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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鑽之爭 【042】靳昭東,我們離婚吧! 文 / 錦素流年

    夜已靜,然而靳家的客廳裡燈火明亮,坐了一廳的人更是各懷心思。舒蝤梟裻

    餐廳裡的擺放了一桌的佳餚早已涼透,卻是一筷也沒有被動過。

    客廳正中央的沙發上,一名七旬老婦人端坐著,一身名貴的裝扮也看出她的身份不凡,而她的旁邊,喬欣卉正垂眸安靜地陪坐著。

    喬欣卉……

    靳子琦心中念過這三個字的時候,雙手忍不住扣緊。

    她忽然明白,為什麼喬念昭會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表現得那麼詫異!

    如果今天她沒有跟宋其衍回來,蘇凝雪是不是要獨自面對這一場戰爭?

    客廳裡的氣氛逐漸地轉冷,卻是蘇凝秋突然打破了沉默。

    她望著那位老婦人笑道:「孫阿姨,您今天怎麼來了?要是知道您要來,我就跟姐姐去接機了,這讓外人幫忙也怪不好意思的!」

    蘇凝秋一句話便將喬欣卉列為了無關緊要的外人,喬欣卉抬頭望了眼笑得充滿敵視的蘇凝秋,沒有說話,不過目光有些無奈的疲憊。

    靳子琦的視線落在喬欣卉身上,比起照片和記憶裡的喬欣卉,此刻坐在她對面的中年女人因為多年的牢獄生活而衰老了姿色,鬢邊的幾縷髮絲透著霜白,然而骨子裡那股溫雅秀麗的氣質卻始終未曾改變過。

    如果一定要拿蘇凝雪和喬欣卉做比較,那麼,一個便是冰山一邊便是春水。

    那位老婦人聽了蘇凝秋的話,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睛又瞟了眼坐在那裡神情一如既往冷傲的蘇凝雪:「你是老蘇家的小女兒凝秋吧?」

    蘇凝秋微笑地頷首,「二十幾年不見,難為孫阿姨還記得我!」

    老婦人不以為然地抿了抿嘴,目光卻轉向蘇凝秋旁邊沙發上的靳子琦和宋其衍,眼底一閃而過驚艷但隨即便恢復了謹然和威嚴。

    「沒想到子琦都長這麼大了,我聽說你前幾天倒是結婚了?」

    靳子琦從這句話裡聽出了責備之意,黛眉微蹙,望著這位身份不明的老太太,那邊的靳昭東卻開口打圓場,「子琦,這是你奶奶!」

    奶奶?靳子琦有些不敢相信地審度那位老婦人。與此同時,靳昭東已經在跟那老婦人解釋:「媽,子琦幾年前出了場車禍,事情忘記不少,您別怪她。」

    靳昭東那恭順的語調和溫和的神態,無一不在說明對那老婦人的尊重。

    可是,為什麼這些年她都沒怎麼聽到關於這位奶奶的消息,若不是老太太今天突然登門,她真會以為自己的奶奶已經跟爺爺駕鶴西去了!

    然後看向喬欣卉,她又為什麼會和老太太在一起?!

    靳昭東並未撒謊,這老婦人正是靳昭東父親的髮妻孫蘭芳。

    只不過,沒有人當場說出一個事實,在靳昭東父親過世之後,年近五十的孫蘭芳硬是拿了自己得到的部分遺產,頭也不回地改嫁了。

    至此之後,也從未回過靳家,今天這還是二十多年來的頭一遭!

    孫蘭芳聽了解釋後,多看了靳子琦兩眼,便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而看向坐在一起神色冷寂的蘇凝雪和眉眼間有些疲憊的靳昭東。

    老太太慢悠悠地開口:「剛才你們夫妻倆庭院裡,我和欣卉在門口,也都看的清清楚楚,那麼對這件事,你們有什麼看法?」

    這件事,自然指的是喬念昭認祖歸宗和喬欣卉的歸宿問題!

    靳昭東沒想到老太太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又提起這件事,眉頭斂起,似乎有些不滿,但也未當場和駁了老太太的面子。

    靳子琦在門口看到喬欣卉攙扶著孫蘭芳時便料到兩人應該是站在同一戰線的,此刻聽孫蘭芳這麼說不由地心中來氣,憑什麼要讓她母親一再退讓?

    肩膀卻被旁邊的蘇凝秋一把按住,制止她開口頂撞那自以為是的老太太。

    靳子琦不解地望向蘇凝秋,難道就讓那倚老賣老的老婆子欺負她媽嗎?

    蘇凝秋倒是看著孫蘭芳笑說:「孫阿姨就算對我姐姐這個靳家媳婦不滿,也不該這樣偏幫著外人來欺負家裡的人吧?」

    「蘭姨。」

    喬欣卉突然柔柔地喚了孫蘭芳一聲,似乎不想她因為自己跟其他人鬧翻。

    孫蘭芳拍了拍喬欣卉拉著自己的手,若有所思地看著一直都沒說話的蘇凝雪,半真半假地歎息了一聲:「凝雪這丫頭,什麼都好,我當年也喜歡得緊!可惜啊,就是只生了個丫頭,這繼承香火,總得要有個兒子吧?」

    此話一出,客廳內立刻就籠罩了一股低氣壓,好幾個人立馬變了臉色。

    首當其衝的便是蘇凝秋,冷笑一聲:「孫阿姨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生女兒怎麼啦?這年頭生兒子老來沒飯吃的可也是多不勝數!」

    孫蘭芳被蘇凝秋一句話堵得臉上一陣尷尬,靳昭東在這個時候插了一句:「媽,國家不是計劃生育嗎?多生要罰款的。」

    「那有什麼!」孫蘭芳不樂意地高聲叫嚷起來,似乎很不贊同靳昭東的說辭:「我們老靳家,難道還會怕那麼點罰款不成?」

    靳昭東一陣訕然,被這樣的局面也弄得精疲力竭,但孫老太太並未打算放過他,逼視著他道:「至於念昭和欣卉的事今天你給個說法吧!」

    「媽——」靳昭東也皺緊了眉頭。

    孫蘭芳卻不看他,逕直道:「老靳家的孩子怎麼有流露在外的道理!」

    說著孫蘭芳又目光灼灼地望向蘇凝雪:「男人嘛,難免會犯這樣的錯,做妻子的就該體諒丈夫,男人在外面掙錢養家,女人在家裡就得多擔待點!」

    蘇凝雪的臉色已經更加陰沉,然而孫蘭芳卻恍若未看到,又衝靳昭東雷厲風行地逼迫道:「作為一家之主,拿出點男人的氣魄,怕老婆像什麼樣子!」

    言外之意——

    要不要把喬念昭這個女兒認回來是你做主,幹嘛管你老婆怎麼想!

    「這件事……」靳昭東的聲音有些遲疑,也有些緊張,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身旁的蘇凝雪,眼底是化不開的憂鬱,但蘇凝雪卻自始至終不曾看他一眼。

    「爸爸。」那邊的喬念昭卻突然開口,狼狽著一張臉,站在喬欣卉的旁邊,身上的裙裝也是污垢遍佈,那是被虞青喬剛才壓倒在地上時弄的。

    想到在庭院裡喬念昭眾之矢的,受盡委屈卻無人肯替她說一句話,靳昭東的心裡也不是滋味,他眼角瞟到坐在孫蘭芳身邊的女人。

    那個女人曾經是他努力想要保護的,如今卻……

    他在她走進這裡時便看到了她臉上無法用妝容遮掩的細紋,那雙玉蘭般美麗的手如今卻是粗繭和臃腫的凍瘡,身上穿的衣物也不見得多好。

    靳昭東不禁又去看優雅地端坐在自己旁邊的蘇凝雪。

    那張冷情端莊的臉上不見歲月留下的痕跡,白皙的肌膚,秀雅的眉,明明已經是將近五十的人卻愣是給人一種只有三十幾歲的感覺。

    靳昭東的雙手忍不住扣在一起,他低頭沉默了片刻,重新抬起頭,望向孫蘭芳身邊的喬欣卉,喉結滾動,聲音幽然:「始終是我欠了她們……」

    喬欣卉驀然抬頭,望著靳昭東的雙眼泛上閃爍的水光,然後堪堪地避開了眼,在靳昭東決定繼續說下去時她卻站了起來。

    「不用了,如果我知道今天是來討要這個說法的,我決計不會來。」

    喬欣卉淡淡地說著,看向面色焦急的喬念昭,「小昭,把你孫奶奶送到這裡,沒有我們什麼事了,走吧。」

    「媽!」喬念昭卻拉住欲離去的喬欣卉,急急地看向靳昭東:「爸——」

    然而這聲爸卻被喬欣卉打斷,她看著喬念昭一字一頓地囑咐:「忘記我從小跟你說的了嗎?他是你的叔叔,不是你的父親!」

    「欣卉。」靳昭東也跟著起身,聲音有些顫抖。

    他望著喬欣卉挺得很直的消瘦背影,雙手慢慢地握緊。

    瞟了眼蘇凝雪他似下了很大的決定,深呼吸了下道:「當年的事錯在我……念昭和欣卉,終究是我愧對她們……我也確實應該……」

    只是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蘇凝雪厲聲喝斷:「夠了!」

    兩個字,響徹了整個別墅,靳子琦也忍不住握緊了宋其衍的手,想要起身走去目前的身邊,卻被蘇凝秋攔住,在她耳邊低聲道:「讓你媽自己了斷吧!」

    靳子琦皺起了黛眉,宋其衍摟緊了她的肩,無聲地給予鼓勵和支持。

    那邊的蘇凝雪倏然站起,不復了之前的冷靜,抬高了下頜,慍怒早已無法掩飾,她冷眼對視著靳昭東,嗤笑一聲:「是不是這輩子她活著我要忍她,以後她死了也還要我忍?」

    靳昭東的臉色扎變,錯愕地瞪著眼睛,看著出自名門修養極佳的蘇凝雪竟然說出這般惡毒的話來,一時之間接不上話。

    蘇凝雪卻鄙夷地輕笑了下,「靳昭東,人可以無恥但不能沒有下限!」

    這句話雖說是諷刺怒罵的意思,但卻無形之中塑造了一種喜劇的氛圍。

    虞青喬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但看到靳昭東尷尬的臉色時立刻捂緊了自己的小嘴,生怕大姨夫過會兒把氣撒到自己身上。

    孫蘭芳卻是氣得直接拍起了茶几:「反了反了!我竟然不知道昭東這些年竟然是和一個妒婦生活了大半輩子!就你這態度,放在以前早被被浸豬籠了!」

    「浸豬籠?」蘇凝雪槍頭一轉,掃向孫蘭芳:「剛才喊你一聲媽也不過是給你面子,讓你不至於在晚輩跟前抬不起頭,但是那不代表你還跟靳家有關係。」

    孫蘭芳氣得直打抖,看著蘇凝雪臉色千息萬變,「好,很好,果然是不把我老婆子放在眼裡了,真把自己當成靳家的主了!」

    「當年公公一過世,不顧靳氏公司面臨的危機,捲了自己的鋪蓋連夜溜走的人又是誰?自古有雲,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更何況是二嫁出去的媳婦。這位老太太看來年輕時書讀的少,連這基本的倫理常識都不懂。」

    「你你你——」孫蘭芳被蘇凝雪不帶髒字的罵話說得連一陣青一陣白。

    蘇凝雪卻已經把頭朝一邊轉,直接無視了孫蘭芳。

    倒是本要離開的喬欣卉轉回了身,望著一臉冷怒的蘇凝雪,眼中閃過愧疚,猶豫地叫了一聲:「凝雪……我……」

    蘇凝雪卻連眼角的餘光也吝於去施捨,維繫著以往高人一等的冷貴形象。

    「雪姨只說別人對不起你,但你有沒有反省過自己?」

    喬念昭突然插足老一輩的恩怨,喬欣卉想要阻止她卻被喬念昭拉到身後,迎上蘇凝雪冷冽的眼神:「我媽和爸相愛在前,為什麼到最後卻要被拆散雪姨不是比誰都清楚嗎?」

    蘇凝雪一怔,隨即瞥向靳昭東冷笑:「是你告訴她的?」

    靳昭東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解釋,那邊的喬念昭已經接著控訴:「我媽如果不是真心把你當朋友會那麼照顧你嗎?如果不是怕傷害你,她為什麼要一個人賺錢養大我而不是去跟你搶靳家女主人的位置?」

    蘇凝雪彷彿聽了一個大笑話,瞇眼一笑:「是呀,你母親的確照顧我,也把我的丈夫照顧得很好,還讓你這個女兒也幫著照顧我女兒的未婚夫,我實在感激得很!」

    「凝雪。」靳昭東伸手想去拉她,卻被她本能地躲開。

    蘇凝雪的身上散發著不容侵犯的氣息,她盯著喬念昭委曲求全的模樣,幾近嘲諷地哼道:「在你對我提出那些指控前,先想想你是怎麼出生的!」

    喬念昭的臉色一僵,連帶著喬欣卉捏著女兒衣服的手也僵硬了。

    「媽……」靳子琦再也無法忍受這個令她窒息的場景,放開宋其衍的手起身走過去,想要輕撫蘇凝雪的脊樑,卻被蘇凝雪擋住手拒絕。

    這樣的蘇凝雪太過倔強,不需要別人的幫助,就像一頭困獸獨自對抗著所有的壓迫和危險,即便是同歸於盡也不曾遲疑半分!

    靳子琦覺得既心疼又無奈,無聲地喟歎,轉眸便和宋其衍的視線相遇。

    宋其衍蹙著眉頭,朝她搖搖頭,他也跟小姨的意思一樣,讓母親自己解決這些年她心頭的這道醜陋的傷痕嗎?

    蘇凝雪的視線從孫蘭芳的臉上轉到喬念昭的臉上,再從喬欣卉的臉上移開,最終落在靳昭東的臉上,目光一如既往的尖銳冷執。

    「覺得我蠻橫不講道理嗎?呵,這三十年來我是怎麼過來的,你們靳家人最清楚不過,不管是她喬欣卉還是喬念昭,從今往後,我都不想再多聽到一個字!」

    靳昭東的面色也越來越難看,握緊的拳頭拇指動了動,回望著蘇凝雪。

    就像一朵逐漸凋零的牡丹,失去了往日富貴端雅的氣質,然而卻也在枯竭前,瞬間將內心深處壓抑的怨氣盡數迸發出來。

    蘇凝雪望著靳昭東頗顯糾結的雙眸,冷冷嗤笑:「靳昭東,我跟你結婚三十年,你給我的是什麼?一段婚外情?一個讓我付諸了真心的女人?還是一個私生女?現在她回來了,你是不是還想要給她一個地位?」

    她錯開眼不屑地勾起唇角:「你以為我會一直這樣忍讓下去嗎?我今天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的那些情情愛愛我看得嫌噁心,這麼多年你不累我都厭了。不是我爭不過,而是我不屑去要,也不想在原則上再委屈自己。」

    「靳昭東,我們離婚吧。」

    最後一句話說得極輕,輕得好似不過是一種幻聽。

    靳子琦卻聽得分外真切,她就站在蘇凝雪的身旁,也看清了蘇凝雪眼中那猶如從沉重枷鎖中解脫的釋然和輕鬆。

    那一瞬間,靳子琦也不禁好奇,蘇凝雪究竟有沒有愛過靳昭東?

    靳昭東卻在聽到最後一句話後泛起了怒意,感覺是惱羞成怒。

    「當著孩子們的面你胡說些什麼?都一把大年紀了離什麼婚,你以為你還只有三十歲嗎?蘇凝雪,你不年輕了,你已經五十歲了!」

    靳昭東的眉頭冷豎,他給人一向是沉穩儒雅的印象,何曾像此刻這樣憤怒外露過?只是他這副不同意離婚的樣子,急壞了某些人。

    「爸!」喬念昭焦急地叫喚,生怕靳昭東把她跟她媽忘了。

    靳昭東張嘴想說什麼,看了一眼喬念昭和喬欣卉,又嚥了下去。

    蘇凝雪看著他的神情,冷笑地撇開眼,「你看,你的情人和私生女都讓你媽做主登堂入室了,我還有必要在這裡拖著你不放嗎?還是,你打算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靳昭東,這個世上從來沒有這麼好的事!」

    「你不用擔心離開靳家我會餓死街頭,我們婚後共同財產我一分也不會少拿,女兒的那一份也不能少,至於你的那一份,到時候你想給情人還是私生女我都不會管。」

    「蘇凝雪!」靳昭東一張臉已經鐵青,脖頸上也是青筋暴起。

    「怎麼?你擔心離婚沒面子,還是擔心靳氏的股價因此受損?你做的事你以為別人都不知道嗎?現在你知道被人打巴掌的滋味了?你摸著自己的良心想想,你給我的這一巴掌有多重!」

    蘇凝雪說完便不再多加停留,轉身上樓去。

    靳子琦知道,母親是去收拾行李了!

    她回頭一一看過那些令人憎惡的嘴臉,心中輕笑——

    這裡,以後是不是連她也不用回來了?

    她的父親妻兒雙全,還有一個老母供養,足以享受天倫之樂了!

    靳昭東疲憊地捏著皺起的眉頭,視線落在靳子琦的身上,遲疑了下還是幽幽地開口:「子琦,你上去跟你媽說,消停點別鬧了,講出去不難聽嗎?」

    「難聽嗎?」靳子琦卻笑著反問,看得靳昭東有些不悅,她卻兀自含笑地掃過喬家母女,「爸你一直說我們虧欠她們母女,難道你就沒想過自己也虧欠著我母親嗎?」

    靳昭東抿緊了薄唇,一言不發,靳子琦卻望著他沒有停止:「你只看到我母親是靳家女主人衣食無憂,卻不知道女人最在乎的是丈夫的真心,你把你的真心給了另一個女人,卻還要跟我母親說她虧欠那個女人,是不是太過殘忍?」

    靳子琦瞟向喬家母女,說得無限感慨:「當我和母親守著這個冷冰冰的別墅,你卻給她們母女建造了一個溫馨的家,你是我母親的丈夫,是那個女人的愛人,可是,你真的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嗎?你連最起碼的忠誠都做不到……」

    靳昭東被她說得臉色蒼白,怔愣地杵在那裡。

    孫蘭芳卻又在那裡炸毛,「這就是靳家的規矩嗎?你爸爸養你這麼大,就是讓你這麼來氣他的嗎?虧你還是既定的繼承人!」

    宋其衍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攔住靳子琦的腰,沖坐在那裡氣急敗壞的孫蘭芳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靳家繼承人誰愛當誰當,我們小琦還看不上呢。」

    「你……你說什麼!」老太太被氣得狠狠地拍著沙發扶手,所幸扶手是軟的,不然鐵定得腫了手掌:「靳家沒有你們這種不三不四的後輩!」

    靳子琦和宋其衍還未反駁,樓上蘇凝雪已經下來,提著一個行李,身後的蘇凝秋和虞青喬同樣拿了自己的行李箱,準備一同離開。

    蘇凝雪顯然聽到了老太太的怒罵聲,邁下最後一個台階,便朝老太太道:「今時今日,最沒有資格說靳家是非的便屬您了。如果你不怕百年後被戳脊樑骨,也是可以在這裡安享晚年的。」

    孫蘭芳聽得騰地站起,胸口氣得劇烈起伏,喬欣卉靠的近,立刻上前攙扶住搖搖欲墜的老太太,「蘭姨,你還好吧?」

    「真是想氣死我老婆子,怎麼有這麼惡毒的女人喂!」

    蘇凝雪卻對這樣的指桑罵槐置若罔聞,淡淡地瞟了眼靳昭東,便拖著行李箱往門口走,「離婚協議書我會委託律師寄過來,你到時簽字就行了。」

    靳子琦和宋其衍互看一眼,再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拿了自己的東西就跟著出門,剛走出別墅幾步,便看到了蘇凝雪竟停止了前行的步子。

    而車庫前正停著一輛白色的奔馳,喬楠正穿著咖啡色的呢子大衣靠在車邊若有所思,似乎察覺到了腳步聲,他抬起頭,在看到蘇凝雪的剎那便微笑起來。

    「你出來了。」似乎站在這裡久久地等待,就是為了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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