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百五十一章 客棧裡的江湖 文 / 連青鋒
張小白真的跟著韓非走了,他無牽無掛,至多就是和那罵他小沒良心的買餛飩的兩口子打了一聲招呼,然後拎著一把單刀,捧著一本秘籍,牽著一頭毛驢,還有毛驢上坐著的那個書生,一起除了離楠城,一路南下而去。
邊城風霜急,黃土路塵飛,一路走過,沒幾天,張小白就成了一個泥人。
不過他卻不忘看書,每天翻看手中韓非給他的那本秘籍,如饑似渴。但是他又不識字,還不好意思去問韓非,最後只能辛苦的看著那書中畫的圖,好幾天練了一個單刀架勢,就興奮的不行了。
韓非一路看著他,從來不主動開口,也不告訴他那本秘籍在他的眼裡實在是一文不值。
他這一路行來,看似隨意,毛驢帶著他去什麼地方,他就去什麼地方。
可實際上,每一步都是有目的的。
離開了死域之後,韓非收集到了殺神鐵,鍛造修羅無生劍的材料基本上就置辦了一大半。
去離楠城,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找這個張小白,只因為此人和一個很有名望的老傢伙,有著莫大的關係,張小白本人不知道,那老傢伙卻找不到張小白。然而玄天劍宗的勢力何等龐大?自然可以輕鬆找到此人,找到了這個人,韓非才有把握讓那老傢伙賣命鑄劍!
只是這一切,張小白還不知道罷了。
至於路上遇到的那女子,那卻真心是意外,人間處處是意外,縱然修士也不能免俗。
再有就是那本秘籍了,韓非身上的秘籍,大多數都是修士修煉的,什麼時候有過給普通的武林中人修煉的東西了?這秘籍,卻是一本韓非自己都早就已經忘了什麼時候戴在身上的刀譜,說起來,倒是和這張小白有著莫大的機緣。
韓非心中歎息,當初張小白如果問他修煉的經驗的話。張小白進入修士境界就指日可待!但是張小白卻沒有,只是問他要了一本秘籍。韓非原本以為這貨此生都不可能晉入修士境界了,可看他修煉的刀法,似乎卻又有點玄而又玄的架勢,一飲一啄,或許真有天定,這個天定,就是天道。
不再多想這些,韓非最近翻閱秦時古書倒是頗為裨益,當年秦王焚書坑儒,要說他真的吧所有的好東西全都燒盡了,卻也不盡然。總有些秘傳的東西,留在了書閣之中,都被韓非給撿了便宜。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這話雖然有點欠揍,但是到了韓非手裡,這讀書可就不關高不高的問題了。反正是讓他品出了一個『書中自有黃金屋』的感慨。
一路荒涼,一路塵土,離楠城是邊境最後的一個城池,再往南走荒涼古道之上,多有江湖遊俠。韓非一路上就看到了不少癡男怨女,恩怨情仇。不過卻也不甚在意,這天下太大了,什麼樣的事情還沒有?如果有人真的走遍了整個天下,那所經歷的事情,看到的東西,可比什麼書籍,電視劇,都要精彩了不知道多少倍。
「韓公子,前面有間客棧!」
牽著毛驢的張小白轉頭對韓非說道。
韓非點了點頭,在這大夏國的邊境,這裡獨獨只有一間客棧,鎮守這交通要道。再往前百里之後,才是錦繡城池的開始,往後離楠城過去之後,就是無主之地。
「累了?那今天晚上,就在這裡歇息好了。」
張小白聞言答應了一聲,步子又快了一些,出了離楠城,重新感覺這周圍荒涼的環境,張百曉的嘴唇都開始乾裂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那客棧,找點水喝。
客棧有些破舊,畢竟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頗為有點韓非前世看的電影,龍門客棧的感覺。小二哥不知道的是什麼地方的人,說著一口難以分辨的言辭,韓非聽的似懂非懂,倒是張小白張口就跟著說話,挺流利的樣子。
韓非笑了笑,任由張小白去打交道,一個人走進了那客棧之中,打開大門,多數能看到的都是草莽漢子,大口喝酒大塊吃肉,一個個自以為瀟灑無雙,卻是刀頭舔血,有今天沒有明天。
韓非自嘲一笑,吾輩修士,大多數都是如此,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張小白來到跟前說道:「韓公子,這片地頭不太平,剛才那小二看我的時候,有殺意。」
見識過韓非的殺意之後,張小白似乎開了竅,對於惡意感覺的很清晰。
韓非笑了笑道:「荒涼客棧,山間野道,總有些做人肉買賣的,不用在意。」
領著張小白上了二樓,五大三粗的漢子過來問韓非要點什麼。
韓非差點沒把這位直接扔出窗外,被人家的小二縱然不是伶俐瘦小,也絕對不會這麼五大三粗,這貨是廚子走錯門了吧?
「酒,肉,管飽就行。」
韓非說著,扔出去兩塊二十兩的紋銀:「準備兩間客房,酒食上來之後,剩下的就是你們的了。」
「好勒,客官稍後!」
這漢子轉身離去,腳下踩的地面吭哧吭哧的,韓非有點擔心他把地板踩踏了。
目光隨意遊走,這二樓倒是比樓下情景不少,不遠處一桌還有男有女,男子英俊,女子秀麗,彼此輕聲細語,數不盡的纏綿悱惻。在之後,一個黑衣老者自斟自飲,頗有一番高手氣度。環顧另外一邊,三兩個頭戴斗笠,座下藏刀的江湖人,鬼鬼祟素的低聲私語。他們不遠處,獨坐一桌的一個女扮男裝的青袖姑娘,低頭自飲。
韓非把這所有的東西全都收入了眼裡之後,就對張小白說道:「小白,你喜歡江湖?」
張小白正自看書,聞言頭也不抬的點了點頭。
「為什麼?」
「因為能吃飽飯。」
韓非笑了笑,這就是張小白的江湖?
那對這二樓在座的眾人來說,他們的江湖又是什麼?
又對韓非自己來說,他自己的江湖又是什麼?
一劍縱橫,天地逍遙!
韓非覺得當年的自己,想的太簡單了。縱然是世俗的江湖,都有一種他都說不出來的壓抑,想要小看江湖,他還不夠資格。想要笑看江湖,他還不夠灑脫!
「不服不行啊!」
韓非歎了口氣,沒有人知道他心中所想,翻手看書,書中自有顏如玉。
「韓公子,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的江湖啊?」
張小白卻好像是被勾起了話頭,笑嘻嘻的說道:「我也知道我的江湖沒啥大志向,不過我這樣的人,大字不識兩個,怎麼可能有什麼太大的志向?小的時候沒有被活活餓死,本就已經是老天爺開恩了。後來跟著混黑道,才讓我的生活好了一點,既然如此,我自然就以此為此生的依賴了。活著就是刀口舔血,死了馬革裹屍,江湖路,暴屍荒野之前,也有一個鮮衣怒馬,縱橫天下的瀟灑氣概不是?」
韓非不知道是該說這貨看得通透,還是該罵他明知道凶險卻還要找罪受。
搖了搖頭,旁邊那獨自喝酒的老人卻哈哈大笑道:「小兄弟劍年紀不大,但是卻看穿了這個江湖,不簡單,不簡單啊!」
「什麼看穿,小人不過是隨口胡說罷了。」張小白看那老人氣質不俗,生怕給韓非惹麻煩,笑哈哈的說了一句之後,就把腦袋低下來了。
「就這熊樣,還混江湖?」
那跟女子甜言蜜語的公子哥,看到他腦袋低垂,就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不屑的冷哼了一聲道:「有話就說,低頭算是個爺們嗎?」
女子聞言看這他,眼神之中流露著絲絲愛慕。
「我和這小兄弟說話,輪得到你來插嘴?」
那老者冷哼一聲,隨手一彈,手中的杯子自走飛出,直奔那青年面門而去。
青年顯然早知道這老頭不好惹,卻也不怕,隨手在桌子上一拍,桌上的長劍跳起,瀟瀟灑灑的彈劍而出,劍尖一挑,就要把那酒杯挑在劍尖上,然後回首一劍,原樣返還。卻哪知道那老頭在杯子上放了暗勁,剛剛盤旋在劍尖之上,不等那年輕人送回,就已經圍繞著劍尖轉了三圈。
一個裝滿酒的酒杯,轉也不要緊,可是那酒卻是天女散花一樣的,全都撒在了年輕人的腦門上。
如此狼狽的一幕,縱然這劍招在漂亮好看,都已經不管用了,面子沒了!
青年怒髮衝冠,張小白卻是撲哧一笑,覺得有趣。
韓非笑著搖頭,對那老人頗為有些無奈,一大把年紀了,還喜歡惡作劇,小孩子心性啊。
那青年知道老人不好惹,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之後,卻是把脾氣發在了張小白的身上,怒斥道:「小子,輪得到你笑你家爺爺?」
臉色難看,大有你這小子敢答應,我就敢砍下你的頭顱的覺悟。
連帶著他身邊的女子,看著張小白的眼神,都大有不妙!
張小白閉口不言,縮著腦袋,不願意惹禍。心中要說委屈,那也沒有,只是有些不明白,自己不過是笑了一聲,至於這樣嗎?
韓非也笑了笑,隨手一彈酒杯,酒杯頓時飛出,奔向了那年輕人。
年輕人臉色一變,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