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三三章 小巫大巫,獵戶藏金 文 / 豆子惹的禍
雷動瞪大了眼睛,滿滿驚詫:「皇帝?!」
沒見過真人,可至少能看出兩個馭人中的那個老者服飾特殊,遠比內臣、侍衛雍容。皇宮內院,不穿臣服,又是個老頭子,不是皇帝是誰。
何止雷動,連蘇景、小相柳等人都告動容,五圓中人的運氣未免太好了些。
眾人齊齊轉頭,望向炎炎伯。炎炎伯戰戰兢兢,自己也不知為何,聲音抑制不住地顫抖:「是正是皇帝。」
一下子,所有人都踏實了,目光挪轉又望向蘇景,蘇景笑,暫時沒有動手的意思。
「無聊麼?」狩元皇帝落座,淡淡開口,聲音蒼老。
正走向石磨的浮玉王站住了腳步:「皇兄指的是?」
「皇宮啊,世間權柄所在。可現在,此地還有什麼意義。」狩元皇帝把頭枕在了寬厚的椅背上,眼望屋頂:「呆在皇宮,主理天下明知天下就快沒了,卻還得裝模作樣理朝持政哪邊的水患當治,何處又有番子為禍,今年火役歲貢多少嘿,不無聊麼?世界飛煙,皇權何存。皇權不存,我這個皇帝、你這個王爺算個屁啊。」
說著,狩元帝歎了口氣:「我寧願去京郊大廟裡守著,天天抬頭望天、等著,倒比坐朝更有盼頭。」
浮玉王低聲勸慰:「那些大事,自有『老人家』與天理仙長主持。皇兄為社稷操勞半世,倒是正好可以趁著這個時候緩一緩神、鬆一鬆心,這世界毀了又有何妨?那邊世界才是錦繡福地,今時養精蓄銳、將來去了那裡再大展拳腳,創我馭人真正的千秋霸業!」
皇帝一哂:「就是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說到『等』,浮玉王面露古怪神情:「要說可也是邪門了,上次那麼好的機會,那個人竟然沒來害老人家和天理仙長白白守候一夜下次機會可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萬一下她也沒來咳。」
皇帝也跟著一起,又歎氣:「下次她若不來,就只能再等下下次。天理說的明白。所有契機僅牽於京郊大廟。傻等唄。」
浮玉王無奈搖頭:「這種事情急不得,皇兄莫再心急了,耐心等候便是,好事多磨而已。」
兩個殺獼貴人自顧交談。哪想到燈中火苗另有玄虛。更不曉得自己一隻腳已然踏入鬼門關!
洞天中人凝神傾聽。
明知蘇景能夠聽出其中意味。小不聽還是聲音輕輕、點出皇帝話中關鍵:「皇宮沒意思,京郊神廟才是契機所在;皇帝王爺什麼多不是,『老人家』和天理才是主事之人。」
小相柳是毒蛇。想的則是另一件事:「還殺皇帝麼?」
蜂僑搭腔:「若要殺,最好別在這裡。」
就如二明哥所說,天下事情都暗藏了一個『變』字,看似十足把握,沒準就半途生變,在此間行刺,萬一失手皇帝逃得一命不算,馭人還會知道自己失言洩密,白白浪費了靠著天地運氣才得來的好消息!
洞天內蘇景一點頭,正想繼續聽下去,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厲喝:「何方妖孽,膽敢夜入皇宮禁」話未說完,聲音戛然而止。
『老江湖』都能聽得出,喊喝之人已然死了。
同個時候偏荒小殿內大群殺獼湧入,行布法陣匡護皇帝周圍:巡宮高手察覺有人潛入、叫破對方形跡、隨即被斬殺,門外侍衛哪還會再乾等,立刻進來保護天子。
這些侍衛皆為馭人中的巔頂大修,本領自不必說,而他們結下的陣法更為玄妙,頃刻將眾侍衛連為一體,重重靈元結法,鐵通似的護住了中間的皇帝與王爺。
蘇景眉頭大皺,眼前已經沒有了對皇帝一擊致命的機會。
這還在其次,關鍵刺客這樣一鬧,想在竊聽兩個殺獼貴人密談就再沒機會了。
果然,大群侍衛簇擁進屋後,皇帝與浮玉王就此收聲不止收聲,連待都不待了,由眾多馭修高人簇擁著,起身就向外走去。
小殿偏荒,並無專門陣法守護,皇帝要回皇宮中樞地方,那裡層層護篆匡護,莫說個把刺客,就是一支修者大軍攻來也能穩穩擋得下!
幾乎皇帝動身同時,另有大群宮中禁衛趕赴發現刺客的地方,隨即叱喝聲、咒唱聲、法術轟動聲音交織一起,顯然發現了刺客蹤跡,雙方已然動手,而在蘇景聽來,諸般聲音中最最『刺耳』的莫過於:劍鳴聲。
劍鳴並不如何響亮,但卻足夠犀利只憑劍鳴,蘇景還不敢確定什麼,不過接下來刺客冷聲開口了,冰冷漠然的聲音:「六耳的皇宮,馭帝的侍衛,還道多了不起的地方、多了不起的人物。」
刺客未用幻聲之術,是以蘇景聽得清楚:葉非。
葉非聲音才落,半空裡就響起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妖孽,少要再逞口舌了,幾乎連修元都不存之人,只憑幾手劍法,你道你今日還能活命麼?」
一聽此人開口,宮中眾多精修侍衛、無論是已經趕到地方與刺客交上手的還是正急急趕去的,心中全都一定:大統領已至,刺客必死無疑!
蘇景不曉得說話之人的身份,可他見過葉非的劍術:這個離山叛徒的劍法已然大成,一旦施展開來,身形混藏於劍意中,哪怕眼力卓絕的大修也難看出此子修為不再。
一眼能看破劍上葉非修元淺薄,只憑這份眼力,足見說話之人本領了得。
「只憑你半死不活的一句話,可還擒殺不到我。」葉非的聲音帶笑:「不捨得顯身?裝身份麼?」
仍是有氣無力的一聲冷笑:「妖孽」
可是這一次『大統領』的話沒能說完劍鳴爆起!
聽不出那是多少支劍迸發的怒意。淒厲鳴嘯聲音,於短短片刻中徹底遮蔽所有馭人侍衛的法術轟聲,只有劍鳴,只剩劍鳴!
一個呼吸功夫,劍鳴落盡,葉非的笑聲歡快:「捏著嗓子說話,裝得是什麼蒜?」
『大統領』的聲音沉寂了,想也不用想,伏誅於葉非劍下。
和葉非裝身份?!小巫見大巫了。
蘇景眉飛色舞,挺想告訴馭人一聲:這刺客是我們離山的叛徒。
殺獼性情凶狠。一句話都沒能說完的『大統領』喪命。其餘侍衛驚訝則已,但全無恐懼、退散之意,手上攻勢更加兇猛,轉眼間法術轟鳴暴漲。陣陣強光衝霄。夜空映襯光芒照亮了半座馭皇都。反觀葉非。或許是刺殺『大統領』那一劍消耗過大,很快就沒了聲息
「死了?」雷動神情古怪。
「不會吧。」拈花搖了搖頭:「能在咱家師尊劍下逃得性命的妖孽,哪有這麼容易」話說到一半。遠處戰團中葉非的笑聲又復響起:「狩元,你殺夏離山,已然犯下死罪了,百年為限,滅你七族。」
滅皇帝的七祖。葉非的聲音不見恨意也沒有拒絕,就那麼平平淡淡的說話,好像在和身邊人討論今晚吃炒雞蛋還是燉羊肉的語氣。
就在笑聲之中,突然又是『啪』一聲淬礪響聲,蘇景聽得出,那是長劍崩斷之響,旋即葉非再無聲息。
赤目眨了眨眼睛:「這是跑了,怎麼跑的蘇鏘鏘你作甚?」
蘇鏘鏘動咒,金烏萬巢大咒,穿火遁去!
刺客來得快去得快,從頭到尾也不過短短半盞茶光景,而皇帝這邊,出得偏殿去往中樞正殿,並未發動飛遁法術,生怕刺客找不到目標麼。一行人只是疾步快走,是以尚未走得太遠,剛穿過宮內景園,正路過一座古樸的書經閣突然間,皇帝行叢之中,相距書經閣最近的一排、五名侍衛齊齊變色,口中低聲叱喝『護駕』同時,這五頭殺獼已然祭起法器衝入閣去。
金烏萬巢、穿空大咒,這邊火團入那邊火團出,奇極快極,美中不足是蘇景穿遁之中會有氣意洩露,易被高人探查到。會如此並非火候原因,而是境界緣由,第九境修家對『氣意』的體會、把握,比起更高境界的修家來總會差上一籌。
正是蘇景自偏荒小殿穿空入書經閣長明燈火內,氣息流露被馭人察覺。
五頭兇猛殺獼衝入閣樓,旋即只聽得一聲劍鳴激越,五個侍衛倒身又跌飛出來,人在半空時胸口忽然血泉噴湧,個個心臟被長劍刺穿,再也活不了了。
不等五具屍身落地,一道人影衝出書經閣!
三目、六耳、背挎硬木弓,山野獵人打扮的粗壯大漢,手舞著長短雙刀,騰空劈斬、直追馭人皇駕。
皇帝貼身侍衛,馭人精銳中的精銳,遭遇強襲從容以對,隊中十三人同時轉身,齊齊張開雙手,他們的姿勢古怪,左手心向天、右手心對準『獵戶』。
左手心刻『傾天咒撰』,右手心繪『雷眼令紋』,雙手昭昭,天降雷錘殺滅!霹靂巨響震撼夜空,七百紫弧自蒼穹灑落!
雷起於左手、自天上而來,散散亂亂;鋒准於右手,齊匯於一點,刺客獵戶之身。
一擊狠辣,避無可避,獵戶半聲慘嚎,身形被轟了個粉碎。人都化成了煙,雙刀再無人把持,落地。
長刀落地,彈了兩彈;短刀落地,卻『啪』地一聲自行崩碎刀崩碎,剛被天雷轟碎的獵戶,又自碎刀中顯身,探手抄起長刀,前刺如電去!
遭雷轟碎的是為影身,真身則匿藏刀刃內。
匿身於刀,卻是一勢劍法,來自中土無雙城的傳承:藏金。
影喪、刀碎、獵戶現身,執長刀殺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