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諾傾情 【036】合影照下面的另一張合影照 文 / 錦素流年
秦母說著,有些心疼地看向一旁的靳子琦,視線落在她微凸的小腹上,拉了拉秦遠的衣袖,「阿遠,子琦懷孕了,更該注意保暖,請她一起回病房吧。舒骺豞曶」
靳子琦沒有去看秦母,只是自顧自地盯著洗手間門上的標示轉移注意力。
身後,很快就響起秦遠淡淡的聲音:「媽,你剛輸完液,先回去。」
秦母遲疑地看了眼靳子琦,似乎並不放心,「阿遠,把子琦一起叫上吧。」
秦遠沒有出聲,既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但他的沉默卻已是最好的答案。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秦母抱怨地瞪了眼秦遠,便自己上前走到靳子琦的身邊:「子琦啊,他就是那個性格,你別往心裡去!」
靳子琦回頭望著秦母和善的臉,沒有去看站在那裡的秦遠一眼,只是沖秦母極為自然地一笑:「伯母,您回去吧,我在這裡等我朋友出來。」
秦母這才意識到靳子琦出現在這裡的理由,她愣了一愣,隨即驚愕地看向靳子琦身後的洗手間,神色間流露出隱約的失望,微不可聞地一聲歎息。
靳子琦只當自己沒聽到,維持著嘴角那抹恰到好處的笑。
她的眼角卻瞟向洗手間,祈禱蕭瀟快點出來打破現在這樣的僵局。
秦母將靳子琦的抗拒和疏遠看在眼裡,即便偶爾神智會不清,但心裡卻是如明鏡一樣,卻也是抑制不住的難受,她突然握住了靳子琦的手。
「子琦,媽一直都在等你回來。」秦母的聲音很輕,無限地滄桑和期待。
靳子琦看著她殷切的目光,即便心有不忍,但還是緩慢而堅定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面對秦母的錯愕,她只是禮貌地回答:「我現在很好。」
秦母似乎早已預料到會是這個結果,然而,即便是知道,卻還是想要一試。
因為心中依然還有期待,即便只是一丁點飄渺的、微乎其微的希望。
她靜靜地望著靳子琦,佈滿魚尾紋的眼角竟有些濕潤:「子琦,你是不是在怪我讓阿遠接受了那個晴雲,子琦……」
「不好意思,我得進去看看我的朋友。」
靳子琦突兀地打斷了秦母的話,她沒有再看秦母一樣,只是在秦母堪堪的注視下,迅速地轉身走進了洗手間,用一扇門阻擋了秦母的凝望。
她知道自己的聲音很冷漠,也很平靜,聽不出一絲的波瀾。
對秦母,她說不出是怎麼樣的感情,十年前的蘇凝雪過於冷情,沒有讓她嘗到過母愛,秦母在知道她和秦遠交往後就一直像照顧親生女兒一般對待她,即便是後來她看到秦遠的雙腿被打斷,面對父親的威脅不得不做出妥協。
當年的她說要離開秦遠,年近六十的秦母正獨自守在秦遠病床前當值。面對她突然說出的離開,秦母只是理解地點頭,沒有責備,沒有怨恨。
那個時候的秦母望著她的眼神慈愛而悲傷,自始至終只有一句:「回去打得到車嗎?要不要我叫老王送你去車站?」
也正是秦母的這份寬容,讓十年後的靳子琦對她依然存在著愧疚。
洗手間裡傳來嘔吐聲,靳子琦收斂了自己的思緒,走到緊閉的廁所單間門口,敲著門出聲詢問:「蕭瀟,還好嗎?」
裡面的嘔吐聲停止,靳子琦聽到沖水聲,然後是蕭瀟虛弱的回應。
「沒什麼,子琦姐,我可能吃壞東西了,胃不舒服,你再等我一下。」
靳子琦又在門外站了一會兒,確定裡面的蕭瀟沒事才點頭:「好。」
其實她並不願意立刻出去,寧願在裡面忍受這樣的尿騷味,也不想再見到秦母,她看著洗手台前鏡子裡的自己,早已不復十年前的青澀和嬌柔。
理了理鬢邊的碎發,靳子琦轉身走了出去,走廊的燈光有些暗,些許落在廊間佇立的那道頎長的清雅身影上,她腳下一滯,沒想到他還沒走。
秦遠聽到腳步聲回頭,沒有說話,只是一雙幽深地眼投落在她身上。
沉默在廊間渲染開來,然後是一道清脆的童音打破了這份詭異的安靜。
「琦琦!」靳某某蹦蹦跳跳地從不遠處跑來,路過秦遠時還不小心撞了他一下,秦遠下意識地俯身去扶跑得跌跌撞撞的某某,「小心。」
靳子琦本能地往前走了兩步,想要去接過被秦遠摟住的某某。
秦遠卻沒看到靳子琦臉上流露的擔憂,只是低頭看著懷裡柔柔軟軟的漂亮孩子,當那雙胖乎乎的小手撫上他的臉頰,秦遠有霎那的恍惚。
某某咧著小嘴:「謝謝蜀黍,現在,放開某某吧!」
秦遠本悠遠的眸光逐漸清明,摸了摸某某的腦袋,卻沒有當即鬆開他,而是開口問他:「你叫什麼名字啊?幾歲啦?」
秦遠沒有掩飾自己對孩子的喜愛,靳某某也感覺到了這個叔叔不會傷害自己,所以賴在秦遠的懷裡,晃著小肉手指,自豪地哼道:「粑粑說某某可以叫靳某某,也可以叫宋雨基,某某過了年就要五歲啦!」
秦遠只是為了抱某某久點才隨便扯了個話題,如今聽到某某笑嘻嘻地說出自己的名字,「靳」和「宋」兩個敏感的姓氏讓他臉上的淺笑有些疏淡。
未等秦遠做出反應,某某已經扭頭看向一邊,一張蘋果臉笑得跟朵花兒似的,從秦遠懷裡探出身子,朝靳子琦伸開了自己的兩手臂。
「琦琦,你怎麼還不跟蕭瀟姨下去呢?某某等得肚子都餓了!」
秦遠的身體有些僵硬,而某某已經掙開他的懷抱,顛顛地跑到了靳子琦身邊,一把摟住了靳子琦的雙腿,扭動著肥嘟嘟的身子撒嬌哼唧。
「餓死了餓死了,琦琦,咱們回家吃大龍蝦吧!」
靳子琦抬手摸著某某柔軟的頭髮,蹲下身把他抱進懷裡,「再等一會兒,蕭瀟姨還沒出來,我們不能把病人丟下不管對不對?」
柔聲細語的安撫,眉眼間淡淡的笑意,那是一個母親才會有的神情。
秦遠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立在一盞壁燈下方,淡黃的光線打在他的臉上,顯得有些蒼白的沉重,也模糊了他此刻的表情。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那邊相擁在一塊兒的母子,片刻之後,就把臉背了過去,心中竟有些說不出的緊澀,然後不動聲色地抬步就走。
靳子琦一抬眸,便看到轉過身的秦遠,她望著他邁出腳步,望著他的背影,她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開了口:「那天在福賀樓……謝謝你。」
那一天若不是他及時出手,她會遭到的侮辱可想而知。
秦遠聞聲停下腳步,轉過身,視線落在靳某某的臉上,俊臉上帶著幾近冷漠的笑,「我竟然不知道你們五年前就在一起了。」
答非所問,靳子琦斂起了眉頭,然而面對他的譏誚,她沒有任何辯解。
秦遠看著她淡漠的樣子,語氣也冷淡了不少:「如果那天換做別人,我也會那麼做,並不會因為你是靳子琦,所以……沒必要自作多情。」
靳子琦驀地抬頭看他,他卻冷冷地偏開頭,然後一刻不停地走了。
「琦琦啊,那個蜀黍怎麼對你這麼凶?」
某某也察覺到了秦遠的不友善,怯怯地趴在靳子琦肩頭問。
靳子琦收回自己的視線,拍拍某某的背:「可能他的心情不好吧。」
某某玩弄著自己的小手指,哦了一聲,陪著靳子琦一起等蕭瀟出來,某某看到靳子琦微凸的小腹時,好像想起了什麼,脆聲說:「剛才某某在拐彎處也看到一個肚子凸起的阿姨哦,她一直看著那個蜀黍!」
靳子琦心中一緊,腦海裡浮現出的是方晴雲的臉,那個費盡心機都要把秦遠綁在身邊的女人,為了一個執念十年如一日的女人!
對方晴雲,靳子琦說不上有多怨恨,只是覺得她既可悲又可怕。
如果哪一天,秦遠離開了她,不知道她還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
蕭瀟從洗手間出來時,臉色並不是很好,比之剛才更蒼白了幾分。
靳子琦想要扶她,蕭瀟卻拒絕了她的好意,勉強地扯了扯嘴角:「我還不至於頹廢到走不動的地步,子琦姐,你牽住某某吧。」
靳子琦沒有強迫她,但目光卻落在蕭瀟捂著自己肚子的手上,蕭瀟剛才吐個不停,現在又用手臂護著自己的小腹,一個猜測湧上心頭。
蕭瀟察覺到了她的眼神,把手從肚子上移開,堪堪一笑:「剛才發現例假來了,肚子有些痛,子琦姐,你送我回家吧。」
「好。」靳子琦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那走吧。」
回到樓下病房的時候,靳子琦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瞇著黑眸眺望窗外風景的宋其衍,有些詫異,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宋其衍聽到開門的聲響,轉過頭,露出一抹笑:「怎麼去這麼久?」
說著,人已經起身,走過來,抱起了某某,捏了捏那粉粉的臉頰,某某咯咯笑著躲避,一把撲進了宋其衍的懷裡,但不時偷偷抬頭瞄他一眼。
靳子琦望著父慈子孝的一幕,也跟著彎起唇角。
倒是一旁用手機打著遊戲的青喬,突然撇著唇角,抬頭瞅了眼抱著孩子的宋其衍,說道:「姐夫你不是也上去了很久,怎麼沒把人帶回來?」
靳子琦一怔,側眸看向宋其衍,他乾咳一聲,沒有看她,只是揉了揉某某的腦袋,爾後才轉過頭望她,嘴邊噙著笑:「可以走了嗎?」
這麼說,他也看到了走廊裡她跟秦遠碰面的那一幕?
靳子琦心中瞭然,然而,見他沒有點破,她也不想多提。
面對他的詢問,她點點頭,看了眼蕭瀟:「先送蕭瀟回去,我們再回家。」
青喬也不打遊戲了,瞧瞧這個,再看看那個,眼睛睜得大大的,最後嘟囔一句:「打什麼啞謎嘛,明明知道我這樣的人聽不懂。」
宋其衍無聲地笑了笑,抿抿嘴角,牽起了靳子琦的手,牢牢地握緊。
靳子琦抬頭瞧著他的側臉,也莞爾,反握了他的手。
……
四樓的走廊窗口,秦遠站在那裡,冷眼望著兩輛車相繼開出停車場。
黃昏後的天空,早已染上了陰暗的顏色,看不清晰,然而,他卻知道那是誰的車,他亦記得剛才在廊間看到的拐角處那抹挺拔的身影。
五歲,那個孩子說他就要五歲了……
現在想來,那個孩子的眉眼的確和宋其衍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秀氣的小鼻子和紅紅的小嘴唇卻是像極了靳子琦,那是他們兩個共同孕育的結果。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是不是太可笑了?
他曾推心置腹的好朋友,和他曾許以一生的女人在一起了,還有了結晶。
周圍安靜得可怕,他倚靠在牆邊,靜默地望著樓下的那盞路燈。
馬路上車來車往,宋其衍的車子早已湮沒在了車海裡,他卻依然維持著同一個姿勢,只覺得心頭異常地煩躁疲憊。
其實,他沒有什麼可以不知足的,他有了一個愛他的女人,不久的將來,他就要有一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就像……她的那個孩子一樣可愛。
早就戒掉的煙癮又湧了上來,他隨手往褲袋裡一兜,便摸到了一包香煙,不知何時被他藏在這裡的,也不知是何時又開始抽煙。
在國外的這些年,他甚少碰煙酒,卻在回國後,所有的劣習都來了。
裊裊煙霧升騰而起,也朦朧了他臉上的神情,只覺得心裡別樣地空虛。
過於沉浸在自己的回憶思緒裡,他沒有看到不遠處久久凝望自己的女人。
方晴雲看著窗邊縈繞在煙霧中的男人,心臟彷彿被絞碎般窒息。他從洗手間回來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怎麼會沒看出來?
即使現在他人站在那裡,可是心魂早就不知道已經飄到哪裡去了。
也許,早在遇到靳子琦的那一瞬間,跟著她走了,留給她方晴雲的唯有一個空殼,沒有靈魂的,沒有喜怒哀樂的軀殼!
她心裡苦澀得很,覺得慌張又憂愁,可是卻不知道該做點什麼。
靳子琦比她早走進他的心,比她早一步擁有了他的愛情,不服氣不甘心那又怎麼樣?一年,十年,或者是一百年,結果都不會改變。
秦遠愛著靳子琦,給她的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感情,驕傲如她,怎麼會稀罕著不完整的愛情?曾想過要放棄,可是時至今日,直到他承認心裡還有另一個女人,她依舊選擇了留在他的身邊,因為愛了,所以連基本的驕傲都丟失了。
方晴雲暗自苦笑,這些年能做的她都做了,是走進了他的心,卻驅趕不走他埋藏在心底的那道纖影,她才知,滄海桑田不止是過眼雲煙,也有可能是心口的一根刺,拔不掉,每次拂過卻是一陣陣的疼痛。
又不是沒有哭沒有鬧過,結果還不是一樣?再說了,一個男人的心要是變了,哭又有什麼用,那只會讓他愈加地厭煩不耐,離開得更快罷了。
她深呼吸了下,斂去臉上的晦暗,走了過去,站在他的身後:「阿遠。」
秦遠猛地驚醒,從那悠遠的地方拉回自己的心神,在回轉過身之前,就捻滅了指間的香煙,然後不著痕跡地丟入了旁邊的垃圾桶裡。
他望著身後纖瘦的方晴雲,即便是懷孕也未見她長胖,反倒是越來越瘦,本紅潤的面容最近是愈加地疲憊,眉宇間也是揮散不去的心事。
「媽已經吃過了,現在阿姨正在幫她洗臉洗腳,你放心吧。」
方晴雲的鼻子被凍得紅紅的,唇邊卻還掛著一縷笑,讓人心生憐惜。
想到自己對靳子琦那份感情的割捨不去,秦遠心頭一陣刺痛,他上前一步,將她帶入自己溫熱的懷裡,低頭在她額角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餓了吧,我們去旁邊的餐廳吃晚飯吧。」
他修長的指尖拂過她黏在唇上的長髮,體貼地替她拂到耳根後。
方晴雲被他用溫柔的目光注視著,哽在喉間的那股子鬱悶之氣,頓時消散了大半,她含情脈脈一笑,「好啊,我想吃綠豆糕。」
秦遠摸了摸她冰涼的臉頰,圈住她的五指,放在自己的掌心摩挲取暖。
方晴雲瞅著他專注的樣子,眼圈逐漸泛紅,有些受寵若驚。
「你已經多久沒這麼關心我啦?當年向我求婚的時候,還說要一輩子待我好的,看來以前是我太縱容你啦,才會讓你覺得我好像離不開你似的!」
她微抿著唇角,撒嬌般抱怨:「秦遠,你要是敢辜負我,我就算死也不會放過你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對我知道嗎?」
秦遠一怔,隨即便幹幹一笑,摟緊了她:「之前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
她雙手反抱住他,聞著他身上的煙草味,猶如一陣愁緒迎面而來,可是她卻只能選擇視而不見,只是斜睨著他:「無緣無故道什麼歉?」
秦遠眸色幽暗,聳動了下喉結,低聲說:「晴雲,我好像從沒正式告訴過你,我跟靳子琦曾經是一對戀人,我的腿也是因為她而斷的。」
方晴雲眼底閃逝過慌亂的光芒,她咬了咬唇瓣,又聽得秦遠說:「對不起,晴雲,我不是故意想要瞞著你,只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方晴雲卻因為他說出的話而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退出了他的懷抱,冷冷地望著他,「你是想告訴我,你一直都對她念念不忘是嗎?」
秦遠似乎沒料到她會突然變臉,一時沒反應過來,怔愣了幾秒。
也因為他這一霎那的晃神,讓方晴雲立刻陰沉了臉,心裡無法控制地燃起了嫉妒的火焰,「你既然離不開她,現在跟我這樣濃情蜜意又算什麼?」
「晴雲……」秦遠皺起了眉頭。
「我以為這些日子你已經想清楚誰才是你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呵呵,原來都不過是我的自以為是。」她自嘲地冷笑:「是因為我懷了你的孩子,所以你才說不出分手的話嗎?」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方晴雲厲聲反駁:「你真當我是傻瓜嗎?你要是不在意她,福賀樓那晚為什麼要替她出頭,還要暗地裡對洪書記……」
「方晴雲!」秦遠赫然冷沉下的語調,打斷了她未說完的話。
方晴雲眼中水光一閃:「被我說中了對不對?你對我突然那麼體貼,也不過是覺得對不起我,可是這樣的同情我不需要,秦遠,我想要什麼你比誰都清楚。」
秦遠眉眼間的冷意因為她哽咽的聲音而消散,「對不起,晴雲,我……」
他抬起的手想要去摸她的臉,卻被她迅即地避開。
她轉過臉,冷冷地說道:「你是要跟她徹底斷絕關係、形同陌路人,還是要跟我做個了結、重回她的懷抱,都是你一句話說了算,我不攔你。」
秦遠只覺得這句話格外刺耳,他眉間的褶皺越發地深刻。
「她已經結婚生子,孩子都五歲了,第二個孩子幾個月後也要出生了,我的孩子也要來到這個世上,你何必要說些有的沒的?」
「那要是沒宋其衍呢?」方晴雲咄咄逼人的樣子讓他有些煩躁。
秦遠不願再去看她那被嫉妒染紅眼的模樣,只是幽幽地說:「她從沒對我說過曖昧不明的話,也沒暗示過想重新跟我在一起。」
「我有說她想要和你舊情復燃嗎?」方晴雲的心口一痛,「我還沒指責她破壞別人的婚姻,你就這麼急著維護她了嗎?」
「我沒有維護她,只是實話實說,我看你也沒有吃飯的心情了,我晚上在這裡陪著媽,你先回去吧。」
秦遠不願再跟她糾纏下去,越過她就要走。
走廊裡卻是她帶著哭腔的質問聲:「秦遠,你不要忘了,現在我還是你的妻子,你向我求婚的時候承諾過的話,是不是都不算數了?」
秦遠停止了前行的腳步,只是望著不遠處的那盞壁燈,心頭卻是覺得異常地蒼涼和疲倦,不知道為什麼晴雲會變成這麼歇斯底里的樣子。
他沒有辦法把她和在英國時那個溫柔活潑卻又懂事的女孩聯想到一塊兒,此刻的她,就像是被嫉妒佔據了理智、疑神疑鬼的女人。
「你說過,你永遠不會背叛我,永遠對我忠誠的!」
秦遠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回過神,望著淚眼婆娑的方晴雲。
「我沒有背叛你。」
「身體是沒有,可是你的心呢?」
「晴雲,這樣沒意義的爭執我不想再繼續,我覺得我們需要冷靜一下,你還是先回家吧,等你想明白了,再打電話給我。」
方晴雲一聽,心頭直冒火,「你不回家想要去哪裡?去她門口守著嗎?」
「晴雲,不要再無理取鬧了!」秦遠無奈地說了一句。
方晴雲卻沒有止聲,反而提高了音量:「是我在無理取鬧嗎?秦遠,你這樣對得起我嗎?對得起我們即將出世的孩子嗎?」
「先生,小姐……」多次接到投訴的護士也看不下去,走過來,「這裡是醫院,如果你們要吵架就回家吵,大晚上,病人們都要休息了!」
安靜的走廊裡還殘留著一些餘音,都是來自於方晴雲的嘶吼聲。
秦遠向護士歉意地點頭,隨後看向別過臉的方晴雲,壓低了聲音說:「我不想在這裡跟你再吵下去,媽身體不好,受不了刺激,你走吧。」
方晴雲看他不但沒向自己示好,反倒冷著語調趕自己走,立即就怒了。
她推開擋道的護士,護士一個不穩,手裡拿著的盤子一傾,裡面的醫療用品灑了一地,不少玻璃製品摔成了碎渣片,廊間充斥著藥水的味道。
秦遠的眉頭擰得死死的,沉臉沖方晴雲一聲低吼,「你幹什麼!」
這是他們相識以來,吵的最凶的一次,也是秦遠第一次這樣吼她。
方晴雲的眼圈酸澀地紅,淚水不再流,她只是從自己的口袋裡取出了一枚銀白色的戒指,在秦遠驚異的注視下,舉到半空,在燈光下閃爍著銀光。
「你一直都藏著它,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她的指腹一點一點細細地摸著戒指上的紋路,其實不過是一枚最普通不過的鉑金戒指,可是代表的意義又豈是那麼簡單?
方晴雲淺淺地挽起嘴角,然後突然狠狠地把戒指砸向旁邊的牆上。
秦遠猛然轉頭,戒指「匡當」一聲,從堅硬的牆壁上彈落在冰冷的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又在地上轉動了幾圈,然後滾遠停在牆角靜止不動。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要跟我在一起?如果不能全身心地愛我,為什麼要給我希望,讓我傻傻地以為自己的努力終於得到了回應!」
秦遠閉了閉眼睛,面對她激憤的斥責,說不出一個字來。
一旁的護士也被嚇得有些膽怯,但看到那被打碎的藥品,還是硬著頭皮走到相對理智的秦遠身邊:「先生,你太太打破的東西,你看著辦吧。」
秦遠也不想再跟方晴雲僵持,聽到護士的抱怨,二話不說,就掏出了皮夾,從裡面抽了三張紅色紙幣給護士:「這些還夠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先等等,我去藥房問一下。」
護士說完就急匆匆地走了,廊間除了那一地的藥品,只有秦遠和方晴雲。
秦遠沒有去看方晴雲,他合了皮夾,剛要放回褲袋裡,方晴雲卻突然伸手奪走了他手裡的皮夾,他不禁眸色一冷:「你想做什麼?」
方晴雲只是低頭翻開皮夾,裡面有信用卡、身份證、名片還有現金,和全世界其他男人的錢包並無兩樣,皮夾夾層裡是一張他和她的合照。
那是她跟秦遠在英國遊玩倫敦眼時拍下的照片,照片裡的秦遠從後圈住她的腰,她的雙手覆在他的手臂上,兩人的臉貼在一起,對著鏡頭笑得燦爛。
那一天,她放棄了女生的矜持,坐在摩天輪裡大聲向他表白;那一天,他們正式成為男女朋友;那一天,他們一起從牛津大學畢業……
這一張照片還是她難得任性情況下放進他皮夾的,她還刻意剪裁了好幾張,每隔幾個月就給他換一張,卻也警告他必須時刻把她帶在身邊。
往事種種湧入大腦,她深呼吸著,制止自己身體的戰慄,迅速地抽去了那張照片,下一秒,心痛得難以抑制,捏著照片的手指關節青白顫抖。
果然,在他們的合照下,是另一張照片,一張不屬於她和他的合影!
那張照片因為年代久遠而有些褪色發黃了。
裡面一男一女的樣子還很青澀稚嫩,兩個人對著鏡頭,緊張地站著,貼得不是很近,陽光灑在兩人的身上,鏡頭就定格在秦遠忽然伸手握住靳子琦手的那一瞬間,鏡頭捕捉到的那個動作有些模糊,靳子琦的臉頰紅紅的,眼睫忽閃。
方晴雲忽然覺得全身力氣被抽空,她身形恍惚,然而在秦遠要來扶她時,她只是把手裡的皮夾狠狠地擲向他,「啪」地一聲打在他的臉上。
秦遠的左邊臉頰立刻就紅起大塊,但他什麼也沒說,臉上淡淡的,低頭看著地上皮夾裡的那張照片,或者說,是看著照片裡那個青澀的少女。
「秦遠,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嗎?」
方晴雲冷冷嗤笑一聲,不知是嘲笑自己還是嘲笑他,一聲哽咽悶在喉底,她不再看他一眼,轉身就走去乘坐電梯。
只是她剛走到樓梯口旁,兩個高大、穿著制服的公安幹警剛巧上樓,差點和低著頭一路快走的方晴雲撞上,方晴雲下意識地就護住自己的肚子。
那兩位幹警低聲說了句抱歉,他們身後本來帶路的小護士一瞧見方晴雲,眼睛一亮,眼看方晴雲又低頭要走,忙出聲:「她就是你們要找的方小姐!」
方晴雲腳步一滯,轉頭看向那兩位表情嚴肅的幹警,「你們找我?」
其中一位幹警點頭,拿出自己的證件給方晴雲看,接著直奔主題:「你好,方晴雲小姐,我們是b城公安局的,有幾句話我們想要問你。」
方晴雲眼神有些警惕,摸著自己的小腹:「什麼話?」
兩名公安幹警互看一眼,較為年輕的那位從文件袋裡拿出一張照片,遞給方晴云:「方小姐,請您看一下這張照片,這上面的女人,你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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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門鈴不停地響
他打開了房門,看到一臉尷尬的男快遞員。
「什麼事?」
「你女朋友要我送一個東西給你!」
「什麼東西?」
「你過來我告訴你」說完就親向了他。
「呯」他一拳打到了快遞員臉上,眼中鋒刀利劍斥道:「你幹什麼?」
快遞員捧著臉痛苦道:「是你女朋友叫我送個吻給你的!」
「付縷!你這個陰魂不散的!」他咬牙切齒的吼著,然後把門「呯」地一聲狠狠地關上。
「這年頭生意難做啊!」快遞員摸了摸腫了半邊高的臉,低低的咕噥了句才灰溜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