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57 舔犢之情 文 / 水冷酒家

    在回返成都的途中，劉備又率領大軍輕鬆奪取了上庸三郡，派劉封、孟達駐守此地，與荊州關羽遙相呼應。

    征戰了一年多，劉備終於回到了成都，群臣紛紛前來道賀，對於英勇救主，又機智過人的法正更是交口稱讚，美譽如潮。

    諸葛亮卻非常平靜，少言寡語，依舊整日忙碌一些實實在在的事情，對於此戰並沒有太多評價。因為，在諸葛亮看來，這場戰爭根本算不上勝利。

    劉備對諸葛亮的表現很不高興，覺得他這是在跟自己賭氣，礙於面子，也沒有怨責，只是越發覺得諸葛亮不可信任。

    這晚，西川的夜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場浩大的流星雨，光華璀璨，照亮了半邊夜空，足足一個時辰，流星雨才停息下來。

    謀士譙周推算，西川之地當出一王侯，於是，法正聯合文武百官，藉著天象吉祥的由頭，上書劉備，懇請劉備自立為漢中王。

    「曹操專權，百姓無主；主公仁義治天下，今已擁兩川之地，可應天順人，晉位漢中王。」法正鄭重的說道。

    「備雖是漢室宗親，仍為聖上臣子也，若以此而行，豈非反漢也？與那人人得而誅之的曹操又有何異？」劉備裝出驚恐之狀，連臉色都變得有些蒼白，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主公此言差矣，王寶玉同為漢室宗親，且只有彝陵小城，不也為漢興王。」黃權道。

    「不可同日而語，寶玉乃聖上欽封，若無聖旨，乃為叛逆自立也！」劉備擺手道。

    「今天下紛爭，群雄並起，各霸一方。若主公稱王，則四海賢能之士歸附，捨生忘死以建立功名。主公若避嫌守義，恐令眾人失望，願主公熟思！」法正說著便屈膝跪了下來，一眾人也都齊齊跪了下來，懇請劉備自立為王。

    劉備推辭了多次，有時還把自己關在屋裡，誰也不見。但百官們孜孜不倦，反覆上書，最終劉備長歎一口氣，以天意如此，勉勉強強的答應了下來。

    六月，劉備鄭重祭拜天地，自立為漢中王，同時上書朝廷。曹操看到了這份上表之後，氣得破口大罵，接著又是好幾天的沉默，飲食也很少。

    劉備的上表當然不會被漢獻帝答應，但在劉備看來，這就是個形式，根本不管這些。

    成為漢中王之後，劉備首先要做的事情，當然是調整領導班子。首先，法正被任命為尚書令、護軍將軍，黃權被任命為大理，許靖為太傅，李嚴為都尉，其餘眾人各有封賞，諸葛亮卻還是掛著軍師中郎將的頭銜，位置有點尷尬。

    同樣不受待見的還有趙雲，漢中一戰，趙雲從未有敗績，並且突襲糧倉立下奇功，劉備對此隻字不提。後有人提及此事，劉備便把功勞全都扣在了法正頭上，不停的誇讚法正奇謀妙計，否則不會有自己的今天。

    對於屢立戰功的大將，劉備也逐一晉陞封爵，這就是赫赫有名的四虎上將，關羽為前將軍，黃忠為後將軍，馬超為左將軍，張飛為右將軍，其中並沒有趙雲。

    後世著書之人，將趙雲也寫在其中，合稱五虎上將，也只是對趙雲懷才不遇的憐憫而已。

    卻說曹操失去了漢中，回到鄴城王宮，心情十分鬱悶。然而，就在他前往漢中之時，王宮內卻發生了一件讓他惱怒的事情。

    就在曹操外出期間，曹植這天喝得伶仃大醉，強行拉著楊修，乘坐王室車馬，私自打開了王宮的司馬門，在只有舉行盛大典禮才可以行走的禁路上盡情馳騁，高聲歌唱，根本將曹操立下的法度拋到了腦後。

    楊修嚇傻了，苦口婆心的不停勸慰，無奈怎麼也勸不住曹植，哭死的心都有。曹植跑來跑去，折騰了一夜直到在馬車上呼呼大睡之後，楊修才慌慌張張讓車伕趕緊回去。

    曹植藉著酒瘋抒發了滿腔憤恨，睡了個天昏地暗。而被動牽扯其中的楊修，回到府宅後，卻是終日鬱鬱不散：「我必死也！」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曹操得知後立刻派人把曹植給押了過來，說是要重罰。不少人跪地求饒，其中就包括長子曹丕。曹丕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說是曹植年輕氣盛，一時糊塗壞了規矩。

    然而父王遠征在外，都是自己這做兄長的沒有起到作用，要罰就罰我吧。曹植對此嗤之以鼻，剛要反駁幾句，卻被父親冷冽的眼神制止，不敢吱聲。

    曹操豈會真心處罰這個讓自己愛恨交織的兒子？於是藉著眾人求情的台階也就下了，曹植僅被罰去了一年俸祿。

    而楊修聰明過了頭，鋒芒太露，到底被曹植連累，被曹操忍痛處死。

    處死楊修總要有理由，楊修的罪名是私結黨羽，要為舅舅袁術翻案，當然，這是莫須有的罪名。楊修得知消息後只言未發，遙遙叩拜曹操之後便走上了黃泉之路。

    失去才覺珍惜，楊修死後，曹操隱隱有些後悔，覺得對楊修的處置太過嚴厲，於是給他的父親楊彪送去了大量禮物作為補償。

    這天，曹操在路上遇到了楊彪，卻見楊彪一臉憔悴，雙眼昏花，瘦得皮包骨，宛如耄耋之年的老者，曹操問道：「楊公因何如此瘦弱？」

    「愧無先見之明，猶懷老牛舔犢之傷。」楊彪道，老淚縱橫，蹣跚離開。

    曹操潸然淚下，慚愧不已，親自帶人隆重祭拜了楊修，只是楊修已經死了，這些做法都流於了形式。

    這晚，王寶玉正摟著火丫睡覺，半夜時分，卻被火丫的哭聲吵醒。

    「火丫，死爹了啊！哭個屁！」王寶玉睡得正香，忍不住惱怒的責罵。

    「寶玉，我夢見義父楊修來向我告別，渾身是血，想必已經遭難了。」火丫含淚解釋道。

    王寶玉微微一愣，覺得火丫的夢境多半是真的，楊修可能沒了。哎，火丫身世堪憐，如今連義父也失去了，於是心疼的將火丫抱住，安慰道：「楊修對你很好，可這就是命。」

    「疼我的人都哪裡去了？寶玉，你不會離開我吧？」火丫啜泣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