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章 歐思瑞番外篇 等，追 文 / 千月朝雲

    第一章歐思瑞番外篇等，追

    三百六十五天，整整一年。可以說，這是我長大之後第一次在這座城市裡待這麼久，也是我第一次嘗到等待的滋味。

    等待，這一直是我這輩子最不喜歡做的事情。但是現在我卻樂在其中。我在等待一個男人慢慢地放下自己執著了多年的感情；等待他收拾好自己複雜的心情；等待他準備好再愛一次的時候，只要他的一個轉身，他就能在自己的身旁看到我的存在。

    是的，我在等。儘管等待的滋味並不好受，可我依舊選擇了等。因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竟變得喜歡他，迷戀他，甚至是，愛他……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就會喜歡上他了，我只知道，他在我心裡的份量正在一天天的加重。他就像是一潭溫暖的泉水一樣，一開始，只是讓我感到舒服和溫潤。等我終於正視他的時候，才驀然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他了。

    說起來，我跟他的初識頗有幾分戲劇性，當時小嬸正跟辰辰在鬧矛盾，而我糊塗地以為他才是罪魁禍首，於是便興沖沖地跑去找他興師問罪。

    當然，後來我意識到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他只是個不求待見，不求回報，只知道默默付出的，我一向認為只存在於言情小說內的稀有男人。也就是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我記住了這個名字，周亦凡。

    也許他打動我的，正是他這種像大海一樣的，在絕大部分人眼中甚至是很傻的寬厚和包容。

    也許很多人覺得他的這種性格太過內斂了，甚至內斂到有些悶，內斂到讓人著急。

    以前的我，同樣不認為自己會愛上這樣一個男人，以前的我希望自己的男人可以開朗，可以敢愛敢恨，可以將自己的心意大聲地說出來，可以是像辰辰那樣的一個完美男人。

    但是，最後讓我淪陷的卻是這樣一個內斂到了及至的男人。

    我一度覺得這很不可思議。自己究竟是先愛上了他這種性格，然後再愛上他的人？還是先愛上了他的人，然後順帶愛上了他的這種性格？

    這連我自己都分不清了。

    也許正應了那句古話吧，不知情之所起，一往而深罷了。

    我知道他心裡始終都放不下小嬸。一個可以默默地愛著一個女人十多年卻不知索取的男人，我毫不懷疑他甚至會將自己的一輩子都花費在無望的思念和牽掛上。

    儘管小嬸早已經有辰辰了，可我知道要讓他放下小嬸重新接受另外一個女人，這很難。

    不過，我不想放棄。所以，我決定留下來。

    我要留在這座城市裡等他。

    就像小嬸那樣，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也不會放棄自己的所愛。

    現在小嬸的愛情已經圓滿了，我很羨慕她，也很佩服她。我希望自己的愛情也可以跟她一樣圓滿。

    小嬸和辰辰回來之後，大家的生活就突然變得忙碌了。大家都在為她和辰辰的婚禮進行籌備。

    在這期間，他也被小嬸請來幫過很多次忙。我不知道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嫁給別的男人這會是一種什麼感覺，但我猜想那種感覺裡肯定會有刻骨的疼痛。但是沒人看到他的的疼痛，他就這樣默默的，微笑著親手為自己心愛的女人準備著不屬於他的婚禮。

    我在想，在這麼多人當中，真正能看到他的疼痛的人，會不會，只有我？

    他是那樣寬容，甚至於他的疼痛都是寬容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這種感覺，我只知道，當我看清他疼痛的同時，我也就感覺到了他的疼痛。感同身受。

    他這樣內斂的男人，並不容易感染到到身邊的人。但一旦被他感染，卻是致命的。

    我不想讓這種疼痛持續下去。為他，同時也是為我自己。

    於是，我決定去找小嬸，去跟她談談關於他的事。

    看到小嬸的時候，她正在試穿從法國名匠那裡特別定做的婚紗。

    天藍色的珠繡婚紗有種獨特的奢華。柔軟舒適的緞料上，以新穎別緻的傳統工藝手法，繡制光彩奪目的立體圖案，帶來富麗堂皇的優雅奢華。

    都說穿婚紗的女人最美。今天我才體會到了這句話的真正涵義。

    那種美，不是五官面容上的美，而是出現在新娘唇邊那抹幸福溫暖的笑容，美到讓所有人心動，讓所有人都會被她的幸福所侵染。

    我什麼時候才能像小嬸這樣呢？

    穿上新娘的嫁衣，在心愛人面前溫柔地笑著，然後等他帶著我一步一步向生命的這條道路上繼續前行。

    我就這麼坐在一旁，看著小嬸和辰辰一起試著婚紗和禮服，心思卻早已經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思瑞，你沒什麼事吧？」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突然聽到耳邊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抬頭，看到了美麗而幸福的小嬸。她好像已經試好了婚紗禮服。這讓我有些慚愧，我做為來幫忙的人，卻沒幫上什麼忙，只是坐在一旁走神了。

    「我沒事。」我頓了頓，「小嬸，我能跟你聊幾句嗎？不會耽擱你太多時間的。」

    「好啊，反正試完婚紗也沒什麼事了，我們去後花園喝下午茶吧。」小嬸說著就要離開，而這個時候辰辰也跟了上來。似乎是看出了我想說什麼秘密似的，小嬸攔住了欲跟來的辰辰，讓他把這個時間留給我。

    我們一路來到後花園，整個空間裡只剩下我和小嬸兩人，我卻還有些躊躇，有些話不知該不該問出口。

    我很清楚，那些事情若一直埋在心裡，我一定會一直裹足不前。這樣一味盲目地守候和等待，並不符合我的作風，於是想了很久，我還是鼓起勇氣對小嬸說了。

    「小嬸，我有了喜歡的男人。」

    小嬸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驚訝，而是一副瞭然的樣子，似乎她早就知道了一樣。「是什麼樣的男人會讓我們家的小思瑞看上？」

    「他是個好男人，就像冬天裡的那縷陽光一樣，總是有著恰到好處的溫柔。」只是他的溫柔從來都只是對著一個人的，而那個人不是我。這話我並沒有說，至少在這個時候，我還不打算說出來。

    「他很內斂，話也不多，可是只要能待在他身邊，我就覺得很幸福。」或許這就是愛吧，男女之間的愛。

    「既然這樣，那你在猶豫些什麼？」小嬸淡淡地一句話就將我的所有心事揭穿。

    是的，我在猶豫，我也在害怕……

    我害怕自己終究不能在他心裡留下一個屬於我的位置，我害怕自己的這次愛情將會是一次無果的愛情。

    而且，我無法確定小嬸和他之間是否當真沒有任何事情，畢竟感情這東西，誰也說不准的。

    「小嬸，他心裡有別人。」我艱難地說出這句話，然後望著一臉詫異地小嬸。

    小嬸放下茶杯，柔聲問道：「他有女朋友？」

    我搖了搖頭：「他單身了很多年，只是他心裡一直放著一個人……他太長情，所以我害怕自己無法在他心中佔有一個屬於我的位子。」

    「思瑞。」小嬸沉吟了片刻，對我說道，「假如是這樣，那他確實是個很重情的男人。不過，既然他跟他心裡的那個女人到現在也還沒有走到一起，那應該是有著無法走到一起的理由才對。所以我覺得，儘管他現在還放不下那個女人，但他的心裡其實是希望自己可以放下的。所以，只要你有心，你一定會成功的。」

    小嬸簡單的幾句話，就像是給我注射了最有效的靈藥一般，為我的內心注入了欠缺的勇氣。但是，我還是有些事情想要問個清楚：「小嬸……」我頓了頓，接著說，「你覺得周亦凡這個人怎麼樣？」

    「老東西？」小嬸顯然有些吃驚，似乎不明白我為什麼會突然提到他。

    「嗯，你覺得他是個怎麼樣的人？」

    小嬸不待多想，便笑著說道：「他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所認識的男人裡，最優秀的。當然，除了你小叔以外。」

    「那小嬸，你喜歡他嗎？」我問的有些小心翼翼。

    「喜歡？」小嬸微愣，隨即又笑得很甜，「當然，我很喜歡他，不然怎麼會和他做了這麼久的朋友？」

    隨著小嬸的這句話，我彷彿聽到內心深處有某個地方的弦突然斷掉了。過了好半晌，我才從自己的思緒中脫離，艱難地問出一句話：「小嬸，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沒有遇見辰辰，你會和周亦凡在一起嗎？」

    這次的這問題似乎讓小嬸始料未及。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小嬸才再次開口道：「思瑞……我不否認曾經真的對他有過一段感情，可那段感情是不是愛我自己也沒弄清楚，現在也沒有必要去弄清楚。」

    小嬸拉住我的手，微微地笑：「假如，假如沒有遇見你小叔的話，我也不能肯定自己到底會不會跟他在一起。但我想說的是，這種假如是沒有意義的。因為人不能活在假如中，而只能活在現實裡。現實就是我遇見了你小叔，並且愛上了他。所以我跟老東西是好朋友，也僅僅只能是好朋友，我跟他並沒有任何朋友之外的感情。你明白嗎？」

    我沒有想到小嬸會對我坦白這麼多，甚至是告訴我她曾經也對他有過感情。這讓我有些措手不及，卻也讓我肯定了一件事：小嬸是真的很愛辰辰，而她和周亦凡之間，是真真切切的沒有什麼。

    想到這裡，我終於鼓起了勇氣，開口道：「小嬸，我可以去喜歡周亦凡嗎？」

    小嬸先是一愣，接著臉上露出了一絲恍然的神情。然後，她微笑著對我說道：「假如你們能在一起，我會為老東西感到高興，也會為你感到高興。不過思瑞，小嬸有一個要求。」

    「嗯？」

    小嬸笑了：「好好愛他。」

    「小嬸……」我看著小嬸溫柔清澈的眼神，心裡突然一片敞亮，彷彿所有的顧忌都在一瞬間離我遠去了。

    「我會的。」沖小嬸堅定地點了點頭。

    在這一刻，我由衷地笑了。

    心中也有了新的決定。

    等待，終究不適合我這樣的女人。我決定去追，為了自己的幸福，我要去追，追尋我的愛，追尋我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