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六五章 主公治下,誰敢稱王 文 / 豆子惹的禍
靈狐起,箭雲破。
靈狐落,厚土崩。
妖力轟湧綻放,淒厲狐嘯之中土石粉碎,碎石與塵土裹挾於滔天氣浪,就此化作滾滾沙塵,籠罩大半天地。
殺獼兵chao綿延無盡,仿若汪洋大海,大軍遠處號角滾滾,十支灰色甲冑的陰兵隊伍立刻結做圓行大陣,燃鬼符、催行陣法,十道兵陣急急旋轉不休,三息後兵陣化身通天颶風,且轉且行,迅速摧毀氣浪,將瀰漫天地的沙塵一掃而空。
視線重歸清晰,只見靈狐一箭射落之地:八十里方圓、千丈深坑,形若巨碗!之前列隊於此的殺獼陰兵,早被掃滅一空。
這便是白玉長弓與阿骨王袍併力一擊的威力。
巨坑之中,只剩下兩個人:尾隨靈狐衝陣的蘇景、拈花。
下一刻,森森威嚴巨坑中氤氳而起,無怒、不殺,只是最最單純也是最最森嚴的王駕威壓。
冥王之威散出,不知幾人償命!
敵陣中,戰鼓再度隆隆響起,殺獼yin家猛將跨巨獸、催兒郎,悍不畏死向著巨坑衝來。軍令如山,必殺糖人。今天哪怕煞血釀海、哪怕屍壘巨岳,就算靠血海湮滅、靠屍岳鎮壓,也要把糖人留在此處。
但不等重兵殺入巨坑,一道璀璨火光便從坑底打出,直射九霄。待到高空裡,那團充其量三尺範圍的火團突然一顫,旋即陽火鋪展開來,烈焰璀璨起伏、火焰邊緣卻是長邊正角,赫赫然、七里廣闊一盞烈火大旗,旗上一行yin家大篆龍飛鳳舞:
冥王阿骨、誅滅八荒。
大旗招展,七息飄搖,而後烈火巨旗崩碎,化作萬千烈焰,向著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十一世界陰間裡,從未有過的璀璨煙花。
『煙花』綻放時候,坑底的蘇景突然消失不見。眨眼過後,天上地下、各方各處,全是蘇景金烏萬巢,穿空火遁!只要有火的地方就有蘇景,以一人真身,穿遁萬道陽火,誰能分辨那個是殘像、哪個是影身、哪個才是真正的糖人!
有的『蘇景』落地即滅,有的蘇景散起百劍飛殺、賊兵屍首翻飛之際他又消失不見!一人之力,不可能剿滅這龐大軍隊,但哪怕陰兵再多,只憑普通鬼祟的本事,休想留下蘇景。
千萬道火光尚未落盡,又是一蓬陽火打上天空,旋即一切重來:王旗鋪展、烈焰四散、千萬蘇景四處亂飛蘇景衝陣,殺戮隨手為之,盡快衝透敵陣才是真意所在。
陽火穿空,一次次急遁不休,陰兵陣中轟亂,到處都是糖人,可糖人究竟再何處!
陰兵亂,猛鬼急,殺聲與戰鼓軍號交雜一起,震得天空都在搖晃,但再如何亂再如何急,到頭來也只是空空攥住拳頭卻只能打盡空氣的無盡憋悶。
根本就攔阻不住,統軍眾將各個焦急吩咐,深藏於地心的中軍大帳也亂成一片,各陣軍報不斷湧入、道道大令接連傳去,此戰大帥借乾坤寶鏡時刻關注著地面上的戰況,足足綿延三千里的巨大軍陣,硬是阻攔不住一個人,一個人啊!
大帥先是暴跳如雷,但到底是見多識廣的猛鬼,觀戰一陣心裡已然明白,憑著自家兒郎的陣勢,攔不下那個糖人,連人家在哪裡都找不到,還攔個屁!這趟差事就要辦砸了,大帥也從暴跳如雷變成了愁眉不展幾次轉頭望向端坐在大帳角落中的那人,似是想說什麼,可幾次都忍住了。
大帳內外,人人心焦,就只有那個黑袍紫冠的殺獼猛鬼一派安詳,盤膝安坐於角落中。
除了裝束特殊,此人還有一處異常:膚色明顯比著其他馭人要黑。不過他黑得不太勻稱,顏色深淺不一,有灰有黑,好像很髒的樣子。他靜靜看著面前的一隻黑金大碗。碗中有水,滿滿將溢。
大碗平穩擺放,但碗中水卻非凝止無瀾,彷彿有一根無形長針,時不時輕刺水面,一點、一點輕輕漣漪擴散著。
「元帥不必焦急,他走不了。」終於,『髒殺獼』開口了,聲音和他的表情一樣平靜。
元帥面色一喜,急忙走上前,躬身道:「屬下無能,這次真要仰仗十一王了!」
這冥間也有王,冥王。天理與槊妖封下的王,一共二十王。
守護狩元於陽間、死在葉非劍下的那個,二十王中排行第七,封號天桐王;大帥中軍中的這個,排行十一,金弓王。
金弓王站了起來,聲音漠然:「看那個糖人的旗號,也是個冥王?阿骨王?不知哪裡來的封號天理主公治下,誰敢擅封王號!」話音落處突然身形一衝,好像投海似的,一頭扎進了面前的大碗。
碗是大,但到底還是碗、不是盆,更不是缸,七尺殺獼就那麼一頭扎進去,不見了。殺獼入水剎那,碗中正有一點漣漪新起,而他入水地方,也正是這一點漣漪起處
一道穿空遁,蘇景又前行三十里,已然洞穿洞穿敵陣小半了,『行途』還算順利。可是這一次,他才剛從虛空中鑽出,忽聽一聲冷笑傳來:「什麼妖魔小丑,也敢冒充冥王!」冷笑中,一頭玄袍紫冠、灰黑腌臢的殺獼突兀顯身於前方十丈處,手中一盞燙金色長弓高舉,滿弦。
殺獼十一冥王顯身,遠處兵馬看不見的,但附近陰兵不約而同、暴發響亮歡呼!人人皆知十一王本領驚仙,他肯出手,糖人必死無疑!
多年惡戰打磨,即便蘇景表現得再如何輕狂,鬥戰時他的心中也總會有一份警惕長存,尤其對方身上還帶了濃濃的墨巨靈氣意,若這等偷襲都能得手,他早都轉世投胎三十次了。殺獼顯身一刻,蘇景手中中白玉弓揚!
『崩』,兩聲弓弦震顫同瞬響起。
白弓靈狐出;金弓虹光現。兩道弓上絕殺巨力,就在兩人相距的十丈之間,對沖、碰撞、爆裂!
左近殺獼陰兵算是倒足大霉,遭暴散的大力轟殺,又是一片掃滅、又是一座巨坑。而蘇景十足驚詫的是,腌臢殺獼的金弓神奇,竟能與白玉弓力拚個玉石俱焚嫩。
腌臢殺獼悍勇,兩she對抵時、大力播散中他不退反進!金弓寶器,但一擊過後須得溫養三個月,暫時用不上了,不過他人還在,趁前擊未落、穿力場、直接怕碎糖人!
可殺獼才前衝一丈,糖人就已到他眼前了。
十丈相距,他沖蘇景也沖,殺獼衝出一丈時候,蘇景已經跨過九丈。『啪』地輕響,蘇景與殺獼雙掌互擊。
神功爆擊對撞之後,兩人飽蘊畢生修為的手掌,又復對碰於一處第一瞬,兩人同時凝固身形;第二瞬,兩人身體同時模糊了一下子;第三瞬,兩人體內突然沖騰起詭怪光芒,蘇景週身陽火翻捲,殺獼身上墨氣繚繞。
第四瞬,陽火一放即收,蘇景重新清晰起來,殺獼身上的黑氣卻徹底散碎,飛射四方,跟著他身體也告崩碎,鬼肉鬼骨煞血煞氣碎裂四濺。
腌臢殺獼沒想到自己會死。
他本還想著,把糖人擊殺後拘押其魂,再仔細告訴他『主公治下,誰敢妄自稱王』的道理、仔細給他講一講自己能做金弓王、於此間是何等榮耀之事,然後再將其魂魄文火煉化三百年煉就魂丹來滋補自身多好的念頭,他沒想到自己會死,真的沒想到。
倒是蘇景有些疑惑,於洞天中的投影笑道:「這殺獼身受天理法度,當是墨色信徒另外聽他那句喊喝,好像對我做冥王不太開心似的。」
拈花已經被他收入洞天了,摸著肚皮聳肩膀:「這鬼腦子有病。你臉色不太好。」
外間蘇景模樣,真實映入洞天,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殺人時看上去揮灑自如,但這頭腌臢殺獼委實不凡,修為比起紅帽子凶神要更深厚,純粹硬碰硬、於剎那間分判生死的較量,雖得勝,蘇景也被巨力反震、氣血翻騰。
洞天內,蘇景一笑搖頭:「沒事。」
洞天外,與拈花說話時候蘇景法術不停,早將一道陽火打出。
一盞王旗綻放,烈火沖襲八方,金烏萬巢祭起、再次破空穿遁仍在敵陣中,還要繼續衝!
深藏地下、中軍大帳內,透過寶鏡觀戰的陰兵元帥,親眼看著神祇一般實力斐然、又有寶弓護身的金弓王,只在一掌中就被人打碎,元帥『啊呀』一聲驚呼出口,而驚呼未落,頭頂處傳來撕裂之聲,一道陽火竟燒穿厚土,直落中軍。
陽火落入大帳剎那,糖人遁火顯身此處有陣法遮掩,本來蘇景找不到,但殺獼金弓王殺出時洩露了意氣,蘇景忍不住來轉上一圈。
看也不看,白玉弓第三擊,靈狐逞兇於地心中軍;
看也不看,一箭暴射過後,糖人拔身就走!誰死誰活他不關心,關鍵僅在:冥王阿骨,睚眥必報。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十年太久,只爭朝夕。
殺賊王,崩中軍,蘇景再入敵陣,穿遁不休三個時辰過後,陰兵大軍背後忽然衝起層層金紅光芒,蘇景終於洞穿敵陣,展翅懸浮半空,聲綻如雷:「這等貨色,也配阻攔於我?!」
言罷放聲大笑,雙翅猛震,身化金虹一道,揚長而去。
金烏翔空,快如光電,不多時蘇景已然將陰兵大軍甩在身後六百里。洞天內小胖子滿臉關切:「累壞了吧?」
的確累得不輕,與金弓王力拼是其一;接連不停的穿空遁法,對氣力消耗極大是其二;而穿梭敵軍,也不是說就只穿不打,敵人陰兵多得都快填滿一座大海了,蘇景火遁穿空、無論從何處鑽出,立刻就會迎來一陣凶狠打殺,敵人之中不乏精修猛鬼,且天理治兵了得,大軍之內,三五百人的陰兵小陣無數,隨時都能發動、小陣與小陣之間彼此呼應勾連看上去蘇景破陣從容自如,內中艱苦也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吧。
二百里飛過,突然一串開心笑聲傳來:「高人過境,不勝歡喜,哪敢失之交臂?」笑聲裡,一座紫金顏色巨塔從天而降!
這法器來得毫無徵兆,落下時寶塔瘋長,籠罩三百里,蘇景避無可避!
轟隆悶響,巨塔落地,震得大地搖晃不休,蘇景被巨塔正正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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