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86 夢遊佛塔 文 / 水冷酒家
隨著普淨的話音剛落,一個渾厚而滄桑的聲音裊裊的傳來,「寶玉!二哥在這裡呢!」
王寶玉全身僵住了,喜極而泣,千真萬確是關羽的聲音:「二哥,真的是你嗎?」
「我已皈依佛門,願擔護佑萬民之責,以洗一身殺戮之罪。」聲音繼續傳來。
「兄弟想你啊,我能夠讓你重生的。」王寶玉哽咽道。
「所謂英姿美髯,實為血肉凡軀,百無一用,但請寶玉照看家人,從此訣別。」聲音戛然而至,任憑王寶玉如何呼喚,再也沒有了回音。
二哥,二哥!王寶玉大聲呼喊,普淨法師來到一側,「雲長的囑托你已經聽到,還請釋懷為盼。」
王寶玉呆愣愣的坐下,半晌才盯著普淨問道:「法師,你能與魂魄交流,本事通天啊!」
「神通終不得正果,只願地獄再無冤魂。」普淨法師淡然道。
「寶玉有眼無珠,不識法師真佛!」王寶玉心情終於晴朗,鄭重的下拜:「沒想到今日法師還能讓我見到二哥,十分感謝!」
「漢興王請起,此事切勿外傳。」普淨攙扶起王寶玉,囑托道。
突然,塔外風聲驟起,呼嘯的聲音隆隆震耳,宛如萬馬奔騰,普淨急忙說道:「漢興王速速離開!」
「怎麼了?」
「冤魂已至,只恐糾纏不休。」普淨道。
王寶玉急忙跟著普淨下樓,剛到六層,就見窗簾內湧入了大量的黑霧,其中夾雜著五彩之光。
普淨急忙從懷中取出一面金黃色的小旗,插在了屋子的中央,而這些五色斑斕的氣息則圍繞這小旗不斷的旋轉起來。
「這是什麼?」王寶玉驚問道。
「帝王將相之冤魂。」普淨說完,拉著王寶玉繼續向下走。
五層之中,同樣是黑氣瀰漫,其中還夾雜著淒厲的哭喊聲,黑氣向著王寶玉環繞而來,普淨僧袍一揮,黑氣紛紛畏懼的退去,他又取出一面紅色的小旗,插在了屋子中央,這些黑氣才終於平靜,環繞在紅色小旗的週遭。
「此乃三軍將士之魂魄!」不等王寶玉發問,普淨解釋了一句。
王寶玉毛骨悚然,繼續向下走,來到四層,這裡的黑氣更加濃郁,到了化解不開的地步,哭喊聲驚天動地。
「法師,你在哪裡!」
伸手不見五指,王寶玉一個踉蹌,身邊就摸不到普淨法師了,頓時慌了。
「漢興王莫怕,老衲自有方法!」
普淨又取出一名白色小旗,插到了屋子中央,黑氣迅速滲入到白旗之中,旗幟竟然很快變成了墨色。
「此乃無辜冤死庶民之魂魄。」普淨解釋了一句,唯恐王寶玉出了差池,將僧衣披在了他身上。
僧衣加身,王寶玉忽然覺得身體一輕,週遭的一切都消失了,這才長舒了一口氣。但是低頭一看,卻是嚇得滿頭冷汗,腳下竟然是萬丈深淵!
「漢興王,靜心無念自可安然無憂!」普淨淡淡提醒。
開玩笑,這個時候沒有執著,那不得難為死王寶玉?敢情現在遇到危險的不是普淨你!王寶玉身形搖晃,終於,還是像是一個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速的墜落了下去。
普淨猛然伸出雙手去抓,抓到手的只有自己的那件僧袍而已。
「普淨救我啊!」王寶玉嚇得魂魄出竅,放聲大喊,驟然驚醒,竟然是南柯一夢。
看著桌上睡夢中流出的口水,王寶玉愣了好半天,喝了一杯茶,才漸漸恢復了精神,但夢中所發生的一切,歷歷在目,讓人分不清虛實。
「命宏淨法師前來。」
侍衛立刻照辦,很快就回來了,拱手道:「回稟巴公,據小沙彌講,宏淨法師前幾日離開此地,雲遊四方,歸期不定!」
王寶玉立刻起身,前往七級浮屠塔,裡面的設置竟然跟夢中一模一樣,一層是諸佛,二層是地獄之景,三層是蓮花池,四五六層的中間,都插著一面小旗。而七層,居然真的掛著勿擾的牌子,裡面還掛著一方紅布,掀開紅布,當真供奉著關羽、關平和周倉的塑像!
王寶玉激動萬分,連忙繞到塑像後方,可惜,跟夢中不同的是,並沒有佛龕。王寶玉高聲喊了數次二哥,並沒有任何回音。
隨行的小沙彌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遞給來說道:「漢興王在上,為師臨走之前曾言,若公前來,以此信示之。」
王寶玉打開一看,上面寫著兩首短詩,其一:天心如鏡,忠義薄雲。昭垂萬古,羽落封神。其二:亦真亦如幻,亦夢亦方醒,何必苦執著?歸去且聽風。
王寶玉明白了,這第一首詩,說得正是關二哥,千古留名,已入神位。第二首卻是在提醒自己,凡事不要較真。
王寶玉哈哈一笑,將信收起,悠閒的背著手走下了浮屠塔,終於化解長久以來的心結。
那個生龍活虎,滿腦子都是鬼點子的王寶玉又回來了,黃月英高興的直抹眼淚,少不了大辦宴席好好慶賀一番。鑒於關羽新喪,歌舞全都免了,一家人圍在一起開開心心的說笑,其樂融融。
生活當然還要繼續,含章樓已經蓋到了四十層,不出意外,明年春天就能竣工。彝陵威名遠播,多少人擠破了腦袋就想混一個彝陵戶籍。
商業更是不在話下,在陌千尋的管理下,不但彌補了呂蒙圍城造成的損失,似乎相比之前,更加興盛。
關羽的女兒關銀屏跟諸葛果和王琳琳的年紀相仿,一動一靜,很快就成為了關銀屏的好朋友。兩個女孩都是七竅玲瓏心,知道關銀屏家中發生的重大變故,每天拉著她出去玩。關銀屏畢竟是孩子,漸漸從失去父親的悲痛中走了出來,臉上也開始有了笑容。
王琳琳人小鬼大,想把關銀屏拉到自己這一夥當中,但是並無太大意外的是,關銀屏從小受到良好教育,與才藝雙全的果果走得更近些。
最讓王寶玉始終憂心的還是關婷,病情雖然有了起色,但還是那幅癡癡傻傻的樣子。女人們也經常過去陪伴,但關婷誰也不認識,口中反覆還是「兄長走了」那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