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三回 一線生機（二） 文 / 彈指流沙
「先別管我怎麼來到這裡的，你小子，真是亂來！沒本事還充英雄。」
莫行善雖然是在責備程馳，但言語中充滿了關心。
「呵呵我雖然怕死，但有些事情，需要用生命去捍衛。這個就是我活著理由！」
程馳呵呵一笑，強自擠出一絲笑容，雖然忍受著巨大的痛苦，但程馳不想臨死前，看到莫行善愧疚的表情。
「你你這小子！老夫收你為徒，是讓你為老夫傳承醫道的，可不是讓你送命的！」
莫行善眼中含淚，他又何嘗不知道程馳的想法。
擦了擦眼淚，他接著說道：「你還記得咱們得到的那具道骨麼？本來為師打算在你進入先天後，再為你換骨。如今看來，只能現在就給你換骨了。」
莫行善將葫蘆的蓋子打開，歎了口氣，輕聲說道。
「啊！師父您不是開玩笑吧？那麼大一副骨架，按在我身上，還不把我撕裂了。」
程馳聽了莫行善的話，想到那具大大的黃金骨架，有些擔心的說道。
「這是道骨，又不是普通的人骨，你放心，只要能夠成功植入你的體內，它自然會和你的形體融合。」
莫行善神色一整，認真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開始吧！」
程馳咬著牙，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堅持多久。
「不過，我要事先說明一下。道骨雖然是好東西，但並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換骨的痛苦的。何況，你現在身受重傷，修為偏低。在換骨的過程中，你可能會死！」
莫行善在即將退出程馳的意識海時，淡淡的說道。
「咳咳師父，你感覺，我現在就死不了麼？」
程馳把心一橫，反正橫豎都是死，倒不如聽師父的話，試一下。萬一成功了，自己還有一線生機。
「好，既然這樣，那我們開始吧！」
莫行善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這才是自己的弟子！成與不成，這個氣魄已經可以傲立天醫之列了！
葫蘆裡慢慢流淌出紅色的煙霧，開始籠罩起眼前的黑色人俑。程馳感覺自己體內的骨骼，似乎化作流沙，慢慢消散在體內，劇烈的疼痛讓他看到了死亡的影子。
就在程馳感覺自己已經無法忍受這種痛苦的時候，突然另一種痛苦字腳趾處再次傳來，奇特的是，兩種痛苦疊加在一起，竟然程馳的意識瞬間清醒。
原本已經軟癱成肉泥的身體，竟開始慢慢生出骨骼，軟塌塌的腳掌，以肉眼看見的速度，迅速恢復著原來的形體。全身的血管，猛的擴大好幾倍，似乎要從皮肉中繃出。
莫行善急忙控制手中的葫蘆，紅色的煙霧中，慢慢滲入七彩的煙霧，混合在一起，溫潤著程馳的身體。
而莫行善的元靈，卻漸漸的變的越來越淡，雖然如此，但他一直保持著開始的姿勢，一動不動，似乎就算是整個身體慢慢消融，依舊不會改變。
程馳感受著兩種極限痛苦的折磨，反而有些輕鬆。
凡事過了頭，也許就是另一種極端。疼痛也是如此，當疼痛度過了極限，神經也就麻木了。一邊是不斷消散骨骼，另一邊則是再次重生的力量。
程馳享受著這種痛並快樂著的感覺，慢慢的，他感覺自己似乎已經不是那麼難受了。而且頭腦中一片清明，原本枯竭的元丹中，開始慢慢匯聚元力。
「轟」的一聲，剛想要鬆一口氣的程馳，突然感覺意識海中，似乎被什麼猛烈的撞擊，剛剛恢復的靈識，突兀的遭受重創，整個人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巨大的疼痛似乎超越了**的極限，滲入靈魂。
程馳緊咬牙關，保持著最後的清明。原本雲層翻滾的意識海，突兀的變成了一片黑暗，黑暗之中，彷彿蒼茫萬物，只剩下程馳一人。
無助的看著四周的黑暗，程馳感覺自己似乎被困在永恆的深淵，再也無法走出去。
就程馳困頓之時，一道靈識閃現，此處像極了，當初自己身處的混沌空間。是的，既然世界都是黑暗，就讓我用雙拳打出一片光明！
程馳穩住心神，雙拳對著四周的猛烈捶打，「轟天九擎」引動體內那道紫色的脈絡，發出最驚人的爆破。
「轟」、「轟」
雖然似乎打在了空氣之中，但程馳仍然感覺，每一拳打下去，都會令整個空間微微震顫。莫行善看著已經，完全沒入程馳體內的道骨，心中長舒了一口氣。
他的整個身體忽然慢慢縮小，最後只有拇指大小，這才停止變動。自己已經將道骨成功的轉接到他的體內了，能否讓這具道骨為他所用，就要看這小子的造化了。
莫行善疲憊的閉上眼睛，緩緩消散在九黎珠上。為程馳轉接道骨，不僅耗盡了莫行善的全部天材地寶，而且還將他的元靈力量，也幾近消耗乾淨。
莫行善剛剛沉入九黎珠中，束縛著程馳的黑色肉線，突然綻放出金色的光芒，「彭」的一聲，化為碎片，露出一具盤膝而坐的黃金骨骼。黑色的血液四處飛散，透出獨角龍蜥的身體。
「嗷！」
外面的獨角龍蜥，一聲痛呼，雙眼中紅光一閃，體內無數黑色的肉線，朝著黃金骨骼纏繞而來，瞬息之間，又將他纏繞成黑色的人俑。
與獨角龍蜥緊密相連的加耀海，面對已經奄奄一息的南宮飛珠和尉遲怡，正要給他們最後一擊，突然眉頭一皺，心中閃過一絲不安。
看了看恢復正常的獨角龍蜥，加耀海這才舒緩眉頭，再次將目光投向，已經體無完膚的南宮飛珠和尉遲怡。
金色的骨骼包裹在紫色的光華中，三顆元丹則懸浮在丹田位置，急速的轉動著。原本只是骨架的身體，開始慢慢生出紫色的脈絡，沿著骨骼的軌跡，迅速蔓延全身。
而三顆元丹上，則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紫色管道，與週身所有脈絡融為一體。
程馳的意識被困在漆黑的空間中，一拳一拳的打擊著四周虛無的空間。
渾身的痛楚早已麻木，力氣也慢慢消散。程馳頹然的跪在地上，看著無盡的黑暗，第一次感覺到了由衷的無力。
「程公子救我」
就在程馳漸漸放棄希望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傳入耳中，是飛燕姑娘。
他猛然抬起頭，眼前的黑暗中突然閃過幾幅畫面，劍飛燕被困在黑色的肉絲中，渾身的元力正在被迅速吸走，黑色的毒液則慢慢滲入她的皮膚，腐蝕著她藕斷般的肌膚。
莫行善的身體正慢慢消散，滿臉的疲憊深深烙進程馳的心中。
南宮飛珠和尉遲怡，則倒在地上，已然失去了知覺。而他們面前，加耀海那猙獰的嘴臉，映射在程馳的瞳孔中，正慢慢放大。
「不行！我不能被困在這裡，我要出去！師父！飛燕姑娘！尉遲大哥！你們一定要給我撐住！」
一聲大吼，似是發自靈魂的深處，程馳再次站起，眼中充滿了決絕，看著無盡的黑暗，心中已經有了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