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41章 、離獸血陣 文 / 刀九
血口驟張,腥氣撲面。
「爾敢!」身著破爛污垢宮裝的白展鬚眉皆張,斷聲厲喝。
便在他這一聲長喝之下,那疾馳而來的光點頓了一頓,緊接著,赤色離火內的凶獸面露迷茫之色。一息之後,那離火中異獸的眼中,流露出濃濃的畏懼。
異獸的離火眼眸中,三枚弱到極致的光點在其內不停掙扎。如若仔細觀看,便能看出那幾不可查、正拚命掙脫的五行離火魂魄之中,隱隱浮現出三個少年驚恐萬分的臉譜!
南離山脈屬於山海大陸南隅,但凡天地,皆有四象之氣。東方木屬青龍之象,南屬朱雀離火象,西為不死坎坤白虎象,北則沐浴乾天兌澤之力,呈玄武之象,馭使水屬。
這白展不知從何處知曉這借魂元凝成陣法之術,生生抽離三個少年的魂魄,其後調動自己大五行元力,模擬出此等駭人聽聞的離屬血陣。
此時陣法已經安定下來,遠遠的圍繞著他的身體四下翻飛,那三隻異獸卻若有若無的拉開與他的距離,猶如即使身死,依舊忘不了生前他給的恐懼一般。
「白師弟,你我是為本家,為兄這份苦心,別人不理解也便罷,偏偏除了你不能!」白展陰森一笑,繼之更為囂張的笑了出來。
這幾日以來,他拼盡全力凝聚這離獸血陣,險些本元枯竭,經脈灼傷。天幸那獵國大宗之人,似乎篤定他無論如何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倒也沒有找來。
這二三日,他可當真猶如度日如年,此時陣法已成,不由得心下暢快。
在他話出口的當兒,轉頭看向此時飄在東方的一隻滿身被鮮血籠罩的巨大玄鷲,其蒼勁的毛羽猶如鋼針鐵掃,離火元力翻湧。偏偏在他看來的瞬間,畏縮著朝後飄掠半丈。
「你害怕也好,或者說你對我心生怨念也好,但我只想你知道一件事。」白展面色一陣扭曲:「這南離群山,自從入山,我們便已經成為獵物,你見過有那只獵物,能在入山獵手手裡逃得生命?」
這句話說完,卻是神情蕭索。瞥眼看見旁邊兩隻同樣全身流動著如血離屬元力的異獸,他神情登時變得猙獰。
「要來,那便來吧,大不了我白展與你同時萬劫不復!」
駐守在西方與南方的兩隻異獸,在他陰沉的目光中同時縮了縮。西邊的玄鵠,巨大的翼展趿拉下來,血光四溢。在他目光掃去的剎那,驚叫著後掠幾分。
「哼!廢物!即使你現在擁有了比先前強大太多的力量,終究還是不敢有所動彈。」白展眉頭一挑,赤色方器尖嘯著朝前一斬!那玄鵠巨鳥避之不及,半支翅膀被一劍斬了下來,眾多碎羽片片飄落。
玄鵠慘叫一聲,離火濃郁的眼眸中,那團淡淡的魂元又淡薄幾分,眼見便要消散。伴隨著那魂元消散了一些,被斬下的翅膀,卻又慢慢凝聚而出。
右側的玄鴻見此驚變,全身羽毛豎起,正待逃離。碩大的鳥眼一轉,堪堪止住逃勢。
白展見三隻離屬異獸眼裡都有了馴服的意味,方才冷哼一聲。自懷中取出一根燦若血色瑪瑙的羽毛,其上流露出來的氣息,遠遠超過大五行一階的修為,堪比傳說中的玄獸。
據說一隻玄獸出世,甚至能頂上數位大五行二階高手的合擊。也只有這樣不出世的異獸羽毛,才能帶來如此洪荒的威壓。
「你們給我聽好了,這個陣法,是我按照上古血煉異獸陣形成。但凡血陣,均要以比之強勁數倍的異獸元靈引動,這根赤羽我研究數載,其上留有一絲玄獸氣息,剛好成為此陣之引。血陣一旦形成,定會吸引來大量天地元力。而我們,便是要借助這天地元力,來與那人決一死戰。」他眼中閃過一絲怨毒無比的光芒。
隨著白展的引導,他佔據了乾北之象,卻是玄武所在。三隻異獸魂魄轉動,隨著轉動,整個血陣血腥之氣更濃,而其內的凌冽之意也愈發強盛。如此運轉數十次,覺得陣法運轉無礙,他才停了下來,長呼一口氣。
回想那一夜,他引領著宗門一行八人進入鴉山絕谷,就地歇息,等待午時之後動身追蹤晨悟眾人。不承想遇上南離火狐圍獵風影鳥,最終被風影鳥擊敗之後潰逃。
便在卯時三刻,潰逃而來的南離火狐,於谷中遇見和衣而眠的鍾馭大宗弟子。猝不及防的內門弟子,甚至來不及調動自身元力,便被百數南離火狐生吞活剝。
白展一想到這慘狀,心裡便會恨得咬牙。儘管他想將這一切盡數推到晨悟大宗以及天音眾人身上,但終究埋怨自己粗心大意,要是當時自己能細心一點,便不會選擇一個易於狩獵的山谷歇息,那些內門師弟也不會不明不白死亡。
怎奈後來,獵國大宗之人出現了。一出手便是雷霆手段,直指自己,要納自己為奴。
為何他先前不出現,偏偏在自己宗門人數折殺過半之時?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獵國大宗,一早便布下了獵局,他不僅趕在晨悟大宗,定然比天音宗門進山還要早。只是他一直按兵不動,只待鍾馭門人與兩大宗門之人交手。兩敗俱傷之後,便會跳出來坐收漁利。
思前想後,白展登時血湧上額,軀體汗濕。
恐慌!恨!怎能一言道盡。
他獵國大宗明顯與鍾馭結成聯盟,當日明知南離火狐圍谷卻不加以援手。再到後來現身便是雷霆攻擊,苦苦相逼,如此的心狠手辣,無一不讓人發指。
白展這幾日謹慎恍惚行來,暗道自己無論如何也逃不開這片山脈。如若僥倖,他或許能夠真的禍水洞引,挑起獵國來人與兩大宗門之爭。可是越前行,他越覺得這樣的想法猶如蜃樓海市,幾乎永遠無法達成。
獵國來人一路行來的所作所為早已說明,他們自始至終都不認為自己處於一個獵局之內。他們猶如一張隨時都能鋪散開來的大網,只待其餘兩方勢力一有損傷,便會撕破一切溫和假象,將所有人一網打盡。
即使他真的將天音與晨悟量大宗門眾人,借助獵國之手出去。接下來,整片南離山脈中,定會陷入絕殺。那獵國此次進山的四人,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反目,相互追殺,而到那時,鍾馭宗眾人對於他們來說或許還有作用,但終究會成為棄卒。
白展越想越心寒,這獵國大宗之人心思如此叵測,當真聞所未聞。與獵國大宗聯手,不易於與虎謀皮。
那日見宗門師弟想討得自己歡心,生生被沼毒吞沒,他便動了心思。這是讓他也難以抑制內心激動的想法,只要一朝失手,定會萬劫不復。如若成功,則自此之後,他便擁有了叫板獵國來人之力。
他不願做個獵物,他須得在自己還能掌控一些事物的時候,盡量多的取得有利於自己的條件。
面前無際,卻又看不出絲毫端倪的沼澤,給了他變被動為主動的機會。
他最終決定,在這片能讓元力腐朽的陽山沼澤裡,來一場自己掌握主動的獵局。
他的第一手牌,便是圍繞在他身周的離獸血陣,依仗此陣,他能發揮出大五行一階絕強的戰力。如若依舊不能致對方於死地,那便動用他潛藏的手段。
接下來的幾日,白展便在沼澤附近尋找地兒歇息下來,每當太陽高過頭頂,他便會移步走到那片沼澤處,時不時凝望深處,一看便是半柱香的時間。目光內事兒流露興奮,時而變得擔憂,時不時又變得踟躕。
那三隻異獸,自從試煉成功那一日,便被他用不知什麼方法掩藏起來,絲毫看不出端倪
浮光婉轉,自鄭晟強撐著突破覺境,眾人合力襲殺雙生蠱。導致雙生蠱避開攻擊,發起反擊,最終眾人無不受傷,而獵西陵陷入昏迷,時間已經過去了數日。
在這數日裡,獵壯由最初只能盤膝在丈數外關切的探看,到後來,已經能尋來杜蘅香草為弟弟降溫。
那只顏色赤金的蠱蟲,興許是這幾日沒有吸食異獸腦髓的緣故,一直如拳頭大小。卻是一動不動的趴在獵西陵左臂處,觸鬚輕動,憂心忡忡。
經過這幾日,那原本動輒便調動大五行元力,將眾人逼開數丈的金色小蠱。也漸漸放鬆了心神,又過得六七日,便連李木都能上前探視一番。
獵西陵依舊昏迷著,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他體內時不時會發出無比鋒利的元力流動,將獵壯生生逼退開來。
雲紫衣這些日子內心忐忑,最初只是遠遠盯著沉睡的獵西陵。過了幾日,緩步來到獵西陵身旁,偶爾接過獵壯手中的杜蘅香草,仔細的為沉睡的少年擦去汗漬。
如此幾日後,但凡睜開眼睛,他都會緩步走到獵西陵身旁盤膝坐下,接過獵壯遞給他的杜蘅香草,小心翼翼的為眉目緊閉的少年揩去額上的汗珠。櫻唇緊閉,不知道心裡究竟在想著什麼。
趙欣心內沉重,倒也沒有閒情來調笑著小少女一番。
王蕭只是淡淡看了雲紫衣一眼,便垂下頭去看著時不時動一下眉毛的獵西陵,臉上滿是擔憂。
要說這將近半月的時間以來,令眾人欣喜的事兒,便是錢尺傷勢已然痊癒。並在同雙生蠱的交手中,將元力運用得更加精緻,體內元力,甚至還隱隱增強了一分。
鄭晟的傷勢雖說還沒全好,情狀卻一天比一天好轉起來。由最初要依靠趙欣用元力渡入,方才能勉強將那日洶湧元力所擊潰的足少陽經以及足厥陰經調順。到了此時,卻是好了七八分,身周有淡淡的大五行木屬元力波動,竟然當真一躍,進入了大五行初期。不可謂不因禍得福。
元問與陳沖兩人這幾日滯留此地,早已經閒得發慌。抽了空閒,便將東回峰三岔口處的地形地勢探看了一個究竟。此時聲音遠遠傳來,卻是兩人談笑著回來了。
與此同時,雲紫衣探向少年額頭的手指一顫,緊接著,面色剎那變得蒼白。便在她用杜蘅香草為少年擦去汗漬的剎那,一股鋒利無匹的力量,驟然衝入她體內。
「啊!」元力境界尚不精深的少女,登時痛呼出聲。