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20】記憶 文 / 貓千草
一個人的記憶，如果是不完整的，那麼心就永遠像是空缺了一部分，就算想抓住什麼，也抓不住！
「蕭先生，請問什麼時候開始？」王醫生已經抽取完了藥劑，問著蕭墨夜。
「就現在吧。」蕭墨夜道，低頭看著楚歡，把她握著他衣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輕輕地掰開，「乖，馬上就會沒事兒的。」
「不要……墨夜……」她吃力地斷斷續續地道，杏眸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就算你真的催眠了我的記憶，難道你也要催眠周圍所有知道當年事情人的記憶嗎？總會有人不經意地提起的，有會有可以觸動我記憶的東西的……一旦將來我恢復記憶的話，只會更加的痛苦……」那時候的她，或許會崩潰吧！
「不會的，不會有人對你提起以前的事兒，我會帶你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在那兒，只有我。」他輕輕地說著。
「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她的手指，已經被完全剝離了他的衣袖，「就算，那時候是痛苦的，可是……也有讓我懷念的，我可以記得第一次是怎麼和你見面的，可以記得第一次給你畫畫像是什麼時候，可以記得，第一次和你在小店裡吃飯喝啤酒的樣子……就算……就算後面是痛苦的，可是你又知不知道，當你因為我的一句話，而拍著《絕》，當你在鏡頭前那樣地演繹著方傲生的時候，我的視線，根本就沒辦法從你身上移開。你的奪目，你的光彩，你那時候對我說的一字一句，我……我都不想忘記啊……」
不想望，縱然，後面有著她最深的恐懼，縱然，她被他餵下情動，身體在被**操縱的同時，那種恐懼也被深埋在了她的身體中，可是她還是不願意忘……
不願意忘記他那時候看著她的眸光，不願意忘記他那時候對她說過的話，不願意忘記她和他之間真正第一次的吻……
那麼多的不願意，都只是因為——她愛他呵！
從來沒有愛一個人，像愛他一樣，那麼地深刻，他給過她寵，給過她愛，給過她疼，也給過她恨……即使她還會恐懼著他，可是卻也從沒沒忘記過她愛著他的事實。
她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不知道如何做，才可以讓身體在他的面前，不會顫慄。
她的手被他壓著，醫生手中的針已經抵近了她的胳膊。她想要掙扎，卻幾乎一點力氣都沒有，「不要……不要……」她的眼睛害怕地閉上，她的身子顫抖著，她的眼淚，順著那緊閉的眸子，不斷地滾落下來，「墨夜，不要讓我恨你……不要讓我忘了曾經一切的一切……我不想再經歷恢復記憶那一刻的劇痛了，那種痛……很難受……很難受……」
她喃喃著道，臉色灰白灰白的，那一滴滴晶瑩的眼淚，順著她的臉頰，低落在他的手背上。
那麼地灼熱，那麼地滾燙……就像是一塊塊的烙鐵，把他烙得生疼生疼。疼得徹骨，疼得幾近窒息。而她的話，一字一句，如此清晰地傳入著他的耳內，透進著他的腦海中。
恨他嗎？她又要恨他嗎？
眼前，浮現出了她滿身情/欲的在他的懷抱中，即使動著情，卻依然不肯屈服。那時候的她，也如現在這般，不停地落著淚，用著軟綿地聲音，卻是那麼狠地說著，她恨他！
她的眼淚就像是沒有止盡一樣，而她的聲音，就像是魔咒一樣，讓他不斷地在午夜夢迴的時候驚醒著，然後一陣陣地感覺到心口的那種疼痛，那種後悔，還有那種鐫刻到骨子裡頭的深愛……
歡……他的歡……
「你會恨我嗎？」他的手指拭著她眼底的淚水。
會嗎？會恨他？她睜開眼睛，定定地看著他，這一刻，楚歡竟然回答不出來，到底恨不恨這個男人。她其實比誰都明白，他之所以這麼做，只是因為愛她，愛得太深！
「蕭先生，請把楚小姐的袖子捲起來。」一旁的醫生提醒道。
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捲起了她睡衣的袖子。楚歡猛地顫慄著，想要掙扎，卻使不出半點的力氣，以至於只能哽咽著嚷著，「墨夜，別……別讓我不愛你，別讓我將來想起一切的時候，不愛你……」
他的手指猛然一僵，不愛嗎……
他或許可以忍受著她的害怕，也或許可以忍受著她的恨，可是……卻絕對忍受不住她的不愛！
就好像，他已經得到過了她，已經明白了什麼是至樂歡愉，什麼是這個世界最美好的東西，一旦失去的話，那麼……整個世界的崩潰，也不過如此吧。
她的衣袖已經捲起，冰涼而尖銳的針頭一點點地接近著細嫩的手臂。
楚歡怔怔地看著那銀亮的針頭。記憶……又要再一次地失去嗎？可是，即使失去，也總會有一天，再度被記起吧。當她再記起的時候，會是多久以後？一年？兩年？還是十年？二十年？
如果到那一天，當記憶再度被記起的時候，她又會變成什麼樣呢？！
不要……不要這麼做！就算她擁有著那些痛苦的記憶，她也從來不曾想過要真正地離開他，因為……她是那麼那麼地愛他，因為……她的肚子裡已經有了他的孩子……
「墨夜，不要這麼做。」她驀地嚷著，眼看著針頭越來越近，「我其實懷……啊！」
當那針頭即將刺入她肌膚的那一剎那，她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睛。想要告訴他，她懷著他們的孩子，想要告訴他，她其實比誰都愛他，想要告訴他，不要擔心，即使記憶痛苦，可是痛苦之中，也有她不想、不捨去忘記的東西……
是不是已經沒有機會告訴他了呢？！
然而，疼痛並沒有如她所想的降臨，她的耳邊，聽到了醫生的驚呼，「蕭先生，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