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四六一章 算了,算了,算了 文 / 豆子惹的禍
「啟稟大王,淺尋傳來的劍訊六字:算了,算了,算了。」七丈黑回稟。
「什麼算了算了算了?」削朱鬼王面如刀削斧鑿稜角分明,雙目狹長、一雙劍眉斜飛入鬢,聽過淺尋的劍訊,山嶽般巨大的猛鬼森然反問:「我的沉舟兵,她什麼時候放?」
鬼王有動怒之兆,重重威勢自身體氤氳散出,壓得皂袍鬼七丈黑簌簌顫抖:「她她她說算了應該就是不放了。」
「混賬!兵不放,那本王的贖金呢?」削朱吼喝如獅,鬼奴七丈黑趴伏在地,被震得心神動盪修元沸騰,陰魂元精都幾欲鬆散。兩者修為相差雲泥,只要削朱願意,隨口一個字就能把七丈黑的陰魂喊散、徹底抹殺!
七丈黑心驚肉跳,可大王喝問,他又怎敢不回,顫聲道:「三、三個算了,一個算了指的是兵,第二個算了指的、指的應該就是錢了」
「啊!」鬼王的威喝忽然變了調子,滿滿森嚴、煌煌凜冽的喝問,一下子變成了尖聲尖氣鬼叫。
下一刻,砰砰怪響自冥冥中爆起,七丈黑眼前一切轟然崩碎!
真的碎了,大若山嶽的削朱王、無遠弗屆的鬼王殿,皆盡炸碎。
鬼奴七丈黑只覺天旋地轉,混不知身在何處;眼前光怪陸離諸般色彩迸射,空有一身修為卻軟綿綿地使不出丁點力氣這樣的感覺,所有幽冥世界的遊魂都層經歷:死!
死時的感覺。
不過是彈指功夫,於七丈黑而言卻漫長得堪比甲子歲月,當可怕感覺消失、感識重歸於身時,身周情形也變了個樣子:
白色的盤龍柱子;紗織的丹鳳帷幔;白玉的鏡潔地面;琉璃的拱浮穹頂仍是大殿,但沒了深邃沒了廣漠也沒了陰森森的威壓。只是中規中矩的一座宮殿。
殿上有床,十丈寬十丈長,四四方方的一座大床,錦繡軟褥、絲滑被毯,躺在上面說不出的舒服。
七丈黑就躺在這張大床上。
除他之外,大床上還有一人:小黑襖、短脖子、從頭到腳十寸長、白白胖胖的小人兒。小人兒在床上又捶又打、口中咆哮怒罵
七丈黑大驚失色,忙不迭滾下大床,跪倒在地,對床上小人兒連連磕頭:「驚醒吾王。小奴罪該萬死,吾王息怒、吾王息怒,剛剛睡醒就生氣最是傷身不過啊。」
這一次削朱王才是真正醒來。
之前雄雞報曉,通傳鬼王,削朱並未真正甦醒。只是散出了一『夢』,七丈黑入大殿,實是走入鬼王夢中,呈報事情。之後『算了,算了』的,把削朱真正給氣醒了。夢境碎、真景現、鬼奴掉到了大王床上。
鬼王暴跳如雷,痛罵淺尋不講信義。詛咒發誓必報此仇同時,小小的拳頭把胸口砸得梆梆響。七丈黑的眼睛盯在鬼王的拳頭上,目光驚懼倉皇:他曾親眼見過,就是這比著鳥蛋也大不了多少的小拳頭。一揮就砸塌了整整一座敵城!
好半晌過去,削朱才勉強平靜,坐在床上呼呼喘氣。床大,帷幔重重;人小。黑襖白胖子,兩下相襯說不出的滑稽可笑。
這時候七丈黑才再次開口:「求請吾王一道兵符。小奴願帶一隊兵馬去擒拿妖人淺尋,給她言而無信一個狠狠報應!」
氣惱歸氣惱,但削朱還是搖了搖頭:「追殺淺尋?追得上麼?追上了殺得掉麼?就算能殺掉,本王又會有多大傷亡?只為一個淺尋值得麼?」
削朱鬼王財雄勢大,兵多將廣,若在以前豈肯吃這樣的大虧,可現在他按兵不動淺尋兇猛不可輕易招惹是原因之一,但也僅僅是『原因之一』。
七丈黑明白自家大王顧慮的是什麼:「您可是擔心楊三郎?最近她偃旗息鼓,沒什麼動靜再說,就算借她十個膽子,也不敢來打咱們的注意,幽冥天下誰人不知『九斤雄雞啼鳴,三山神槐撐天』,削朱大王誰人敢惹!」說話時,七丈黑的目光情不自禁向著鬼王床頭瞟去。
大床床頭,擺放著三座盆栽,五尺高的樹坐落泥盆,槐樹。
削朱繼續搖頭:「金三郎小覷不得,不可絲毫大意。屏瑤老鬼比我如何?還不是被金三郎殺滅!她亮了殺勢,便不會再收回去了,這個時候先莫招惹淺尋了」
「饒過淺尋?」七丈黑不甘心。
坐在大床上,黑袍小胖子沉著臉蛋:「不是饒過,是暫時不計較,先給她幾天好日子過。來日再報、來日必報!」
「或者,」七丈黑為大王分憂,尋思著出氣的辦法:「小奴傳言四方,告知天下淺尋乃無恥之人,背信棄義不守承諾,讓幽冥萬萬鬼物都曉得這妖人的本性」
不等說完,削朱大王就罵道:「糊塗!莫忘了,本王已經收了肆悅老鬼的香火!」
贖沉舟兵的錢,肆悅鬼王替削朱出了一半,那份香火是給到削朱大王手上的。
惡鬼看待事情與人間頗有不同,就說肆悅出的這筆『錢』,是給削朱贖兵的,不是給他上當受騙的。若得知削朱被騙、兵未贖回,肆悅不會追究淺尋,只會找削朱還錢。
七丈黑不忿,牙齒磨得卡卡響:「那就就這樣吃個大虧?就打落門牙吞肚裡」
話未說完,床上的小胖子忽然一彈指,七丈黑只覺口中巨痛,一顆門牙已被大王打落,掉在嘴裡。
「給本王嚥了!」
七丈黑不敢再多講半字,打掉門牙吞肚裡。
教訓過手下,削朱鬼王又沉思一陣,仔細琢磨淺尋的劍訊,三個『算了』,一個指兵。一個指錢,那第三個算了鬼王心念奇快,指的是恩怨吧!
淺尋與削朱以前全無接觸,井水不犯河水,削朱卻自己趟進渾水出兵不津,這就與淺尋結下了仇怨。如今淺尋坑他一筆,大家又是兩不虧欠,第三個算了。
想通第三個『算了』,削朱長長呼出一口悶氣。
當初派兵參戰不津。本就是湊個熱鬧,給老朋友添個人情,哪成想一腳踢上了一座長滿刀子山,無端端惹來一個凶悍仇人,削朱懊惱不已。如今淺尋傳來三個算了就當是花錢消災了。
跟著削朱又想起另件事,喃喃道:「若是楊三郎對上淺尋妖女嘿,那就有意思了。」
不津之役前,冥間眾鬼只知淺尋兇猛,但削朱、肆悅這些一等一的大鬼王還未把她看得太重,至少為把她與那『楊三郎』相提並論。直到淺尋揚威小城,三劍破血海。真正顯露實力後,哪個還敢輕視於她!
口中嘀咕著,揮揮手把七丈黑轟出大殿,今天削朱鬼王氣壞了。得好好睡一覺補補
「主上有劍訊傳於少主。」不津城陰陽司內,阿七躬身對蘇景道。
這幾天蘇大人都在等師娘回訊,心裡就沒踏實過,聞言趕忙道:「師母說了什麼?」
三屍也聚攏過來。亂糟糟地,同時開口催促。
阿七道:「嗯。」
赤目著急:「嗯什麼?快說小師娘怎麼說?是罵還是還是罵?」
阿七:「主上劍訊只一個字:嗯。」
三屍:咦?異口同聲。拈花還生怕阿七會貪污了劍訊似的。不放心、又確認道:「就只有一個『嗯』?沒說別的?」
「嗯。」屍煞點頭:「沒別的,只一字。」
一個皺眉頭、一個瞇眼睛、一個摸肚皮,思量片刻,三屍齊齊眉花眼笑。
再看蘇景,他早都笑了,『嗯』字好解,把事情串在一起就再明白不過
蘇景:小師娘,機會難得,咱坑他吧!
淺尋:嗯。
蘇景一夥個個歡喜,懸了幾天的心終於落回肚裡,說說笑笑無比輕鬆。這幾天笑面小鬼馬王爺也留在陰陽司,雖與他無關,但他就是想看看淺尋是如何罵蘇景的,不料結果與想像大相逕庭,失望之餘起身告辭。
那九成遊魂都與笑面小鬼同行,發往瓶中城駐紮。
另外兩千餘損煞僧、十七迦樓羅、諦聽獸和一直與小鬼配合的阿二,都隨他一起離開。笑面小鬼在孤城重整旗鼓再開張,附近鬼王豈能容他,開始的時候少不得幾場硬仗要打,只靠瓶中城的守軍力有未逮,還須得有凶兵猛將助他站穩腳跟。
不止他帶走的,若真有緊急情形,蘇景把大紅袍一收,也會奔襲千里前去相助。送出幾步,蘇景道:「過一陣,可能還得麻煩你一件事。」
笑面小鬼問:「何事?」
「沉舟兵留在玄空沒用處,最好能再賣一次,到時候就不能再請師娘聯絡削朱了,須得滑頭鬼王出面。」
「再賣一次?」小鬼啼笑皆非:「你真當削朱是蠢蛋麼?」
蘇景搖頭笑道:「九王妃駕前小九哥是真心和他交易,又沒打算坑他他有錢,我有他想要的東西,還怕買賣做不成麼?不過現在這買賣沒得做,過陣子再說,到時候找你又或者到時候咱們不缺錢,就不賣。」
「成!」小鬼痛快點頭,他倒是真想看看,蘇景究竟還能不能把沉舟兵賣成第二次。
再沒囉嗦,笑面小鬼騰起雲駕返回瓶中城,蘇景返回衙門,才剛清靜不久,忽然遠遠傳來一陣銅鑼聲響,同時伴以喊喝聲音:「封天都星月判尤大人案前孔方差駕到,司中判官速速出迎!」——
以前推薦過的,玄幻《我來自魔門》,再次推薦,正在首頁強推中,有興趣的同學可以看下。
以下簡介:
我心中的魔頭,並沒有邪惡霸氣的外形,也不會把「來殺我」刻在腦門上。
他們也沒事愛喝點小酒,吃碗酣暢淋漓的辣椒面,就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
而他們的另一面,都只在各種版本的傳說中存在:傳說中,他們生吃人肉,喜喝鮮血;傳說中,他們高大威猛,三頭六臂;傳說中
在茶館裡,在酒肆中,人們興致勃勃地互相講述著他們想像中的魔頭,卻決計不會相信,那個傳說中的人物,也許就坐在他們的身邊,不聲不響地吃著一碗香噴噴的辣椒面,聽著別人在講自己的故事。
直到他們羽翼豐滿,可以翱翔九天,再也不受任何規則管束的那一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