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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01】殺人犯的女兒! 文 / 錦素流年

    靳子琦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別墅區已經將近晚上九點。舒葑窳鸛繯

    靳家別墅並未如往常燈火通明,倒是隔壁宋其衍的別墅裡亮如白晝。

    她把車子開進車庫出來,隱約聽到從那幢別墅裡傳來歐美風格的音樂。

    想起宋其衍在片場的不辭而別,靳子琦改變了腳尖的方向。

    靳家和宋家中間的柵欄拆除後,她要過去也不過是十幾米的距離。

    越走近音樂聲越清晰,站在大門口的靳子琦卻猶豫了。

    她靜立在門口許久,聽完了三四首從門縫裡傳來的歌曲才遲疑地抬手。

    手指還沒觸碰到門鈴,她卻再次猶豫了。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開場白,也不知道開場白後又該進行什麼話題。

    最後的最後,她還是選擇了放下手,沒有按響一次門鈴。

    她剛轉身準備回家,身後的大門卻豁然地開了。

    「門口怎麼有人?你是來找誰的嗎?」出現在門口的是一個女人。

    靳子琦轉過頭,大門半開,她看到的是一個眉目張揚明媚的短髮外國女人。

    那個性感迷人的女人穿著一套居家服和拖鞋,手裡拿著ktv專用的話筒,沖臉上閃過詫異的靳子琦咧嘴一笑:「你找人嗎?」

    靳子琦盯著她看了大約一分鐘,便施施然地移開眼。

    她已經認出了這個外國女人,是當初噴泉池邊和宋其衍站一塊兒的。

    連她自己都沒想到,會一眼就認出只見過一面的人,還只是一個側臉。

    真的是驚人的記憶力!

    「呃。你——」那個女人眨了下灰藍色的眼睛。

    靳子琦微微一笑:「哦,我敲錯門了,不好意思。」

    說完,不等那個女人再做出回答,轉身迅即而堅挺地走下台階。

    她走過柵欄位置,走進屬於靳家的庭院,走過波光粼粼的游泳池。

    只有她自己知道,握著車鑰匙的手有些僵硬冰涼。

    ……

    打開靳家的大門,虹姨便迎了上來,接過她手裡的車鑰匙和手提袋。

    「老爺和夫人帶著小少爺出去吃飯了。」

    整個別墅瞬間通亮起來,靳子琦換好鞋子看向虹姨:「有說去哪裡嗎?」

    虹姨卻立刻支支吾吾起來,眼神也躲閃著不敢看靳子琦。

    靳子琦的心中已瞭然,點頭,逕直走去餐廳。

    的確已經為她一個人特意準備好了晚餐。

    習慣性地優雅落座,在膝蓋上攤好餐巾,靳子琦才拿起筷子吃飯。

    虹姨立在一旁欲言又止,只是擔憂地望著靳子琦斯條慢理地用餐。

    倒是靳子琦先抬頭打破沉默:「虹姨有什麼話就說吧。」說著她舀了一勺蝦仁。

    「小姐,夫人是不想你為難才不告訴你的。」虹姨解釋道。

    靳子琦嚥下一口湯,理解地點頭:「我知道。」

    「今天下午宋家那位打電話過來,說是要把婚事在年前辦了,希望老爺和夫人過去商量一趟,本來夫人不願意去的——」

    靳子琦愣了一下,稍稍皺了下眉:「宋家的大家長開口了?」

    虹姨點頭:「那邊說夫人怎麼說都是母親,不能對子女嫁娶大事漠不關心。」

    即便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但表面上永遠試圖粉飾太平。

    宋家怎麼可能真相信喬念昭是蘇凝雪的孩子,那不過是個拙劣的謊言。

    靳子琦垂眸而笑,有些不屑,她夾起一片藕剛要放進碗裡,敲門聲不絕如縷。

    「這個時候有誰來啊?」虹姨就要走過去開門。

    靳子琦卻及時叫住了她:「應該是一些推銷員,別開了。」

    虹姨對靳子琦這樣的武斷有些懷疑,但不能違背家裡主人的意思。

    她擔憂地看看被砸得震震的大門,一步三回頭地進了廚房去端飯後甜點。

    虹姨離開後,靳子琦才停下夾菜的動作,臉上淡然的面具有些皸裂。

    她聽著那逐漸由輕柔到急躁,最後簡直恨不得想把門砸開的敲門聲,在座椅上默默地坐了幾分鐘,然後起身走去門口。

    站在距離門口稍遠的位置,似乎擔心太近會被那砸門的力道傷及一般。

    她不用開門去證實,都知道此刻在門外施暴的是誰。

    所以,她說了一句話,隔著緊閉的大門:「我休息了。」就是不想放他進來。

    「開門!」傳來男人火爆的聲音。

    靳子琦偏過身,不去看那扇門,再次強調:「我休息了。」

    「靳子琦,開門!」

    重重地錘擊了兩下,似乎在向她表達自己堅定的決心。

    兩個倔脾氣的人碰到一起,如果性格又悶騷的話,那麼往往會以武力的手段解決問題的根本!

    靳子琦毫不理會他的憤怒,雙手環臂站在那裡,卻偏偏不給開門。

    「小姐——」端著點心出來的虹姨一臉不安地看向門口。

    靳子琦不過挑了下黛眉,步履閒適地走回到餐廳裡坐下,「虹姨再幫我盛完湯。」說著將空碗遞給了虹姨。

    虹姨看看還在敲的門又瞅瞅一臉若無其事的靳子琦,雲裡霧裡,不知道這唱的是哪一出。

    剛才她在廚房隱約聽到門外的聲音,貌似是隔壁宋先生啊!

    可是,小姐為什麼不肯開門,明明就已經站在那裡了,只要伸個手就好了。

    帶著滿腔的疑問,虹姨又進了廚房,再出來時看到靳子琦正站在餐廳櫥窗前。

    「早上還沒看到這個東西的。」靳子琦手裡拿的是一盆仙人掌。

    虹姨擱下湯碗解釋:「今天下午跟公司有業務往來的客戶來家裡,特意送給老爺的,說是專程從墨西哥帶來的。」

    別墅外的敲門聲慢慢消失,然後是飄渺漸遠的腳步。

    靳子琦將自己的視線從仙人掌上挪開,望向回復寧靜的玄關處。

    輕輕地笑了一下,其實沒什麼好笑的,不過是心裡起了某個幼稚的想法。

    她並未接過虹姨送上來的湯碗,而是捧著仙人球跟虹姨交代一句上了樓。

    虹姨望著靳子琦窈窕的身影,心裡愈發困惑:今天的小姐似乎有些不一樣啊!

    ……

    氤氳的壁燈光暈下,靳子琦坐在床邊,手裡捧著《簡*愛》。

    然而,她的眼睛卻不受控制地時而望向緊閉的陽台,白紗婆娑。

    她努力地裝作平靜和瀟灑,卻無法壓抑自己心底越發明顯的醋意。

    專屬於女人的醋意,出於對另一個女人的敵意。

    「啊!」陽台外傳來的一聲慘叫讓她快速地從床上跳了起來,並且奔向陽台。

    一雙纖美的手熟練地推開兩扇門,夜風襲面而來,她的裙裾微微蕩漾。

    擱放在陽台邊沿的仙人掌不見了蹤影,靳子琦的心頭一跳,她低頭看向一樓的草坪,因為驚嚇而摀住了嘴。

    宋其衍正以狼狽的姿勢躺在草坪上,左手扣著右手手腕齜牙咧嘴。

    而他的身邊赫然是那盆墨西哥仙人掌!

    更糟糕的是,不知何時回來的蘇凝雪和靳昭東竟站在草坪邊,此刻正不約而同地仰著頭看向她的位置!

    「呃——」靳子琦站在陽台上,手足無措了。

    她的惡作劇似乎過了頭!

    ……

    靳子琦靜靜地坐在醫院貴賓室的沙發上。

    醫生正在病房裡替宋其衍除刺。

    她還是能偶爾聽到隔壁傳來的宋其衍不滿醫生下手輕重的抗議聲。

    和她一同前來的靳昭東與蘇凝雪此刻卻不見了蹤影。

    她沒來得及揣測他們的去處,一位護士便忽然推門而入,「小姐,那位先生叫您呢!」笑容曖昧。

    靳子琦衝她頷首致謝,並未開口說話,但那股子貴族氣已經鎮住了小護士。

    小護士急急地擺手,羞赧而笑:「不用謝不用謝!」

    氣質這種東西就是這樣。俗話說三代才能培養出一個真正的貴族。

    恰巧靳子琦就是靳家的第三代。

    靳子琦微微彎唇一笑,轉身,走去了病房。

    徒留下望著她優美身影呈四十五度仰視的小護士。

    ……

    輕輕地推開病房門,她就看到靠坐在床上的宋其衍。

    自然也看到他那只包紮成熊掌的右手,也因此觸發了她的內疚。

    剛才在來醫院之前,她又看到了那個跑出別墅的外國女人。

    聽到她焦急地圍著受傷的宋其衍喊哥哥,靳子琦知道是自己誤會了一些事。

    「你要吃蘋果嗎?」

    靳子琦坐去床邊的椅子上,白色的紗裙逶迤落地,她那只白皙美麗的手攤開,是一個紅彤彤的蘋果。

    她鮮少會主動哄人,除了靳某某,宋其衍算是第一個,尤其還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所以她的言行怎麼看都顯得木訥而僵硬。

    宋其衍看看自己纏滿紗布的右手,又看看靳子琦手裡的蘋果,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撇過頭,假裝沒看到靳子琦。

    「對不起。」這是她說的第二句話。

    雖然不太清楚自己為何要道歉,還是僅僅因為除了這句話,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可以說。

    宋其衍回頭望著她,繃緊薄唇,語氣怪異地問道:「你跟尹瀝關係很好?」

    「嗯,一起長大的。」靳子琦點頭解釋。

    他呵呵笑了兩聲,有些突兀:「青梅竹馬?」

    誠實的靳子琦又點頭:「對。」說完就看到了宋其衍的臉倏然鐵青了。

    她詫異於他變臉的速度之快,再自我反省,發現她只說了一個字而已。

    宋其衍瞪著靳子琦:「你為什麼不問我的手疼不疼?」

    「嗯?」靳子琦有些困惑,但很快便配合地問道:「你的手疼不疼?」

    一成不變的語氣,屬於靳家的千金,但只是滋長了一個男人的情緒。

    他的臉立刻泛成了黑色:「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無理取鬧的說辭。

    說完就動作幅度較大地躺倒床上,並且迅即地用被子裹住自己,像只毛毛蟲轉了半個圈,把後腦勺留給了她。

    靳子琦目睹了一個男人耍脾氣的全過程,始終都抱著寬容的態度。

    若是換成以往,遇到這樣的冷待和刁難,她會毫不猶豫地起身就走。

    可是當那個人換成眼前這個男人,她發現自己不忍讓他一個人唱獨角戲。

    她輕輕地推開椅子,剛站起來,床上的毛毛蟲就扭過頭:「你就這麼走啦?」

    男人的眉頭擰得死緊,臉色更黑,黑得似山林的夜。

    靳子琦耐心地解釋:「我去問問醫生你的情況,馬上就回來。」

    黑夜瞬間幻為白晝,宋其衍揚眉瞟了眼靳子琦,恩賜般哼道:「我要吃橙子。」

    「好。」她爽快地答應,然後走了出去。

    ……

    靳子琦剛合上病房的門,就接到了蘇凝雪的電話。

    當她打開貴賓室的門,看到一屋子人時忽然有些明白母親叫她過來的理由。

    想要離開卻已經來不及,因為宋之任先叫住了她:「子琦也在?」

    靳子琦沖年老的宋之任禮貌地鞠了個十五度的躬:「宋老好。」

    宋之任含笑地點頭,轉而望著坐在他對面的靳昭東:「人應該到的差不多了吧,有什麼事昭東你就說吧。」

    宋之任剛說完,坐在他旁邊的宋冉琴便搶著插話:「大半夜的把人叫起來,還是來醫院這種地方,不是存心找晦氣嗎?」

    「媽!」蘇珩風一聲克制的低喝,想要阻止自己母親以免說出更難聽的話。

    宋冉琴不但不停止反倒更不高興地嚷道:「我說錯了嗎?這都幾點了,還讓不讓人睡覺,尤其是爸,一大把年紀了還要被這麼折騰。」

    說著,還不忘拿斜眼瞥了眼靳昭東和蘇凝雪以示自己的怒氣。

    靳子琦這才發現宋冉琴貂毛大衣下竟是一套睡裙和棉拖,蓬亂著一頭卷髮,不施粉黛的臉還是有著歲月雕琢過的痕跡。

    儼然是被一通電話從床上挖起來的。

    只不過將這份不滿表露在臉上的,惟獨只有宋冉琴一個!

    靳子琦自然也沒忽略一號叫喬念昭的人物,從她進屋至今,就看到喬念昭沒停下過忙碌的身影。

    一會兒替宋之任泡茶,一會兒又去調試空調溫度,偶爾還要兼顧宋冉琴的情緒發洩包,的確非常人所能做到。

    喬念昭把一杯剛泡好的茶輕放到宋冉琴跟前:「媽,您當心點燙!」

    「這什麼茶葉啊?十幾塊一斤的,你也敢泡給我們喝?」

    整個貴賓室都是宋冉琴咆哮般的不滿,嫌棄地一手揮開杯子,卻不幸被灑出的沸水濺到手背,又哎哎呀呀地叫起來。

    「媽,您還好吧,快拿紙擦擦!」喬念昭關切地要去替她擦拭紅起來的手背。

    宋冉琴卻忿忿地推開她:「有你這麼伺候婆婆的嗎?現在都想燙死我了,這以後嫁進來還得了?!」

    喬念昭拿著紙巾無措地站在一邊,蘇珩風把她扯到自己身後,皺著眉對自己刁蠻難伺候的母親道:「媽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宋冉琴看到自己乖巧的兒子竟然頂撞自己,難以置信:「我當著爸和親家的面教訓兒媳婦有錯嗎?你現在是翅膀長硬了,嫌棄我這個當娘的啦?」

    蘇珩風因為宋冉琴的胡攪蠻纏而不耐煩,一轉眼對上靳子琦冷眼旁觀的目光,身形一怔,但很快便錯開了眼。

    「阿琴,親家都坐在這裡,有事回家說!」宋之任顯然也受不住女兒的蠻橫。

    宋冉琴卻不以為然:「爸,你也太大驚小怪了,親家要是介意早開口了!」

    靳昭東在喬念昭被指著鼻子咒罵時就臉色陰沉,此刻聽了宋冉琴不上道的一番話,氣得要吐出口血來。

    他張嘴剛欲說話,身邊的蘇凝雪卻按住他的手,眼神制止他開口,倒是她自己看著宋冉琴淡笑而語:「自然不介意。」

    宋冉琴嗤笑一聲,得意地挑著卸去眉粉後基本不存在的眉毛正想再說幾句,蘇凝雪卻比她快了一步:「聽夫人這口操著原生態口音的普通話,倒也不難受。」

    此言一出,宋冉琴再也笑不出來,一張臉頓時漲紅,惱羞成怒地說了一個「你」字就立刻閉了嘴,不敢再說下去。

    過上富裕生活成為闊太太的宋冉琴,這輩子最忌諱的當屬她那口普通話,再怎麼練都難改嚴重的地方鄉土口音。

    只要她一開口說話就會原形暴露,掩飾不住她在山裡生活了十幾年的事實。

    這也是那些真正的名媛夫人和她成不了手帕交的原因所在。

    沒有哪個修養素質上乘的貴族願意跟一個土裡土氣的暴發戶打交道。

    此刻被蘇凝雪不鹹不淡地踩住痛腳,宋冉琴急得跳腳。

    她想要炸毛卻發現那口鄉土音極重的普通話猶如一盆冷水撲到她的毛上!

    蘇凝雪卻渾然不覺自己的話有多讓好面子的宋冉琴難堪,轉眸望著宋之任先恭謙地頷首然後才開口:「雖然知道這麼晚還請宋老來醫院有失體統,但我自認為有些事還是需要當場當時說清楚比較好。」

    靳子琦聽到面色平靜的蘇凝雪說出這番話,神色一緊:「媽!」

    蘇凝雪卻連看她一眼都沒有,也罔顧靳昭東背後扯著自己的衣角,毫不避諱地開門見山:「宋老的公子就在這醫院裡。」

    瞬間,整個貴賓室籠罩在一種詭異僵持的氛圍裡。

    良久良久的沉默後,宋之任拄著枴杖對視上蘇凝雪的眼:「犬子是不是給靳家惹了什麼大麻煩?」

    宋之任在商場抹黑打滾數十載,豈會聽不出蘇凝雪的言外之意,見蘇凝雪不願拐彎抹角,索性自己也直截了當。

    想到宋其衍,宋之任擰了擰花白的眉,心裡還是有股氣,除了在名字上冠上了宋姓,那小子是真一點沒拿自己當宋家人看!

    放著好好的宋家大院不住,偏偏要搬去獨立別墅區住,還偏偏是——

    是——

    宋之任眼底一閃而過愕然。

    進而想起宋其衍上午離開會議室時的那句話。

    ——讓那個女人成為我的。

    那個女人——

    宋之任皺著眉毛看向一直站在門邊的靳子琦。

    靳家曾經能入得了他的眼的也就這個丫頭,難道——

    「靳家雖比不過宋家在本城的勢力,但也不是任人搓圓捏扁的軟柿子,對於令公子三更半夜爬進小琦房間的事,我希望宋老今天能給個交代。」

    蘇凝雪不卑不亢的一席話證實了宋之任的猜測,然而,並不是件好事!

    他再怎麼喜歡靳家丫頭也不過是曾經。

    宋家今時今日的地位名望,怎麼可能允許未來當家人娶一個有孩子的女人?

    還是在那樣的醜聞下有了孩子,一經曝出便是滅頂之災!

    他絕不會拿宋家的未來開玩笑!

    其他人的臉色也不是很好,尤其是宋冉琴幾乎要扭曲了五官,沉不住氣地叫起來:「你什麼意思?我兒子要結婚了,你就想把你女兒也塞進宋家?」

    靳昭東被宋冉琴不過腦的言辭激得臉色青白:「還請夫人說話注意分寸,什麼叫塞?我靳家的繼承人還不至於要倒貼上門!」

    「靳家的繼承人」幾個字擲地有聲,伴隨著響起的卻是陶瓷杯蓋落在桌上的聲音,喬念昭低下頭掩蓋住受傷的眼神,手忙腳亂地繼續泡茶。

    宋冉琴卻藉機反駁靳昭東:「靳家繼承人?你靳家兩個女人,你倒是厚此薄彼,大的留了給自己送終,小的就跟貨物一樣塞給我們宋家了!」

    「媽!」

    「阿琴!」

    蘇珩風和宋之任同時喝止宋冉琴,可惜宋冉琴並不買賬,看來也是被逼急了要跳牆:「我說錯了嗎?一個一個,都覬覦著宋家家產呢!」

    靳昭東被氣得差點拍案而起,蘇凝雪即便定力過人,也難免握緊了拳頭。

    「夫人這一點倒真的說錯了。」

    這個時候沒人料到一直靜默站在角落的靳子琦會說話。

    「宋家的一切可能對夫人你來說視如性命,但因為我不是夫人,所以還不至於視財如命,尤其宋家。其實我——」

    只是後半句話靳子琦並沒機會說出口。

    因為她身後的門突然被人從外拉開,傳來的低沉男聲奪走了她的話語權:「其實我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和你們說這件事。」

    不等靳子琦轉頭,一條精壯的手臂就纏上了她的腰際,宋其衍就那麼突然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裡。

    他嘴角噙著笑,坦然地接受各種打量,說話的音量控制得恰到好處,不急不躁,不輕不響,但足夠整個屋子的人都聽到。

    「本來想給大家一個適應的機會,但一千四百六十一天是不是太長了?」

    蘇凝雪和靳昭東尤為好奇,竟難得有默契地一同問道:「什麼意思?」

    甚至連當事人靳子琦都睜大眼不解地轉頭仰望著宋其衍,但他始終都不給她任何有可能開口說話的機會。

    「總不能讓本是和珩風結婚的小琦一轉身就跟我結婚吧?我們總得給大家一個緩衝的空間,好接受我們可能不被祝福的愛情啊。」

    宋其衍說得雲淡風輕,聽的人卻是內心風起雲湧,難以平靜。

    貴賓室一片寂靜,宋其衍一挑眉峰,看來效果還是挺震撼的嘛。

    「宋其衍……」靳子琦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當她聽到這出其不意的消息。

    宋其衍卻握住她的左手:「靳子琦,還記得那天泳池裡我說的話嗎?」

    他像一個王者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她,幽深的黑眸裡劃過一絲絲溫柔的暖光。

    「你們打算結婚?」

    第一個提出質疑的是蘇珩風,他蹙起眉頭直視著相擁而立的兩人!

    宋其衍迎上他明銳的目光,淡笑頷首:「我們即將結婚。」

    不是打算,是即將,所以,並不是需要你們任何一個人的同意!

    宋之任的枴杖敲在大理石上,厲聲訓道:「說什麼混賬話?還不放開子琦,當著長輩的面成什麼樣子!」

    宋之任說這話時的臉已經不好看,當然還有人更不好看。

    「爸你看,我說的沒錯吧,這就是頭白眼狼!不但自己對宋家虎視眈眈,還要聯合外人來坑害我們哪!」

    「你也給我消停點,是不是要氣死我才高興?!」

    這一次宋冉琴終於在宋之任的威嚴下乖乖地閉了嘴,但一雙眼是恨恨地瞪著宋其衍和靳子琦,一副仇深似海的模樣。

    宋之任看向對面的靳昭東和蘇凝雪,這個時候能阻止的只有靳子琦的父母。

    「昭東,凝雪,倒是犬子無理了,改日我一定親自帶著他負荊請罪,竟然如此冒犯子琦,當真是給我長了臉!」

    宋之任話說得漂亮,但靳昭東和蘇凝雪都是聰明人,豈會聽不出宋之任不願意靳子琦和宋其衍在一起?

    對宋家來說是靳子琦高攀了他們,在他們夫妻眼裡,何嘗願意將女兒嫁入龍潭虎穴般的宋家受苦?

    靳昭東隨即便接過話婉轉地岔開了話題:「宋老,今晚冒昧請你們前來是我們失禮了,時候不早了,我們也不好一直留著你們。」

    這個結果是宋之任想要的,滿意地頷首,拄著枴杖在宋冉琴的攙扶下起身,卻被蘇凝雪阻住:「關於我方才提及的事我還希望宋老能給一個合理的回復。」

    方才提及的事自然是指宋其衍爬進靳子琦的閨房!

    宋之任好不容易陰轉晴的心情再次轉陰。

    蘇凝雪不願意就此忍氣吞聲:「令公子從樓上掉下來的動靜不小,當時就有好幾戶鄰居因為好奇探頭張望,宋老也該知道那裡住的都是些什麼人,恐怕不用明天,今晚,這件事就會被傳遍整個圈子。」

    到時候,就算有十張嘴也說不清靳子琦和宋其衍的關係!

    「看來大家還是沒把我說的話當回事。」宋其衍輕歎的聲音打斷了蘇凝雪。

    蘇凝雪看向還黏在靳子琦身邊的宋其衍,眼神有些惱怒,這個敗壞自家女兒名聲的臭小子!

    宋其衍卻回之以一笑,眼角的餘光一一掃過眾人:「我只是在通知你們這個消息,至於決定,還不勞煩你們來做。」

    「什麼混賬話?我是你父親,還不能替你做決定了?」

    宋其衍看著氣急的宋之任,微微撇嘴:「這個決定在四年前我就已經做出,當時,你還不曾是我的父親。」

    「你——」這個逆子!

    不過最後幾個字宋之任沒罵出口,便一口氣喘不上來,直直地往後倒。

    「爸!」

    「外公!」

    「宋老!」

    「快叫醫生!快去叫醫生來啊!」

    貴賓室裡頓時忙成一團,走廊上很快想起紊亂急切的腳步聲。

    宋其衍冷眼看著被自己氣得失去意識倒在沙發上的宋之任,神情漠然,任由宋冉琴他們和醫護人員進進出出。

    靳子琦也沒有參與到這場混亂之中,靜靜地站在一邊看著施救過程。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像她這樣被當做家族繼承人培養的人,留在體內的血一般都是冷的,甚至連眼淚也是比鑽石還稀有的存在。

    當宋之任被搶救過來確定無礙後,一屋子的人才鬆了口氣。

    然而宋其衍並不打算讓大家好好地放鬆一下,他走到蘇凝雪和靳昭東跟前:「雖然知道最後的結論是一樣的,但還是希望你們能心甘情願把女兒交給我。」

    這樣胸有成竹的宋其衍透著迫人的氣勢,他說完不等靳昭東夫婦的答案便朝門口走去,越過靳子琦的時候才有片刻停頓。

    「如果你的餘生注定是要身不由己的,為什麼不給我一個機會?」

    ……

    如果你的餘生注定是要身不由己的,為什麼不給我一個機會?

    在那日後,這句話開始頻繁地出現在她的腦海裡。

    有時候是在吃飯時,有時候是在開車時,也有時候出現在夢裡。

    只是午夜夢迴之際,才發現不過是夢一場。也不再有男人爬進她的陽台,

    明明可以一覺睡到清早,她卻開始失眠,在她發現宋其衍那日離開後就沒在別墅出現過。

    直到有一日,她牽著靳某某送他去上學,他卻站在柵欄邊,用虎頭皮鞋蹭著地面,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問她:「隔壁的蜀黍怎麼不見了?」

    靳子琦望向那扇緊閉的大門,摸摸某某的腦袋:「可能有事吧。」

    「那什麼時候回來?蜀黍還要給我孵小鳥呢!」

    面對靳某某殷殷的目光,靳子琦低了眼簾,輕聲道:「應該快回來了吧。」

    連她自己都不確定的事,怎麼給孩子做出肯定的答覆?

    靳某某顯然不滿靳子琦的回答,扭動著胖嘟嘟的身體抗議:「琦琦去把蜀黍叫回來!」

    「蜀黍有自己的工作啊,某某不可以不講道理的。」

    「不嘛不嘛!」靳某某難得這麼執拗地撒氣,一跺腳大聲道:「琦琦不幫某某找蜀黍,某某就把蜀黍晚上爬進琦琦房間睡覺覺的事告訴張爺爺!」

    靳某某口裡的張爺爺也住在別墅區裡,是本城著名雜誌社的社長。

    幾乎靳某某剛一落口,靳子琦就摀住了他的小嘴,四下警惕地看了看,確定沒人才放開靳某某:「誰告訴你這事的?」

    靳某某鼓著小臉不啃聲,靳子琦肅了神情:「說不說?」一手拍在小屁股上。

    某某兩隻小胖手捂著自己的屁股,委屈地憋著嘴:「拉粑粑時看到的。」

    「看到什麼?」靳子琦這個時候是迫切想知道答案。

    「看到蜀黍從某某的窗戶外爬過去,然後爬進了琦琦的陽台裡。」

    靳子琦覺得自己的頭一陣漲疼,怎麼也想不到最不該知道的人竟然早已知道了真相,還以此來要挾自己!

    「那琦琦還幫某某找蜀黍嗎?」某某不忘弱弱地表達一下自己的建議。

    靳子琦呼了口氣,蹲下身扶著他的小肩膀,鄭重其事地交代:「那你要答應琦琦,不能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

    靳某某重重地點頭,咧著嘴咯咯笑:「那琦琦去找蜀黍吧!」

    ……

    《盲眼》開拍在即,照例要開一個工作人員的會議,作為製片人的靳子琦也在會議之列。

    「子琦姐,你在等電話嗎?」坐在靳子琦旁邊的蕭瀟突然湊近低聲說。

    靳子琦看了她一眼,又看看自己一上午都沒離過身的手機,眼神有些躲閃:「沒有,只不過忘了戴手錶,所以帶著它看時間。」

    她不想告訴蕭瀟自己其實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打電話給宋其衍。

    她雖然答應靳某某要去找宋其衍,卻也不願意去宋氏樓下蹲點逮人。

    蕭瀟明白地「哦」了一聲,繼續八卦道:「聽說新確定的女主角前兩天和喬念昭都去參加一個盛典,結果在紅地毯上,喬念昭不小心一腳踩了那一位的晚禮服裙角。」

    說到前兩天的娛樂報紙頭版,蕭瀟兩眼冒光:「走光率百分之百啊!聽說那位氣得臉都青了,不過因為喬念昭不斷地賠禮道歉才沒當場發作。」

    娛樂圈內藝人你爭我斗又不是一兩天了,喬念昭這樣的行為並不稀奇。

    今天我踩你明天你踩我,面對鏡頭卻還要作出一副好姐妹好閨蜜的假模樣。

    其實心裡早就想把對方拎起來狠狠摑十幾個巴掌。

    「對了,喬念昭要和蘇總結婚的事是真的嗎?」

    作為喬念昭的「姐姐」,的確沒人會比靳子琦更清楚內幕了。

    靳子琦瞟了蕭瀟一眼,將會議資料推到她跟前:「好好聽導演怎麼安排工作吧,別到時沒聽懂再來問我。」

    蕭瀟失望地哀歎一聲:「就知道子琦姐你不會告訴我,虧得我還……」

    還沒等蕭瀟說完,「砰砰」的捶門聲夾雜著混雜的人聲自門外傳來,頓時打破了整個會議的肅靜。

    「讓我進去!我要找靳子琦!」

    「不好意思,喬小姐,裡面正在開會,不方便打擾!」

    半毛透明玻璃上,倒映的是幾個糾纏在一起的身影,即便有隔音效果極佳的牆和門,還是能模糊聽到外面的爭執。

    尤其是「靳子琦」三個字,格外的清晰刺耳。

    幾乎參加會議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靳子琦,面帶疑惑,但靳子琦卻沒起身去理會,若無其事地回視各位:「會議繼續。」

    製片人都說繼續了,其他人能說不嘛?

    只是門外的動靜一直沒消停過,接下來的會議也效率不高。

    導演早已沉了臉,對門外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鬧騰也是似若罔聞,快速地交代完工作安排就宣佈了散會。

    被這麼吵鬧,還有哪位演講者有興致繼續侃侃而談?!

    會議室的門剛一打開,各工作人員還沒來得及走出去。

    喬念昭就推開阻攔自己的秘書和助理,不顧工作人員的抱怨擠開他們。

    她四下環顧了一圈,然後直接衝到金子琦面前,一手揚起,手中一大疊紙張紛飛在空氣中,伴隨著她尖聲的責問:「靳子琦!現在大家都知道我是殺人犯的女兒,都知道我不過是靳家收養的可憐蟲!你總該滿意了吧!」

    靳子琦淡淡地瞟了眼地上的紙,上面印著一張張的圖片,還有一些字體鮮明的標題,比如「娛樂圈天後喬念昭身世大曝光」。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靳子琦說完就要走。

    喬念昭卻一把拽住她:「這麼多年我的委曲求全還不夠嗎?你要對付我,儘管光明正大地來,我不會怕你,為什麼要偷偷摸摸地寄匿名郵件害我!」

    此刻的喬念昭不再如以往任何一個時候,褪去了那嬌柔可人的一面,她就像是被一頭被肆意傷害後逼到絕境的母獅喧囂著心中的憤怒和不甘。

    即便喬念昭的臉上還化著精緻的妝容,但無法掩飾的是她臉色的蒼白和眼底淡淡的憔悴疲憊。

    而她說的話已經讓門口的導演和工作人員紛紛望過來,又是低聲耳語,又是搖頭歎氣,還有甚者,朝靳子琦投來鄙夷的目光。

    蕭瀟迅速地扔了手裡的資料,眼疾手快地把喬念昭往一邊拉,想要阻止她瘋狂而憤怒的架勢。

    靳子琦望著自己被喬念昭指甲掐紅的手腕,冷冷看了眼被蕭瀟制止的喬念昭,拿起手機給保全部打了個電話,讓他們來把人請出去。

    她冷血的一系列言行舉止看得旁人都唏噓不已:連妹妹都要這麼對待!

    當然現在他們知道,這個妹妹可能是假的。

    因為有工作人員已經悄悄把地上的紙撿起來閱覽,滿眼地不敢置信:「原來是殺人犯的女兒啊!」

    「就說嘛,靳家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冒出一個小姐,能來娛樂圈當藝人的女人一般家庭都有問題,沒想到她比任何人都不堪!」

    靳子琦不想再陪著喬念昭在這裡演戲,掛了電話朝門口走去。

    「靳子琦,你別走!」喬念昭驀地掙脫蕭瀟的鉗制,一下子衝到門口擋住去路,眼淚也跟著流出來:「之前是我不對,我不該頂撞你,求求你,求求你跟我去那些報社雜誌社,跟他們的社長解釋,這些匿名郵件內容全是假的!」

    ------題外話------

    昨晚因為一場重要的考試考完忙著寫文忘記通知大家今天更新時間了,讓大家凌晨白等了很抱歉,因為我要二十九號正式放假,最近還有兩場考試和兩個課題設計,所以最近的更新可能做不到早上,會在中午十二點或是下午,等回家後盡快調整到一個定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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