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59章 、劍指同門 文 / 刀九
紫衣女子聞聲,神色霎變。慌神間腳步卻不曾落下絲毫,眨眼便躍出百數丈。
「唉!」來人一聲歎息,並未現出身形。
這一聲歎息猶如在她耳畔發出,紫衣女子當下一招手,一柄柔軟至極的長劍挽出數道劍花,堅硬的山木『咯吱』作響,樹葉簌簌掉落下來。
即便在這慌忙招架中,紫衣女子身形也不敢停頓半分。耳廓輕動,見身旁沒有疾風來臨,當下一發力,遠遠消失在前面山頭。
月芒自山間傾落下來,大雪方過,夜晚山風將地面最後一絲熱量汲取。天地間灑落一地銀光,新月無痕,卻令那紫衣女子猶如驚兔,彷彿來人會從最不可思議的角度殺來。
半盞茶功夫,來人才慢步走出松林,長身立於月光之下。
一道猙獰的刀疤將來人整張剛勁的面孔破開,結痂脫落後的傷口處新肉滋生,被寒冷山風凍成可怖的深紫色澤。
刀疤男子一路不動聲色,將巨型的長刀拖在手裡,刀尖掠過山石,發出嘶啞至極的聲音。
腳下不慢,卻也不疾,猶如閒庭散步一般,朝著那紫衣女子逃去的方向走去。
斗轉星移,一夜未停。
這一夜,晨悟與天音眾人歇息得極為愜意,對於沒命逃亡的紫衣女子來說,卻是度夜如年。
比及天亮時分,紫衣女子方敢靠著一塊溫熱的巨大山石稍微歇息片刻,卻在一盞茶不到的功夫驟然驚醒,當下不再停留,朝著更遠的山巒奔去。
便在她走後不久,刀疤男子身形出現在紫衣女子先前曾依靠的山石處,靜靜盯著山石看了一陣,復又不急不忙的超前走去,偏偏他所走的方向,正是女子逃離的方位!
轉過數道山巒,又一日將暮。
山間小獸雀躍了片刻,便隨著夕陽一併隱去。如今的紫衣女子一臉蒼白,美唇輕顫,哪還有先前的半分狡詐模樣?
她只覺得自己體內鬱積元力越發燥動起來,即使她是大五行一階初期高手,在這一追一逃中,心性也難免受到侵擾,端端生出許多恐慌情緒。
這抹恐慌一旦滋生,體內的元力便也有了異動,隱約有控制不住的苗頭。
「我獵四娘,難道此番當真得死在這裡?」紫衣女子念頭方生,便被她止住,身形一動,便又疾奔出數丈。
在這群不知名的山道裡,刀疤男子腳步自始至終都不急不緩,猶如一個早就釘好木樁,只等狡兔撞上門來的頂級獵人。
如此一追一逃,兩人在山間已經走過四五日。紫衣女子由最初還保留著一絲驚懼和警醒,漸漸變得木然。嬌俏的臉上此時再無半分血色,不過她目中那抹求生的意志,卻愈發倔強起來。
山木林立,禾草皆兵。
在這四五日間,晨悟與天音眾人一路無甚驚險,早已越過那朱卷巨蟒屈身的劇毒沼澤,也不見有毒獸現身,許是因那盤踞此地的異獸走離,毒霧便也漸淡數分。山間氣候尚佳,眾人當下不作停留,輕裝趕路,每日也能走出四五十里遠。
青丘群山越來越遠,其高絕如雲的絕峰早已不見,貫入眼簾的,是一方巨石所構成的奇特景象。
這一日傍晚,夕陽如血,眾人身在石林間,忽聞山間鷹隼鳴叫,當即抬頭看去。正看到一隻巨鷹掠過半圓殘日,讓整片低矮峰林塗上幾分蒼涼。
一行見那巨鷹並非什麼猛禽,也不放在心上,就地歇下。
山林深處,那場眾人不曾知曉的追逐,此時越發激烈。紫衣女子愈加焦躁無度,體內元力由她心念馭使,將身旁石群撞碎大片。
又走過一處山林之後,紫衣女子袍襟不知何時已被山石草木劃破,露出點點瑩白皮膚。不過此時的她早已無暇顧及。
便在她晃神中,見到身周夜色中迎面矗立的石影,想也不想便全力攻出。『轟隆』一聲響動,那數丈高的山石被他凌厲的方器斬下大半,跌落在荒草間。
幾點小獸的驚呼頓生,須臾扯出幾道殘影,消失在石林深處。
此處距晨悟與天音眾人所在,遠逾百里,即使有異獸奔突也無法聽聞。紫衣女子一路跌跌撞撞,捕風捉影之下,留下來的痕跡越來越多。
刀疤男子在兩個時辰之後,方才閃身進入石林。便在踏入石林之後,他面上掠過一絲莫名的痛苦。繼之一道厲芒,將他臉上醬紫的刀疤灼得通紅。
「燕兒,他們都得死!」一字一句,猶如刀砍斧斫般自刀疤男子口中說出。
刀柄處風鈴被風吹動,發出『泠泠』輕響,讓他猙獰的面色一改,隨即又變得不露半分情緒。一步步朝著倒伏一地的山石通道朝前走去。
天光放亮,偌大的石林即將走到盡頭。
遠遠便傳來女子的喝罵:「殺千刀的,怎麼滿世界都是你,老娘獵四娘豈是這等怕死之人?你再來,有種你再來啊!」
聲音暴虐,山石碎裂。如今的她猶如一隻受傷的猛獸,大五行金屬元力噴湧,沒命的將身周山石斬碎,露出其內丈許寬的空地。
刀疤男子在距她百丈處站定,眼露思索,緊緊盯著東麓山脈上方透山而來的寸許曙光。一行濁淚自眼眶內滾落而下,終究被臉頰上的刀疤所阻,斜斜的順著傷痕滴落下來。
「是,獵十三娘是老娘殺的。不過你可知為了殺她,老娘付出多少?最後又得到什麼?獵老大那個豬狗不如的東西,他對我做的事我草他祖宗。咯咯,我**祖宗!」罵罷,紫衣女子哪還有往日的風情,一張精緻無比的臉上淚痕盈盈,猶如一塊撕裂的抹布。
「還有獵老三,這假仁假義的偽君子。伏在老娘身上的時候,滿嘴都是甜言蜜語,剛轉過頭,便將老娘的行蹤偷偷告訴了你,是也不是?是也不是?!」說罷獵四娘全身元力湧動,身周十丈外的山石倒飛而出,將眾多草木一一撞斷。
這獵國大宗的紫衣女子,才片刻功夫,身上的紫衣已然破碎大半,胸前露出寸許若有若無的黑色褻衣,將胸前的滾圓襯托得愈加挺拔。
「你來吧,老娘不怕你。你來呀,你不就失去了獵十三嗎,老娘陪你就是,你們男人,又有誰是什麼好東西?」神智時常的獵四娘口吐污言穢語,眼裡那一抹隱藏極深的恨意,卻依舊灼灼。
要說此行入山須得選一個同伴,在不被陷害的情況下,她一定會選擇這刀疤男子結盟,只是此刻,見面便成了死敵。原因不過她曾做了一件錯事,那件錯事,讓此時的她陷入萬劫不復。
「你來了,呦呵,獵老二你終於來了啊。那你殺了我吧,好為獵十三報仇,她可是你的燕兒啊」
便在這個『燕兒』方剛出口,站在石林外的刀疤男子冷哼一聲,喝道:「燕兒豈是你這賤-女人能叫出口的?」
也不見那男子有多餘動作,數道殘影合而為一,那迎面劈出的一刀,早已經到了獵四娘頭頂。
「咯咯,殺了我吧,咯咯!」
面前的女子似乎忘了驚懼,連頭頂如刀的元力湧動都被她忽略。
刀疤男子胸口幾度起伏,復又恢復些許平靜,寒聲道:「你這等下-賤女子,如此劈了你,倒讓你自在!」
獵老二眼眸血紅,將胸中恨意緩緩壓下,凌冽開口:「告訴我,那**等四人將我與燕兒圍困,有沒有獲得宗門絕殺令?」
「咯咯,血衣紅花,良宵如昨。斷翼犀鳥,魂安天涯,咯咯。」獵四娘依舊答非所問,目光迷離的朝刀疤男子看來。
獵老二冷眼看她,不經意間看到那女子胸前的黑色褻衣,面色一寒,當即轉過頭去。
「給你十息,告訴我,那次宗門任務中,你們有沒有獲得絕殺令?」
「一、二、三」
刀疤男子也不管紫衣女子是瘋是傻,一聲較之一聲,狠狠撞擊著對方耳膜。
「咯咯,不告訴你,不告訴」
獵四娘言語逐漸低落下去,最末的字句,應該是『獵老大那狗東西』。
「獵老大怎麼了?」
「你別裝瘋賣傻,給老子仔細回答!」獵老二面色突變,握刀的手鬆開一些,又迅速握緊。
「咯咯,獵老大那狗東西,狗東西」
刀疤男再無興致追問,眼露寒芒:「既然你不肯說,那便死吧!」
勁風將刀柄處的銀鈴帶得一陣疾響,刀刃斬過山風,驟然嘶鳴。
「獵老三,獵老三還有那蒙面人」
刀疤男獵老二手中的長刀一頓,堪堪避開女子左臂,將地面斬出丈許深坑。
「快說,你浪費一息,老子卸你一臂!」
正待舉刀,原本目光迷離的女子眼眸一轉,媚聲道:「獵老大的事,我告訴你。」說罷,自地上稍微欠起身來。
「獵老大他」便在這時,激變突生。原本散落一地的山石,此時竟悍然自地上躍起,轟隆結成不知名陣法。
「咯咯,我就知道二師兄最憐香惜玉,與那些臭男人是有不同。不過你好男人做到底,饒過師妹這遭,也將項上人頭交予師妹吧。」紫衣女子說話間早已疾掠數丈,眉眼間哪還有半分迷茫。
原來她先前的情狀,均是假裝!
刀疤男子一聲冷哼,暗恨自己著了這妖女的道,偏偏此刻發作不得,只得緊守心神,生怕心神震動之下露出破綻,為敵所乘。
巨石陣眨眼形成,居然在短短五息內,眾多頑石便在兩人之中搭成陣勢,如山般朝男子射去
晨悟大宗戰武峰前,吳石手握一根漆黑棒杵,面色生硬的站在峰口處,朝前恨聲道:「你個無賴賊子,今日我吳石定讓你惡業現報!省得你每日來此擾亂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