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風雲,明爭暗鬥 【021】負你十年,還你一生 文 / 錦素流年
【021】負你十年,還你一生
指名道姓讓她參加?
靳子琦若有所思地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舒榒駑襻
喬尼第一次見到她時眼底閃過的興味和陰鷙,那並不是她的幻覺。
宋其衍合攏了請柬:「小琦不用去,我一個人就可以解決。」
「那羅家方面……」宋之任其實也不希望自己還沒出生的孫子出什麼事。
「我會安排好。」說完,宋其衍便牽著靳子琦的手去了廚房。
宋之任瞅著被重新放回桌上的請柬,輕搖頭,一聲歎息從喉間溢出。
「我不去真的沒關係?」
靳子琦摘下綠豆芽的根,隨即看向身邊捲著衣袖忙碌的宋其衍。
宋其衍做起事情來很利索,原以為他會笨手笨腳的。
他拒絕讓廚師打下手,說是要親力親為這頓屬於她和他的年夜飯。
「怎麼,不相信我?」他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眼角瞟了她一眼。
靳子琦低頭理豆芽:「只是感覺有點……怪,我下午遇到喬尼了。」
他濃黑的眉峰忽地擰起,薄唇的弧度卻微上揚,那表情有些難以捉摸。
在她還在揣摩他的心思時,宋其衍卻甩干手上的水珠,一手攬過她的後腰,一手扣住她的後腦袋,把她拉近,低頭吻住她。
靈活的舌撬開她抿著的唇,嫻熟地淺淺地在她口腔裡和她嬉戲,靳子琦早已熟悉了他的親暱,然而在廚房這種沒有**的地方,還是有些吃不消。
她的雙手按在他的胸膛上推了推,腦袋也稍稍地撇開了一丁點。
宋其衍察覺到她的緊張,放開她的時候,食指彎曲敲在她的額頭:「可不是哪一個男人都像你老公只對一個女人忠貞不移的!」
靳子琦橫了他一眼,這個自我感覺總是優越的男人!
她轉身拿起一煙花捧豆芽清洗,「如果麻煩,我可以陪著你一塊兒去。」
宋其衍卻搖頭:「不需要,並不是什麼大事,他只是想找我敘舊而已。」
她洗菜的動作變得遲緩,拿眼角悄悄瞥了他一眼,他很快就察覺到了,微微翹起嘴角,她的心跳一亂,匆忙撤回視線。
窘迫過後卻是淡淡的思慮,喬尼對她這般慇勤著實不合常理。
儘管她是他朋友的妻子,但也不至於表現得那麼隨意……
大年夜的煙花爆竹聲此起彼伏,彩色的煙花盛開在夜空,繽紛璀璨,遮蓋了幾顆寒星的光芒,家中的傭人都湧到草坪上看煙火。
「想什麼呢?趕緊過去坐啊。」男人皺著眉頭催促。
靳子琦收回落在玻璃窗外的視線,點頭,順從地走去餐廳的桌子上。
宋之任不知何時已經離開,空蕩蕩的大餐廳只有他們兩個。
火鍋夾在她和宋其衍中間不停地翻騰,不斷有白霧般的熱氣從他們眼前聚起又散去,一碟一碟乾淨整齊顏色各異的菜倒進去,成了一鍋色澤暗淡的湯,屋外的喧鬧聲蓋過了火鍋沸騰的聲響。
「小琦,我想聽你談鋼琴。」宋其衍一雙黑亮的眼透過熱氣望向她。
靳子琦有些驚訝地看他,窗外滿天的煙花璨然,他卻說要聽她彈鋼琴。
有些突兀的要求。但她還是點頭,無條件滿足他的願望:「好。」
宋家有一間空間寬敞的琴房,是宋其衍的母親藍氏專門用來練琴的。
打開琴房的燈,豁然明亮的視野裡,是酒紅色的落地簾布,還有琴房中央那一台象牙色的鋼琴,在水晶燈照射下,散發著清冷而高貴的光芒。
靳子琦走過去,指尖拂過冰涼的琴蓋,隨後在凳子上落座。
她一抬頭,便看到早已在站在琴架邊的宋其衍。
駝色的v領毛衣,鐵灰色的修身長褲,襯得他氣質越發尊貴、沉斂。
毛衣袖子挽到臂彎處,他一手兜在褲袋裡,一手拿著一聽啤酒,偶爾喝一口,瞇著眼等候在那裡,耐心很足的姿態。
靳子琦瞇細了眼,目不轉睛地看著,竟忘記自己的手指已放在琴鍵上。
「傻了?」宋其衍久久不見她彈奏,只得走上前讓她回神。
琴房的門被輕輕推開,傭人抱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某某玩累了正在傭人的懷裡睡的香,看到鋼琴邊的兩人,識趣地退了出去。
「有時候,總覺得太幸福,生怕這只是一個夢。」
宋其衍回過身,就聽到靳子琦似自語的輕喃,她垂著眼睫,纖長的手指隨意地滑過琴鍵,清悅的音符在房間裡流連,她仰起頭望著他。
「宋其衍……真的不是我想像出來的情人嗎?」
「胡思亂想什麼呢!」他敲了下她的額頭,帶著笑意,感冒已經好了,黑眸亮得驚人,嗓音低沉,「以後只為我一個人彈琴該多好。」
「算是新年的願望嗎?」她沉浸在淡淡的甜蜜中。
宋其衍驟然遠離了她,在她錯愕的目光下,傾傾嘴角:「你願意嗎?」
靳子琦沒有回答,把目光落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音樂瞬間流瀉在指尖。
她已經把生命中餘下的自己都交給了他,自然也包括了鋼琴……
整個琴房都被輕揚的琴聲縈繞,靳子琦又一次陷入自我的冥獨中,突然忘記了一切,也忘記了在彈些什麼,只是隨心所欲罷了。
然後,一張濕潤的嘴唇忽然壓在她的後頸上。
靳子琦整個人都像是觸電一般顫抖。
琴聲也煞然而止,以一聲沉重的鈍聲畫上不完美的句號。
她被嚇了一跳,惶惶的,但又很快就安靜下來。
在她感覺到他的氣息之前,他先一步把她從封閉的世界里拉了出來。
「在想些什麼?」宋其衍的口氣有些怪異,似乎她惹他生氣了。
靳子琦收回自己擱在琴鍵上的手,認真地搖頭:「只是……不小心走神了。」
「別在我的面前走神。」他一手扶在琴蓋上,另一隻手抬起她的下顎。
靳子琦沒有掙扎,順從他的力量,並且看著他。
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宋其衍訕訕地收了手,拿起被他隨意擱在鋼琴上的啤酒罐,灌了一大口,卻不小心給嗆到,忍不住咳嗽起來。
「你沒事吧?」靳子琦站起來去看他有沒有怎麼樣。
宋其衍用手背拭去嘴角的酒漬,目光炯炯地望著她:「還可以改願望嗎?」
她愕然地迎上他認真的目光,張了張嘴,便被窗外的動靜打斷。
外面,「嗖」地一聲,一點火光直衝上天,然後砰地一下爆炸開來,散落成一朵巨大而美麗的煙花。這朵花還沒散開,下一朵又緊接著衝上夜空,散落開來。冬日的天空亮了起來,那不斷閃耀而又熄滅的五彩寶石將它裝點得如此美麗。
靳子琦的注意力被那漫天的火花吸引,她竟不知不覺地走過去,隔著透明的落地窗玻璃,望著那大朵的煙花慢慢地消失在黑暗裡。
宋其衍悄無聲息地走到她身後,望著她臉上滿足喜悅的笑容,感覺自己心裡寂寥的那塊地方,正在逐漸一點一點的填補回來。
「如果你喜歡,我們可以去外面放,家裡有很多煙花。」
靳子琦回頭看了他一眼,臉上還漾著笑:「你是在討好我嗎?」
「是呀,要是不討好,你整天就要想著另一個男人了。」他自嘲地哼道。
她臉上的笑意緩緩收攏,低下頭,把自己的手塞進他的掌心,輕聲說:「沒有必要。真的,我已經騰空了一切,這裡,只住了一個你。」
在漫天的火花之下,她另一隻手按著自己的心臟位置,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就像是在進行一項莊嚴的宣誓,拋卻了羞赧和驕傲。
他湊過來,飽滿高挺的額抵上她的,墨黑的眸子亮得要滴出水來,他低啞地誇獎:「這句話我喜歡聽,以後可以多說說。」
靳子琦的臉頰泛起紅潮,這樣表白的話怎麼可以說第二遍?
不同於他小人得志的愉悅樣,她差點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不知為何,忽然萌生出步入了他設計的圈套的感覺,望著他眼底越來越濃的笑意,她往後退了兩步,然後轉身就落荒而逃。
匆匆地跑回臥室,捂著砰砰亂跳的心臟,她舒了口氣,想要側身去開燈,整個人便被輕輕地環緊,她的後背貼上一個堅實的胸膛。
她就像提線木偶,由著他把自己轉過身面對著他,羊絨毛衣柔軟的面料,帶著他獨有的氣息,她不由自主地就抬手反圈住他精瘦的腰。
「小琦……」他把臉埋入她的髮絲裡,輕輕地喊著她的名字。
當真命天子出現,她才突然明白,從前喜歡過或是以為自己愛過那些人,不過是歷練,當她長大和蛻變,一切一切,都是為了迎接他的出場。
他早已經在時間的另一端等著她,他們的相逢,天意常在。
靳子琦用同樣的力道回應著他的擁抱,這個時候,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想這樣貪戀地賴在他的懷裡,為他能出現在她的生命裡而感激。
不知何時,她微涼的小手摩挲著他毛衣的下擺,然後鑽了進去,在他寬厚的胸膛上you走,從胸口到腰際,勾畫出一道完美的弧。
宋其衍一怔,加大了擁住她的力氣,她踮起腳,一下就吻住了他的嘴唇。
外面,煙花一簇簇,一束束,人群迎接新年的歡呼一聲高過一聲。
「三個月過了……」他沙啞的聲音緩緩地從薄唇間吐出。
領口的衣襟不知何時被解開了,露出美麗的鎖骨,他的手探進去,覆蓋住,目光也變得無比的灼熱和專註:「我……忍得很難受。」
她的心好像被什麼重重撞了一下,撞出一股羞澀的熱流湧上雙頰。
宋其衍從不在她的面前掩飾自己的谷欠望,這並不是他第一次開口承認「難受」,卻是第一次這般熱切地盯著她,不願意就此妥協下去。
她捲翹的睫毛不住地顫抖,深吸了口氣,再次湊上了自己嫣紅的唇瓣。
不是第一次表現得如此主動,卻依舊懷揣著一份悸動的忐忑。
她柔軟的舌進入他口腔之內舔舐,挑逗地和他的舌纏繞在一起,手從毛衣的下方探入衣內,摩挲著他堅實的身體。
他全身血液叫囂著上湧,竟然有片刻大腦空白,隨即身體先於他的意識做出了反應,彷彿有火焰在倏忽之間點燃。
兩人交換著一個綿長激烈的吻,手指焦灼地探索著彼此。
「小琦……」宋其衍吸了一大口氣,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扣住她的手,強壓著體內一波又一波的洶湧,嘎啞著聲音,「讓我先關門。」
臥室的門大開著,門口時而有傭人會走過,暖氣沒開,室內的溫度差不多是零度,這個環境,實在不適合恣意親熱。
靳子琦不敢去看他,故作淡定地放開他,眼神四處遊蕩,掩飾著窘迫。
宋其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上門,放開她轉身大步走去床櫃旁,臥室內依然沒有開燈,黑暗覆蓋了密閉的空間,她只聽到「嘀」的一聲響。
牆角的立式空調顯示著冬天可以調的最高溫度,排風口嘩嘩地送出暖風。
靳子琦剛剛適應了黑暗,就聽到重物被絆倒的聲音,耳邊依稀傳來宋其衍低低的一聲咒罵,然後她就被騰身抱起,雙手本能地圈住他的脖子。
他肌膚上散發出來的滾燙溫度讓她一驚,而他已經抱著她直衝向臥室裡正中央的大床,一觸到冰涼的床單,兩人不約而同地嚶嚀一聲。
她直直盯著他,一雙大眼睛因為染了情谷欠而浮出簿簿的霧氣,泛著迷離的光,有著一股勾人心魄的美麗。
宋其衍心中瘋狂地激盪著,狠狠地吻住她,解脫著兩人之間最後的羈絆。
「阿衍……」在漸暖還寒的空氣中,她帶著嗚咽,輕聲呼喚出他的名字,彷彿是在懇求,又彷彿是一種鼓勵。
他閉上眼,悶哼一聲,動作無比輕柔,恰當而深入。
頃刻間,塊感如熔岩,炙熱而又猛烈,直達每一處神經末端。
他修長的手指一合,托起她的腰,小心翼翼地護著她的肚子。
他全身肌肉緊繃,眼睛卻一直停在靳子琦臉上,雙眸黑幽深邃,閃著光亮,裡面的熱度好像是黑夜裡燃燒的火把。
不知是誰的汗水,打濕了夜;不知是誰的喘息,凌亂了心。
終天,在靳子琦壓抑不住的驚呼聲中,將兩人同時送入了雲端。
那樣的迸發似乎奪走了她的全部力氣,她失神地伏到他身上,他板起她的臉吻她,可以看到她眼中柔光流轉。
星光繾綣,夜色纏綿。
月亮扯過一片雲,羞澀地遮住滿身清輝。
……
窗外,新年的禮花聲不絕如縷,擾亂了人的美夢。
靳子琦疲憊地動了動眼睫,卻沒有成功睜開,瞇成一條眼縫,望著紗簾外的明亮光線,身後發出細微的動靜,迷迷糊糊地,被攬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雖然她沒有徹底清醒過來,卻仍然清晰地感覺到了他的谷欠望。
「阿衍……」她低低的呢喃了一聲。
身後沒有任何的回答。
她帶著一縷困惑,想要回頭,卻在中途被他吻住了唇。
他的眸色一深,扳過她的身體,翻身而上,他的唇順勢從她的唇瓣滑向了她美麗的鎖骨、曲線優美的圓潤,然後沿著高起的小腹向下……
纏綿過後,激情久久不退,誰也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抱著。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抱著她去清洗,靳子琦累得抬不起一根手指,清洗出來,任由他替她穿上一件睡袍,重新回到了溫暖的被窩裡。
宋其衍沒有再躺進來,他今天要參加羅氏的宴會,不能再耽擱時間。
靳子琦迷糊地睜了一次眼,宋其衍正在把昨晚瘋狂時、胡亂丟在地上的衣服撿起來,尤其是在撿到她的內衣時,她的臉驀地紅了。
宋其衍感受到她的目光,抬頭看過來,揶揄地勾了勾嘴角。
「醒了?」他素來自負的嘴角此刻弧度放鬆,下巴處略略冒出了一些新的胡茬,她看著看著一顆心就莫名地平靜柔和下來。
忽然間,很不捨得他就這樣離開四天午夜……
宋其衍又回到了床上,回身抱過她,輕柔地把她置身在自己的臂間,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她的肚子:「小琦,乖乖在家等我回來……」
他親了親她的額頭,下巴扎得她想要躲開,卻又不願意錯過最後共處的幾分鐘,她倚在他的胸口,抬手摸著他的下頜:「出門前把鬍子剃了。」
「嗯。」宋其衍應了一聲,過了半晌才開口:「小琦,我的愛只給過你一個人,不管將來遇到什麼事,都不要輕言離棄,好嗎?」
他在她的耳邊輕聲要求,那低醇的嗓音直直地送入她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其衍,不會有那麼一天。」
宋其衍揚起笑容,把她放回床上,細心地替她掖好被角,才起身,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散開,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拿過手機看了看號碼,臉色當即一沉,望了眼閉眸又睡著的靳子琦,走出了臥室,沒忘記掩上門,整個臥室恢復了一派安寧。
……
書房的門打開,宋其衍從裡面出來,餘怒未消,卻在看到明管事時一怔。
「什麼事?」宋其衍下意識地朝臥室方向瞄了一眼。
「外面有份快遞需要少夫人簽收,不知道少夫人醒了沒有?」
提到靳子琦,他的臉色才稍有緩和,反手合上書房的門,「她昨天太累了,還睡著,別去打擾她。」這話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明管事明白地點頭,轉身就要下去跟那送快遞的人說這回事。
宋其衍卻又折回來,詭異地瞇了瞇眼:「是什麼禮物?」
「是一束百合花,」明管事說著,打量了一眼宋其衍,「好像沒別的了。」
沒別的了?只是一束花,就一定要靳子琦親自簽收?
宋其衍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好半晌都沒有再說話。
明管事靜候在一邊,看他久久沒回話,正欲開口要求離開,宋其衍卻兩手往褲袋裡一兜,越過她徑直往樓下去,「我去看看。」
宋宅大門口,宋其衍慢慢踱步過去,快遞員看到來人,立刻走上前。
「先生,請問靳子琦小姐有沒有下來?我等著去送下一份快遞呢!」
快遞員沒有掩飾自己的焦急,大過年的,本來就他們家快遞不休息,生意自然是忙的,結果自己卻在這一束百合花上耗費了過多的時間。
快遞員不時地低頭看手錶,宋其衍觀察著他的小動作,閒適地站在他的跟前,視線卻落在快遞員捧在懷裡的大束百合花上。
「送給靳子琦的?」他揚了揚眉梢,看似隨意地問了一句。
快遞員點頭:「先生,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叫一下靳子琦……」
「寄快遞的男人長什麼樣?」宋其衍卻驀地打斷了快遞員的話。
快遞員一怔,隨即就解釋,反正也不是什麼秘密,「長得很好看,也很高,穿著一套白色的運動裝,大概三十歲左右吧。」
宋其衍聽完臉色瞬間黑下來,他來得還真tmd及時!
眼角不經意地瞟到那張插在花束裡的卡片,他稍稍靠近了點才看清,僅僅幾個字,卻每個字都刺激著他的神經——
負你十年,還你一生。
「先生……」快遞員擔憂地叫喚盯著他手裡的花束一動不動的宋其衍。
宋其衍被叫回神,身子往邊上一站,擋住了快遞員往裡看的視線:「我忘了告訴你,靳子琦不在家,她剛打電話給我,讓我幫她簽收。」
快遞員將信將疑地上下審度著衣冠楚楚的宋其衍:「這……」
「不相信?」宋其衍兩手還插在褲兜裡,直直地站著,眉梢一挑:「靳子琦的號碼是不是187*******8?」
「這倒是。」快遞員點點頭,但還是猶豫:「對方說要親手交給靳小姐。」
好呀,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這些花樣!
宋其衍暗自冷笑,面上卻是對著快遞員友善地解釋:「其實我是她哥。」
這個時候要說他是靳子琦的老公,這個快遞員要不傻,絕對不會把花給他,即便是屈於他的淫威給了,保不準回頭就告訴秦遠了!
「你是她哥?」快遞員不由地提高了音量,質疑地瞅著宋其衍。
宋其衍被打量得心虛,乾咳一聲,轉開眼睛,碰巧看到一個傭人從後面經過,難得的,出聲跟那傭人打招呼:「這麼早起來就工作了?」
傭人是個二十出頭的姑娘,一瞧見平日不理人的大少爺跟自己說話,激動地紅了臉,搓著兩手說不清一句話:「大……大少爺……早……早上好!」
宋其衍親切地一擺手:「去工作吧,別忘了吃早餐。」
看著女傭小鹿砰砰跳地捂著胸逃難似地跑了,宋其衍才轉頭看向快遞員。
「現在信了吧?這裡是我家,你把花給我,我轉交給靳子琦。」
快遞員的疑慮已經消除了大半,再看宋其衍談吐舉止都不像是猥瑣之輩,躊躇了會兒,一咬牙就把花遞了過去,誰讓他趕時間呢?
「那就麻煩你了。」
目送著快遞員遠去,宋其衍才轉身往回走,路過園藝工人用來盛載亂枝的垃圾桶時才停下,不動聲色地就把花丟了進去。
至於那張卡片……
他前後上下打量了一番,骨節分明的手指悠悠然地使力,星形的卡片被撕成了碎片,從褲袋裡取出打火機,燃起的火焰把碎紙片燒成了灰燼。
灰白色的紙灰在冬日乾燥的空氣中飛揚,緩緩地歸於塵土之上。
宋其衍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塵,指間的打火機一轉,穩穩地落入掌心,不知是不是灰塵吸進了嘴裡,他重咳一聲,咕喃一句就進了主樓。
明管事正巧從樓上下來,擦身而過時,宋其衍及時地叫住了她。
「明管事,剛才快遞員送花的事不用告訴少夫人了。」
明管事不解地看著起色格外好的宋其衍,眼睛掃向他空空如的雙手。
那意思好像在問他:大少爺,少夫人的花呢?
宋其衍無視了她的眼神詢問,幽幽地開口:「這種上門做推銷的,就喜歡拿送快遞當借口,下次不用理會這種無聊的人,直接拒接電話就好了。」
說這話時,他的聲音冷凜,眉宇間儘是譏誚,略顯威脅地瞟了眼明管事:「明管事也是個聰明人,少夫人現在懷孕了,可受不了騷擾。」
明管事服侍了宋之任這麼些年,早就習慣了看人眼色。
她點頭:「如果沒有別的事情,大少爺,我先下去了。」
宋其衍面無表情地揮退她,拾掇而上,走了兩步台階,覺得不對勁,又轉頭叫住已經轉身的明管事,沉聲:「記住,這件事要對少夫人保密。」
……
靳子琦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
她在臥室裡轉了一圈,發現一個行李箱不見了,衣帽間裡也少了幾套宋其衍的衣服,心知宋其衍已經走了,卻沒有叫醒她給他送行。
整日和自己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人突然走了,靳子琦只覺得一陣空虛。
她梳洗了一下,穿了套厚實的冬裝出來,才發現床櫃上放著一張星形的卡片,上面是歪歪扭扭的一行字:「記得吃早餐,等我回來。」
翻看著精緻的紙星星,他怎麼知道她對星星形狀的卡片情有獨鍾?
長睫如蝶翼,顫了幾下,掩下眼簾,嘴巴裡咕噥了幾句,嘴角卻忍不住翹起,她把卡片夾進一本書籍裡,小心翼翼地放好,就像是珍藏著他的關心一般。
也許是睡得太久了,靳子琦走起路來都覺得頭重腳輕。挺著個大肚子,小心地下樓去,就看見某某扔了玩具車的遙控器朝她跑來。
「琦琦,你起來了哦!」某某一把抱住靳子琦的腿,巴巴地仰頭說,「粑粑說琦琦昨晚累壞了,不讓某某去打擾琦琦休息!」
靳子琦有些尷尬,畢竟周圍還有不少的傭人在擦拭花瓶或壁畫。
「某某呢?吃過早飯了嗎?」
靳子琦替某某理了理被他玩得不對稱的衣服,看他的手指沾著泥,不知道跑哪兒玩去了,便牽著他去一樓的洗手間洗了下,順帶著給他擦了擦臉。
「某某吃過了,琦琦,粑粑出去了,要好多天才回來!」某某仰著臉笑瞇瞇地沖靳子琦說,心裡美滋滋的,那代表琦琦是自己的了,嘿嘿!
靳子琦不知道某某心裡的小算盤,拉著他一同去了餐廳。
從明管事那裡得知宋之任跟著一群老朋友去馬爾代夫旅遊了,言外之意這個家,現在她最大,靳子琦樂得清閒,便帶著某某去了蘇凝雪那裡。
到達南都花園的時候,剛好趕上吃午飯的時間點,靳子琦沒告訴蘇凝雪她和孩子要過來,蘇凝雪看到穿得跟菩薩座前的小童子樣的某某樂壞了。
「外婆,新年快樂,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靳某某一坐到沙發上就伸手要壓歲錢,被靳子琦拍了下小手心,立刻委屈地扁著嘴,眼底迅即地蒙上了水霧,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樣。
蘇凝雪看得心疼,橫了靳子琦一眼:「怎麼跟個孩子計較?」訓完大的,立刻把小的抱在腿上,一頓柔聲細語的安撫,又送上一個厚厚的紅包。
「某某喜歡嗎?」
「嗯!」靳某某晃著腿,用力地點頭:「只要是外婆給的,某某都喜歡!」
軟糯糯地,說得蘇凝雪心頭一軟,親了親那粉嫩的臉頰,「我們某某最乖了!」
靳某某被逗得咯咯地笑,害羞似地把頭埋進了蘇凝雪的懷裡不肯再出來。
靳子琦坐在一旁,瞅著扮作小綿羊形象的靳某某,心裡悱惻:賣萌可恥!
「來之前怎麼不打個電話,媽好去超市給你買點喜歡吃的。」
蘇凝雪抱著某某,疼愛地望著懷孕後仍然不見長胖的靳子琦。
靳子琦換了個位置,坐到蘇凝雪身邊,撒嬌般挽住蘇凝雪的手臂:「幹嘛搞特別,我是回家,又不是客人,你說是不是,小尾巴狼?」
靳某某正躺在蘇凝雪懷裡數紅包裡的錢,聽到母親的叫喚,偷偷翻了個白眼,然後低頭繼續數錢,華麗麗地掉進了錢眼裡。
「喬叔叔呢?」靳子琦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卻沒看到喬楠的身影。
提到喬楠,蘇凝雪似乎有些羞赧,白皙的肌膚甚至透著紅暈,靳子琦以為是幻覺,靠近一看,那紅暈更加明顯,她一輩子淡漠性子的母親竟然臉紅了。
蘇凝雪被她看得不自在,「說中午要吃酒釀丸子,出去買了。」
酒釀丸子?一聽就知道是女人家喜歡吃的甜品……
靳子琦含笑地望著蘇凝雪,沒有點破,又在屋子裡逛了逛,比起剛住進那會兒更具人氣,傢俱擺設之類的也齊全了不少。
沒過多久,喬楠就回來了,拎了好幾大袋從超市買來的東西。
看到挺著大肚子溜躂的靳子琦,有些驚喜,「小琦!」他笑吟吟地進來,抱了她一下:「有些日子沒過來了,還以為你忘記我們這些老傢伙了!」
「怎麼會忘了?」靳子琦相幫他拎東西,卻被他避開,「懷孕的人怎麼還這麼冒冒失失,快點去沙發上坐著,過會兒就可以吃飯了。」
喬楠生怕她來搶,拎了東西就閃進了廚房,靳子琦想要去幫忙,蘇凝雪卻搶先一步:「你跟某某坐著,飯差不多了,炒幾個菜就好了。」
靳子琦坐回到沙發上,喬楠緊接著也被蘇凝雪趕了出來。
他溫柔地看著推他出來的蘇凝雪,直到廚房的門合得不透一絲縫隙,他才走開,對靳子琦輕聲抱怨:「瞧見沒有,你媽媽對我挺凶的。」
只有對自己在乎的人,才會這樣流露真性情啊!
靳子琦失笑地點頭:「是有那麼一點點,我對你表示同情。」
喬楠佯裝無奈地歎了口氣,但眉間卻是無法遮掩的幸福和滿足。
上桌吃飯時,靳子琦看到蘇凝雪把煮雞蛋分成兩半,蛋黃放到自己的碗裡,喬楠則負責把蛋白夾走,一切是那麼地自然而又默契。
「他最近血壓有些高,不宜吃蛋黃。」察覺到靳子琦的注視,蘇凝雪解釋道。
靳子琦望著各自動筷的兩人,這樣的體貼,其實就是愛,愛不一定郁是驚天動地、海枯石爛,細水長流的愛更令人心動、安寧。
飯後,一家人坐在客廳裡聊天,某某早已把喬楠歸為同一陣營的,賴在喬楠的懷裡左一句外公右一聲親親外公,只為騙取更多的玩具模型車。
傍晚,在蘇凝雪準備晚餐的時候,門鈴響了。
「小琦,去開門。」蘇凝雪忙著炒菜,沒出來在廚房裡喊了一聲。
喬楠陪著某某在書房裡買,一時間也沒聽到鈴聲出來。
靳子琦走去玄關處,門一開,就看到喬尼笑瞇瞇地倚在門邊,瞧見她,也不驚訝,好像早猜到她在這裡:「靳小姐,東方有句話,叫做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想挺合適用在我跟你的身上的。」
靳子琦反手就要關門,卻被他一把推住,「怎麼,不歡迎嗎?我可是特意來這裡接你的!」他說著手指指上方:「飛機還在上面等著呢。」
「你想做什麼?」靳子琦擰起黛眉,提防地看著被她擋在門外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