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89章 、此役,封侯 文 / 刀九
就在王司吾離去之後,一道身影猶如鬼魅一般,自大殿內現身出來。
來人身著一件灰色大袍,在衣襟處,一柄淡淡的銀劍刺繡昭然。與那大羅劍宗之人的劍型標誌相似,不過卻比那些宗門執事的劍型標誌還要精緻一些。
這男子面向普通,唯一特別的,便是他的鼻子較之常人更為挺拔,猶如鷹隼一般彎下來。觀其外貌,應該不是南荒之人,反倒有些像南荒東域的龍族。
「我先前給出的條件,對於你南離來說,已經較為豐厚?」鷹隼鼻男子不待他回答,驀地陰險一笑:「侯爺,童某此次身負眾望,兩日後就會離開,前往白谷軍中。」
言語淡然,卻讓主位上神情一貫慵懶的白扈面色一變。此人先前刻意將那一聲『侯爺』叫出,已經無形中向這代替其兄白懿執掌皇位的白扈施壓了足夠壓力。
最後那一句『兩日後趕往白谷軍中』,更是將這東萊大宗來人的目的表現得極為明顯,他們需要的,不過是南離慌亂,至於那最後執掌南離之人,卻是可以無視。
「我答應你!」白扈面色蒼白,擅長心計之人,也最容易被心計困住。
「這就好,有侯爺這一諾,童某也好趕回宗內覆命。期待再見之時,你已經不是侯爺。」身形飄忽,那大宗門人早已經失去蹤跡。
觀其修為,絕對是大五行二階強者!
龍澤城走出百數里,便是一座重鎮,名為望都。先前西殊派遣武神衛數大將營前行,便是確保一些重鎮掌控在自己手中。此時的戰事已經達到步步為城的地步,每一座重鎮,都是以此轉機。
此時西殊眾人已經行出十餘里,轉頭看去,只見龍澤城處火光沖天。已經有數枚精製南離火炮已經被從龍帶湖上周轉運來,朝著龍澤城強攻。
龍澤城內,獵西陵孤身遊走在數千獅堂門人之中,每到過之處,都會有數十獅堂門人慘叫傳出。
西霍與白懿兩人則領著數百武神衛丁壯,擺開長蛇陣,首尾交接,扼住獅堂門人追擊龍澤眾人及空蜃遺民的咽喉。
雙方激烈交戰,爭奪不休。一個時辰不到,西霍與白懿衣袍上猶如被鮮血澆透,長槍飛舞,反覆將衝上來的獅堂門人攻破。
那被獵西陵呵斥過的少年,此時面色緊繃,冷冷看向如同潮水般撲來的獅堂門人。時不時看向那道金色劍光,胸中豪氣頓生,重刀舉起,將撲上來的一名以牽機丹提升實力的獵國門人斬首刀下!
王蕭與陳沖一直留守在陣法外沿,劍出如虹,大五行元力流轉,往往刺中敵人軟肋。西霍與白懿對於兵法運用極為嫻熟,當即朝著那決口處強攻,收穫甚大。
獵西陵遊走間,暗中觀察著那一直身形飄忽的獵國宗門大五行一階高手;對方顯然也已經注意到他的存在,往往一擊之後當即遁開,絕不戀戰。
又一處血光爆開,獅堂連續用來的門人已經被獵西陵嚇破了膽,當下遠遠避開。
「鬼修,就是數月前曾獨闖我雄獅峰的少年!」口口相傳之下,在獵西陵身周,形成一個百丈大小的中空地帶。
「我看大伙還是先避開這殺神好,據說剛才將我數千獅堂丁壯滅殺的,也正是此人。也不知明主此次為何沒有多派大五行高手前來?」獅堂百數門人猶豫不定,就在這一行百人交談間,獵西陵身形衝突,早已殺戮十數。
不知誰發出一聲吼,圍繞著獵西陵的數百人緩慢退出。這獅堂之人不過是比普通武衛強上一些祝師,心智原本就不如修者,被獵西陵的詭異嚇破了膽,哪裡還有再戰的心思。
獵西陵這邊一鬆,大量的獅堂來人當即朝著白懿與西霍方向合圍而去。就在此時,那隱藏在暗處的獵國大五行高手,突地靠近戰陣百數丈,凌空將一柄長槍抓在手中!
「要糟!」再不遲疑,獵西陵就在那長矛被擲出去之時,霎時捏碎一枚中品元晶,全都引導到無鋒古劍上,接著猛然甩出!
無鋒化為一道流光,剎那將重矛斬得粉碎,就在重矛破碎之時,一枚令牌憑空出現在那獵國高手頭頂。撮指成劍,一道玄黑的死氣自令牌內箭射而出,沒入對方頭頂。
魂元飛出,被黑色令牌收集。
獵西陵呼出一口氣,朝白懿、西霍兩人所在馳去。兩人見他破去對方殺招,當即大喜,哈哈長笑著槍花大開大合,將朝戰陣殺來的獅堂門人一一震退。
「果真英雄出少年,哈哈,我西陵老弟一人足以抵擋千軍萬馬,這等豪氣,當浮一大白!」西霍哈哈長笑間,仰天做了一個豪飲的動作。
白懿同樣面露喜色,笑容滿面的走上來給了獵西陵一個虎抱。眼下的戰場,再沒有君臣之別,亦沒有貴賤之分,只有活著與死去的區別。
獅堂眾人懾於獵西陵威勢,當下退開數丈,攻勢一緩。
白懿與西霍嘀咕了幾句,西霍回過頭去,朝著一眾全身浴血的武神衛將士高聲道:「武神衛的男兒們,給老子聽好,戰場就這麼簡單,勝的,活著;敗的,死去。只要活著走出去,定然官拜王侯。」
「大好男兒,不為執掌諸天的絕世強者,就成為封侯建國的棟樑。跟老子來,一併將這獅堂賊子,打回龍帶湖南岸去!」
「此役,封侯!」眾口一聲,聲震雲霄。
西霍聲音粗獷,霎時將一眾武衛的熱血點燃,那手持重刀的少年神色剛毅,跟在西霍身後,十步一斬,將獅堂一行轟出一個個決口。
獵西陵心下雪亮,這西霍與白懿果然是人中之龍,眼下自己眾人聚在一起,只會落得被圍困的下場。而化守為攻,定然會建奇功。
隨即分為四五人的小隊,強弱互補,朝著獅堂眾人中攻去。晨光顯露,桑蔭推移,一抹血色日光,出現在中天之處,龍澤城處,巳時已近。
龍帶湖上,霧氣漸次散開。數艘艨艟繼續駛來。獵西陵心下煩躁,回眼看去,原先的數百武神衛將士,只剩下不到百數;雖然驍勇善戰,怎奈獅堂來人畢竟太多,數番鏖戰之下,死傷突增。
西霍與白懿面色更加蒼白,就連揮舞巨矛的手臂也漸漸乏力。
陳沖與王蕭兩人身形閃現,將自己身周的獅堂門人一一斬殺。只見原本能斬出兩丈左近的大五行元力劍斬,眼下只剩一丈有餘。
獵西陵目光一凝,眼見那艨艟巨艦上數枚珵亮的南離青銅火炮被推出,心中焦急更甚,當即用盡全力,將氣機凝成一線:「諸位武神衛的兄弟,不願無名身死,那就隨獵某來!」
兩枚中品元晶爆開,獵西陵深深看著那身前潮水湧來的獅堂來人,眼中血光泛起。體內澎湃混亂的大五行元力,當即化成一道簡潔古樸簡潔的劍意衝出。
身周元力乍破,在這一刻,在獵西陵身周凝成十數大五行元力渦旋,一一崩潰。一劍橫掃,身前百丈內的獅堂來人盡數磨滅,劍光偏折,將百丈外的數丈青銅炮機杼斬斷!
「獵破神通!」獵西陵眼中精光一閃,不承想自己琢磨這獵破神通數月不得其要,居然在這戰陣中修成。
不作多想,劍光開闔間,體內中品元晶留下的混亂元力當即噴薄而出,斬出數道元力破綻。元力炸破,那大五行盈虧之後攪動修者自身元力,化為一道無匹劍影,朝著身前一往無前的殺去!
「哈哈,爽快。跟上,隨老子去殺個天昏地暗!」西霍精神大陣,緊跟住獵西陵。數十人浴血。如同一把尖刀,殺向獅堂深處,玄黑令牌上一圈圈紅光泛起,將被無鋒斬殺的、獅堂眾人身上泛起的死氣收入到令牌內。
不出十數息,獵西陵一階接連捏碎三枚中品元晶,獵破神通內劍意化為數分;那些低於覺境九階的獅堂門人,根本沒有能抵擋住三合之人,紛紛被斬首!
眨眼,一行重又殺到當初獵西陵先前以重刀斬出的交界處,數十枚南離火炮炮管,被無鋒古劍鋒利的劍刃斬斷,散落一地。
「滾!獵某說過,再踏前一步,死!」近千數被嚇破了膽的獅堂門人當即掉頭,朝著龍帶湖方向逃去。
那數十艘艨艟巨艦被潰兵一衝,當即亂了陣型。獵西陵劍尖遙遙指向身前,直到西霍與白懿一行靠近,方才將無鋒古劍收起。
眼見獅堂門人重新退回龍帶湖,依舊活下來的武神衛將士眼中光芒大盛,緊緊圍著獵西陵幾人,氣勢徒增。
一行在龍澤外城處停留過將近一盞茶功夫,西霍與白懿領著一眾武神衛將士離去。只剩下王蕭、陳沖與吳石三人盤膝坐在獵西陵身後,直到一個時辰之後,四人才慢慢退去。
整個龍澤外城,靠近龍帶湖處的近千丈方域內,血流遍地,殘肢遍體,在近一日的激戰中,已經有近萬人死亡。此時天色黯淡,一聲聲寒鴉飛過,更顯得整座頹圮的城池清冷無比。
獵西陵四人不多時便趕上白懿一行,一路提防,僥倖那獅堂卻沒再派門人追來。
直至第二日正午,一行才趕上西殊眾人,距離望都城,也不過里許。
在望都城內停留過月餘,依舊沒有動靜。獅堂在龍澤城的搶奪中同樣元氣大傷,只在龍澤城內駐兵整頓,遙遙與百里外駐守望都城的武神衛對峙。
在這段時間裡,望都城內持續有土民走出,也不知去往何方。西殊則整日督促軍士加固望都城牆,更是環城建起一圈箭樓。
獵西陵雖然覺得蹊蹺,卻也不多問。每日隨著西霍在軍營裡出入,武神衛眾百夫長見他之時都會遙遙一拱手,西霍卻也不點破,直到數日之後才知道白懿原是南離皇者的身份,只得苦笑一陣。
當日他借西霍之口許下的『封侯』之諾也並非虛言,武神衛存活下來的數十人感念他救命之恩,早已在私下裡稱他為侯爺。
白懿畢竟是個聰睿之人,知曉他出身大宗,其心不在權勢,傳旨全軍,戲稱他為『布衣君候』。
這空蜃一役,不僅獅堂門人,就連歷經此戰的南荒萬民,也絕不會忘記他的名字。繼續有土民加入武神衛編織,太多精壯男子,不過想一睹這布衣君候的真容。
直至又過了一月之後,冬日漸近,那駐紮龍澤城、一直沒有絲毫動向的獅堂,才重新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