌音才擺了擺手,不以為意道:「我之前也當過護衛,受點小傷無礙,習慣了,沒事的。」
可眼前女子瞬間煞白的臉色,卻不似她說的這般簡單。輕垂眉眼,凌音轉身朝了府衙門口行去。
可她剛踏出一步,便身子一軟暈了過去,好在容傾身旁的叢海眼疾手快,及時的接住了她。
經過大夫一番的診斷,原來這女子是因了從盛京一路來到千江府體力透支,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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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容傾在交代過叢海好好照顧凌音後,他便逕自出了府衙。可凌音卻並未按照他的吩咐乖乖的歇在府中,而是尋得機會竄了出去。
冬日的深山中,林木雖是早已凋零成殘,但其密集程度,仍是足以將林間穿行之人輕易遮掩。
一路隨在容傾身後於崎嶇的山路上行著,凌音的腿膝雖是微有酸乏,可她卻絲毫不敢懈怠,只怕稍一晃神便會跟丟了前方那個步履如風的男人。
片刻後,待凌音頓在一棵樹旁,深吸著氣息稍作休憩時,卻在一個低眉眨眼的瞬間,發現前方男人竟是不見了蹤影。
心神一亂,她忙邁開步子小跑而行,朝四周打探著容傾的身影。凝眉將週遭全數觀察了一番,凌音見此處除了滿眼的枯木涼石外,根本就無任何人形影動。
這男人是腳下踩了流雲嗎?怎就是瞬間不見。
微有懊惱的撇了撇嘴,凌音逕自邁開步履朝了上山的路踏去。可她才行出不遠,便在林間遇上了手持大刀的巡山賊寇。
一眼掃過前方女子,幾名面容猙獰的賊寇在相互交換了一記眼色後,便提著大刀朝了她走去。
見這幾人的眼中皆是不懷好意,凌音驚亂之餘,已轉身朝了一旁的山石小道上奔去。
可這女子如今失了功夫,加之本就有些疲累,只在數秒後,她便教幾人攔堵在了小道上。
眼見幾人朝自己漸漸逼近,凌音蹙眉緊咬著呀步步而退。
就在眾人欲要伸手擒上她之時,一抹強襲的勁風倏地將幾人震得連連後退了數步遠。
而那抹瞬間消失在凌音眼前的男人,便是如炫影魅風般降臨在了她身前。
適時的朝後退開幾步,凌音見這男人只在賊寇們揮刀朝他砍來之際,便是用指尖打出的絕影針讓他們頃刻間斃命當場。
看著倏然倒地的幾人,凌音瞥了眼容傾一臉冷薄的神色,緩步湊近了他們的屍體。
若不是他們眉心處有細小的血珠從肌膚中隱隱滲出,她根本就不會發現那幾乎無影無形的銀寒針脈。
兀自站起身來,凌音揚眉歎道:「你的功夫好生狠絕。」
目光緩緩凝過前方女子滿是驚讚的眉眼,容傾淡淡開了口,「不是讓你不要插手這些事嗎?」
輕垂下眼眸,凌音微有拘謹的應道:「我只是擔心你。」
聽得她這般一說,容傾凝眉輕歎了口氣。示意凌音到自己身旁來,二人將進山事宜合計了一番後,他便嗓音沉幽的開了口,「待會進山之後,無論遇到什麼狀況你都毋須驚慌,相信本王。」
看著男人薄長如畫的眼中是一份深懸似海的沉定,凌音不暇思索的點了點頭。
不再多言什麼,容傾已轉身朝了隱匿在蒼擎山中的賊寇山寨繼續行去,而凌音則是移步隨在了他身後。
許久,待二人輾轉來到藏在山脈頂端一片隱秘開闊地中的寨子後,容傾一眼打量過敞開的寨門,眸光幽炫了幾分。
神色自若的帶著凌音一道朝寨中行去,他在面對突然從暗處朝自己圍攻而來的賊寇時,竟是一把攬上凌音的腰身,並以自己強襲的內力打入她腿膝間,教這女子在自己的掌控下以凌空之勢將眾人悉數掃退。
一番交斗下來,凌音便在容傾的點控下身靈如燕,而被這女子頻頻踩踢的眾人,竟是全然無法尋得間隙靠近他二人。
眼見前方二人是乃無阻之勢,寨主寒影皺眉將容傾踢退至自己身旁的一名賊寇踹翻出了好遠,「沒用的東西。」
眉眼輕輕一凝,他忽的笑道:「寧王真是好功夫。」
其實,他早便知道這男人上了蒼擎山,如今這般安排,不過是想給這個朝廷派出的王爺來一記下馬威,卻不想倒是讓這男人佔了上風。
寒影將手一擺,圍堵在門口的賊寇們便迅速退了開來。
見前方男人已撤掉了這般陣勢,容傾緩步朝了寨子內踏去。
隨在他身後而行,凌音在與之一道進入山寨的第二道院門時,一名賊寇竟是朝她拋出了一記媚眼。神色微微一僵,她瞬間便覺一抹惡寒之意襲上了身子。
片刻後,待二人隨著寒影來到寨子的大廳中時,這男人便打量了一番二人,開口道:「不知寧王此番來我寨中有何貴幹?」他雖是道著客套的話語,但口氣卻頗是冷硬。
不以為意的淡淡一笑,容傾凝聲道:「本王此番前來,是給寨中帶來了兩樣禮物。」
將寒影微有質疑的神色收入眼底,他繼續道:「其一,是一樣隨身之物。其二,便是給二寨主帶來的女人。」
一眼掠過立在寒影身旁,長相粗獷的二寨主黑虎。容傾見他瞬間便是滿臉堆笑的迎了上前,「多謝寧王的美意,我這便讓他們準備準備,今晚便洞房。」
言語間,他還不忘朝凌音投去了幾抹垂涎滿意的眸光。
心急著想要將她盡快收入房中,黑虎忙吩咐了身旁幾人前去置辦成親的相關事宜。
左右思慮一番,他又怕手下操持的太過慢細,便朝了寒影道:「大哥,小弟我先去帶小娘子成親。」
唇角噙出一抹笑意,寒影頷首道:「恭喜二弟了。」霎時,週遭的眾人便一道發了話語,「恭喜二寨主。」
眉開眼笑的點了點頭,在黑虎的一番示意下,一名侍婢欲帶著凌音去往山寨的後院。
在隨著侍婢離開之時,凌音看了眼負手而立的容傾,見他只是眸色淡淡的凝著自己,她想起了在入寨前,他對自己說過的話語。
無論遇到什麼,相信本王。
兀自轉過臉,凌音不再多想什麼,便隨了侍婢一道朝後院行去。而大廳內的其餘人等也都在寒影的令下,隨了黑虎一道離去。
此刻,看著手中從容傾處接過的一枚玉骨娃娃,寒影已是沉入了淡淡的思緒中,不發一語。
待到廳中的眾人全數退散而去後,他才開了口,「你故意支開了黑虎與眾人,是想與本寨主單獨說什麼?」
目光挑向身前男人,容傾應道:「當年徐朔謀反一案中,徐氏一族除了徐玉衡逃了出來,便無一人生還。」
「只是,有傳言道此人在幾月前的一場村落災火中潛出後,卻被官兵絞殺在了途中。」
嗓音一緩,他繼續道:「不過,他恐怕要死不瞑目了。因為當年全族覆滅之時,徐玉喬被奶娘用自己的女兒頂替,活了下來。」
見眼前男人神色一僵,他輕揚了眉梢,「這徐玉衡也算死得冤枉,他還未將陷害徐朔的真兇緝拿歸案。」
眉心一擰,寒影咬牙怒目道:「夠了,寧王!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置身何地?如今,你的性命不也在本寨主的手中嗎?拿你要挾那昏君不也一樣。」
並不在意他的激怒之言,容傾不置可否,「所以,本王不是來了嗎?如今,你雖是藏身在這山寨中召集各路匪徒成立天蓮宗與朝廷為敵。」
「但這般大鬧小鬧,何時才能達成你為父報仇的目的?徐玉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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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一人坐在鋪滿了大紅綢緞的床榻旁,凌音身著一襲緋色裙袍,卻滿眼皆是迷媚之色。
之前,她在等候容傾來救自己時,曾喝了下侍婢遞來的一杯水。可沒過多久,她便察覺到了異常。
只覺身子裡如烈火一般灼燒著,那撩心之感,讓凌音不得不掐捏著自己的手腕與腿側以來時時清醒自己。
這般對擁抱廝磨空虛的渴望,如若她沒猜錯,自己應是中了媚.藥。
咬牙強忍著體內翻滾的燥熱與酸脹,凌音卻無法掌控自己漸有媚骨之波的眼。
霎時,聽得廂房木門教人推開的聲響,她起身看向來人之時,眸色已是驚亂了幾分。
此番,一臉浪笑的二寨主黑虎正色眼蕩漾的朝了她快步而來。壓下體內亂竄的熾火,凌音皺眉朝後退著步履,「別過來!」
「別過來?到了我黑虎手上,就沒有搞不下的女人。」言語間,他已如狼似虎的朝了凌音撲去。
被男人一把抱在懷中,凌音體內的灼燙之感竟是愈發的強烈了幾分。一眼看過懷中女子唇紅眼迷的模樣,黑虎便是低頭朝了她的臉頰吻去。
瞬間,一抹極力抗拒的噁心之感便讓凌音大力的掙動起了身子,並用雙手抓打著他的臉。
幾番親吻無果,且還被這女子傷了面相,黑虎頓時便失了調.情的興致。猛的將手攥上她的發,男人狠狠的抽了她一記耳光。
教突如其來的力道打翻在地,凌音只覺耳蒙眼花之時,唇角亦有一抹暖流緩緩淌下。
嗤笑著將身子欺壓而上,黑虎面色扭曲的低吼道:「給老子老實點!否則別怪老子不懂憐香惜玉。」
並不在意這男人口中的警告之言,凌音在稍稍緩過神後,便再度伸手推抵扯打著他。
鼻端充斥著男人混著酒汗味道的難聞氣息,凌音只是合著眼一意撕扯踢蹬,並未看到黑虎眼中閃過的殘暴之色。
只覺身子忽的教他提起,在自己的腦袋被他重重朝下磕去的一瞬,凌音竟是連痛麻都未感受到,便失了知覺。
可只在分秒後,那個將唇落在凌音脖間親吻的男人,便被身後猛然襲來的一抹狠力踹得翻倒之地,口吐鮮血。
目光落向裙袍凌亂,已然昏迷的凌音,容傾俯身將她抱入懷中,朝了門口行去。
一眼掃過趴伏在地的黑虎,徐玉衡沉聲道:「寧王,我會處置他的,請放心。」
並未留下隻字片言,容傾已踏入了廂房。看了眼男人離去的背影,他揚聲吩咐道:「立刻去備前往城裡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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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自己的身子正被劇烈的顛簸著,加之渾身滿盈的燥熱,已是讓凌音悠悠轉醒。
此刻,她正趴伏著躺在馬車內的一張軟榻上,可即使是在這樣冷寒的冬日,她仍是覺得自己通身滾燙如焰。
為了緩解體內因媚.藥而帶來的各數不適,凌音大口的吐納著氣息,想借此將身子裡的熱力都傾散出來。
而她目光所及之處,是馬車內坐在另一側的容傾,他正閉目養神著。
可縱使這麼近的距離,這男人在她眼中都是混沌模糊,甚至還讓她愈發的乾渴悶燥。
這一刻,他就若荒漠中的綠洲,可給她一切想要的愉悅舒適。
心中一急,凌音將手狠狠地摳在軟榻的邊緣處,竟是擦出了不小的聲響。
緩緩撐起身子,她將雙腳放下軟榻,暗中朝自己的大腿內側掐了一記。疼痛,讓她瞬間清醒了不少。
幾乎用盡了全身氣力,她才艱難的開口,輕吐出了字息,「你讓人把馬車停住,我要下去。」
聽得凌音氣若游絲的話語,容傾雖合著雙眼,卻是微蹙了眉,頗有厭煩的沉聲道:「你中了媚.藥,自身並無內力運功抵禦,且如今還在下山的路上,你能去哪裡?」
「還是老實待著吧,等到了千江府衙後,本王會傳喚大夫為你解毒。」
話語剛落,他便聽見有東西掉落在地的聲響。猛的張眼一看,只見凌音連帶著她手邊的茶壺一併摔在了地上。
而她的手腕,也在割破的瞬間以緋紅的鮮血覆蓋住。
可從她眉間的神色來看,這突如其來的傷痛,似遠遠不及她身子裡教媚.藥帶來的燥烈之感。
他之前便中過媚.藥,知道這是什麼感覺,更不消說她只能這般硬生生的扛著。
所以,當他救起她,抱她離開的一瞬,他看見這女子為保馨醒護住清白,在自己腕間留下了一個個烏青痕跡。
眸光一轉,容傾看向已掙扎著想要起身的女子。此刻,她正倚著軟榻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卻又好幾次險些跌倒。
片刻後,直到她步伐倉惶的到了馬車門口,才用腕間仍淌著鮮血的手輕敲馬車,朝那駕車之人道:「停下,讓我下車。」
容傾一怔,微微斂眉。是詫異於這女子太過逞強,又或是嗤笑她的愚蠢,妄想憑一己之力對抗媚毒。
不管何種原因,他都沒有出聲阻止,而是看著她在掙扎中下了馬車,甚至是頭也不回的朝著前方徒步行去。
她果真是瘋了,想要就這樣走出蒼擎山。
寒風中,那記搖擺虛晃的身影映上了他的眸瞳。
眉眼輕抬,容傾瞥向駕車的馬伕,卻見他略顯擔憂的問道:「爺,要去拉她回來嗎?一會日落了,若是放她一人在山中恐怕危險。」
「再則,這姑娘還中了…媚.藥。」
輕倚在馬車上,容傾只是眉眼淡淡的吩咐了句,「跟上去吧。」
艱難地在山間小道上行走著,現在於凌音而言,分分秒秒都是煎熬,原來這媚.藥的功效,竟如此厲害。
再也忍不住伸手去抓撓就似灼火一般的頸脖,凌音用指尖來回而去,已是撓出了絲絲血痕。
忽的一個用力,她將衣襟處扯開了一條縫隙。頃刻間,便有冷徹的寒風輕灌而入,順著她的身形流轉在胸間。
可她卻只感到此刻的一切,讓自己如沐浴在柔風中般舒緩,身子的燥烈也終是稍稍消減了幾分。
就若偷偷沾腥的貓兒般,凌音在嘗到初次甜頭後,便是一發不可收拾的渴望更多。
霎時,她便已將衣襟的縫隙拉得更開了些。
忽然間,凌音手臂處猛然緊上的力道,將她生生的扯得轉過了身,面對著來人。但下一秒,他又立刻無情的將她推了出去。
踉蹌著身子連連後退了數步,直到凌音施力穩住身形後,才看向了突然出現的容傾。
此刻,他眉間輕擰,眸中正蘊著淡淡的怒氣。目光越過他,凌音瞥了眼他身後已側身轉過頭的馬伕。究竟是什麼讓他們會有這樣大的反應?
微瞇起雙眸,凌音淺笑,「容傾,你在生氣什麼?該生氣的人是我吧?」
似乎他從來都不會向人解釋,卻也薄聲歎道:「之前,本王曾對你說過,不管發生任何事,相信本王。」
仿若是聽到了這世間最輕賤的承諾,凌音不屑的嬌媚一笑,眸光卻黯淡了幾分,「不錯,寧王是有這樣吩咐過。如今細想各種端倪,王爺果然步步為營。」
「所以,方才在山寨的廂房裡,我險些被凌辱,想必也在王爺的預料中。可我卻還癡傻的守著這份約定,就是因為我信了王爺的承諾。」
低吼著將心中的委屈全數宣洩而出,凌音眼中的酸澀卻是越來越濃。此刻,她身體火燎般的燥熱竟也溫暖不了心底的寒涼。
當她見到這男人面具下,擁有與她愛著的那人相同的容顏時,她竟是瘋魔般的想要靠近他,甚至不顧尊嚴的與他親近。
原來,這一切不過是她一人對過往的執念,因為她從不曾相信,那人會這般殘忍的丟下她獨自離去。
山林間,穿堂的冷風瑟瑟而過,那陰寒透骨之氣仿若能將她的髮梢都霜出冰晶。
此刻,氣氛已是僵硬到了極點,容傾沉暗的眼中已深得映不出任何光影,「本王不會讓你出事!」
聽著男人篤定的話語,凌音沉重混沌的腦袋已是有了飄飛之感,而她的眼睫亦是只能輕緩的眨著。
勾唇一笑,她輕扯開衣襟,露出了靈削的鎖骨與肩胛。那上面,正有一個個紫紅的吻痕,更甚是因為她拉扯的幅度過大,隱約中還能看到貼身的肚兜。
看著容傾銀色面具下陰沉的雙眼,她竟是愉悅著道:「所以,王爺是不是認為這樣也算不得什麼?」
言語間,她將雙手環在肩頭,用纖細的指輕撫上了那一個個灼眼的印記。
眸光迷醉的挑向那個已跨步至她身前,一把扣住她下頜的男人,凌音見他正逼視著自己,眸光冷冽的開口道:「你找死!」
隨著容傾指間向上的力道,她已踮起了腳尖,下頜的痛楚讓她瞬間清醒了幾分。
迎上他帶著懲戒般審視的目光,凌音的喉間緩緩輕逸出了幾個字,「請寧王成全。」
出乎她意料的是,那扣在她下頜的大掌竟是忽然一鬆,並將她推離開了一段距離。
苦澀一笑,凌音轉身還未走出幾步,便毫無預警的再度被身後男人擒住了手臂。
只是,這一次他並沒有將她推開,反倒是加重了手間的力道,嗤笑著開了口,「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死?」
用盡全身氣力甩掉了他的鉗制,凌音看向眼前男人,微啞著嗓音大吼道:「我的死活與你有什麼關係?我就是不想活了,你能把我怎麼樣?」
男人的面容在她眼前越來越模糊,凌音已不想再去思考他究竟是何種心態,因為灼燒著她全身的欲.火已燃盡了她最後一絲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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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有馬車疾馳而過,吹捲起了凌音的裙擺。她一怒之下,一手摘掉了繡鞋狠狠的朝著馬車砸了過去。
可馬車仍是在前方如風影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容傾走了。
天色已漸漸的暗了下來,山林中的夜悄然降臨。就這般挪動著腳步,凌音丟掉的繡鞋早已不知去向,而她沒有穿鞋的那隻腳,踩在石子上傳來的疼痛反是讓她清醒。
索性一併將另外一隻繡鞋也脫掉,她隨手拋了出去,揚聲吼道:「容傾就是個混蛋。」
感覺到心頭有陣陣歡愉溢出,她忽然仰起頭望向高遠廣闊的夜空,笑著開了口,「什麼混賬寧王,根本就是個不顧人死活的自大狂,別以為老娘會就此輕易屈服。」
「往後你要是落在老娘的手裡,老娘一定要把你剝皮抽筋,看你如何猖狂。」
凌音沒心沒肺的笑著,可為什麼眼淚卻順著她的眼角越淌越多。如今的她,且不說把容傾抽筋剝皮,只怕自己恐怕都過不了今晚,這算不算垂死的掙扎。
倏地,她想起了之前偷偷看過的野史,裡面的人獸春.宮圖。瞬間,她有一種感覺,先把自己撞死算了,以來避免發生此類人間慘劇。
猛然間,凌音腳下一勾,她竟是被一塊突起大石扳倒,並毫無預警的直直趴在了地上。
艱難的翻轉過身,她看向浩瀚夜空,微微一笑。輕嚥下口中的腥甜,她再也無法爬起,只因她的身子已至極限。
有一種等待死亡臨幸的感覺,四周寂靜的只能聽見耳畔的風聲與她劇烈的心跳。
霎時,竟有由遠及近的輕微腳步聲朝她而來,當凌音抬眼看向已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人時,她看不清他逆對月光的容顏。但男人鬢髮處在月華下閃著光耀的銀色面具,卻讓她心間微動。
待這男人俯下身子將她橫抱入懷朝了密林走去時,凌音終是眼前一黑,再無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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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覺身子裡的燥熱正一寸一寸的消散而去,當凌音輕展著眉,張開眼眸時,映入她視線的是躺在地上的銀色面具。
而它,正在月夜的輕籠下,凝出了一許雅致的柔光。
此刻,由心而生的暢然之感讓她唇間逸出了聲息,這抹極致嫵媚的低呤,帶著酥麻的感官愉悅,似是撩動了將唇落在她鎖骨處的男人。
而她的上身,僅是著了一件素色肚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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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出來的船發現字數超了,明兒繼續發~(船木有完)
關於藏書架,是有bug的,有時我更新了章節,但是藏書架並不顯示。所以,以後看更還是來書的主頁看吧,這裡不會不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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