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86章 槍雨，悲泣的愛人 文 / 果菲
第86章槍雨，悲泣的愛人
驚天動地的槍聲一伏緊接一伏，直衝雲霄，飛躍海面……
「不——要——！」
「不——要——！」
……
甲板上頓時血肉橫飛，被槍擊中的頭部象被砸爛的核桃，慘不忍睹，他們倒在地上，身下一片血海，身子是完整的，可頭卻沒了。
傑克的槍法，真的很準，用他的話來說，一槍爆頭，是最仁慈，因為死亡的過程只有三秒，相對來說沒什麼痛苦。
「不要！！」爬在護攔上的安七七看著眼睛的景像一陣心寒，她張大著嘴想叫，想告訴那些持槍的人不要亂殺人，她就在這裡，就在這裡！
可是手和腳像是被人困綁住似的，移不開腳步，就連聲音也發不出聲來，哪怕只是像夢娜一樣，像那群無辜的漁民們一樣，喊出兩個字：不要！
「哎呀，我說姑娘你躲在房間裡怎麼知道的，你家老公正是要我來通知你，今天晚上我們烤牛肉竄。」
「小伙子，給，辣的時候喝牛奶比水有效。」
「這小伙子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個私文人，私文人都不吃辣。」
「我們妻子結婚十週年了，雙胞胎也十歲了，我們是裸婚……」
「來來，我們喝酒，喝酒……」
「姑娘等你和這位先生結婚了，到時候可一定要記得請我們喝喜酒。」
「頭，我們孩子還等著這批貨賣了去上補習班……」
……
老太太的聲音，船長的聲音，男人的聲音，女人的聲音，在她的腦海裡徘徊著，大家都在圍著她轉，圍著她笑，一張又一張純真的笑臉，讓她忍不住跑上前去，問：你們還好嗎？
話一問完，笑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家的哭聲，尖叫聲，她慌了神，於是她想跑上去救他們，告訴他們別怕，可等她上前快要靠近他們的時候，他們便回過頭來，面目全非的頭部，五官已經模糊成了一片。
讓她分不清誰了是誰。
「啊啊……」
突兀的，賭塞的聲音破喉而出，安七七發瘋一般的象甲板上衝了過去。
「七七，不要。」
歐辰少沒有想安七七的情緒跌伏會如此之大，竟然擺脫了他的束縛。
其實在做好上岸的那一刻，他和七七就已經說好要站出來面對一切，只是不想還是晚了一步不是嗎？傷亡已經造成了，他們再去出去也不過是落入對方的虎口而已。
葬送了自己不說，反而還白白的犧牲了他們。
不值！
可是，他的七七……
默歎一聲他還跟了上去，希望那些人是真的撤走了！儘管他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以舒默宇的為人不可能會這麼輕易退步，可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往好的一方面想去。
不然，又還能作何？
兩人的身上都是**的，積水滴到腳下，與腳下的血肉混合成一片，看上去淒淒慘慘涼涼瀟瀟……
安七七頹唐地攤坐在地上，抱著頭，陷入了痛苦的自責之中。
她在回想，今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和船上的人一起烤肉，一起喝酒。船長大叔會講好多笑話，大嬸們會跳搞笑的肚皮舞，還有老太太給歐辰少牛奶喝……最後倉庫失火，男人們都跑去救火，女人們在忙著收拾東西，正當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的時候，夢娜出現了。
夢娜告訴她，哥哥都知道了，令她來帶她們回去。然後夢娜還說了什麼，她記不大清楚了，只知道自己被夢娜帶到了船底，告訴她要她先躲起來，等她們的人走後再想辦法離開。
再然後，歐辰少也來了。
最後一輪槍響……
二十秒
她和船上的人認識了二天，朝夕相處了二天，幸福了二天，而只是毀掉這一切，只用了二十秒。
她的愛情，她的幸福，她的希望，她的人生，僅僅就是在這二十秒之間來了一個天翻地覆的改變。原本以為從此會進入另一場輪迴，不想兜兜轉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原來的軌跡上……
有一些紅得發黑的東西，粘在腳上，低頭一看，竟是磨碎了的腦殼和肉末……
用手指挑起一塊，放在手心，漆黑的眼眸空洞就那樣象傻子似的望著，「歐辰少，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對不對？」
「七七。」歐辰少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句，然後上前托起了她的手，將她拉在自己的懷裡，說實話，這樣的七七讓他莫名的害怕。沒有眼淚，沒有微笑，什麼都沒有，只有冰冷的表情，只有一目的清冷————
他知道再說什麼都是無濟於事，無論是她還是他，他們都需要時間來緩解……
就這樣兩個全身濕透，全身冰冷的人，相互的擁在了一起，誰也沒有再說話，同樣的經歷，同樣的感受，他懂她，她不傻，她只是太無奈，被生活逼得太無奈，看得越透，痛苦越深，所以索性大智若愚。
寒風刺骨，迎面吹得人遍體通透，細細的雨從，從漆黑的夜幕飄落下來，無盡的悲傷氾濫成河。
連老天爺看著都忍不住要流淚，是不是？
無盡的永夜，絕望的人生，黑暗的道路，好不容易找到的出口又沒了。
這終究是幸還是不幸？
幾欲停滯的心臟，止不住顫抖的身體，滅頂的絕望，行將窒息，面前卻出現了一隻染血的手，看不見手的主人，只能聽到他的聲音。
「七七，跟哥哥回家……」那個聲音對她說，溫柔而誘惑。
她像是中蠱一樣，慢慢的把手覆了上去，懵懂而迷茫.卻被他緊緊攥住……
擺脫了黑暗，看到的卻不是天堂的曙光，眼前是一片血海，裡面翻湧的是森森白骨……
而血海的岸邊正停著船上的那些漁民，不是說好人死後都會上天堂嗎？不是說天堂裡開滿了鮮嗎？不是說……
安七七倏地一下清醒過來，像是觸電一般從那雙『血手』中掙開，「哥哥！」
「是我。」舒默宇笑了起來，彷彿很愉快，可每個音符卻透著淒涼，「乖，跟哥哥回家，以後再也不許任性了，懂？」
「回家？」安七七哼笑一聲，「呵，我是在家安長大的，在我看來我的家就是安家，你要我回安家嗎？」
「你想回安家也行。」去哪都可以，只要她離開那個男人來跟他過。
「我會回家的，我一定會回家的，但不是和你。」
「和那個男人嗎？」舒默宇指了指被數名人高馬大的保鏢挾持住的歐辰少，冷笑，眸中儘是不屑，「如果你是想和那個男人，那我現在就要廢了他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他立即死掉，我會挑斷他的手筋，和腳筋，再打斷他的雙腿，讓他哪也走不了，讓他哪也不能去。」
「啪……」舒默宇話音一落，安七七抬手就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安七七是用力打的，她沒有想到從哥哥的嘴裡，竟然會吐出這麼惡毒，殘忍的話來，不，這不是哥哥，不是！她的哥哥從來都是像天使一樣的聖潔，讓人站在他的身邊多望上他幾眼都會覺得是對他的一種褻瀆，而眼前的男人卻比惡魔還要可怕，讓她看一眼都覺得噁心。
不，他不是哥哥，不是！
「……」舒默宇的眼瞳震驚的收縮，抬起的手隱隱顫抖，這是七七第二次打他！第二次為了另一個男人打她！
安七七抿著唇，努力笑著，其實他比誰都清楚，只是不肯承認。
舒默宇愛安七七，可以為她去死，但他最愛的還是他的事業。
他早已不是懵懂的少年，嘗過功成名就的甜頭，萬人之上才是他的目標，安七七隻是唯一配與他分享成果的女人。
他用她威脅歐辰少，讓出歐氏所有的產業。
他以計謀計，用她作誘餌，引出藥堂，將舒家那些叛黨一網打盡。
他有多愛她？他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在這個世界上能讓他去付出感表的人，只有她了！兩人就這樣僵持了好一會兒，歐辰少在一旁邊看著，他在想如果舒默宇因為七七的這一巴掌而做出一些要傷害七七的事來，那麼他一定會跟他拚命。
掐指算算，他的人這個時候應該在岸上等候了，現在輪船遲遲未靠岸，希望夏侯五星能估計得出這邊的局面。
「都帶回去。」良久，舒默宇開口。
「舒默宇，你確定要將我和他一起帶回去嗎？」
「是。」他低下頭想了很久，終究還是點下了頭。
他要帶她回去，順便也要將那個男人一起帶回去，她不是選擇那個男人嗎？那行，他倒是要讓她看看，如果這個男人變得不像個男人了，她是不是還會選擇他。
既然好人無法得到好報，那他又幹嘛還要繼續做好人？他的七七喜歡象歐辰少那樣的惡魔嘛，那行，他就把自己變成惡魔。他的七七喜歡強搶豪奪嘛，那也行，從現在開始，他對她只好強來。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該死的，早知道這樣，他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對她那麼好。
他對她真的很好，可她對他卻一直都好壞，好偏心。
歐辰少做了那麼多傷害她的事，她都可以原諒他，最後還選擇了他。
可他呢？他只不過是傷害了歐辰少，她就對他恨得咬牙切齒，這公平嗎？公平嗎？
七七，不愛他了，從什麼時候起不愛的？他不知道，但在城堡裡，在她知道他禁固了歐辰少起，他可清楚的感覺到她的心就不再放在他身上了。
這真是一個悲哀的發現。
呵！女人……
看來還真是不能對她太好。
想到這裡，他勾唇自嘲一笑，「七七，如果我們的記憶都沒有出現問題的話，我記得你好像跟我說過：你愛我。而我也好像跟你說過：我不喜歡被人欺騙的感覺。」
「……」雙膀被一雙利手用力的扣住，力道大的足以產生痛覺，安七七秀氣的眉宇染上一抹痛處卻強自鎮定，素白的手顫抖著撫上舒默宇潔白的衣領，張了張嘴，想要去辯解些什麼，但她又還能再說什麼？她的確是欺騙過他！的確！
可是她並不是存心的，不是刻意的，她……
默歎一聲，低下頭，看著腳下一片血腥，她又有什麼資格去為自己辯解？這些無辜的生命，都是因為她才死去的，不是嗎？罪惡的枷鎖已經將她釘在了十字架上。
「呵……知道嗎？凡是背叛過我的人，他們的下場都會很慘，唯獨你，我無從下手，不是想不到用什麼方法，而是我實在下不了手。所以抱歉，我只好把我要對你的懲罰，實施給你周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