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 你死了，我會傷心 文 / 歐陽暈
陸凡快速上前，一把抱著了舞空靈。
手掌放在舞空靈的腦袋上，陸凡登時感覺到舞空靈的頭燙的驚人。
她生病了！
難以想像，一名外罡境的武者還會生病。
一般來說，從煉體境開始，武者的身軀，五臟六腑都會得到增強。
比如他自己，小時候各種病，一旦煉體境有了點成就，身軀的疾病就基本沒有了。
越往後練，疾病這種東西，對武者來說就越來越少。
只有與強者殺出來的傷口才會形成頑疾，一般困擾普通百姓的頭疼腦熱，對武者來說，簡直不知道那是什麼。
陸凡也很久沒有遇到有人發燒了。
舞空靈現在的身體是弱到什麼地步，才會燒的如此厲害。
下意識的，陸凡的手就放在了腰帶上。
此時只要一顆丹藥，就可以將舞空靈救過來。
但他的手沒能拿出任何東西來，因為他現在也一點罡氣都沒有恢復。
最關鍵的，該死的老九，它竟然也沉睡了。
陸凡一時間有些束手無策了，哪怕他是一名真正的煉氣士，在沒有了力量，沒有了丹藥的情況下，也不可能將舞空靈救過來。
舞空靈虛弱的看著陸凡，出聲道：「我這是怎麼了？」
陸凡道：「你生病了。」
舞空靈半瞇著眼睛道：「生病？我可是一名武者，怎麼會生病。你仔細探查一下，我應該是中毒了吧。」
陸凡現在哪有力量仔細探查，又摸了一下舞空靈的腦袋，感覺好像比剛剛更熱了。
陸凡四下環視，看能否找到東西幫舞空靈降溫。
他不覺得舞空靈再這麼繼續發燙下去是好事，看看舞空靈就快要睡過去的模樣，陸凡大聲道：「醒醒，你現在不能睡。」
舞空靈看著陸凡，笑道：「你在著急？你在緊張？」
陸凡道：「沒錯。你不能死在這裡。」
舞空靈有氣無力的笑著道：「我倒覺得，死在這裡是個不錯的選擇。」
陸凡深深的看了舞空靈一眼。
倘若在掉下來之前，舞空靈沒有伸出手救他，那麼就算碰到了這樣的情況，陸凡也絕不會抱著她四處走，也不會如此緊張。
但是偏偏舞空靈就在關鍵時刻，對他伸出了手。
單憑此一項，陸凡不管怎樣，就不可能看著舞空靈死在自己面前。
石頭，寒陰血，牆壁。
陸凡的四周只有這些，寒陰血顯然是不可能的。雖然這個東西是可以降溫，但舞空靈就是被這個東西弄成這樣的。再用它降溫，陸凡怕直接將舞空靈凍死。
牆壁更不可能，剛剛他自己都差點受不住，顯然的舞空靈又如何能承受的住。
至於選石頭，好吧，陸凡不是白癡。
咬著牙關，陸凡忽的目光落在了旁邊屍骨的身上。
眼中一亮，陸凡走到了屍骨面前道：「前輩，抱歉了，救人要緊。」
說著，陸凡直接將屍體的右手臂拽了下來。
卡嚓一聲，清脆無比。
一截手臂陸凡拿在手中，人死自然涼。
這手臂似乎有些沉重，陸凡也沒想那麼多，直接將把這個輕輕的放在了舞空靈的腦袋上。
冰冷的屍骨，幫助舞空靈降溫。
舞空靈凝眉道：「好重啊！」
陸凡道：「省點力氣，不要說話。你撐住，只要我的力量能恢復一點。我們就有救了。」
舞空靈道：「那你還要多久恢復力量？」
陸凡仔細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道：「一天。再給我一天的時間。」
正說著，卡嚓一聲，不遠處忽的一片寒水傾瀉了下來。
石頂出現了一個大洞，一片碎石隨著寒水流了下來。
「該死！」
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福無雙降，禍不單行。
陸凡一把將舞空靈抱起，而後快速將四周的石塊堆積了起來。
一堆碎石被陸凡堆積成了石台，陸凡一躍而上。湧來的寒水頓時將他們剛剛呆的地方淹沒。
舞空靈也看到了不斷傾瀉的水流，忽的笑道：「看來我們是要注定死在這了，一天的時間，恐怕撐不過去。」
陸凡看著石頂上的大洞，暗暗咬牙。
正如舞空靈所說，倘若繼續放任這些該死的寒水下來，很快此處就要被淹沒。
「能堵上嗎？」
陸凡在心中詢問自己。
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抉擇，倘若他被寒水，也就是寒陰血淋上，那麼以他現在的狀況，恐怕只有被凍死一種可能。
慢性死亡，跟立即死亡的選擇？
陸凡輕笑著。
緩緩，陸凡將舞空靈放下，道：「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
舞空靈似乎是看出了陸凡的目的，輕聲道：「別送死。我倒希望你跟我在這裡一起等死。」
陸凡搖頭道：「很抱歉。等死不是我的性格。」
這般說著，陸凡將無鋒重劍抽了出來。
此時他能找到的，最適合擋住缺口的東西，就是他這把跟門板一樣的巨劍。
深呼吸一口氣，陸凡死死的盯住了這個缺口，他只有一次機會，必須成功。
一躍而起，陸凡單憑著**力量，也能做到跟一般內罡境武者一樣的事情。
抬手一劍，陸凡將無鋒重劍插在了石頂上，而後用力一擺，無鋒重劍的劍身擋住了缺口，一片寒水從陸凡的身邊落下，有幾滴流到陸凡的肩膀上。
登時，陸凡就感覺全身如醉冰窟。
咬緊牙關，陸凡翻身一腳踹在劍身上，無鋒重劍登時陷進了石頂之中，將所有的寒水全部擋下。
這一系列的動作，倘若讓別人去看，絕對歎為觀止。就算是有罡氣的武者，都不一定做的到。
翻身落地，陸凡的腳掌浸入了一片寒水之中。
但是下一刻，陸凡整個人便如離弦之箭沖了回來。
砰！
陸凡摔在了石板上，還好沒有直接砸在舞空靈的身上。
低頭看去，陸凡登時看到自己的右腳已經結了冰霜，晶瑩剔透的冰塊將他的腳掌與小腿都全部凍住，並且還有往上蔓延的趨勢。
陸凡深呼吸一口氣，一拳砸碎了這些寒冰。
但經脈之中冰冷的力量卻沒有停止，繼續凝結成冰。
一連砸碎了幾十次，終於結冰止住，同時陸凡也感覺到自己的右腿完全不能動彈了。
手掌也砸出了血！
這冰，真是硬的出奇！
喘著粗氣，陸凡放下了手，躺在地上，道：「這次真是麻煩。」
舞空靈腦袋上頂著屍骨手臂，道：「恭喜，你又能多活一會兒了。」
陸凡笑道：「不是多活一會兒。是多活很久，放心，我們不會死在這的。」
舞空靈聲音減低道：「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你要救我呢。我是魔修，而你不是。」
陸凡呵呵笑道：「你現在還在意這個？在我看來，現在只有兩個被困死的人。什麼魔修，不魔修的，等出去之後再說吧。」
舞空靈道：「你還真是永不放棄啊。可惜，我怕是活不過去了。我已經感覺到我的身體再被寒冰侵蝕。我已經失去了對自己的力量的掌控。」
陸凡驚愕的道：「什麼？你不是可以抵擋這股力量嗎？」
舞空靈道：「那是剛剛。現在，我感覺到自己連說話都越來越沒力氣了。陸凡，你能不能靠我近一點，我感覺有點冷。」
陸凡連忙向前挪了一些，伸手一摸舞空靈的腦袋，明明是更加燙了，她居然還說冷！
「再近一點！」
舞空靈的臉都開始微微有些抖動，陸凡能看到一股冰藍色順著她的經脈在緩緩的往上湧。
陸凡咬著牙，乾脆將舞空靈抱在懷裡。
舞空靈道：「你跟我說些話。」
陸凡道：「你想聽我說什麼？」
舞空靈道：「說說你的過去吧。」
陸凡道：「我的過去？很簡單啊，練武，吃飯，再煉武。」
「無趣。你既然不肯說，那就我說吧。你知道嗎？我根本不想當一名魔修。」
舞空靈的聲音又減弱了幾分，現在簡直如同蚊蟲私語。
「其實，我是半角城鎮守的女兒。我的童年開心且幸福。我有一個慈祥的父親，也有一個溫柔的母親。我每天過的無憂無慮，十四歲之前，根本沒有練過武。」
陸凡輕聲道：「沒有練過武？那你過的真是開心了。」
舞空靈接著道：「那是當然，我從小就知道練武是很累的。我不喜歡練武，我只想無拘無束。但在我十四歲那天，一個人來到了我家。他是一名強大的煉氣士，他說我有煉氣的天賦。希望帶我走。」
說到這，舞空靈的情緒明顯激動了起來。
「但是我的父母沒有答應。他們認為，我只需要過的開心就好了。什麼煉氣，練我，都應該與我無關。他們熱情款待了這名煉氣士。但誰能想到，就是這個該死的惡魔，他在一夜之間殺光了我的家人。」
舞空靈的手捏住了陸凡的衣襟，陸凡震驚的看著舞空靈，她能動了嗎？
舞空靈顯然沒注意到這個細節，繼續道：「我永遠都忘不了他殺完人之後，來到我的面前，用滿是鮮血的臉對著我道。你很漂亮，我需要你，你將會是我邁向巔峰的爐鼎。」
爐鼎？
陸凡聽到這兩個字，心中猛然巨震。
所謂爐鼎便是將人當做藥材，煉製成丹。或是更慘，被當做豬狗飼養，然後在某一天，被破身，吸收力量，殺死。
「魔修！」
陸凡出聲道。
舞空靈微微點頭道：「沒錯。他是魔修。魔靈門供奉長老，藥空。就是這個人，毀了我的一切，帶我進了魔靈門。但是他絕對不會想到，有朝一日，他會死在我的手上。」
陸凡道：「他死了？」
舞空靈道：「是的，他死了。我親手殺了他，將他的頭顱斬下，放到了我家人的墓前。」
「你怎麼做到的？」
陸凡問道。
舞空靈道：「很簡單。他貪圖我的美貌。而我，則暗地裡迷住比他更強大的人，獲得了他沒有想到的力量，而後在他要對我動手之前，我先殺掉了他。」
陸凡聽到這，已經瞭解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舞空靈道：「你覺得我做得對嗎？」
陸凡思索許久，道：「對，換做是我。我也會這麼做。」
舞空靈臉上升起了笑容。
「你很誠實，看來你我之間的不同，也就是際遇而已。」
陸凡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寒氣越來越逼近舞空靈的臉頰，她真的沒剩多少時間了。
緩緩的，舞空靈笑著道：「陸凡，倘若我死了。你便吃了我吧。這樣你也能活下去。」
陸凡道：「你在說笑。我不會吃你的。我只需要一到兩天就能恢復過來，相信我。你也要撐住。」
舞空靈道：「假如我撐不住呢。假如，你恢復不過來呢。你會吃了我嗎？」
陸凡緩緩道：「不會。因為，你死了，我會傷心。」
一句話，讓舞空靈的眼神迷離起來。
陸凡純粹是有感而發，此時他再也無法將舞空靈當做萬惡的魔修了，這個女孩，其實也很可憐。
舞空靈道：「很久沒有人為我傷心了。」
陸凡輕笑道：「那你是沒注意那些追求你的貴公子。相信我，只要你一句話，他們能哭的死去活來。」
舞空靈沒有笑，只是淡然看著陸凡。
良久，舞空靈道：「其實，還有一個辦法，能讓你快速恢復力量。」
陸凡驚愕的道：「是嗎？那你快說啊，我只要恢復一點力量。我們就能出去了！」
舞空靈咬著嘴唇，看著陸凡，忽的輕聲道：「要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