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97章 永遠有多遠 文 / 果菲
第97章永遠有多遠
不想問，也不敢再問，或許每個人都有一個傷口，就像她自己身上的傷口一樣，不願被人揭曉。
這一刻，她突然後悔自己問出這樣不愉快的話題。
傷口……
疼啊……
可她……
唉！愛情，進去的人想出來，外面的人想進去。
外面的人不懂愛情而說不出來，出來的人對愛情迷惑而說不出來，只有在愛情裡掙扎的人知道如何解釋愛情，但他們都沒出來。
有意無意，人都要為自己的無知和謬論付出代價，沒人代替。
或者我們曾經也一樣的瘋狂，一樣的憂傷，一樣的苦中作樂，一樣的無怨無悔，一樣的愛過恨過。
也許我們曾經確實有痛心徹骨的傷害，死不足惜的過錯，如夢初醒的背叛，以及無窮無盡的糾纏。
你也許發誓此恨三生不竭，此怨三世不忘。
可，回首望去，驀然發現，其實它們早已經過去了，往事如煙，一切隨風去。
輕輕歎了一口氣，愛情，真是難懂。
北悠然還在接電話，話說的口氣仍是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她無法想像到她所聊的電話內容，因為在北悠然的口中，重複最多的一句就是：「沒關係，真的沒關係，咱兩誰跟誰呀！……沒事，真沒事，你真不用這麼顧忌我……」
只是真的沒關係麼？真的不用顧忌你麼？
為什麼在掛上電話的那一刻，你的眼中竟泛起了微微的濕……
正在安七七想開口來說點什麼卻又找不到如何開口的時候，北悠然已經歡快的挨著她坐下，然後像粘人的孩子一樣的抱住她，又是親又是靠的。
「麼麼……我的好七七，我有事要先走了，來來啵一個，電話給我，改明兒我拉上玄君一起上你家趁飯去。」
「這麼快就要走？」
「嗯，玄君派人來接我回去，說是要商量明新聞禮發佈會的事，要我趁早的。哎，七七你說這當官的結個婚怎麼就這麼麻煩了，當初我看你和歐少結婚就蠻簡單的，簡單的你們結婚了我都不知道。」
「呃……」不是簡單，是迫不得已好不好。
「好了好了，有道是各花入各眼，誰叫玄君他爸是總統了，雖然他不是正室，但怎麼說也算是個王子，估計這一結婚，准弄的全世界都知道。」
「這不正好？」這樣就省得讓歐辰少替你傳話給夏侯五星了。
「好什麼呀？這麼高調，以後我要是跟玄君分了，誰還敢要我。」
「你們不分不就得了。兩人能走到一起也不容易，不管當初是抱著什麼心理，但是結了婚就必須對婚姻負責，對自己負責。」
「也對哈，離開了玄君，我上哪找這麼十全十美的男人去，既不是什麼處/女，又是一個結過婚的……哎哎，我還是知足吧！不然我的小心肝非被爆掉不可。哇卡卡……電話電話，快把你的電話給我，時間快來不及了。」北悠然將正想起的電話掛掉，「媽個吧子的，那些人開車就像開飛機，居然這麼快就到了。」
「你呀，說起風就是雨的，這點倒還是和以前一樣。」
安七七沒有用手機，於是便留了歐辰少的電話給她。
「好七七，那我先走啦，幫我跟你家歐少說說，他的檸檬水上的太慢了，本小姐等到花兒都謝了。」
美女接電話……
美女接電話……
……
剛剛掛斷的手機又一次響了起來，就像是一出有千言萬語要說說不出，焦急，求懇，迫切的戲劇。
北悠然不耐煩的接過，「媽個吧子的，你丫吹命鬼轉世，沒看到本姑奶奶已經出來了麼，我操，你再歪嘰，小心我要我老公開除你……什麼，你是夏侯五星……操，去死！」
「悠然，你……」
「沒事，一鳥人打錯了電話，不多說啦，真的要走了。」
「那……你保重，記得好好照顧自己。」
「你也一樣。」
「記得淑女，淑女……」
「哈哈，向你學習中。」
「路上小心……」
「好勒。」
「還有……」
「怎麼弄得跟生離死別似的，安啦，說不定我明天就來找你玩，嘿……」
明天……
她的明天還有多少個？
望著北悠然離開的方向，花朵一般的脆弱，天使一般的誘惑，卻有著海一般的胸襟，風一般的超然，她輕抬下巴，吸了口氣，笑笑，悠然一定會幸福的對不對？
夕陽的餘暉一絲絲的灑下，週身融入淡淡的金黃，風挾著幾分暖意，隱約著海水的味道，又一次深深吸氣，微微瞇起雙眼，尋日望去，太陽馬上就要下山了，黑夜又即將來臨……
明天，對別人來說明天可以有無數個，可對她來說……卻是末路。
閉上眼睛，全身像是攤了似的躺在椅子上，對著天空伸出手，餘暉灑在手心裡，溫溫的暖……
合擾手指，僅存的一點光暉也碎了。
還真如北悠然所說，有些東西，你抓的越緊，越容易溜走，好比幸福，也好比現在的光明。
「你想讓別人幸福，先要讓自己幸福，否則，任何付出都是枉然。」
讓自己幸福，她也想呀！只是她已經不敢再任性，也再也任性不起來了。
看著自己的手，這雙手害死了多少無辜的生命，這雙手將愛過她的人推向了萬仗深淵，這雙手現在正在一點一點的帶著最致命的殘忍將她僅存的一點幸福，慢慢的推毀，最後連碴都不剩。
「像你這種只會連累別人的人是不會得到幸福的，即使得到也會很快的失去。」
她輕笑，還真是讓安姍姍給說中了，是否所謂的結局其實早就被命運安排好了呢？
「你在笑什麼？」
安七七聞聲抬頭，看到一雙清亮的眼睛，含著溫柔的微笑，迷人極了。
「少，你回來了。」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連我來了都不知道？」
安七七搖頭，「沒什麼，悠然走了，呵，這麼長時間沒見，她也變了好多。」
「不是她變了，而是她成長了，生在這個世上，沒有一樣感情能是一帆風順，而我們又必須通過這些來成長。」
「也是，我們總要經歷一些高潮迭起的情節，不然人生也就成了一部無聊的電影，了無生趣的不是？」
「你總是有你的說辭，要是真這樣，那我倒情願我的人生能夠無聊點，如此我們也不會兜兜轉轉這麼一大圈，以至於讓你吃那麼多苦。」
「……」她不苦，她只是無奈，對生活無奈，對人生無奈！倒是他和哥哥兩個……唉！
「少，你苦嗎？」
「不苦，我覺得自己很幸福。因為有你，什麼都是美的。」
「你真傻……」過了明天，你的世界就不可能再有我了。
「你也是。」
「呵……我們都是傻瓜。」
自以為這樣就可以幸福，以為已經擁有到了幸福，熟不知這甜密的幸福也只不過是曇花一現，轉眼即逝……
過了明天，你也不會再想起我，你的世界也不會再有我。
而我……
也只能帶著我們的記憶找一個不會被人發現的角落慢慢的死去，然後轉入下一個輪迴。
遇見我，是你注定的不幸。
我的憂傷，浸染了你的心，我的倔強，枯乾了你的靈，我的絕望，很可能會耗盡了你的生命，所以下輩子，如果讓我遇見你，一定不要再來找我，更不要來愛我，因為我保證不了下輩子我們還會如此幸運的尋到忘情水。
……
夜晚的紅海，人群慢慢退去，彷彿這個世界都是靜的……
從紅海海濱到他們的住處，沿街種著小洋梧桐，一樹的綠葉，就像夏花，正開的爛漫，一棵棵綠樹晨風著雪白雪白的白色小洋樓，格外的鮮艷。
葉子在樹梢，眼看它招呀招的，偶然會有一兩片吹落下來的，一飛一個大弧線，搶在人的前頭，落地還在你的腳下飄上幾圈……
望著鞋尖前的落葉，忽然想起曾經小時候哥哥對她說過的話，「生如夏花般絢麗，死如秋葉般靜美。」
生如夏花，真的很美……
那麼，她的生命像什麼？似夏花，還是一潭死水，亦或是一片廢墟？
手被歐辰少這麼牽著，真的很溫暖，可她卻聞到自己靈魂腐朽的味道。
「少，永遠有多遠？」
歐辰少笑，執起她的手，十指緊扣，放在唇邊親了一下，「一生那麼遠。」
「地久天長有多長？」
「一世那麼長。」
「那麼，你的一生一世有多遠？有多長？」
「和你一樣長。」
安七七沉默了，靜靜的看著前方的路，她還能和他走多遠？從這裡走到那一所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房子，又能走多久？
生命，對他來說是？三十年？四十年？又還是五十年？
那對她呢？一天？一個月？又還是一年？
這個笨蛋，哪裡知道他的一輩子和她的一輩子，根本就不可能等同？
歐辰少也沉默了，握著她手的手又緊了幾分，但卻什麼也沒再說。
他只是在想如果，她不能陪他一生，伴他一世，他不會悲傷，也不會絕望。她生，他生。她死，他死，這是絕對的…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才走回了自己的處住。開門的那一瞬，安七七突然有些害怕，一夜？一天？她和他能呆的時間就只能是這麼長。
害怕進去，她怕進去後，她就永遠出不來了。
是的，出不來，她不可能走出他們的永夜。
轉過頭，再次看向他們執手走過的路，夜色正濃，耐她的眼睛睜的再大，也仍是迷濛一片，昏暗的燈光，照不出他們的過去。
忽然發現，迷濛也是一種美，一種鑽心的讓你痛到骨子裡去的美……
輕輕舒了一口氣，她閉上眼睛，現在才知道，愛情竟然能讓人變得不像自己，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可現在對週遭的一切她都會很容易動情。
哪怕是一陣海風，一道夕陽，一片樹葉，都會讓她浮想聯聯……
她開始計較生命的長度，開始害怕別離，害怕死亡……
張開眼睛，看著正在房間裡忙碌的男人，俊美的面孔，健美的身形，真的很讓人著迷。
她在想，知足吧，安七七！真的知足吧！在這個世界上能有個優透的人這麼死心踏地的來愛你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寵了，更何況這樣愛你的人還不止一個。
一天也好，一生也好，只要能和這個愛你的男人在一起，對彼此來說，就是地老天荒了，是不是？
那麼，既然這樣你又何必去計較生命的長度？只要在一起過，這就夠了……
真的夠了！
歐辰少的心情似乎很好，從來不曾進過廚房的他，竟執意要一個人下廚，這讓她頗為感動。悄悄的走近，然後從後面伸出手摟住他的腰，向乖順的小貓一樣，將頭靠在他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