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諾傾情 【034】狹路相逢,勇者勝! 文 / 錦素流年
傍晚下班,靳子琦等來宋其衍的車,他下車紳士地替她打開車門,一手擋著著她的頭頂一手虛扶她的腰,小心翼翼地護她坐進車裡。舒骺豞曶
體貼地替她繫好安全帶,他勾著嘴角滿足地笑,她卻有些滾燙臉頰。
宋其衍對自己,好像總是鞍前馬後的細心,這樣的照顧讓她受之有愧。
等他上了車,靳子琦才轉頭再三地打量他,發現他的眉眼間有一股淡淡的倦意,並不如往日的意氣盎然,試探性地問:「是不是很累?」
他含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很受用她的關心,「一堆亂七八糟的事。」
說完這話,他還打了個哈欠,眸底似乎有水光波動。
雖然只有一句話,但靳子琦卻聽出了他說話聲音裡不太明顯的鼻音。
「你感冒了?」她不禁從頭到腳仔細地端詳起他的模樣。
他的俊臉上確實有病容的痕跡,精神還算好,大概還處於感冒的前期。
聽到她緊張的關切,他的眼底盛滿了笑意,轉頭掃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靳子琦的眼角瞟向窗外閃過的車輛和前方不遠處的紅綠燈,這裡靠近市區路上行人也逐漸增多,她不放心地伸手按住了他搭在方向盤上的手。
「我來開吧。」生病的人開車總存在一些隱患,容易出交通意外。
宋其衍幾乎下一秒就解開了安全帶,俯身在她臉頰上啄了下。
「雖然很想親嘴,可是又怕把感冒傳染給你……不親……又忍不住,所以……只能這樣了。」他的鼻音變得濃重,說著又意猶未盡地親了親她的臉。
靳子琦被他弄得有些窘然,他笑吟吟地鬆開她,下車和她換了位置,做了個邀請的姿勢,她抿著唇,在他的凝視下硬著頭皮發動了車子。
想起下午在蕭瀟那裡聽來的消息,靳子琦心有疑慮,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我在今天的報紙上看到了關於洪書記的新聞。」
宋其衍兩條修長的腿擱在轎車裡,總是不能呈現一個愜意自在的姿勢。
他聞聲望著她,眨了眨眼睛:「哪個洪書記?」
靳子琦在後視鏡裡瞧著他坦然而不躲閃的目光,有些無奈,便也不再逼問,輕輕地搖頭:「就是上次在福賀樓遇到的那個,沒什麼了,你閉眼休息會兒吧。」
宋其衍翹了翹嘴角,真的聽話地靠在椅背閉眸養神,洪書記這個名字,似乎一秒也沒有在他的大腦裡停留,一副安然悠閒的樣子。
靳子琦又瞟了他一眼,不再打擾他,專心地開車。
……
車子駛進送宅大門,熄了火,看他一臉熟睡的姿態,她突然不想叫醒他,靜靜地陪著他坐在車裡,靠在方向盤上轉頭盯著他看。
無法去質疑,他真的是個好看的男人,有些歲月的沉積後更添一份成熟。
乾淨的短髮,薄唇緊抿,俊眉的面容,睫毛也很長,冷漠地閉著眼,即便是睡著了,身上也散發著張狂而又帶著尊貴的強勢氣場。
「是不是很好看啊?」
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睜開的眼睛,靳子琦一驚,被逮了個正著有些訕然,宋其衍挑挑眉梢,長長的睫毛撲閃了兩下,臉上還帶著初醒的迷惘和懶散。
靳子琦幹幹地咳了一聲,逕直解開了安全帶:「下車吧。」
他看著她粉紅的耳根,傾了傾嘴角,一手揉著額角,一手也解開了安全帶,低聲喚她:「子琦……」
「什麼?」靳子琦就像是被電流擊中似的,立刻回轉過頭看他。
只是,還沒看到他那張俊臉,人就已被他抓在了懷裡,狠狠地吻了一回。
他輾轉繾綣地輕咬她的唇,最後不得不鬆開她,沒忘記自己還感冒著,要是一個不留神,就會把病菌傳染給她,可是不親……又憋得難受。
望著她迷茫著雙眸,有些呆滯的樣子,哪裡還有精明商女的姿態,他看著看著,瞬間一掃剛才的額疲憊,忍不住翹起了嘴角。
正想說什麼,忽然一個響亮的噴嚏,絕對地破壞這粉色的氣氛。
靳子琦被他的噴嚏驚醒,瞪了他一眼,說了句「德性」就先開門下車。
宋其衍吸了吸自己的鼻子,堵得的確難受,跟著下車追上她。
兩人剛一踏進主樓,明管事就上前傳話:「董事長在書房等兩位。」
靳子琦大腦裡第一反應就是洪書記那張猥瑣的臉,看明管事的神態,並不見得是什麼可喜的事情,相反的,似乎事態有些嚴重。
宋其衍卻只是淡淡地點頭,牽著她的手上樓前,又轉頭問了明管事一句:「我父親的臉色怎麼樣,是紅的還是白的,或者是青的?」
明管事聽了一怔,隨即便又恢復了那副冷靜樣,「應該是黑色的。」
宋其衍瞭然於心,點點頭,跨上樓梯之際,明管事補充道:「董事長已經看了關於瀏陽區書記的報道,下午有市政府的人打電話過來。」
靳子琦的眸光一閃,宋之任這會兒叫他們去是興師問罪嗎?
想到洪書記那看著她的猥褻眼神,靳子琦便抑制不住地一陣惡寒,然而緊隨而來的是一陣困惑,網襪事件似乎很多人都把矛頭對準了宋其衍。
懷揣著重重疑慮,靳子琦由宋其衍拉著一同去書房。
宋之任的額書房,靳子琦也就來過兩次,兩次的目的都一樣,想要通過她來說服宋其衍接受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提及私生子,靳子琦不由自主地便聯想到了秦遠,然而也只是一閃而過,沒有抓住一絲一縷的訊息,便已經從她的大腦裡沒了蹤跡。
書房的門打開,裡面只開了一盞落地檯燈,歐洲古典樣式,燈光柔和。
宋之任正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電話,臉色沉寂,抿著唇,不知在和誰通話,但從他那陰霾遍佈的臉色來看,這絕對不是一次愉快的通話。
趁著宋之任的打電話的空檔,靳子琦打量起這個屋子。
書房的佈置雖然低調卻無處不顯示著奢華的品味,看似笨重陳舊的家俱,都是名貴的黃梨木。打開書櫃,能聞出一股清淡的香氣,不刺鼻,相反讓人心曠神怡的舒適,是書櫃的裡板散出來的。
然後,她的目光流轉到了宋之任前面茶几上的幾分報紙,距離不遠不近,剛好讓她看清報紙上那張碩大的照片,正是那位網襪門男主角,洪書記。
果然,她猜的沒錯,宋之任是為了洪書記的事才喊他們過來的。
相較於她頗重的心思,宋其衍自始至終都是一臉的泰然處之,見宋之任過去五分鐘還沒有掛電話的趨勢,便兀自牽著她走去沙發區。
「懷孕了,就不要長久站著,腰椎會不舒服。」
宋其衍連眼神徵詢宋之任都沒有,自顧自說著,就把她往沙發上按。
靳子琦剛一坐下,就接收到宋之任的一記冷眼,當然,老頭子瞪的是宋其衍的背影,顯然對宋其衍這種藐視他的行為感到不高興。
宋其衍卻無視那如芒在背的眼神,逕直在她的旁邊坐下,親密地緊挨著她,大手有一下每一下地撫摸著身後如黑緞般美好的長髮。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宋之任才掛斷這個讓他一下子白了不少頭髮的電話。
他咬咬牙,掃了眼愜意地坐在對面的宋其衍,臉色憋得鐵青,額頭的青筋也暴露,重重地把電話往座機上一擱,那力度顯露了他極為不佳的情緒。
靳子琦聽了忍不住微微擰起眉心,轉頭有些擔憂地看著宋其衍。
宋之任深吸口氣,神色一正,一雙犀利的眼盯著宋其衍厲聲問:「你給我老實交代,洪書記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宋其衍的大手搭在靳子琦肩頭,轉頭望著宋之任,「什麼事?」
「什麼事?你還敢問我,自己做的你會不知道我指的是什麼嗎?」
宋之任拿起茶几上的一份報紙,朝著宋其衍擲過來,「啪」地一聲,甩在他的胸膛上,然後滑落在地毯上,燈光下,報紙上洪書記的頭像尤為猙獰。
宋其衍朝著地上掃了一眼,「你這麼急急忙忙把我們喊過來,就是為了他?」
他漫不經心的語氣顯然惹惱了宋之任,宋之任的臉突然漲紅,拄著枴杖的手死死地扣緊,隱忍著一口怒氣,忿忿地開口。
「幾天前,你跟子琦和某某去福賀樓吃飯,是不是跟這個姓洪的發生了衝突?有人告訴我,你還把他的頭打破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跟我報備一聲?還是,你真以為現在宋氏是你一個人說了算?」
「我哪裡敢這麼自大,不管是宋氏還是宋家,有您這位皇帝在上頭壓著,我充其量不過是位太子爺,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得聽您的。」
說著,宋其衍攤了攤手,表示對自己沒有掌握實權的無奈。
這動作由他做來,又多了幾分痞氣,靳子琦忍不住低頭掩飾一下笑意,當她察覺到宋之任被他這句話氣得身子骨輕輕地顫抖個不停。
「你這是在怪我霸著宋氏不放對嗎?」宋之任冷冷地看著他。
宋其衍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我不介意您下放手裡的經營權。」
「你——」宋之任恨不得把手裡的枴杖也扔過去,胸腔劇烈地上下起伏,眼角瞟了眼靳子琦,便逐漸平息自己的怒火,理智戰勝了衝動。
「你到底瞞著我做了多少事?剛才我在市政府工作的朋友打電話給我,說這洪書記自己招認,說前兩天他的頭被打傷在醫院住院的時候,半夜有一個年輕女人敲開他的門,他一時沒經得住誘惑就讓她在裡面過了夜。」
宋之任說著,看了眼宋其衍,「現在紀委已經找到了那個女的,據說是在一家酒吧駐唱的女歌手,就在她去找洪書記的第二天,她的賬戶裡多出了五十萬,現在紀委懷疑是你花錢雇了人去整洪書記為子琦報仇……」
「那他們有什麼證據?」宋其衍卻平靜地反問了一句。
宋之任立刻被他堵得啞口無言,他愣在了那裡,只是嘴唇囁喏了兩下。
是呀,有什麼證據,這一切也不過是那邊的猜測而已。
「你別拿你騙別人的那套忽悠我,我剛才說到這事,你臉上甚至沒一點意外,洪書記這事就是你做的,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裝了。」
宋之任緊緊地盯著宋其衍的臉,似要把他的面具扯下來,然而看到宋其衍亙古不變的神情時,卻也是有些無力的惱怒,一張臉憋成了豬肝色。
「你以為我不知道?今天下午,紀委派人去宋氏找你了,還待了大半天,就是問你這件事,如果被查出來,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嗎?」
靳子琦也因宋之任這席話而臉露詫異,難怪宋其衍來接她時眉間是濃濃的疲倦,原來他之前和紀委的人斡旋了半天……
而宋之任隱含責備的眼神更讓她的心裡很不舒服,畢竟在他看來,宋其衍對洪書記大打出手甚至暗中使絆的起源都是因為她。
宋之任只差沒有大聲仰天感慨一句:「紅顏禍水啊,紅顏禍水!」
她的手背上一陣暖意,宋其衍的手不動聲色地覆上她的,他的眼睛卻直直地看著宋之任,嘴角漾起一抹無法形容的笑,有些森冷,也有些譏誚。
「沒有證據,是不是?要是有證據,我現在就不是坐在這裡了。凡事都要講求證據,而不是像您這樣的妄加猜測,說白了,您這也是對我的一種誹謗。」
宋之任冷眸一瞇,宋其衍卻坦蕩地回望他。
他嘴角的那縷笑意越漾越開:「不過您是我父親,我還不至於起訴您。」
宋之任自認為也在商場混跡多年,然而卻還是覺得渾身一陣發涼。
昏暗的書房裡,對面這個擁著愛妻的男人像是被魔鬼附身了,不再是他那個一身匪氣的兒子,他的眼裡寫著深刻的幸災樂禍,冷酷的五官都變得陌生。
「這位洪書記自身私生活糜爛,落馬下台是遲早的事,我不過是剛好和他發生了那麼點衝突,才讓紀委的槍頭對準了我,只能自認倒霉。好,我不否認,聽到他被雙規的消息,我心裡樂開了花,我從來沒說過自己是個高尚的人,對付齷齪的人,只能用齷齪的手段。」
「這麼說……」宋之任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灼灼地射向宋其衍:「這件事真的是你做的?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被查出來對宋氏是什麼樣的滅頂之災?」
「我有說是我做的嗎?」宋其衍輕描淡寫地勾了勾嘴角,手裡又開始梳理靳子琦的長髮,「有誰看到了,你們,也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
宋之任的臉色青白交加,因為宋其衍那不羈而狂妄的語調,他找不到一個詞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是手指著宋其衍不斷地發抖。
「你……你……你怎麼……」敢這麼肆無忌憚?
宋氏雖然在商界是赫赫有名的商業帝國,但再怎麼大也鬥不過一個權字,可是現在,他這個兒子竟然在幫他跟這個字鬥!
「父親,你在商場這些年,難道還沒學會一個詞嗎?」
宋之任抬頭看向宋其衍,眼神有些晃動,繃直唇線沒有說話。
良久,從宋其衍那有型的薄唇間緩緩地吐出幾個字:「兵不厭詐。」
「很多時候,很多事,走得都是灰色地帶,在黑與白之間,即便是法律也不能把它怎麼樣,我想,父親,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類事吧?」
宋之任被他慢悠悠的語調弄得情緒跌宕起伏,迅速地在大腦裡搜索了一遍,發現的確沒有哪一條能直接證明是他唆使了那女人去勾引洪書記。
那個駐唱的女人本就背景不清不白,經常跟有錢的男人出台,而洪書記又是個喜歡美女的,看到個年輕又騷包的女人,兩腿站不住也是正常的。
至於那些錢,據說是瑞士銀行那邊匯過來的,以瑞士銀行對客戶信息的保密程度,根本就查不到那筆錢的來源,即使查到了,估計對方也動了手腳!
只要那個女人一口咬定那筆錢不過是親戚朋友給的,紀委也不能把她怎麼樣,到頭來,這起網襪引起的官員貪污案裡,倒霉的只會是洪書記。
宋之任的心裡已經不能用震撼來形容,這樣的心機,這樣的城府,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整日纏著靳子琦的男人就是策劃這一切的幕後主使。
然而,宋之任也有一絲的欣慰,宋氏到了這樣一個男人手裡,至少不會就此垮掉,他就算是閉了眼也能安心了!
事已至此,他還能多說什麼呢?
宋之任無奈地歎了口氣,「你跟我說實話,那你……到底有沒有……」
宋其衍嘴角的笑意一收,俊顏在燈光下有些冷然,「如果我說沒有,您信嗎?」
宋之任語塞,宋其衍卻已挽著靳子琦起身,「子琦有身孕,要早休息。」
望著跟前這對宛若天成的璧人,宋之任終究說不出更犀利的言詞,現在他只希望那邊不要再折騰出什麼ど蛾子來就好了。
「今晚,我就當沒找過你,也不知道你做過什麼事,現在出去吧。」
宋之任擺了擺手,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宋其衍在轉身前,似想起了什麼,重新看著宋之任,莞爾一笑,說道:「下次您朋友打電話過來,勞煩父親轉告他一聲。謠言止於智者,與其在那裡胡亂猜測倒不如多花點心思去找證據;再者,我也不會向惡勢力低頭,等他們有了讓我百口莫辯的確鑿證據,我絕對會配合地跟他們走,否則,一切免談。」
說完,未等宋之任做出反應,他便攬著靳子琦出了書房。
……
回到自己的臥室,宋其衍先去洗澡,靳子琦則坐在床邊被紊亂的思緒糾纏。
雖然洪書記冒犯她在先,但如果整治洪書記的下場會牽連宋其衍,那她寧願忍下那口氣,也不希望宋其衍因為自己而扯進這起貪污案裡。
浴室的門悄然打開,她抬起頭看過去,宋其衍穿著睡袍站在那裡。
也許是因為沐浴過的緣故,他的臉上有些不正常的紅暈。
靳子琦感覺自己的身體受到了某種蠱惑,竟不知不覺地站了起來。
宋其衍望著她的眼神諱莫如深,他微微彎起嘴角,張開了雙臂。
「靳子琦,撫慰一下我受傷的心靈吧!」
靳子琦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錯愕地看著還展開手臂的男人,然而看到他因為感冒而縈繞著倦意的眉宇,還是不受控制地走了過去。
在他期待的深情注視下,她往他靠近一步,伸出手環住了他。
側臉貼著他的胸膛,隔著睡袍傾聽著他如鼓點般的心跳,竟然感到無法言語的心安,下意識地環緊了雙手,加大了力道。
宋其衍輕輕地笑了笑,胸膛也跟著震動,他抬起手輕撫她的臉頰,無聲地歎息一聲:「我忽然發現,原來不止是我想要狠狠地保護你!」
靳子琦一怔,仰起頭:「那還有誰,你說給我聽聽。」她揚起了嘴角。
他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反抱住了她,悶悶地來了一句:「反正不止我。」
忽然一個噴嚏又打破了這個溫馨美好的畫面。
靳子琦這才想起來,他感冒了!
鬆了手,在臥室的儲物櫃裡找到了急救箱,拿了藥和溫開水給他。
感冒中的宋其衍看起來很虛弱,乖乖地聽從指揮,在吃了藥後躺進了被窩裡休息,但一雙眼睛卻不肯離開在房間裡忙碌的靳子琦。
偶爾的回頭,她都能跌入他那深邃熾熱的視線之中,心跳也跟著加速。
把自己也洗漱了一遍,靳子琦換了睡衣才上床,她剛掀開被子,裡面的男人就配合地往旁邊挪了挪,把捂熱的地方讓給她。
還不等她感動地說句話,他又是一聲響亮的噴嚏。
靳子琦的嘴角一抽,頓時,什麼浪漫,什麼感動,煙消雲散。
噴嚏,果然是個破壞氣氛的東西!
入睡前,宋其衍的鼻音越發地重,床櫃上已經堆滿了白色的紙巾。
好吧,不可否認,神有時候也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人。
靳子琦卻在閉眼的前一秒,轉過頭來,盯著他那俊朗的輪廓,輕聲問道:「洪書記口袋裡的網襪,是不是你讓那個女孩子塞得?」
宋其衍哼哼了兩聲,鼻塞果然難受,他微瞇眼,那表情有些像一隻使壞的老狐狸,可憐,現在也是一隻病怏怏、耷拉了毛的老狐狸。
見靳子琦一直盯著自己,他捂了捂自己的額頭,有些無奈,只好說:「那雙網襪還真不管我的事,那個女人也不是我買來送給他一夜**的,電視台那邊也不是我動的手腳,雖然我也想這麼做,但貌似有人比我快了一步。」
靳子琦因為這個真相而詫然,不是宋其衍,那會是誰?
這位洪書記得罪的人還真不少……
然而,她的大腦裡立刻跳入了宋其衍剛才擁抱她時感慨出來的一句話。
他說,想要保護她的不止他一個,言外之意……
靳子琦的呼吸一滯,有個念頭在心底深處萌芽,然而很快就被她壓制下去,不可能,她不太相信是他做的,但除了他還會有誰?
那晚,她親眼目睹了他溫潤表面下陰鷙的一幕,可是,他又有什麼理由這麼對付洪書記,她早已不是他的誰,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比陌生人好一點。
她合了合眼,而沒有看到宋其衍幽深難測的眸光,等她睜眼看他的時候,只看到一個男人扒著被子,鼻子紅紅的,眼睛水汪汪的,格外的惹人憐愛。
真的像極了一隻被丟棄在路邊的流浪狗,還是一隻大狗!
靳子琦忍不住笑出來,大腦裡繁瑣的思緒也被揮去,她伸手撩撥他額前垂下的幾縷頭髮:「我不相信你對洪書記什麼事都沒做,以德報怨,不像你。」
宋其衍抓住了她的手,順著他的脖子下滑,按到了他的心口位置,掌心清晰地感受到他強勁的跳動,「他兒子那事是我找人調查的。」
她驀地對上他的雙眼,他卻探過身抱住了她:「我很懊惱,竟然有人比我搶先一步,做了本該由我做的事,靳子琦,我很受傷也很生氣。」
所以,才會有剛才的那一抱,並不是她所想的,他是被宋之任誤會所以難受,而是因為,他突然發現,有另一個男人也在默默地守護他的妻子!
靳子琦輕幽地一聲歎息,從後面拍拍他的背:「乖,睡覺吧,大寶寶。」
他把臉埋入她的發間,「是我太輕敵了……」一聲輕歎。
她剛舉起的手一頓,但很快就重新覆上他的背,下頜靠在他的肩膀上,「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我也不希望你因為我涉險,這樣是最好的結果。」
沒有回應,宋其衍的呼吸變得舒緩,好像睡過去了。
她眺望著紗簾縫間那滲透的清冷月光,忽閃了下美眸,依舊波瀾無痕。
然而,低頭看向那冷峻卻安寧的睡顏,眼中滑過柔和的淡光,拂過他的臉頰,俯首落下一吻,枕著他的手臂,閉上了眼睛,安然入睡。
殊不知,在她進入夢鄉後,身邊的男人才幽幽地睜開眼,出神地望著她嘴角那翹起的弧度,很久後,才重新合上了眼眸。
……
翌日,洪書記被紀委調查雙規的新聞在s城已經鬧得風風雨雨。
據說他的兒子,在聽到父親被逮捕後,泡湯了出國的計劃,家裡也被紀委工作人員翻箱倒櫃搜走了那些貪污的巨款,接受不了從天上跌落到地上的打擊,一夜之間精神出了問題,被送進了精神病醫院。
而洪書記的妻子,在知道丈夫在外面養了四五個情婦,還和不少企業女員工勾勾搭搭後,看了丈夫和別人偷情的視頻後,一氣之下把一些貪污的證據親手送到了紀檢部門,之後離婚協議書一簽,二話不說配合調查。
然而,這些消息靳子琦並不多放在心上,尤其在知道這件事跟宋其衍無關後,本來的忐忑不安也徹底地消失,當別人問起這件事她也不過是一笑置之。
中午下班,虞青喬便帶著已經放寒假的某某來公司找她一起用餐。
從辦公室出來,靳子琦便看到本該休息和男朋友出去約會的蕭瀟,竟然正坐在電腦前,專注地盯著屏幕敲鍵盤打資料。
聽到腳步聲,蕭瀟轉頭看來,瞧見是靳子琦,有些尷尬。
她摸了摸自己的頭,解釋:「他說今天他爸爸有個合同要跟一家公司簽,他不能缺席,所以……嘿嘿,生日每年都可以過,我不想因為我的任性導致一個合同的泡湯,對了,子琦姐,你是出去吃飯嗎?」
靳子琦點頭,目光落在蕭瀟脖子上那條鑽石項鏈上,很漂亮,看起來價格不菲,看成色,應該是剛買的。
蕭瀟也注意到了靳子琦的視線,抬手摸著項鏈,羞澀地笑笑:「他送的,昨晚帶著我去周生生買的,說是提前送我生日禮物。」
「他對你不錯。」靳子琦含笑地回了一句。
蕭瀟點頭,兩眼閃爍著晶瑩的光芒,然而臉上也有些缺憾:「其實,我並不在乎他送我的禮物有多貴重,只要是他送的,我都喜歡,可是,我也知道他很忙,所以啊,只能戴著這條項鏈,就當是他陪在我身邊啦!」
靳子琦瞧了一圈周圍,發現其他工作人員都已經走得三三兩兩了,想到今天是蕭瀟的生日,便開口邀請:「蕭瀟,我跟我表妹還有某某要去吃飯,你也一起吧,反正下午沒什麼工作。」
「可以嗎?會不會給你們帶來麻煩?」
蕭瀟有些激動,但卻很知禮節,生怕自己跟著去給她們造成困擾。
不可否認,蕭瀟確實是個很好的女孩,值得一個男人去疼愛。
靳子琦搖頭:「不會,就我們四個人,你收拾一下,跟我下去吧。」
蕭瀟重重地點了點頭,就興高采烈地開始整理自己的包包,然後跟著靳子琦一同下樓,虞青喬和某某等在地下停車場裡。
……
虞青喬是那種自來熟的性格,再加上某某的古靈精怪,還沒到餐廳,轎車裡就鬧哄哄地打成了一片,某某上躥下跳地唱著生日歌哄得蕭瀟紅了臉。
選了一處餐廳吃了飯,虞青喬就提議給蕭瀟慶祝生日。
蕭瀟有些為難:「我還要回去上班,子琦姐……」
「這有什麼!」青喬大手一揮,豪氣地看向靳子琦:「表姐,交給你了!」
靳子琦瞟了眼蕭瀟,看出她其實很想找人慶祝生日,沒有戳破,打了通電話回風琦交代了下就搞定了一下午的休息時間。
「那我們現在該去哪裡玩呢?」青喬一手摸著下巴,好像那裡有把鬍子。
蕭瀟羞然地淺笑,看到某某的嘴角沾著巧克力,便從自己的包裡拿出紙巾要給他擦,也不小心帶出了藏在包裡的兩張電影片。
青喬撿起來一看,「一場風花雪月的事,最近剛上映的電影吧?」
「嗯,我本來打算和我男朋友吃晚飯去看的……」
蕭瀟笑得有些倉促,顯然不太習慣把自己和男朋友的事拿出來說。
青喬盯著電影片看了會兒,才抬頭望向靳子琦:「表姐,你說呢?」
靳子琦微微一笑,牽著某某肉肉的手:「我沒意見。」
「好哎!」青喬高興地跳起來,圈住蕭瀟的脖子,熱情地拉著她就往車那邊走,「今天就讓我們這兩位大美女和一位小帥哥陪你去看這場風花雪月吧!」
等一行人進了電影院,靳某某卻站在一副巨型海報前不肯再挪步,一雙眼直直地盯著上面的卡通人物,扯著靳子琦的褲腿哼唧:「琦琦,某某想看《喜洋洋和灰太狼》,好不好啊?」
靳子琦注意到旁邊的海報就是蕭瀟說得那部《一場風花雪月的事》,有些猶豫,今天說好是來陪蕭瀟過生日的,應當是壽星說了算。
剛想蹲下來說服某某,蕭瀟卻率先開口:「沒關係的,子琦姐,看什麼影片不是看,其實那部片我也不是真想看,你懂得,看電影看的不過是一種氛圍。」
靳某某眨巴著大眼睛,像小雞啄米一樣不斷點頭。
虞青喬曖昧地朝蕭瀟擠眉弄眼:「不是跟情郎來看電影,看什麼都一樣索然無味,是不是啊,蕭瀟!」
蕭瀟被打趣得臉一紅,「不跟你說了,我去買票。」說完就落荒而逃了。
「唉,這麼單純的丫頭,我真擔心她被劈腿!」
青喬在蕭瀟排隊的時候,望著她嘖嘖感歎,靳子琦橫了她一眼,笑著說:「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男人都是負心漢。」
「琦琦,某某要吃爆米花和可樂!」小小的人兒拉扯著靳子琦的褲子。
靳子琦看著撒嬌的某小胖子,無奈,只能抱起他去零食吧買吃的,拐過一個彎,在看到正並肩手挽手站在吧前的一對男女時怔愣了下。
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喬念昭和孫皓,當真是冤家路窄。
買了爆米花的兩人捧著紙袋和情侶杯轉過身來,臉上還洋溢著笑容,一抬頭,笑容瞬間僵滯了,尤其是喬念昭,嘴巴半張,眼睛瞪得圓圓的,跟見了鬼似的。
反倒是孫皓,在認出是靳子琦後,溫和地笑笑,走上前來打招呼:「少夫人,你也來看電影嗎?這位是……」他也看到了她懷裡的孩子。
不等靳子琦介紹,靳某某就瞪圓一雙黑溜溜的眼,小肉手指著孫皓高聲嚷道:「蜀黍好帥哦,琦琦,這個蜀黍長得好帥哦,我喜歡他!」
都說小孩子是最純真的天使,孩子說的話那都是發自內心的,不存在阿諛奉承和欺騙,所以,孫皓一聽到某某的誇讚,羞澀地笑笑。
「這是少夫人的孩子嗎?真的很可愛!」孫皓瞅著靳某某那搖擺西瓜頭的嬌憨樣,忍不住抬手想要來摸摸這顆小腦袋。
只是,他剛抬起手,靳某某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轉,瞅著臉色不太好的喬念昭同樣高聲的嚷道:「昭姨,你也來看喜洋洋的嗎?」
喬念昭沒有回答,側開身,一副不想搭理的樣子。
孫皓有些尷尬,沖靳子琦歉意地笑笑,才對因為被冷落而扁著小嘴的靳某某柔聲解釋:「叔叔和你昭姨不看動畫片,我們看的是《一場風花雪月的事》。」
「哦,這樣啊!」靳某某恍悟地搖了搖腦袋,小手指咬在嘴邊,擰起淡淡的眉毛,看著孫皓嘟囔:「蜀黍,你今天穿的衣服沒有前幾天你跟昭姨來看電影時好看哦,某某還是喜歡你穿深藍色的襯衫哦!」
「你胡說什麼!」喬念昭驚呼地打斷了靳某某的話。
靳某某被喬念昭的嗓音一吼,嚇得縮著脖子躲進靳子琦的懷裡,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看喬念昭又看看面色僵硬的孫皓。
靳子琦低頭看著瑟瑟發抖的小壞傢伙,有些頭大,但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兒子,怎麼可能幫著外人欺負他呢?
「不過是一個孩子,有必要這麼凶嗎?」她冷著眉眼看向喬念昭。
喬念昭氣急敗壞地瞪了眼裝柔弱的靳某某,咬牙切齒,「我凶?你也不聽聽你兒子說了什麼話,他一個孩子懂什麼,是不是你教的他?」
靳子琦一皺眉,而孫皓則已經拉住喬念昭,「算了,童言無忌,電影快要開始了,我們進去吧。」說這話時,他臉上的表情一直有些不自然。
喬念昭忿忿地紅了眼,這是她和孫皓第一次正式約會,雖然之前也相處過,但單獨這樣來看電影還是頭一遭,哪裡想到會遇到靳子琦母子倆?
而靳某某剛才那句話擺明了是想挑撥她跟孫皓的關係!
可一個四歲的孩子哪裡懂那麼多彎彎曲曲,所以,喬念昭立刻就把罪責全推到了靳子琦的頭上,看向靳子琦的目光變得尤為毒辣怨恨。
「怎麼這麼久,還沒買好嗎?」青喬的聲音從後面響起,她走過來,一眼就看到了喬念昭,瞬間,就像是貓兒看到了老鼠激動起來。
「哎呀,念昭表姐,怎麼這麼巧,你也來看電影嗎?」
青喬轉眼就瞧見了被喬念昭挽著手的孫皓,怔了下,隨即便誇大表情地捂著嘴:「表姐,你好本事啊,這才多久,剛離婚就找了新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